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是在撩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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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亦柔披上外袍,命宫人引二人进殿。
珠帘清脆作响,他们一前一后进屋,乔亦柔方要下榻给齐峦请安,便被她匆匆开口拦住,乔亦柔也没客气,她为人直爽,实在不喜推却来推却去这些麻烦事儿。
闻到齐峦身上弥漫着的一股熟悉肉香,还有她明显有些古怪的闪烁眼神,乔亦柔挑了挑眉梢,又见她总侧对着傅太医,双手死死藏在身后不肯松懈,仿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乔亦柔想了想,豁然开朗,便笑着先让杏春带她去一旁吃些山楂糕与冰镇绿豆汤。
等齐峦去了旁侧内室,乔亦柔收回目光有些兴奋的开始观察傅太医。
他果然好年轻,唇红齿白,面貌清秀,长相不俗,很温顺脾气好的模样。
“贵人,您身子眼下在吃食上虽没大的忌讳,但油荤之物还是少沾为妙,若真要食用,也请适量而止。”
乔亦柔知他在说齐峦背地里藏的烤鹤,当即颔首答应,心想,傅太医一口嗓子也是不错的,轻轻润润,很衬他的长相。
“贵人此刻身子还有何处不适?臣可再酌情治疗。”傅天逸躬身垂首,规规矩矩站在下侧,等了半晌,见头顶无人搭话,他只得轻咳一声,重复着问了一遍。
“哦,不好意思,走神了。”乔亦柔尴尬的笑了笑,她方才一不小心又想起昨晚那极具冲击性的一幕,便未听清他的问话,此刻望着年轻御医尽职尽责的模样,她缓慢答,“感觉好多了,除却身子有些乏力和口干舌燥之外,并没有旁的不适。”
“这是正常症状,贵人再按时用上几日汤药,方可彻底痊愈。”
“嗯,谢谢傅太医。”乔亦柔将脑袋靠在床侧,紧接着饶有兴致的问,“傅御医从前可有替陛下看诊过?”
“回贵人,不曾。”
“哦?那昨夜可是你初次面圣?”
傅天逸虽不懂她目的,还是有问必答,“回贵人,臣昨夜初次近距离目睹陛下真容,但从前在太医院时,臣曾夹杂在众多御医里有幸远远见过陛下一面。”
不可置信地抿唇,乔亦柔怔住。
她一时搞不清这年轻御医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倘若昨日夜里是陛下与他正儿八经第一次见面,那两人也太干柴烈火了吧!难道只需对视一眼,就可以……
啧啧啧啧啧!
“启禀贵人,臣还要去静婕妤那里看诊,若贵人没有大碍,臣先行告退。”
乔亦柔顾着猜疑,没留意傅天逸微微低沉了些许的音调,她纵然还想再旁敲侧击寻些蛛丝马迹,但也没什么借口留他,便颔首应下,“傅太医且去忙吧。”
“臣告退。”
一听见傅太医脚步声远去,一墙之隔的齐峦立马蹦跶了出来,她献宝地跑到床畔,巴巴将肥鹤递给她,双眸亮闪闪的,“小姐姐,这肥鹤来得好生波折,峦儿专门送来给你补身体的,你一定要好好吃掉它。”
“谢谢殿下,只是怎有波折一说?”乔亦柔亲昵地拉她在床榻坐下,她用手剥开荷叶,一股难以形容的绝妙香味迎面扑来,霎时勾得人食欲大开。
自觉说漏了嘴,齐峦咬着手指,忍住嘴馋,支支吾吾答,“唔,反、反正就是很波折……”
见她不愿多说,乔亦柔岔开话题,两人将肥鹤分而食之,像往常般开始谈天说地,殿内时不时萦绕着清脆爽利的笑声……
时日匆匆,一日复一日。
转眼乔亦柔已经接连休养了三天,期间,陛下一次都未再进过景仁宫。
他们上次比试打赌的事儿不了了之,对于不用再吃荔枝这件事情乔亦柔只差喜极而泣,她巴不得那狗皇帝别来了,想必他亦是十分欢喜,这不已经喜得都懒得来她殿里了么?
