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妾-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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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牌俊
“与其靠男人施舍给女人尊重,不再仗着他们身体上的优势来欺负女人,倒不如让女人自己变得强大起来。男人能干的活儿,什么种田打仗、读书识字全都能干,还比男人干的更好,当女人们终于发现蕴藏在她们身体中的力量,发现她们是可以和男人一样强大有力。然后你再去给她们宣讲你的那些教义,她们才会相信你说的话,学着尊重自己,最终做到真正的独立,再不用依靠男人而活。”
“可是这打仗种田都是力气活儿呀,这怎么才能让女人也变得像男人一样有力气呢?”马莉忽然想起她曾在街头看到过的一样物事,忙道:“我记得这里有一种东西叫大力丸的,咱们把它买来给女人们吃了能不能让她们长些力气?”
采薇听了噗嗤一笑,“那些个街头卖的什么大力丸、大还丹,多半都是假的,当不得真,这世上哪有什么吃了就让人力大无穷的药。”
马莉拍了拍脑袋,“哦,我忘了,你们大秦国假的东西特别多,就是好些正经药店里头卖的都是假药,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们是洋人的关系,以前我们家总是能买到以次充好的东西,连找给我们的银子都是假的。”
她说的这些,采薇如何不知,国人的种种造假,尤其是假银子,惟妙惟肖、真假难辨,连官府都甚为头痛。时人陈铎曾做过一首《折桂令生药铺》,说的就是假药之大行其道,其词道:“助医人门面开张,杂类铺排,上品收藏。高价空青,值钱片脑,罕见牛黄。等盘上不依斤两,纸包中那辨炎凉。病至危亡,加倍还偿。以假充真,有药无方。”
她先前早不知和秦斐讨论过多次,何以国人竟会如此不讲诚信,这般的喜欢造假,要如何才能改了这种不良风气。不过眼下,还是先谈更为紧迫的事要紧。
她咳嗽两声,“马莉,咱们言归正传,咱们虽不能让女人的身子变得和男人一样强壮,可若是咱们能造出些东西来后天弥补女人不如男人强壮的先天弱势呢?”
“就比如这□□,在□□没造出来前,你让女人去和男人拼大刀,臂力肯定是不如男人的,可若是咱们能制出小巧轻便的□□,那便是比的谁枪法准,动作快,这一点咱们女子可未必就会输给男子。”
采薇时常会想,如果在清德县的时候,她带在身边的如果不是一把匕首,而是一支□□,那么或许那个鞑子早就死在她的枪下了,她也不至于因为拼刀子拼不过鞑子,最后累得甘橘为救她而亡。
她甚至有一次做梦梦见,她手中的匕首真的变成了一把□□,一把既小巧,点火又方便的□□,而且点一次火,能连发十八发子弹,于是她对着那个鞑子,“砰砰砰”不住的开火,直将他打成一个筛子。
她握住马莉的手,“若是咱们能制出更先进好用的□□来,那么现在便是汉人男子也打不过的八旗骑兵,只消一支□□在手,咱们女子也能灭了他们。”
“那鞑子不是仗着骑兵厉害吗?只要咱们的□□射程远能穿透他们的铁甲,再训练出一支枪法快准狠的女子骑兵队来,到时候冲上去一阵猛射,打完了就跑,等装上弹药点了火,再冲回去继续打,反正女子体轻,骑兵的速度定然要快于鞑子的重甲骑兵,可进可退,机动灵活。只要有了先进的火器,咱们女人个个都可以像花木兰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家。”
马莉脑了也是转的极快的,“那如果有了更先进省力的农具,女人也一样可以像男人那样耕地种田,很多力气活儿咱们都可以造出些器具来替人去做,那样的话,现今所谓的很多男女之别,只有男人能做的事儿到时候女人也一样能做,那女人就再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指望着男人了。”
“不错,咱们女子虽然体力不如男子,可是我就不信,脑瓜子还及不上他们?既然气力不足,那就想法子造些巧妙的东西出来来节省人力。只是咱们得一步一步来,得先造出□□,再练一支女兵出来,让世人看到女人的力量。然后等赶跑了鞑子,咱们一边儿开办女学,让女子们读书识字、有自己的思想,再设计出其他的东西来让女人能自给自足,不再依靠男人来讨生活,最后再将大秦律也改上一改,将里头那些不利女子的律法重行修订……”
马莉听得双目放光,不住的点头,“薇,你说的太好了!咱们还等什么,这就开始吧!”
