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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尸容月貌-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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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与老天的斗争,我活着太难,为什么你就活的那么轻松?若我死了,就是你带走婉儿…”

    薛少安颤着手想抚向辛婉落泪的脸,辛婉悲切转过头,薛少安指尖摸空,病躯凝做悲哀的姿态,“我还看见,你眼里对婉儿毫不掩饰的情意,婉儿看着你,她的眼睛在发亮…婉儿眼里的亮光,是我从没看见的…她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只有温柔的顺从,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感情…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是为了卖马才留在我身边的…”

    辛婉被戳到当年悲处,成串的泪珠簌簌滑落。

    “是也不要紧。”薛少安挤出一种得逞的笑容,“人在身边就够了。”

    ——“你狠庄子涂所以要置他于死地,你杀我爹…才是为了灭口。”栎容心中百感交集,对着病的快要死去的薛少安,所有的仇恨都显得那么无力,她想把杀父仇人千刀万剐,但薛少安已经没有几日可活,就算手握匕首,她又能不能刺进仇人的心口。

    “是为了婉儿,还有我们平安的将来。”薛少安面上的光泽一点点淡去,“婉儿说,这个赶尸人行走多年,是出了名的可靠。可世上哪里有什么万无一失?是人,就会有难以预计的祸患,栎老三拿钱银做事,要是哪天被更多的钱银所诱,难保不会供出紫金府来,到那时…婉儿是姜国辛氏女儿的事就会被抖出,再多的乌金也救不下所有。只有死人才是最最可靠,杀了栎老三才可以保婉儿无恙。栎老三…必须死。”

    薛少安病容露出狠意,让周遭围着的每个人都心生寒冷。

    “我爹说到做到,从不给他人惹祸,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栎容咬牙,“你看似病弱,心却歹毒,杀人还嫁祸给自己的夫人,你就不怕庄子涂心中不甘,来紫金府找夫人寻仇么?”

    “他不会的。”薛少安想也不想,讪笑道,“他为婉儿死都无所谓,我让死士说是受婉儿指派,不过是让庄子涂寒心离开,他知道婉儿要他死,心如死灰必然远走,也不会再来找婉儿追问,更不会报仇。别问我为什么懂他,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我见过庄子涂的,他看婉儿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料到死士没那么容易杀死庄子涂,燕公子的青玉箫是江湖出了名的利器,得他真传,庄子涂定是有大本事的。我要的不过是他对婉儿失望透顶,遁世远走再不出现。”

    薛少安隐隐笑出,“我猜的果然不错,你人没死,却和死了也差不多,你销声匿迹,婉儿试着找过你,却是一无所获。”

    庄子涂怅然望萧,“既然她要我死,我又何必再苦问不休?看来是我不够了解她,她怎么会…真的要我死…”

    ——“别说了…”辛婉斥住薛少安又张的唇,“侯爷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把我留在身边,我人已经留在紫金府这么多年,做了你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却不知道侯爷心思深重,让人发指…栎老三对大家有恩,一个江湖义士,竟然因侯爷狠心,魂断湘南…你我怎么对得起栎家…”

    “蝼蚁之人,死不足惜!”薛少安仰天嘶吼,“婉儿予我,是命,是天,负尽天下人我也无所谓。婉儿,你不能怪我,你不能怪我!”

    栎容愤而上前,扬起手掌挥打在薛少安扬起的脸上,清脆一声惊愣子夜的寂寥,薛少安稀疏的齿间渗出点点血水,混着浓痰溢出嘴角,他唇角挂起阴寒的笑意,浑浊的眼注视着满脸失望的辛婉,渴求着道:“婉儿,和我回去,这里好冷,好冷…”

    “他杀了我爹…”栎容泪水滚落,“一剑穿心,夫人见过我爹的骸骨,苍天在上,行凶者就可以这样一走了之么?”

    薛少安抹去唇边血痰,低哑又道:“残命一条,你要拿去便拿去,老天待我也算不薄,谁又能想到我能活到今天。”

    摇光摸出备下的匕首,冷冷扔在薛少安的榻边,“你待灿儿有恩,我和阿容不会亲手杀你,姐夫贵为侯爷,走也要走的有气节,不如,你自行了断给栎老三偿命?”

