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妾-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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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发十箭。他们忙着造这十连弩的同时,也没忘了继续研制火器,无奈能找到的工匠大都资质愚鲁,并不能帮上多大的忙。跟着鞑子兵临城下,战事吃紧,他们一时顾不上再在这上头多花精力。
直到秦斐为炸膛的火炮所伤,采薇痛定思痛,便决意自己亲自来琢磨这道难题。她想起父亲留给她的那一匣子书里有好几本都是译自西夷诸国的书籍,便重行翻检,将她觉得有用之书都挑了出来,细细研读。
她虽然不喜这些数术、物理之学,但因打定了主意,一心苦读,这十多天下来,已给她想明白一些道理,此时正学得兴起,哪里肯听秦斐的劝说。不依道:“快把书给我,我就快琢磨明白这本书了,我先弄明白了,到时候直接教给那些匠人知道,岂不事半功倍?”
秦斐才不听她的,直接把书往自己怀里一揣,“再是天大的事,也比不上你的身子,往后每日只许你钻研一个时辰,多了不许!”
于是他夫妻二人这南下金陵的一路上,小小的车厢里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斗智斗勇、尔虞我诈。
采薇是想尽了法子,用尽了花招想在秦斐的眼皮子底下多看一会儿那些西夷的算学物理之书,而秦斐则是卡准了时间,一旦超过他定下的时间,便是采薇仍能把书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他也有法子闹得她看不成书。而且往往闹到最后,车里总会传出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侍候临川王殿下的从人们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倒是奉旨护送临川王回京的那些黑衣卫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还能在车里头折腾出那些声响,难不成是他那隐疾已经治好了?
那黑衣卫头领程飞忙把他们发现的临川王殿下这一可疑之处飞鸽传书给他们的大头领安公公,不想三天后金陵那边的回信没来,济南那边却突然传来了一条让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第226章
麟德二十四年二月,张进忠的川军在陕西被金国阿朗格部大败,退守四川。
而高自成的大顺军在金国豪铎部和大秦赵三德部两路夹攻之下,更是伤亡惨重,已从河南退守襄阳。
至此,京师、陕西、山西、河南全境已全被鞑子所占,大秦的北地河山已有一半陷落敌手。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让大秦官员心惊胆战的是,那鞑子的豫亲王豪铎前脚刚和大秦的赵总兵通力合作灭了高自成的大顺军,后脚就掉转了刀口,对准了大秦的将士大肆屠杀。
可怜赵总兵带去的三万人马刚和大顺军打了一场恶战,正累得人困马乏,在营帐里酣睡,哪能想得到鞑子竟会背信弃义,在他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大举偷袭,不少兵士还在睡梦中就被人砍去了脑袋。
山东全境一共只有五万守军,三万人马被赵总兵带去和鞑子一道攻打大顺军,不过一夜之间,三万将士已沦为鞑子的刀下亡魂。
山东境内虽还有余下的两万守军,却已斗志全无。不等鞑子的红夷大炮运到城门前,便已纷纷望风而降。
只有济南府在总兵陈寿的顽强坚守下固守了三天,却在第四天的时候,被山东督师孙可望献城投降。
“老陈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可却是条血性汉子,知道大是大非,愿意豁出自己的命来保家守土,只可恨那孙可望知道老陈定不会同意投降鞑子,竟在宴请他的时候给他的酒里下毒,毒死了他。”
秦斐恨声道:“说什么与其城破被鞑子屠城,不若他一人背负所有骂名献城而降,以活全城百姓之命,这孙可望分明就是自己贪生怕死,为了他自个儿能继续得享高官厚禄,将全城的百姓都卖给了鞑虏做奴才!”
采薇心中直是悲愤莫名,又一个忠心爱国的将领没有倒在鞑子的刀枪之下,而是死在了自己同胞的阴谋暗算之下,这样的惨剧,还要在这个朝廷、这个国家里上演多少回?