不过马莉虽被她说动,到底还是记着秦斐对她的再三叮嘱,虽和采薇一道研究□□的制法,却并不敢让她一心扑在这上头,每日只许她上午研究一个时辰,下午再学上一个时辰,生怕累坏了她,自己跟秦斐没法儿交待。
☆、第247章
其实采薇每日忙些什么,秦斐便是再忙,也全都了如指掌,只是他一来怕采薇无聊,二来见她每日只费两个时辰的脑子,三来他知道改良火器一直是采薇的一个心结,便也由着她去了,甚至还隔三差五的把火炮营造司的司长陈与阶请来同她们一道商量。
他又再三嘱咐苗太医照看好她的身子,每餐都给她用不同的药膳来补身子。
苗太医点头答应了,开出来的却是两张药膳单子,说是王妃也这样嘱咐过他,逼着秦斐也每日吃药膳来补身子。
其实便是采薇没嘱咐他,他也必会精心照料好秦斐的身子,国中局势的种种动向,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无论是闵王、桂王纷纷僭越称帝,潞王降贼、鲁王败逃,还是麟德帝尚在人世,在他看来,全都于大秦国势无补。
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驱除鞑虏、中兴大秦的除了眼前这位临川王秦斐,再不做第二人想。
可到了六月里,就连苗太医也开始替秦斐担起心来,因为此时秦斐所面对的局势竟是前所未有的险恶。
采薇自然也觉察到了些什么。这一日,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在房里等着秦斐回来陪她一道用膳,而是亲自将饭菜装在食盒里,拎着去了秦斐的书房。
等到夫妻二人用完了晚膳,漱过了口,又闲话几句,不等采薇想好要怎么问他,秦斐就已经主动开了口。“你想问什么,只管问便是,无论你问什么,我都再不会瞒你。”
采薇却有些不信,“此话当真?”
秦斐苦笑,“咱们夫妻总是心意相通,便是我想瞒,难道就瞒得过你吗?”
采薇一想,这倒也是,先前她虽不满秦斐不再让她操心国事,可之所以没缠着他一个劲儿地打破砂锅问到底,也是因为她能感觉得到不管局势好坏,总还在秦斐的预料之内,他自有应对的法子。
可是这一次,她却感觉很有些大事不妙,似乎当前的情势已超出秦斐所能掌控的范围,连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应对。
采薇想了想,说道:“你从头讲给我听好不好?”
秦斐自然知道她说的从头指的是什么时候,便道:“好!”
“当日你在浙江,只知道潞王僭越称帝,鲁王监国,其实也就在那几天,身在福州的闵王秦键和南宁的桂王秦榔也都僭越称帝,一个起的年号是龙武,一个叫永立。短短几天功夫,燕秦仅剩的半壁江山就一气儿冒出来三个皇帝一个监国!”