    “婉儿…”薛少安艰难又唤,“他们要我死…他们一个个都要我死…”

    辛婉喉中哽咽,但仍是没有转身看薛少安,薛少安哑声厮喊,“婉儿!婉儿…”

    角落里一直没有发声的薛莹忽然痛哭出声,她跌撞走近栎容,双膝软软跪下,“父债女偿,是我爹对不起你。”

    ——“莹儿。”杨牧喊出声,但却没有拉住薛莹。

    “冤有头债有主。”栎容扶起薛莹,“与其他人没有关系,不关你的事。”

    “很快…就会结束了…”薛少安露出诡异的笑容,“栎容,我没有什么日子了,很快就会下去见栎老三…杀父之仇,我怎么偿还?还不是一条命?这条命就要没了,今日死,和明日死,又有什么分别?不过一条命拿去…你又能…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少安拼力发出惊悚的低笑,颤动着俯身去捡塌下的匕首,“婉儿,婉儿…我就要死了,你还不看我一眼么…”

    辛婉悲锵转身,噙泪注视着陪在身边多年的枕边夫君,她沉寂的脸开始隐隐抽搐,辛婉迎着薛少安期盼的脸,低沉道:“侯爷说的不错,今日死,和明日死,早死一天就是惩罚么?”

    辛婉拭去栎容脸上的泪痕,幽声又道:“薛氏陵园里,我早些日子已经让人备下侯爷的陵墓,侯爷喜静,陵墓就选在陵园最清幽的地方,陵墓里有两具石棺,一具是给侯爷准备的,还有一具…是留着等我死时,和侯爷同葬一穴…”

    ——“真的!?”薛少安面色惊喜,“婉儿打算和我死而同穴?当真!”

    “颜嬷,你告诉侯爷。”

    颜嬷屈膝哀声道:“夫人确实和奴婢说过,后山陵园,也已经按夫人的吩咐准备妥当,墓塚并排放着两具石棺…”

    “原本是想最后再告诉你的。”辛婉温下声音,带着淡淡的温柔,“好让侯爷踏实上路。”

    薛少安欣慰大笑,“好,好啊…婉儿,到死都会陪着我,陪着我…”

    辛婉戚戚一笑,对颜嬷道:“颜嬷,天亮就派人去陵园,把我给自己备下的那具棺材抬出来。”

    ——“婉儿!?”薛少安错愕惊呼,“为什么?”

    辛婉缓缓转身,眸间噙泪,但却没有落下,“侯爷心里只有自己,对紫金府的恩人都能狠下杀手,想到死后会和这样的人同穴安葬…婉儿心里怕的慌…”

    “不是,不是!”薛少安沙哑吼叫着,“我心里只有你,只有你!别抬走石棺,颜嬷,不准去!”

    颜嬷低低抽泣,没有迟疑转身就要照着辛婉的吩咐去做,薛少安一手扑空,喉中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声,迎着初升的红日,薛少安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重重晕厥在竹榻上…

 第180章 局中人

    颜嬷低低抽泣; 没有迟疑转身就要照着辛婉的吩咐去做,薛少安一手扑空; 喉中发出凄厉绝望的叫声; 迎着初升的红日,薛少安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重重晕厥在竹榻上…

    雍苑里,薛少安睁开眼,他看见辛婉少女时的面容; 就是病中自己推开轩窗,一眼看见的那张脸; 她脸上满是无忧的笑容; 笑声欢畅悦耳; 她盈盈看向自己; 没有对这个病弱少年的怜悯; 她对薛少安笑着颔首,忽的想起也许这少年就是薛家的大少爷,赶忙提起长裙; 对少年屈膝行礼; 脸颊微微泛着红润。

    ——“你是谁?”薛少安撑起身,怔怔发问。

    ——“辛婉; 我叫辛婉。”

    ——“辛氏马场的人?辛婉…婉婉动人一笑间…好听的名字。”