他们知道这一噩耗时正行到徐州,等他们赶到金陵时,山东全境差不多已尽数落入鞑子之手,督师孙可望的杀将投降之举,使得鞑子接下来在山东几乎再没遇到丁点儿的抵抗,守城诸官,或弃城而走,或弃秦投金,脱了汉人的衣冠,去穿戴上鞑子的官服,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而此时在金陵迎接秦斐的只有一座空空如也的皇宫和一道圣旨。
孙太后一听金人撕毁盟约,又朝山东打了过来,生怕金陵也守不了多久,赶紧把她的金银财宝重又打包装箱,带着病榻上的麟德帝往西南方向过江西直奔广西而去。
至于那道留给秦斐的圣旨,上头只有一句话,命他和新任兵部尚书施道邻死守金陵,切不可再退一步。
秦斐看着这道诏书,恨不能将它丢到火盆里付之一炬,都到这个时候了,孙后和崔相竟仍是处处猜忌于他。既要用他,又对他放心不下,既命他守金陵,却不给他一应职权,而是将所有军政大权都交给施道邻。
孙后和崔相到底是想要让他守住金陵城还是想让他在这里送死?
采薇知他心中愤懑,怕他一怒之下,尚未痊愈的伤势又有反复,只得劝他道:“阿斐,你先前为了我的身子,连书也不许我多看,你在意我,难道我就不疼惜在意你的身子不成?虽然山东失守,可鞑子要想打到长江边上,还有些时日,你别心急,咱们一步一步慢慢来,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得把你的伤养好,只有你身子大好了,才有精力去忙这金陵城的一应防务。”
秦斐听她的劝,又安心静养了几天,不过他这几天也没闲着,先是将他的一些人手安插在金陵城中,一面又派了他手底下一个兵法了得的智囊去蜀中给张进忠做军师。至于泉州那边,倒是有喜信儿传来,郑一虎和张定忠照着他岳父大人那本《海上诸夷志》所载,装了满船的茶叶、丝绸到东洋、南洋诸岛上各跑了一圈,所获之利有五倍之多。
秦斐当日给了他们八颗采薇从大龟壳子里取出的夜明珠,共是四十万两银子的本钱,他们出海了这两趟之后,已是赚回了二百万两银子。
虽是获利颇丰,可要应付眼下的局面,仍是远远不够。秦斐除了命郑一虎拿出三十万两银子用来加固泉州的防守外,余下的一百多万两银子他分文未取,全交给郑一虎,命他和张定忠将这些银子全数再换成丝绸茶叶瓷器等物,试着去西洋诸国走一趟,一则是下西洋所获之利更多,二来更是盼着他们能从西洋诸国中带回些新式火器来。
采薇对他这一安排自然毫无异议,她盘算了一下记在心里的帐本,有些担忧道:“咱们手头的钱勉强能撑到四月底,你既不要泉州海运所得之银,可是另有生钱的法子吗?”
秦斐刮了刮她鼻子,“我哪有什么生钱的法子,不过是打算去劫富济贫罢了。”
采薇立刻就明白了,也笑道:“听说孙太后并不打算留在广西,而是想跑得再远一些,到云南去……”
“云南和四川是相邻的两省,那老妖婆的一堆金山银山正好要打四川边儿上路过。”秦斐意味深长地道:“我已命人给张进忠捎去了一句话,而且特意叮嘱他要捉大放小。”
采薇笑得眉眼弯弯,“看来殿下是打算以德报怨,仍是让安成绪做个富家翁了?”
她虽这样讲,却知道秦斐这一步其实是暗藏杀招。秦斐曾对她说过孙后一党中除了黑衣卫总管安成绪,余者皆不足虑,此人心计深沉、手段狠辣,孙太后又对他言听计从,几可说是孙后一党的主心骨,此人不除,终究是个心腹大患。
秦斐此时手脚摊开,正呈一个大字形躺在榻上,惬意地享受着自家娘子的推拿按揉,半闭着眼睛道:“就是不晓得等孙太后得知两万黑衣卫没能护住她的金银财宝,却把安成绪的上百万两银子护的一锭不失时,还会不会大发善心,让他继续做个富家翁?”
