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策:嫡女权谋-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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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衿的人抵达林府的时候,正是火势旺盛,徐珏死了,林府上下一百多口人,也几乎死的彻底,唯独被藏在井底的木木,活了下来……
一想起这些往事,苏子衿便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她五指攥紧,骨节泛白,眼底有火光徒然跃起。
她知道,那把火是孟瑶……与楼霄勾结在一起的孟瑶遣人放的,所以,林府一百余人的性命,她将拉上孟府……那个她曾经的家,血债血还!
就在这时,有铁门声轰隆隆的便响了起来,伴随着开锁的声音,脚步声传来,不多时,便有人缓缓入内。
敛下眸底的那抹冷意,苏子衿抬起眉眼,就瞧见,有男子面容俊美,紫金华服,瞧着魅惑而神秘,身姿高大挺拔。
视线落在他头顶上的玉冠上,苏子衿神色淡淡道:“今天是第几天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略显漠然,嘴角却是扬起笑容,令人看不出情绪。
“丝丝,吃饭了。”那人没有回答,只抵笑一声,语气温柔,仿若两人关系依旧如从前那般,听的苏子衿不禁心中厌恶,脸上却是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楼霄这人,原来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从前苏子衿不觉,如今见此,倒是越发的觉得好笑起来。
分明为了权势背叛她的,是他。如今权势到手,他一转脸便希望她回心转意,希望她能够原谅他……他楼霄,还真是看得起自己,看不起她啊!
她的感情,难道就是这么廉价么?
微微抿唇,苏子衿便看向楼霄身后提着篮子的楼一,依旧眉眼含笑,语气冷然:“第几天?”
楼一闻言,手中的篮子不禁微微一顿,随即他下意识便抬眼瞧了瞧楼霄,心中惊疑不定。
“第三天。”楼霄掩下情绪,上前一步,笑道:“等过了这阵子,我带你回烟京。”
他说的极为自然,仿佛在和情人保证一样,模样很是认真。
苏子衿不禁一笑,灼灼如桃花似得脸容,浮现一抹漫不经心之色。随即,她逡巡了下四周,看着这犹如地牢又好像金丝笼一般的昏暗地宫,素来温软的眸底一片冷凝。
楼霄将她掳来这里,已然有了三天。这三天里,除了偶尔的送来膳食,楼霄倒是没有动静。而这里,也极为安静,安静的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外边儿的人。有的,只是昏昏沉沉的漫漫长夜和无声无息的孤寂。
见苏子衿不说话,楼霄眼底闪过一抹痛色,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便吩咐了楼一将膳食准备妥当。
等到这些个膳食都送到了中央的桌子上,楼霄才缓缓走过去,停在了床榻前。
看了眼苏子衿,楼霄便一言不发,蹲下身子,想要为她穿鞋。
然而,他堪堪一蹲下来,苏子衿那轻柔而疏离冷硬的声音便蓦然响起。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说道:“不劳烦摄政王,子衿自己会穿鞋。”
从前楼霄也曾为她穿过鞋子,那时候她尚且任性妄为,却是因为楼霄的举动,羞红了脸颊。
毕竟在东篱,男女之间的大防,委实有些重要。
可现在,看着楼霄的举动,苏子衿不止没有半分念旧的想法,而且连他的这般故作顺从的模样,都看得极为不惯。
大抵,恨一个人,连多看他一眼,也会令人无比厌憎。
说着,不待楼霄反应,苏子衿便伸手,打算拿起绣鞋,自己穿上。
可就在这时,楼霄却是忽然一动,他伸手点住苏子衿的穴道,令她一时无法动弹。下一刻,楼霄缓缓拿起苏子衿的鞋子,不疾不徐的为她穿上。