其实乔亦柔也知道,狗皇帝是有正经事儿忙碌的,最近属地藩王们接连抵达皇城,他应该正忙着会见他那些兄弟们吧……
她对那些王爷们没什么兴趣,想来皇室手足间不会有太多真心实意,当初狗皇帝不是太子,他能即位,这中间种种一定波折得很。
摇了摇头,不欲去想这些事不关己的事儿,乔亦柔叹了声气,辗转翻身朝里侧躺着歇息。
又五日后,旒狄二国国王领着部分家室及臣子随从抵达洛阳。
朝中忙碌,后宫亦开始忙碌起来。
乔亦柔病情痊愈,没了借口闭殿不出,只好跟着丽妃贵嫔等人在太后带领下接待旒狄二国跟来的女眷们。
不过接待队伍中倒也有了许多眼生的面孔,是藩王们的妻女,足足有二三十号人。
“乔贵人。”众人游园中,丽妃见她落在队伍后方,便轻笑着特意留步等她跟上,“乔贵人病情可大好了?”
“谢娘娘关心,已痊愈了。”讪讪回以一笑,乔亦柔不可能不知道上次她失误跌入半月湖里的事儿,后来又听杏春嘀咕,道是丽妃原先为了帮长公主殿下猎鹤来着,可齐峦捉鹤又是为了送给她,这中间弯弯绕绕,委实是尴尬不已,只怕丽妃娘娘现在已或多或少对她产生了怨怼不喜。
“那就好,毕竟陛下还指望着乔贵人亲自伺候呢!”摇着团扇,丽妃目光往前扫去,突然定定落在人群中某处,半晌后,她扯了扯嘴角,也不知是不是在笑,低声凑近她道,“乔贵人可知那位女子是谁?”
随她视线落在那抹纤细苗条的橙黄色背影上,乔亦柔摇头,“嫔妾不知。”
“是逸王母族那边的小表妹,名唤如玉,先帝在时听闻对她很是宠爱,被封为长乐郡主。”
老实点头,乔亦柔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不然丽妃也不会从二三十号人中单独把她拎出来介绍咯!其实她真的毫无兴趣,可为了避免她们关系愈发僵硬,乔亦柔还是给足面子的装作很好奇的追问,“然后呢?”
“然后?”摇着团扇的动作顿了顿,丽妃嘴角笑容僵住,她若有深意地睨她一记,寡淡道,“听闻陛下未前往封地前与长乐郡主青梅竹马,后来隐约流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传闻。”
眸中登时一亮,乔亦柔有了两分精神,她最喜欢听不足为外人道的事儿了。
丽妃语气凉凉的,隐约似有几分厌恶,“此次逸王连王妃都未带来,却把她领来皇宫,也不知打着什么主意。”顿了顿,嗓音更沉了几分,仿佛是在抱怨,“少年时的感情又有几分作得真?既然那时她家族包括逸王母妃都嫌弃陛下无依无靠不得先帝宠幸,现在陛下成了九五之尊,他们还真能厚颜无耻的巴巴蹭上来是不是?呵,陛下英明神武,怎会轻而易举被他们算计?乔贵人,你说是不是?”
乔亦柔:“……”她都没从这些话里反应过来,信息量太足了,她敷衍的应了丽妃一声,抬头认真盯着前方女人堆里的橙衣姑娘。
原来狗皇帝也有这么一段心酸的爱情往事?
啧啧啧,莫非是那次打击太过沉重,所以他才自甘堕落成如今这幅不耻的模样?
扼腕轻叹一声,乔亦柔有些心疼狗皇帝了。
依照丽妃的话来看,他们二人当初应该是两情相悦,只是如今却已经面目全非,陛下他、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了啊!
所以若让那位长乐郡主糊糊涂涂入了宫,岂不是在害她?