“然后没过几天,就从云南那边传出消息来,说是麟德帝和孙太后还有颖川王全都安好无恙,命那几个僭越的藩王赶紧自己去了帝号,上请罪折子。可是都皇袍加身了,谁理他呀?那几个藩王心里头想的无非是看谁能笑到最后,赶走鞑子,再一统大秦的万里江山,那帝位才是谁的。”
“可是他们一个个只知道做着当皇帝的美梦,没见招兵买马,整兵备战,倒是先忙着选了不少的美女封妃立后。这几个里头,闽王秦键倒是个不错的,被人拥上帝位,仍是衣食俭朴,日夜读书,很想有一番作为,只可惜却手无实权,军权被何腾交、郑飞黄所把持,不过是个傀儡,有心无力。”
采薇心道,其实这个时候,若是这几位能暂将帝位先放到一边,大家联起手来一致抗金,反倒能东西呼应,势相连结,共筑起一道由西南到东南长长的防线,必将极大的消耗鞑子的战力和补给。只可惜,若是燕春人能做到精诚一致、团结一心的话,那鞑子皇帝也就不会想出这么个鬼主意了。
果然秦斐也道:“当时咱们手里还有湖南、两广、江西、四川、云贵这七省,虽大半都被鞑子给占了,但若是经营得当,未必不能翻盘。只可恨那朵尔衮可真是好算计,他也知道要拿下这七省要很费一番工夫,为了替他自己省些力气,就玩了这么一出,结果那几个蠢货竟真如他料想的那样,全忘了大敌当前,反倒先窝里斗起来。”
“我虽给三哥去了信请他竭力劝阻皇室内的阋墙之争,可是孙太后那个老妖婆,就是不听劝,非要派兵去讨伐离云南最近的桂王秦榔。那几个僭越的藩王虽然不敢先对麟德帝动手,可是真被人打过来的,却也不会束手就擒,于是云南和广西先就同室操戈起来。”
“杭州的潞王原本也想讨伐鲁王的,只可惜他连兵马还没集齐,鞑子的铁蹄就先冲到了他的涌金门前。这潞王秦淓最是个没骨气的,一听鞑子给他的招降待遇还不错,就把劝他退到海上整兵再战的总兵方国安给撵了出去,又派人遣使迎降并约金人来袭击己方的营帐。等到方国安和裨将王庆甫等人在涌金门下与金人战成一团时,秦淓这个贱人竟然命人以酒食从城上洒下去以饷金兵。气得城下的将士们全都弃城而去,往东投了鲁王秦海”。
“但方、王二人到了浙东后,仗着人多,立即接管了浙东原有的营兵和卫军,自称正兵,排挤秦海手下原先的几支义兵,拥兵自重。不顾秦海反对,擅自把浙东各府县每年六十余万钱粮自行分配,结果搞得浙东各地义师断绝了粮饷来源,大多散去,到最后就连督师大学士张国维直接掌管的亲兵营也只剩几百人。”
“于是没几个月功夫,鲁王秦海手下的兵就只剩下方、王二人手里的几万人,他不想着赶紧把兵权从这两个人手里夺回来,反倒只顾着和闽王秦键互掐,两个人争着抢着给对方的官员加官进爵,互挖墙角。”
“结果鞑子一打到绍兴,方国安吃了败仗,一降了之,他无奈之下,只好逃到海上,他家眷都被金人抓了去,要他剃发归降,反被他痛骂了一顿。虽说秦海的脑子还不如一个船工,完全不足与谋大事,不过比起秦淓来,总算还有些骨气。”
“那闽王秦键呢?”采薇问道。
“他——”秦斐顿了顿才道:“他倒是有些可惜了。”
“阿薇,自我到了泉州之后,我一直不曾显露身份,初时是因为你正顶着我的名头在金陵守城,后来则是因为知道鞑子皇帝的诡计,不愿让大秦宗室再冒出来一个有资格登上帝位之人。再到后来,则是不想暴露身份被孙太后逼着去打自家的宗室兄弟。”
“可是我虽然不曾向世人公布我的身份,却悄悄儿的写信告诉给秦键知道。因为他总算是粗知文墨,心怀复兴之志。虽说也会搞些窝里斗的小动作,但既不饮酒做乐,也无声色犬马之好,用人无门户之见,凡抗金之人皆量才录用,甚至愿意放下架子和高自成死后大顺军的余部合作,一道抗金。不图安逸,看不惯郑飞黄的消极怠战,不顾已身安危,离开还算安全的福州,反倒往江西赣州跑。”
采薇听了道:“看来这闽王倒真是有些见识的,赣州居上游,鞑子所占的南昌不能仰面而攻,且赣州左为楚,右为闽、浙,背为东粤,足以控制三面,实乃战略要地。”