    辛婉俏然一笑; 如小鹿般轻盈跑开,笑声如铃声悠荡,回漾在薛少安的耳边。

    “你是谁…”

    ——“辛婉; 我叫辛婉。”

    “婉儿…”薛少安露出苍然的笑容,朝渐渐模糊的那人伸出手去,“不要离开我。”

    辛婉托起薛少安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湿润的脸颊上,“不离开你,永远都陪着侯爷。”

    “你真傻。”薛少安艰难擦拭着辛婉滚热的泪,“婉儿,你真傻。”

    薛少安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床边的人是辛婉不假,她眼中含泪也不假,只是,她对自己所作所为的痛惜,直白定格在脸上,到了这一刻,也求不得她对自己的原谅。

    辛婉知道薛少安大限将至,低沉唤道:“莹儿,灿儿,你们过来。”

    薛莹和杨牧走到薛少安床边,携手跪在地上,薛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拉住了父亲的另一只手。

    薛灿走出半步,栎容却没有跟在他身后。

    ——“阿容。”辛婉声音颤着,“我知道你不会原谅侯爷,但人之将死…”

    栎容咬紧唇角,倔强的仍是不肯上前,“薛灿,紫金府对你有恩,薛少安也没有亏待你,爹说做人做事最重一个义字,我和爹不怪你去送他最后一程,但我绝不会跪拜这个人。”

    薛少安听在耳畔,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似是在笑,又似在叹息。

    “他真是要死了…”摇光抱肩低语。

    “我等了二十多年。我原以为,薛少安若真一命呜呼,一定是我最快活的事。”庄子涂自嘲拂萧,“可为什么…我却一点儿也不快活?还是辛婉原本就不属于我,我执念半生,困住所有,却直到今天才解开了这个死局。”

    “你我都是局中人。”摇光触向庄子涂从不离身的青玉箫,“我真好奇你这支萧,给我看看。”

    庄子涂笑着大方递去,“这可是当年叱咤江湖的第一神器,无相青玉箫。到了我这辈,你是第一个除我之外摸到玉萧的人。”

    “有这么稀罕?”摇光故意装作不屑,摸过青玉箫的洞孔,贴近唇边吹出一声萧响,可那声音也忒刺耳,摇光顿时红脸,把玉萧塞回庄子涂手里,“也没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庄子涂低笑着接过玉萧,凝看摇光微红的俏脸,又悄悄垂下头去。

    薛灿也单膝跪在薛少安病榻边,七年收留的重恩,倾力扶持的义气,他不能忘,哪怕他再怨恨这个杀了自己岳父的男人,也没法抹杀他和紫金府对自己的恩义。他怪薛少安,却必须铭记辛夫人的抚育,薛莹的教导。

    ——“侯爷放心,我薛灿在此立誓,有姜国一日,就一定会善待紫金府,薛家重恩,我永世不忘。”

    “薛…灿…”薛少安喃喃着,“你是姜…未…姜国匡扶…就不会…有薛灿…这个人了。”

    “紫金府予我有再造之恩,不论何时,我都不会忘记我叫薛灿的日子。”薛灿俯身叩首。

    薛少安艰难点头,又意味深长的看向杨牧,他已经太累太累,已经无力再说太多话,杨牧看出他的意思,重重点头道:“爹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娘和莹儿,也会守着紫金府的。”

    薛少安唇角带笑,强睁凹目定格在辛婉的脸上,“婉儿,你该是…不会原谅我了…”

    辛婉沉默无声,只是紧攥薛少安越来越冷的手心,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二十多年的夫妻,就算你心里再怨念我,看在,看在…薛家倾力扶持姜国皇裔的份上…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薛少安瞳孔开始涣散,每一个字都在耗去最后的气力,见辛婉没有答应的意思,薛少安咬牙又道,“婉儿最重恩义,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说。”

    薛少安吁出浊气,“紫金府所剩乌金,都可为薛灿立国所用…金银救不了栎老三,也救不了我…”

    辛婉抽泣点头,薛少安手背骨节爆凸,狠命又道:“我深爱婉儿,我死后,既然无望和你同穴,但…但你每年都要来拜祭我…不准哭,不要哭…我最怀念的…还是初次见到的婉儿…”

    “我…答应你。”

    薛少安欣慰一笑,喉中发出提不起的粗喘,他还要说出最重要的嘱托,“最后一件…最后一件,我死后,婉儿无须守大丧…韶华珍贵,你已经…在我身边蹉跎多年…既然无法原谅,我不想…再用恩义困你半生…婉儿可以改嫁…”

    ——“侯爷!”

