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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尸容月貌-第13章

小说: 尸容月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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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牧傻傻笑着,挠头道:“你忘了大小姐和你说过么,我啊,进紫金府时,路上大病一场,都快烧死过去。大小姐说,那会儿,府里连棺材都替我备好了,谁知道,阎王不收我,又给我退了回来…哈哈。”杨牧得意道,“可病是好了,但之前的事,我都不大记得。大小姐说,记不得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忘了,就忘了呗。后头的好日子不忘就行。”

    “你家大小姐,倒是想得开。”栎容对薛莹挺有好感,性子爽快,又没有架子,可比那个叫什么绮罗的好太多,“杨牧,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们几个是怎么来的紫金府?是不是你家夫人没有儿子,硬把薛灿夺了回来?他的娘亲,在外头吃尽苦头,临死才和儿子重逢?”

    “是,但又不是。”杨牧摇着头,“谢君桓告诉我,小侯爷是侯爷流落在外的儿子,辛夫人生不出儿子,辛夫人就做主把在外头的小侯爷接了回来,咱们几个从小跟着小侯爷,他舍不得我们,就把我们一并接来湘南…但…”杨牧垂下睫毛,“不是夫人夺来的…是…是…小侯爷的娘亲,本来也不要他这个儿子…小侯爷孤苦,能回紫金府,是好事。”

    ——“不要他这个儿子?”栎容瞪大眼,她忽然想起病妇惨不忍睹的尸身,还有腿间那个触目惊心的烙印…栎容脑中闪出两个大字——报应,抛夫弃子,一定是报应。

    说话间,埙声嘎然而至。杨牧追寻着埙声传来的方向,啃着手背满脸不解,“怪了,真是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怎么就不记得了呢。”

    杨牧想得脑子都痛,便也不再去死想,扯着马缰道:“栎姐姐,别就顾着听,这里就是翠竹林,你的事儿呢?”

    栎容跳下马背,踩在落地的竹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密林遮天,笔直的翠竹长的漂亮整齐,疾风刮过的时候,哗啦啦的声音很是好听。

    爹就走失在这片林子里。

    “杨牧。”栎容低问,“湘南城外这片林子,出过什么奇事么?”

    杨牧想了想,道:“听府里老人说,林子有些古怪,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有鬼怪出没,吃人的说法也有,但我可是不信这套的。还有就是…说城外有恶匪,抢人钱财,还谋人性命。可也不该,湘南受紫金府庇护,又得朝廷减免了赋税,百姓日子过得挺好,怎么也不会去做匪…栎姐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鬼神之说,栎容是绝不信的,就算自己是赶尸人的女儿,不止一次亲眼看见父亲大吼一声,在惊雷暴雨夜驭起尸队,踏上一段段前途未知的异乡路,栎容也从不信这里有异术。爹会的是本事,是还没来得及教给自己的本事。

    栎老三能赶尸,也是因为他不信鬼神,他无惧,无畏,才敢上路。

    恶匪?那更不可能。尸队出没,都是入夜,漆黑夜晚,谁见到这样可怕的队伍,都会吓得魂飞魄散。什么恶匪会去抢赶尸人?

    栎容记得,带金叶子来的黑衣人叮嘱过,湘南外的翠竹林,送到这里就可以,会有人来收尸。主顾说哪里,就是哪里,爹做这一行太久,懂其中的规矩,到了翠竹林,他是绝不会再多走一步的。放下尸首,他就会离开。

    离开,就该回阳城庄子,又怎么会再也没有出现,整整七年,杳无音信。

    栎容想不通,打死也想不通。

    ——“栎姐姐,栎姐姐?”杨牧唤着,“你又想小侯爷了?”