“不错!”秦斐接口道:“如果江西用兵得手,局势稳定,可以西连湖南何腾交部,东接福建郑飞黄部,南靠广东,收就近指挥之效。若得江西,则我军以浙东为首,江西为腹,湖南、广西、云贵为尾,俨然一常山之蛇。”
采薇道:“若得一将拥重兵从上游而动武昌,灭了鞑子不多的守军,则东南半壁几可一鼓而复即便江西作战不利,闽王也还可以西移湖南,南下广东。只是……”
秦斐看了她一眼,长叹道:“我当日也是这么担心的,怕鞑子也看出来赣州的要紧,派兵来攻,大秦的那些个将领总兵在面对鞑子时是个德性我是再清楚不过,既无能又不肯互相救援。所以我才劝他,若是那湖广总督何腾交并不是真心希望他去江西,他还是先留在福州更稳妥些。”
“可他却回信说他在福州已经当够了郑飞黄的傀儡娃娃,再也不愿受他的摆布挟制,决意要去往赣州。郑飞黄既不拦他,也不派兵护卫于他,结果他才走到半道上,因为赣州守将指挥失误,何腾交又坐视不救,结果赣州失守。等秦键得到消息再想往福州赶时,又传来一个噩耗,郑飞黄已降了鞑子。他匆忙逃到汀州,被鞑子的轻骑追上,阖家全都死于汀州城内,连同他刚出世没几天的长子。”
明明是六月天,采薇却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下意识地便依偎到秦斐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秦斐一言不发地展开双臂将她圈进怀里,也是紧紧地搂住她。二人就这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抵御那残酷的时局与现实。
夫妻二人在灯影下沉默良久,采薇才终于鼓起勇气再次问道:“那,后来呢?”
☆、第248章
“是不是鞑子在杀了闽王后又打到泉州来了?”采薇问道。
秦斐摇了摇头,“其实当日鞑子见杀了闽王秦键,郑飞黄统领的福建水军也已降了他们,鲁王秦海也在郑飞黄的侄子郑棌手里,便以为大功告成,大将军博洛领着金兵主力先回了燕京,只留下不多的金兵驻守福建。”
采薇的眼睛亮了亮,但紧跟着一想,眼中的神采又黯了下来。
秦斐知她在想什么,一点她额头道:“你又在瞎想什么?你都能想到的我能虑不到吗?虽然福建已无金兵主力,但若是咱们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是一时将福建全省从鞑子手里夺回来,等人家再派精兵来攻,还得再被人给夺了去,我又不是那些个蠢货,这种赔本买卖我才不会做呢!”
“那是谁做了?惹的你这般生气?”采薇问他。
“云南的孙太后仗着四川的张进忠替她挡在鞑子前面,还在和桂王秦榔互掐,顾不上福建这边。倒是那郑棌没听他叔叔郑飞黄的话,不但没有献出鲁王投降鞑子,反倒奉鲁王为主,从海上打下福建沿海的几个县城。”
“想是秦海在海上颠沛流离,吃了些苦头也长了些见识,再被人奉为监国,总算也知道干些正事。他招贤纳才、广发檄文,号召各地绅民起事,共创大业。短短几个月功夫,建宁府、福宁州、兴化城等地,闽东北三府一州二十七县都被秦军收复。为了尽快攻占福州,朱海甚至亲临福州城外的闽安镇指挥攻城,最终拿下了福州城。”
“我见他这回总算有个王孙公子的样儿,像是要正经干一番大事的,便也给他去了一封信,打算跟他联手,可他却正忙着和郑棌互掐,根本没功夫搭理我。”
采薇长叹一声,“是不是鲁王那边又闹起了内讧?”对于燕秦这些官老爷们只知窝里斗的德性,她早就见惯了。
她忽然想起安远伯府,她未出嫁前在那府里住着时,那府里的老爷太太们不也个个如此。面对家族没落时,一个个想的不是如何奋发图强,凭着自己的本事去拼出一份事业来,重行撑起伯府,再挣下一副家业,而是挖空了心思的兄弟间斗来斗去,想着怎生从家里多分到些祖产,最好把家业爵位全抢到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