整个过程中,楼霄都显得极为温柔而体贴,他就像是极佳的男子一般,最是风华无限。
可这一切,看在苏子衿的眼底,却是分毫也看不上。她没有恼怒,更是没有喜悦,只面色寡淡,嘴角的笑意却好似在嘲讽着楼霄一般,那股子不在意的模样,看得一旁楼一眉梢紧促。
楼霄自是将苏子衿的神色看在眼底,可他此时却没有任何表现,只动作依旧轻柔,顺势便又将苏子衿打横着抱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苏子衿心中泛起浓浓的厌恶,就好像抱着她的是块油腻腻的肥膘一般,神色除了冷硬之外,便是视若不见。
楼霄将苏子衿放在了凳子上后,才伸手解去她的穴道。只是,等到他看向苏子衿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和自己所想的背道而驰。
分明他的丝丝,是个害羞而大胆的女子,素日里有些放浪形骸的模样,可在男女之事上,又纯情的一塌糊涂。
只是如今,这样情绪莫辨,喜怒不知,依旧言笑晏晏,仿若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的丝丝,竟是意外的,如此冷情。
不待楼霄反应,就见苏子衿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没有心动,没有情愫,便是厌恶,也在她脸上丝毫看不见。
她悠然自得的拿起一旁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几口膳食,一如这几日下来的有条不紊,看得楼霄有些愣住。
寻常人,大抵在这种时候,应该是绝食、发脾气,亦或者大闹一场。可苏子衿,自从三日前醒过来以后,她便只沉静从容,无论是用膳还是其他什么事情,一丝一毫也看不出不悦或是震惊。
或者说,从被掳来的一瞬间,她便对整件事情,明白了彻底?
心中有念头升起,楼霄看了眼苏子衿,褐色瞳眸有情绪一闪而过,让人看不真切。
……
……
☆、59卜幻术寻人
驿站
“墨白,你就帮忙一次,如何?”南洛不断的前后踱步,显得异常焦虑。
墨白闻言,却是丝毫不动弹,只坐在桌子前,兀自斟了杯茶,垂眸低饮。
南洛见此,不禁心中一怒,便径直上前,伸手夺过墨白手中的杯盏,明媚的脸容上,一片阴霾。
站在墨白面前,南洛举着杯盏,瞪着眼睛,道:“墨白,你这王八羔子,老子也算是帮了你一次,你就这样恩将仇报?”
“哦?”墨白挑眉,神色淡淡:“你帮了我什么?我怎的丝毫记不得了?”
“当然是帮你隐瞒行踪了!”南洛理直气壮,盯着墨白,哼道:“你三日前堪堪回来许是不知道,先前宫中出了刺客一事,但凡遇到搜查和询问,老子可都帮你掩饰过去!”
墨白于三日前,午夜时分回来,那夜正巧苏子衿被劫,若非素来了解墨白的为人,南洛都要怀疑,苏子衿是不是被墨白所劫了!
不过,墨白擅闯皇宫一事,南洛已然心中有数,但他还是替他挡住了搜查和追捕,只说墨白正处于闭关时间,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头,墨白闻言,不知在想什么,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随即他微微敛眉,依旧圣洁:“太子是疆南的储君,我若是被大景皇帝逮住,安上一个行刺的罪名,岂不是牵连了疆南?毕竟一朝国师,再怎么不济也能够让人误以为受了皇命才前来。”
墨白这话,其实意味很是明显,他不仅不以自己的失误为‘耻’,而且还辩驳着,只道南洛所作所为,不过是应当之举,扯不上帮忙于否。
南洛一听,便立即炸毛了,只见他狠狠的放下手中的杯盏,语调徒然便升高起来:“去你大爷的,墨白,你他妈有没有廉耻心了?本太子亲自给你打掩护,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而且还这般理所应当,不知回报,这世界上就是你这等子没皮没脸、无耻至极的人太多,才如此暗无天日!”
南洛的叫嚣,显然墨白并不放在心上,他轻轻拂袖,便又优雅的拿起杯盏,动作不疾不徐,打算给自己再斟一杯茶。
然而,就在这时,南洛忽然哈哈一笑,他一副‘丧心病狂’的模样,冷哼一声,便一脸阴险道:“既然你不仁,那么就别怪老子无义!”