    “听我说下去…”薛少安握住辛婉的手,用尽气力半抬头颅,“跟着庄子涂吧。”

    庄子涂玉萧顿手,恍然难以置信一般。

    “至少他待你,和我一样真心…”薛少安戚戚顿住,“但你来拜祭我的时候…不准和他一起,婉儿心里有他,我…我…我不想看见这个人…”

    “做到这样,你。。。总该。。。不会怨恨我了。。。婉。。。婉儿。。。”薛少安粗喘嘎然止息,身子僵硬在半空,轰然倒在了床上。

    ——“侯爷!”——“爹…爹啊!”

    屋里哭声大起,弥漫开死亡的气息。

    “我不答应你!”辛婉伏在了薛少安的身上,“我不答应你…我只会留在侯爷身边。”

    ——“莫非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摇光揉了揉耳朵,“还是我听错了。”

    庄子涂转身推门出去,背影清冷利落,他没有回答辛摇光,也听不见屋里悲恸的哭声,他只想吹起那首古老的萧曲,来祭奠所有人困在各自局里的漫长岁月。

    薛少安的离世让辛婉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她引以为傲的一头青丝变作斑白,眼角的淡纹也愈加深重,她不怒自威的凤目失了运筹帷幄的神采,这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会老去,会悲痛,会无助。

    栎容曾经以为,辛夫人是出于一个义字才留在薛少安身边,忘却年少燃起的爱意,舍弃挚爱的亲人,远离眷念的故土,她留在紫金府,只是为了报答薛家对辛氏马场的支撑,也许她自己也以为…这个重病夫君活不了太久吧。

    直到薛少安真的死去,栎容才发觉自己错了,辛婉对薛少安的依恋,并不比薛少安对她少一分。薛少安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这个夫人,情感,家业,生命…许多年过去,这份情已经渗入辛婉的骨髓,和她缠绕在一起,同样,辛婉也已经离不开薛少安,夫君背后的支持,宽容,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尽一切,倾尽薛家和湘南的所有,助外甥,故国崛起。

    如果没有视辛婉如命的薛少安,那也不会有放手一搏的辛婉。

    薛少安的离开,如同抽去了辛婉的骨脉,数日的丧事里,她已经无力操持所有,许多时候,她只是软软跪在薛少安的灵柩前,口中低低与他说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她倚着冰冷的棺木,如同倚在夫君瘦弱的臂膀里,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也是岁月静好的场景。

    她遗憾自己和庄子涂惊鸿掠影般的过往,也愧疚辜负了那个男人半生,但她从没后悔选择嫁给薛少安,直到这一刻,辛婉才发现,自己早已经爱上了薛少安。

    辛摇光也没有替自己的姐夫入殓,她说,自己受栎老三恩惠,绝不会替杀他的真凶做白事,嫡亲的姐夫也不行。

    落棺封土的时候,抽泣的辛婉忽然痛哭失声,惊起林间大片的飞鸟,哗啦啦朝着天际扑翅而去。

    栎容和摇光去了另一处墓穴,那是栎老三骸骨下葬的地方,栎容倒下奠酒洒在父亲的坟冢前,风声划耳,像极了栎老三生时爽朗的大笑,他在天之灵,似乎知道自己大仇得报,下辈子,他还要做个顶天立地的赶尸人,喝最烈的酒,做最险的事,赚大笔的钱银,疼最爱的女儿。

    丧事办完,紫金府也渐渐平静,子夜时分,府外的翠竹林里,摇光拖着裙角,寻着若隐若现的萧声而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庄子涂的萧声吸引,那人无趣透顶,吹来吹去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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