“只要安成绪失了孙太后的信任,他们主仆心生嫌隙,咱们就能想法儿除了他,省得他整天就想着算计对付你。”对秦斐去岁被安成绪设计去招抚高自成,结果身陷险境一事,她至今仍是耿耿于怀。
秦斐不但身子被她捏的舒坦的不得了,一颗心更是被她最末一句话暖的跟泡在温泉水里一样,一把把她拉到怀里,想跟她做些卿卿我我的事。
采薇被他弄的头晕脑涨,气喘吁吁地道:“你,你别闹了,我还没给你推拿完呢,还有最后一条阳维脉上的经穴没给你按拿到呢?”
原来秦斐当年被孙太后给阴了一把,让孙雪媚诳他去私奔,趁机将他一顿暴打,想把他打成个再不能繁衍子嗣的废人。结果被秦斐真正的生身母亲颖川太妃所救,找了一位神医给他开了一付方子,方才勉强保住了他的一线根脉,但若要像正常男子那样披挂上阵,享夫妻之乐、衍子孙后代,还需再用八年的时间来悉心调养,方能恢复。
而这调养的法子虽然不用他日日都喝那苦药汁子,却要他将身上的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太阴脾经、任脉、督脉、冲脉、阴维、阳维这一共九条经脉,每日循经推拿上半个时辰,真真是费时又费力,还得持之以恒、坚持不懈,若是超过七天不曾推拿这些经脉,那便前功尽弃,他□□那杆银权便永远的废了。
因此,早在他先前没受重伤之时,他便借口每日有太多事务要忙,哄了采薇每晚替他按摩推拿,等他受了重伤之后,不用他哄,采薇一看时辰到了就会主动替他按捏身子。
可以说这些时日以来,他每日最幸福安适的时刻便是晚上采薇替他按捏身子的那一个时辰,再多的烦恼焦虑、疲惫心累,在采薇从上到下替他揉通了九条经脉后全都烟消云散,身心舒畅和悦的不行。
而今晚尤其如此,在采薇坚持给他将最后一条阳维脉按捏安毕之后,秦斐只觉他的身子从未如此通体舒泰过,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像在温水里刚泡过似的,清爽无比。
于是他心满意足地抱着他家娘子一道去会了周公,谁知周公却不待见他,还从袖子里抽了根鞭子出来要赶他们夫妻走,他见采薇险被那鞭梢蹭到,气得勃然大怒,撮唇一呼,竟从天上召来一条白龙。
他抱着采薇,腾地就骑上了龙背,在天上转悠了几圈后,驭着那龙一个俯冲朝周公冲了下来。周公手中那鞭子忽然又化为了一把屠龙刀,秦斐见那大刀劈了过来,急忙双腿一夹,白龙口中突的一下冒出一大团三昧真火来,把周公那老儿连同他那把屠龙大刀都一道烧成了灰烬。
他正骑在白龙上纵声大笑,得意之极,忽然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从龙背下跌落,他心中一惊,立刻就醒了,这才发现什么骑龙喷火,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
但是他紧跟着就发现有些事情似乎并不只是南柯一梦,比如说他自己的那只小龙似乎,好像真的喷了些东西出来,只不过不是真火,而是……
☆、第227章
秦斐悄悄地从床上爬下来,倒没忘了披上大氅,拿过床头那盏羊角宫灯,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边上,慢慢地把柜门一点点打开,生怕发出丁点儿响动来吵醒了采薇。
可等他埋头在柜子里好一阵东翻西找,终于找着了他要找的东西,把柜门一关,扭头一看,采薇正站在他边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道:“阿斐,这大半夜的,你起来找什么?”
等她看清秦斐手里正拎着的那件物事,就更是奇怪了,“你睡前不是才换过小衣的吗,怎么又要换?难道是夜里出汗了不成?”