说着,南洛拍了拍衣袍,便大踏步,打算离开。
眉心一跳,墨白下意识便看了眼南洛,见南洛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下一叹,便道:“回来。”
“做甚?”南洛哼了一声,冷笑道:“莫不是你怕了不成?”
“怕了。”墨白抿唇一笑,依旧如清莲一般,高雅出尘。
南洛要做什么,墨白心中一清二楚,疆南的疯太子,并不是随意叫叫的。若是现在墨白不服软,想来南洛一定会跑到昭帝面前,将刺客的事情,一一交代了去。
到时候,墨白也说不定,昭帝会做出什么事情……
见墨白服软,南洛傲娇的瞪了眼墨白,才哼哼唧唧道:“早说不就好了?何必糟践自己的尊严呢?”
瞧着南洛一副给点颜色超开染坊的模样,墨白额角有青经一跳,心下有冲动想要一掌打死他,却还是忍住了。
这一次,是他轻举妄动了。既然被南洛抓住了把柄,那么便只能暂时妥协下来。
心中这般思忖着,墨白就抬眼,看了看南洛,神色依旧平静,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见墨白问,南洛自是大喜,不过他面上依旧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睨了眼墨白,便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找一找,看看美人儿在哪里。”
说这话的时候,南洛显然看起来很是轻巧,可墨白闻言,却不禁蹙起眉梢:“你不会要我用卜幻罢?”
“不错。”南洛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墨白身为墨家这一任命定钜子,又身兼疆南国师,自不是只会卜卦和讲佛理的,毕竟没点真才实学,怎么担当的了疆南国师这样的重任?
“你知道我现下伤未好?”墨白挑眉,脸上的笑容收敛下来,神色认真。
南洛咧嘴一笑,脸容甚是明媚:“知道啊。”
墨白伸出修长的手指,按住自己的太阳穴,隐忍道:“那你知道卜幻会耗费很大精力?”
言下之意,便是他如今受了伤,若是贸然进行卜幻之术,伤势加重不说,还极容易走火入魔。
“我都知道啊。”南洛掏了掏耳朵,有点不耐烦道:“我说墨白,你要点自觉,行不?我是不可能心疼你的。”
要心疼,他也是心疼美人儿,怎么可能心疼墨白这假慈悲?
更何况,就是因为知道墨白现下伤势没有痊愈,他才故意拿着这件事去威胁墨白,毕竟到时候昭帝若是找到墨白,一检查墨白的伤势,便可知那夜擅闯御书房的刺客,究竟是也不是墨白了。
墨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冷静下来:“太子,好歹本国师也是受了陛下的命教导你,若是本国师出了什么大问题,太子回去如何交代?”
卜幻是墨家钜子才修习的术法,将精神力和五行八卦阵法结合,让施术者通过卜幻术,看到、并且抵达千里之外的任意地方。
故而,墨家先辈往往将卜幻术用在战争之中,用以刺探敌情。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卜幻术也可以用在寻人之上,只要备上要寻之人的物什做指引,便可以直接抵达那人所在之处。
所以说,南洛的意思,显然就是要让墨白通过卜幻术,找到苏子衿的下落。
“那又如何?”墨白的话让南洛顿时便嗤之以鼻,他翻了个白眼,便道:“如果你不幸牺牲了,我会告诉父皇,你牺牲在了大景,到时候再让他找个国师,顺便也再给我挑一个真正能教导的大师来。”
墨白:“……”
见墨白不说话,南洛便继续道:“假慈悲,我只问你,找还是不找?”
