陶公子追妻日常-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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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苏夭夭重重的点点头。
数日后,苏夭夭找了辆马车,便同师兄上了路。
近日来,师兄的精神愈发不济,然他一句不肯多说,她便也刻意忍着不多问。
然而这一日,师兄将将在车内入睡,马车后那匹马便是不紧不慢的跟着,眼见得都要并行了。苏夭夭忍了这几日的难过,这时腾地就要化作怒火悉数发泄了去。
自打他们出门,江南城便这般不远不近的跟着,苏夭夭专注于师兄的身体状况,懒得同他多言,他便好,正经是要寸步不离一路跟随了。
苏夭夭掀了马车上的帷幔,就要跳出去将那江南城的腿给废了,倏地被人扯住衣角。她慌忙坐回车子,埋下头附在师兄嘴边,听他低低道:“不要管他。”
师兄白日里身子如常,仿佛没有任何病症,但是到了晚间便是这般情形,虚弱的竟似病入膏肓之人。
师兄这病势来得太快太急,她还来不及悲伤,便要小心伺候着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这时师兄嘱咐了她,她便安稳坐下,只当看不见马车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幸而那人略摸还有些自知,不曾上前来搅扰。
及至正经到了黎老先生的住处,苏夭夭同师兄跳下马车就要去敲门,江南城立时飞奔过来率先一步叩了门,而后又是满脸笑意的迎着苏夭夭。
开门的药童瞧见江南城那张脸,颇是冷清道:“今日先生不见客,请您改日再来吧!”
“医馆哪有不接待病患的?”江南城立时应声,怎奈那童子已是关了门?
苏夭夭见他吃了闭门羹,没来由的心情好些,遂和师兄在另一处的客栈住了下来。
江南城不知内情,她却是知晓的,黎老先生虽是性子怪癖些,但极少闭门,这时多半也是有要紧事,方才不见人,待她夜间探一探便知。
然而不知为何,她去牵师兄的手时,发觉他的手竟比往日更加冰凉。原本师兄身子寒她是知道的,但这里比着他们的居处更是温暖怡人,师兄的手怎愈发凉了。
江南城本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幸而二楼的厢房只余了这一间,他便住在了一楼。及至晚间,苏夭夭本欲探一探黎老先生的居处,出门前到底是顿住步子。师兄这时已然睡了,丢下师兄一人她委实不放心。
罢了,还是明日再上门拜访吧!
幸好,次日黎老先生便开了门,江南城那厮也不知去了何处,不曾眼巴巴又是恼人的跟着。黎老先生的白胡子又长了些,只是瞧见她跳着跑来时,微弓的身形还是不可自已的颤了颤,而后便是满脸嫌弃的看着她:“你怎么又来了?”
陶令凝着夭夭亲昵的揪着那老头的袖摆,不由得莞尔一笑:“夭夭,别闹!”说着,便是大步走过去,正经冲那老先生拜了拜,“不知在下的婢女青荷,现在可还在此处?”
“在后院呢,自己找去。”黎老先生一眨不眨的瞧着苏夭夭,应对陶令的话颇是不耐烦。
苏夭夭见师兄往后院去了,又是巴望着黎老先生道:“先生,我这次来是要请教你一件事?”
黎老先生一掌拍掉她的手,不答反问:“礼物呢?”这长时间不见,这丫头竟就这么空手来了?
苏夭夭一怔,她这些日子心思全挂在师兄身上,倒真是让黎老先生的嗜好给忘了。他总喜欢些新奇的小玩意,往常她便是这么讨好他的。今日空手而来,委实是……尴尬。
黎老先生瞧着她的表情,也知道这丫头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了,当下便是转身离去。苏夭夭立时紧紧跟上,随后灵光一闪,一面挥着手比划一面道:“先生,这样好不好?我有一颗这么大的白玉石头,回头送给你好不好?”她双手张开,做出不能合并的姿态。
黎老先生闻言,正要眯眼笑笑,转瞬便是冷冷地白她一眼:“不稀罕!”