他这些时日调养的极好,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夜里忽然盗汗起来。
“等天一亮,我便请苗太医再来给你瞧瞧,这夜里盗汗可马虎不得!”采薇忧心忡忡地道,伸手便要试他额上发不发热。
秦斐虽说初时还有那么一点儿尴尬,可他是谁啊,到底是脸皮厚过城墙的京城霸王,咳嗽了两声就重又霸气侧漏起来,一把将采薇打横抱起来塞回床上。
“我这不是盗汗!下头冷,你先回被窝里躺着,等我换好了裤子就回来跟你说。”
秦斐三下五除二地换下那条被弄湿了的裤子,另换上条干净的,赶紧也钻回被窝里,把采薇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胸前,磨蹭了几下,忽然闷声笑起来,越笑越是欢畅。
采薇被他弄得越发莫名其妙,郁闷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既不是盗汗,总不会是这么大了还尿床吧?”
秦斐气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凑到她耳边道:“虽也是弄湿了裤子,可却不是尿床,而是……男人都会有的那个……”
“那个啊?”采薇却仍是有些不明白。
秦斐握着她手朝下探去,“娘子,你说你每晚不辞辛劳地在为夫身上按来捏去的,是为了什么?”
与此同时,她手下正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她下意识地捏了一下,那东西竟立时硬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采薇一下子全明白了,顿时羞得双颊发烧,好似被烫到手一般赶紧丢开手下那团坚硬,埋首在他怀里低声道:“你是说……是不是从今往后,你的身子……就……就大好了,再也不用我每晚帮你按拿了?”
秦斐轻咬着她的耳垂,“嗯,咱们往后就可以洞房了,你欢喜不欢喜?”
说不欢喜太伤夫君的心,可要是说欢喜吧,采薇便是再大胆,也到底还是说不出口,只得顾左右而言它。
“我记得你不是说过要到今年八月的时候才会,才会好的吗?怎么这才三月,就——”
秦斐在她额上“吧唧”亲了一口,“谁让我家娘子人美手巧,帮我按捏的好呢?何况你这些天日日给我炖些滋补的汤汤水水的,被你这么精心浇灌,它可不就这么提前溢出来了吗?”
采薇简直是哭笑不得,“那依你这么说,这还都是我的不是了?”
秦斐搂紧她,“自然不是,我的好阿薇,亲亲娘子,我谢你还来不及呢?你不知道我有多盼着能早些重振雄风,这样才能和你金风玉露,咱们才能做真正的夫妻!”
“虽说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可是只有咱们做了真正的夫妻,你才真正的属于我,无论身心,都是我的,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那样咱们才算是真正的融合在一起,永远都再不会分开!”
采薇从不认为一个女子一旦成婚,便成了她丈夫私人所属的一件物品,可这番夫妻之论从秦斐嘴里无比认真地说出来,她却并不觉得她女性的尊严受到了冒犯。
她知道,他想要的并不是占有她,而是想要和她融为一体,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让他的灵魂再也不会孤独无依。
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轻声道:“那,那你现在就想吗?”
秦斐无奈地叹气道:“我自然是想的,只不过,嗯,它这会儿好像又起不来了,要不你再帮我捏捏?”
采薇丢开他又伸过来的手,“既如此,咱们还是赶紧再睡一两个时辰,等明日请苗太医给你瞧瞧,毕竟你的伤可还没全好呢,若是此时就那个……,只怕对身子多少有些不好,等明日太医看过了,也说使得了,咱们再那什么也不迟,横竖我的人和心都在你这里,又跑不了。”
秦斐对他娘子的话那是无有不从,一听他媳妇这么说,觉得虽说今晚不行,也不过就是再推迟一晚,正好让他明晚做足了准备想好了花头再入洞房,倒也不坏。
可不曾想,第二天一早,他们夫妻急急忙忙地把苗太医招来,老太医按着秦斐的脉摸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什么三部九候的脉象都看过了,又细看了舌象,问了种种,最后给出一句话。
“小臣恭喜殿下,您这隐疾已是好了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