说着,南洛一副要起身的模样,显然只要墨白敢说不,他便立即前往皇宫闹个人仰马翻。
墨白面色一顿,神色有些幽暗:“找。”
“行,总算爷们了一回。”南洛竖起大拇指,慢悠悠笑道:“你且等着,老子去找百里奚要个美人儿的物什来。”
说着,南洛便打算踏出门槛。
只是,他堪堪转身,墨白便又唤住了他,不待南洛说话,墨白就道:“不必去了。”
话音刚落地,墨白便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南洛一看,整个人便愣住了。
卜幻术是需要所寻之人的一件物什作为引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即便他不是墨门中人,不懂墨家术法,但到底对墨白和墨家知之甚多,绝不可能在这一点上弄错。
可为何墨白会拿出一个瓷瓶?难道……
心中咯噔一声,南洛便瞪大眼睛,惊道:“墨白,你勾搭我的美人儿!”
这句话,俨然便是肯定的不能再肯定了。若非墨白主动凑上去,苏子衿绝对不会对他存什么心思,更不会有任何接触。
“你想多了。”墨白睨了眼南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苏子衿搭救一事,墨白倒是没有与南洛说,他几乎回来之后,便不曾透露任何,只是南洛不傻,自是猜得到他就是那所谓刺客。
至于南洛以为的那般,且不说苏子衿和司言如何要好,光是苏子衿那阴诡狡诈的性子,便是他所不喜欢的。
“那就是你劫持了她!”南洛冲上前去,指着墨白的鼻子,便道:“墨白啊墨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枉费我如此信任你,没想你……你就是那个劫持了美人儿的那个杀千刀!”
一边说,南洛一边走上前,恶狠狠道:“难道是那夜你被美人儿瞧见从皇宫出来,想要杀人灭口?还是说,美人儿其实救了你,但是你害怕她泄露自己,就杀人灭口了?”
南洛的指责,来的极为突然,看的墨白有些无言以对。
圣洁的脸容出现一丝龟裂,墨白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道:“太子殿下,想事情多用自己的脑子,可好?若我当真能弄出那么多人手劫持苏子衿,何必独自一人闯了皇宫,还被你这么揪着辫子不放?”
当时就是因为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人手,同时他又急着想要那檀香的缘故,才决意独自进宫一探究竟的。
见墨白神色不似有假,南洛便也没有说话,他眸光紧紧盯着墨白手中的瓷瓶,不知在想着什么,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
……
楼霄离开以后,苏子衿便兀自端坐在桌前,对着黑白纵横的棋盘,神色淡淡。
在这昏暗且单一的地方,苏子衿唯一的乐趣,也就只有自己和自己对弈了,故而她倒是乐此不彼。
就在苏子衿捻起一颗黑子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嗤笑的声音,微微凝眸,她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而,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间,苏子衿不禁讶异的挑起眉梢。
墨白?
眼前这人,不是疆南国那圣洁的国师,又是何人?
“郡主还真是心情颇好,外头找郡主已然闹翻天了,郡主却还是这般有闲情雅致的很。”墨白看着苏子衿,眼底不动声色的闪过诧异。
瞧着苏子衿如今的待遇,虽不是坐牢,但也与被囚禁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可苏子衿的表现,却是这样的从容,仿若待在自己的院落屋宇一般,那股子平静着实惊人。
“着急自是没用。”缓缓攒出一个笑来,苏子衿放下手中的棋子,似是而非道:“这里也算偏僻,国师大人倒是好兴致,来这里闲逛么?”
墨白出现的无声无息,就好像幽灵一般,苏子衿不仅没有听到脚步声,便是开锁的声音,也不曾听到……
传闻墨家有一术法,唤做卜幻,有点类似于瞬移,却又与瞬间移动不太相似。瞬间移动乃人本身的移动,但卜幻,却是施幻者的幻影出现,或者更形象点说,这里的幻,与先前在血刃八卦阵中,苏子衿看到若水的幻,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是她没有猜错,现下墨白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只不过是他的幻术罢了。
见苏子衿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悉知之色,墨白不禁暗叹她的通透。
苏子衿委实有些与寻常女子不同的很,不仅对于他忽然的出现没有被惊吓到,而且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