“哎呀!”苏夭夭立时去抓他的袖子,软着嗓音哼唧,“两颗,我送你两颗好不好?那么大的白玉石头啊!”望岐山上的大殿里可不就是有两颗么?小时候,师兄摸她的脑袋,惯常就跟摸那个大石头似的。只是那石头打磨的滚圆,看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黎老先生的白眼险些要翻到天上去了,只是瞧着这丫头那般可人的小脸,往常怼人难听的话到底是没说出来。
正好不远处一个药童跑过来同他耳语了几句,他立时扬了扬下颌:“夭夭啊,你想要我帮你解决问题是不是?”
“嗯嗯!”苏夭夭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头。
她这般积极,黎老先生对于即将说出口的话便愈发自信了些。“帮我拿一个东西回来,我就帮你的忙。”
“什么东西?”苏夭夭这才略谨慎了些,这老头想要的东西必不是寻常物什。
“不要怕嘛!”黎老先生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甚是无畏道,“不过武林盟主的牌子而已,下个月初十便是武林大会,你去将那个牌子拿给我,我就帮你给陶令治病。”
苏夭夭立时后撤一步跳开,满眼警醒的瞧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师兄病了?不对!你要那牌子做什么?”医道上讲究望闻问切,这老头能够看出师兄病了倒也不足为奇,不过是他一个鼎鼎大名的医仙,要武林盟主的牌子做什么?
黎老先生拿准了她的软肋,端是满眼笑意的凝着她:“你且说,你拿不拿吧?”
苏夭夭一口气立时泄了干净,满满不情愿道:“我拿!”
“这便是了!”黎老先生心满意足的凝着她,又是走过来去扯她的袖子,“走吧,同我去前院见客了。”
“有客人?”苏夭夭怔了怔,直待正经瞧见了来人,立时又没了好心情。
“在下江林,拜见黎老先生!”来人这番,端是恭敬客气。却原来,江南城不过是化名。江林才是本名。只是这名字,不知在何处听过?
“嗯。”黎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端是姿态倨傲。苏夭夭默然哼了哼,这老头明明弓着腰站不直,偏还要双手负在身后。哪料这老头下一句便是,“不知江盟主前来,所为何事?”
盟主?苏夭夭颇有些诧异的凝着对面之人,师兄曾说过,江南城此人,不止来历不明,那般诡异的身手也是少见。
若是盟主,莫是武林盟主吧?
“晚生来求一副药。”江林愈发是恭谨,哪有前几日的自负张扬。
“且说。”黎老先生颇是淡然的瞧着他,仿佛不论他说出什么他都知晓一般。
“晚生听闻有一味药,可使人情不自禁,一生一世都需牵挂着对方,绝无背叛。”江林说着,还特意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苏夭夭。
苏夭夭嘴角一抽,她自小到大,别的不说,单是书籍便鲜少有不曾看过的。至于医书,更有黎老先生亲授。若说真有这样一味药,她便是不知如何用,也当知晓。
哪料这老头迅速便应了声:“江盟主博学,倒是出乎老夫的预料。不知江盟主预备用在何人身上?”
第42章
这意思;竟是果真有这样的药?
苏夭夭满眼的不可置信;一时间竟将拿到武林盟主令牌一事给忽略了。现下这令牌必是就在江林身上,直接夺来不是更方便些。
江林却是侧了侧身,一眨不眨的凝着他,满眼情深不得倾诉一般:“晚生倾慕苏姑娘;爱而不得,恳求老先生赐药。”
苏夭夭扁扁嘴,若非为着这老头的决定;当下就要拔腿就走;一刻都待不下去。
黎老先生偏过头,意味深长的瞧了眼苏夭夭,那神情仿佛在说,这丫头竟有这么好?然他仍是转过脸颇是正经的冲江林道:“江盟主在下月初十,守住这盟主的位子;我便给你。”
苏夭夭这一腔怒气腾地就蹿了出来:“黎——人——愿!”她一字一字的叫着他的名字,正经是咬牙切齿。这是她头一回这般不尊敬竟叫了长辈的名字;然她怎样都是忍不住了;这时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掰开瞧一瞧。
这老头一面要她非要拿到代表武林盟主身份的令牌;一面又要江林死死护住。他这是刻意挑事吗?