逸王这心思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既然长乐郡主愿意跟随前来,想必对陛下还是念有旧情的,但是——
乔亦柔忍不住又轻叹一声,唉唉唉,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分对不对?他们相遇在最好的时间,却因种种波折未能长相厮守,等机会到了,其中一方却早当初的打击彻底底变成了、变成了……
丽妃本来烦闷不已,此时见乔贵人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心中莫名好转了些。
她继续摇着团扇,目的得逞地走进女人堆里,反正陛下不宠爱她,他宠爱谁她都看得烦,所以能让烦的人多一个算一个,她又不吃亏。
第37章
礼部挑选出吉日后; 今夜将在保和殿设宴席招待远道而来的旒狄两国贵客,造势颇为隆重。后宫各部已经忙碌了好几天,都在为这场盛宴全力以赴。
闲言碎语中,乔亦柔听闻席间附属国有能之人还会登台献艺,也不知作为东道主的齐毓玠有没有打算献上几个才艺助助兴; 不过这些都轮不到她来考量。
这几日太后领着女眷们绕园绕得身子乏了,午膳后,她便留在慈宁宫休憩。大场子交由丽妃全权把控,她倒很能镇得住场; 穿梭在众多女人之间如鱼得水; 看着挺享受这种受人瞩目的光环。
乔亦柔却一点儿都不羡慕,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也不想找存在感; 只偶尔好奇地悄悄打量人群中的那位长乐郡主。
她模样生得不错; 言语不多; 进退有礼,不大像丽妃口中说的曾经备受宠爱的郡主,不过……乔亦柔抿了抿唇,她大抵是被一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影响了; 总认为受尽疼爱的多会恃宠生娇,兴许长乐郡主就没有被养歪呢……
想着她与陛下的过去,乔亦柔咸吃萝卜淡操心,一时颇为唏嘘。
但长乐郡主到底是齐毓玠心底的白月光,或许他不会将她留在宫中吧?更不应该舍得折磨她才是。
提及这里; 乔亦柔不由忆起后宫里惨遭他折磨的静婕妤曹香茹,如今静婕妤还呆在咸福宫偏殿休养,因太后体恤,并没有让她过来陪同女眷,只是夜里这场盛宴隆重,总不能刻意将她撇开。太后特地与丽妃交待要派人去知会邀请她,道是倘若她身子撑得住,便去席间露露脸。
丽妃与贵嫔元嫔是默认的三人小团体,此刻她们姐姐妹妹的一起招待女眷,于是便将这么件清冷的活儿丢给了她。
乔亦柔本就不喜围困在莺莺燕燕之中,她求之不得的领了差事前往咸福宫,一路步行到偏殿,目光望着周遭,她不由微微蹙眉,转而很快释然。后宫里不都是这样?得势的人门庭若市,不受宠的凄凄凉凉,不过静婕妤这儿委实过于冷清了些。
她跨入门槛,抬眼见前方三两宫女儿正懒懒散散修剪着花枝,身侧杏春掩嘴轻咳一声后,她们赫然抬眸,忙提裙过来请安。
乔亦柔免了礼,打听了番静婕妤身体状况。
“回贵人,已经好些了。”婢女垂眸恭顺答,“傅太医日常都是这个钟过来看诊,眼下还未出来,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贵人稍等。”语罢欠了欠身子,转身进殿。
乔亦柔走到一株常青树下,她瞧着庭院里开得灿烂长得茂密的花花草草,笑言,“你们倒是手巧,我院子里的那些花跟这里一比较,简直高低立现。”
“回贵人,婕妤平日素来爱养花,之前也不得要领,这段时间养病时傅太医常常过来,提点数句后,这些花儿就越长越茂盛了起来。”
“哦?”疑问出声,乔亦柔看着姹紫嫣红的花瓣,暗想这傅太医果真是个人才,居然连养花种草都煞有心得,她正欲再说话,耳畔却传来一阵轻碎脚步声,是傅太医提着药箱出来了。
“臣拜见贵人。”
“免礼。”乔亦柔笑了笑,挥去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旖旎画面,她开口询问,“傅御医,夜里陛下将设宴款待贵客,静婕妤如今的身子能否前去赴宴?”