她猛地大吼;黎人愿着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连带着一旁的江林亦是满脸惊异的看着她。苏夭夭哪还顾得上这些;正要揪住这老头问一个究竟,就瞧见她这一声吼竟是将在后院的师兄也给招来了。
“夭夭……”陶令大步走来;下意识地就将她护在身后,满眼警醒的看着黎人愿和江林。江林摊开手,满眼的无辜。再者,苏夭夭突然发怒,他正经是什么都没做。不对!他还是做了的,他指望要那一味药来得到她。
黎人愿弓着身子,颇有些心虚的掩唇轻咳一声,转而仰起脸极是无畏道:“反正老夫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自个做决定吧!”说罢,便是没有一丝不安的离去了。
离去了?
苏夭夭瞧着那老头那一个转身,当即就要上前,仍是被师兄紧握住手腕,方才不得不罢休。
她憋着这一口气直到住进了后院的客房,只余了她和师兄两人,方才愤懑不平道:“师兄,你说这老头是不是和我有仇,还是不喜欢你?”
陶令鲜少见她如此跌了形象,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狐狸,明明气急都要打人了,偏还顶着那样一张面目,让人心悦又是可爱得紧。
陶令走过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不由笑道:“他这是怎么招惹你了?原先不是你巴巴的想要他教你医术吗,这回他说了什么,竟将你气成这个样子?”
苏夭夭顿了顿,到底是坦白道:“他让我去抢武林盟主的令牌,方才给你医治。”
陶令亦是愣一愣,转而又是了然,黎人愿医仙之名,若是平白就给人医了顽疾,那才是稀奇。遂道:“这有何难?这江湖上应鲜有人是你的对手。”且他自己的病症,夭夭不懂,他却是清楚地很。
苏夭夭扁了扁嘴:“现任武林盟主是江林,”顿了顿又是解释,“就是谎称自己是书生的那个江南城。”
陶令眸色一暗,眼睑微垂,眸中闪过汹涌万千。他确曾想过江南来来历不明,敌友不辨。但他觊觎夭夭这一点,便足以定了他对抗的身份。然而他确实怎么都不曾想到,他竟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林。
他一人倒还好,若他仍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他未必抵得过整个江湖的追杀。
苏夭夭见他长久不言语,遂跳到他身边,蹲下身下巴搁在他的膝上,咕哝着:“师兄,那老头还说要江林死死地守住盟主的位子,方能如他所愿。”
“他所求何事?”陶令眉目微垂,嗓音陡地清冷了许多。
苏夭夭蓦地垂下头,竟有些不大敢看师兄的眼睛,闷了闷才沉沉道:“他与黎老先生求一味药,说是可使这世上任意女子中意于他。”
“他对你倒不像是一朝一夕的喜欢。”陶令蓦地开口,苏夭夭满眼惊愕的看着他,师兄却是已然起身,她慌忙跳起来正要追问一番,师兄又道,“看来,我该去找他谈谈了。”
“谈谈?”苏夭夭扯住师兄的袖子,心下略有些不安。纵是她对师兄的功力和剑法万般自信,也抵不过她在夜间瞧见师兄气息微弱受的惊吓。她不敢冒一丁点险。“不必了吧!”她慌忙道,“我相信我可以拿到令牌。”
陶令回过身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柔声宽慰道:“无妨,这令牌你该拿还是拿,拿到与否都不碍事,相信师兄,师兄还有别的法子。”
“果真?”苏夭夭知道师兄不想她有一丝的压力和不快活,可她近来愈发是不安。尤其,现在她愈发看不懂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不懂黎老先生这番举动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懂江林怎的突然就对她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知道师兄不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可她正是担心这份为她考量反而耽误了师兄的身体。
陶令揉揉她的脑袋:“当然。”说罢,便是出门去往江林所住的那间客房。
……
江林望着眼前这般简陋的房间不住地叹气,想他堂堂武林盟主,竟落魄了要寄居在人家客房的地步,且还是这般简陋的客房,摆明了就没把他当成个人物。
“罢了罢了,且忍几日吧!”江林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到底是满脸嫌弃的坐下。
那背着阳光的纯白色衣衫踏进门之时,江林还不由自主略晃了晃神。陶令似总是这般,清冷的不像是俗人。他这般想着,又是无奈地叹息,是啊!他这等人都是俗人。转念又想,俗人又怎样,日子不都是过得快活才最要紧吗?
“请坐!”江林端坐着,丝毫没有主人的姿态,只那宽厚的唇向一侧扬起,这才露了武林盟主本有的飞扬恣意来。
陶令自是无心挂碍那一丝灰尘,他稳稳落了座,径自便道:“江盟主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江林坐得笔直,姿态凛然,全不似先前跟在苏夭夭身侧那般厚脸皮。他捻了捻桌面上细细的灰尘,便是朗声道:“陶公子如此沉不住气,却是我高看了吗?”
陶令凝视着前方,眸中并无多余的情绪:“你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谁?”江林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亮,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以陶令的见识,认识的什么人竟和他相似。
“楚瑾。”陶令冷冷道。
楚瑾?江林几乎以为是他听错了,这可是当今王上的名讳,他随口说来,倒似寻常人的名字。不过既是陶令,这份惊奇便弱了许多。
“如何?”他反问。
陶令终于凝向他,轻飘飘道:“无耻!”
江林一掌拍向桌子,若非还有极强的自制力,五指紧紧扣住,他非要这一掌拍碎眼前之人的脑袋。
已经许多年不曾有人胆敢这般同他说话。恼怒过后,竟有些久违。
江林浓眉挑起,喉咙发出的声音仍带着浓浓的恼意:“陶令,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陶令不以为意的凝着他,眸中冷淡仿佛不曾看见他泼天的怒火,只静静等候他接下来的言语。
江林晲着他,阴狠的眸子里已有了轻佻之意:“你应当让苏夭夭来和我聊,这样你们的胜算会大很多。”
陶令拎着玉萧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掌心,这时听他所言倏地顿住,转而又是继续敲打着:“你以为你会赢?”
他嗓音幽深,全无半丝不确定的惧意,倒令本胸有成竹的江林陡地生出多余的不安来。他下意识挺了挺胸,坐得愈发笔直,“若非怕,为何不让她来?”
“呵呵!”陶令微微垂头,不可自已的轻哼,“我怕她会打你。”
江林愣怔了片刻,随即仰脸大笑:“哈哈哈哈哈!”笑罢,又是骄傲不可一世的仰着头,“你如此说,我便是更是喜欢她,非要得到不可。”
陶令幽幽叹了口气:“你果真是和楚瑾极像,但凡是你们想要,从不问别人许不许。”
“说得好似你不是这种人。如是苏夭夭不曾如你一般心悦,你会放了她?”江林讥诮反驳。
陶令怔了怔,难得没有回声。他知道,他不会。
他不曾明白心意之时便是陪她在这温暖宜人的俗世闹一闹,但是现在他知道,苏夭夭终归是要和他终老的。
江林难得呛住了陶令,整个人的姿态不由得松缓了许多:“可否有兴致听一听我的故事?和我所知故事里的你们。”
“你说。”他前来便是为此,此时便做好了倾听的姿态。
“我初次听说你的名字便是你杀了姜家全族,那手段……”江林说着都是不住地摇头,啧啧感叹着,“时日近日,纵是我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却还是达不到你那般心智和手段。全族一百余口人,一夜之间一个不剩。陶令,你好手段。”
陶令的唇角不可察觉的勾了勾,却是未发一言。
“后来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