“回贵人,理应没什么大碍。”傅天逸低垂着头,掩饰住面上丝丝缕缕的慌乱,语调冷静的规规矩矩答话,“但不可过量饮酒。”
乔亦柔颔首,本没察觉出有何异样,但余光不经意瞥去,却见傅御医袖摆处沾染了一点彩墨,诧异间,心中多了一丝计量。她仔细观察傅太医,隐隐觉得他周身透着一股强自镇定的气息,好像有种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的感觉。
“我知道了,这酒自然不能多吃,只要没别的忌讳就好。”乔亦柔思忖着缓慢回答,目光悄悄从头到脚的打量他。
“那臣先行告退。”他拱手退开两步,又蓦地想起什么,顿下脚步,见婢女们退开几米开外,便压低嗓音加快语速道,“陛下倒更应该忌讳些,宴席上觥筹交错难免,但陛下身子却最好不沾酒,因陛下这阵子未再宣臣前去望诊,臣没有机会嘱咐,希望乔贵人能帮忙转告,陛下伤势至少也要将养数月才能彻底痊愈,期间还是多加注意较好。”
乔亦柔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这事儿让她去转告貌似不合适吧……
她其实也没什么机会见齐毓玠,尤其现在这种时期,而且——
他受伤了?还伤势不轻?这从何说起?他可是皇宫里地位最高的金贵疙瘩,哪怕手指不小心被划条小口子都要引得众人大惊小怪,若真伤得不轻,可不该风平浪静啊!
“陛下这伤……”乔亦柔顿了顿,眸色微沉,她想起傅太医提过,他迄今为止只面圣过一次,就是她生病的那晚。心底霎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乔亦柔抿唇,“傅太医,那晚你给我看诊,陛下他也受伤了?”
怔了怔,傅天逸蓦地抬眸看向对面女人,又很快守礼地垂眉,神色间晃过一丝迟疑,他本以为陛下在景仁宫受伤,而且宫中传闻乔贵人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妃嫔,所以陛下受伤哪怕这件事儿风声不大,这位乔贵人肯定是知情的,可眼下……
“傅太医?”乔亦柔微微抬高音量追问。
拱手,傅天逸模糊不清答,“回贵人,臣不清楚,只是陛下让臣开了不少止痛消肿的药膏。”
“所以,伤在胸口?”
“……是,左手手腕亦有一处伤势。”
乔亦柔登时汗颜,她一时之间面色古怪,有些赧然又有些窘迫,原来傅太医当时是在为陛下诊治?难怪衣衫不整,不过不能怨她,任谁迷迷糊糊看到这幕,都会感到惊世骇俗吧?轻咳一声,乔亦柔尴尬地捋了捋碎发,轻声问,“陛下伤势如何而来?”那晚他来到她宫里,剥荔枝的动作简直潇洒到飞起,可不像傅太医口中描述的伤势不轻的模样。
“臣不知。”傅天逸面色拧成一团,但一番话说到这里,似乎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毕竟他当说不当说的基本都已经告知完了,轻叹一声,他只好据实答,“臣看着依稀是被重物砸中落下的伤痕,还有贵人……”顿了顿,凝重道,“臣不知这些话该不该与贵人说,既然贵人之前不清楚这件事情,还请您今日就当做没有见过臣。”
“好。”耳畔萦绕着傅太医的话语,乔亦柔浑浑噩噩应了,她转身往前行,表情逐渐僵硬,被重物砸中?宫里能有什么砸中他?若真有其事早就追究到了责任人,那么?
猛地摊平掌心,她怔怔望着自己双手。
那个梦?
会不会根本就不是梦?她迷迷糊糊时莫非真朝他挥了两拳?可怕,他吐血了么?惊恐地瞪大眼睛,乔亦柔蓦地慌乱地甩了甩双手,神色纠结。
努力回忆,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可她根本就想不起来更多细节。但后半夜她起身吹灭烛火抹黑上榻不小心压到他时,他的反应此时想想,好像的确不大对劲……
完了完了!她竟然在他面前暴露了?
而且他居然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竟这么善良宽宏大度具有君子风范的体谅了她?乔亦柔都快感动哭了,她以后一定不嫌弃鄙夷他,也不喊他狗皇帝了,她要叫他英明神武善解人意的君主大大……
“娘娘?”杏春跟上她步伐,见她陡然驻足,有些好奇的疑问。
乔亦柔回神的“嗯”了声,她心情复杂极了,陛下受伤到底是大事,她又不由自主往糟糕的方向想去,旒狄两国来访,或许齐毓玠根本没有时间找她茬儿,所以暂时决定先把她放在一边?会不会等所有大事顺利结束后他再来找她彻彻底底的兴师问罪?
脑仁更痛了,她揉了揉太阳穴,却见前方静婕妤缓步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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