    栎容终于踩上了翠竹林,但她还是没有头绪,也许,这辈子也不会有头绪了。栎老三消失得太彻底,人死有尸,尸腐化骨,总会留些痕迹,但栎老三,就好像从没在这个世上存在过。

    杨牧见喊了几声栎容也不答应,挤了挤鼻头走到一边,扯下竹叶闷闷哼着,“哄我带着来竹林,来了又理人,女人真是麻烦…”

    “小杨牧。”栎容忽的道。

    “在。”杨牧噌的跃上前。

    “湘南要有悬而不解的案子,是城里府衙管么?紫金府有钱有势,若是有薛家相助,府衙会彻查多年前的旧案么?”栎容深吸了口气。

    杨牧狠狠想着,摇头道:“湘南偏安一隅,朝廷除了索要乌金,管束的并不多。悬而不解的旧案?栎姐姐,湘南民风淳朴,又有紫金府庇护,人人得以安居,已经许多年没有出过恶人了。城里的府衙不过就是个摆设,刚刚我和你说翠竹林那些,也不过是老人闲时的传说,可不做数。”杨牧觉察着栎容的恍惚,几步走到她跟前,轻声问道,“栎姐姐,你有认识的人来过这里?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爹,就不见在这片林子里。”栎容抽动着鼻子。

    “栎姐姐…”杨牧惊出声。

    “小杨牧,你听说过赶尸秘术么?”栎容折下一片竹叶。

    “赶尸?”杨牧咂舌摇头,“听说过,但人都死了,还能翻山越岭走那么老远?以讹传讹,我不信。”

    “我爹就是江湖人称的栎老三,他是个赶尸人。”栎容扭头看向杨牧,“你年纪小小,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我自小见他驭尸,惊雷起,尸骤起…每趟赶尸,最多三四月爹就会回来。七年前,我爹接了桩来湘南的买卖,自此杳无音信…也许是半路出事,也许…是没在这片林子里。”

    杨牧汗毛竖起,环顾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翠竹林,“栎姐姐,你别吓我。”

    ——“大男人一个,竟还比不过我一个女人胆子大。”栎容不屑道。

    “会不会是尸首惊/变…害了你爹?”小杨牧想咬定自己不信世上有赶尸一说,但见栎容对父亲秘术的追思,又不忍心让她心伤。

    “谁知道呢。”栎容叹了声,“也许,这辈子都没人会知道真相。”

    “来日方长。”杨牧安慰道,“一定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回头,我替你去问问大小姐,她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没准会帮到栎姐姐呢?”

    栎容抽了抽鼻子,对杨牧挤出感激的笑容,“走吧。”

    ——“这就走了?”杨牧有些不乐意,“你求我带你过来,看几眼就走?栎姐姐,你逗我呢?”

    “人情我记下,走了。”栎容头也不回,她怕和杨牧说的太多,会忍不住哭出来。

    栎容踩着满地的竹叶,如果爹真的在这里出事,他在天之灵看到自己回来找他,也一定会觉得欣慰吧。

    自己守孝七年,和芳婆一起打理义庄,不远千里寻到湘南,也对得起爹的养育恩情。栎容狠狠抹了把眼睛——自此之后,自己更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第21章 进棺材

    自己守孝七年,和芳婆一起打理义庄,不远千里寻到湘南,也对得起爹的养育恩情。栎容狠狠抹了把眼睛——自此之后,自己更要好好活着,为自己活着。

    “人情?栎姐姐的意思,是会还我这份人情?”杨牧颠着马背,想到什么扭头去看栎容。

    “我栎容不喜欢欠人。”栎容狠狠道,“往后,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句话。”

    杨牧觉得逗人的很,嘻嘻笑道:“你是入殓师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别帮到我。不过眼前有件事,虽然用不上你的手艺,但…栎姐姐如果肯出手,应该也妙的很。”

    ——“说来听听。”

    “我家大小姐。”杨牧的声音忽然变作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低霭,“你见过的,大小姐十年前脸上破了相,自此,她都是面具示人,虽然她看着是无所谓…但我知道,她还是很怀念原先那张脸。”杨牧声音渐渐低下,“我从鹰都带回的胭脂水粉,她喜欢的紧,却从没打开过…栎姐姐…”

    “你是想我…”栎容摊开自己一双手,“替薛莹描妆?”

    杨牧不住点头,“栎姐姐,连颜嬷和夫人都对你的手艺赞不绝口,你一定可以让大小姐的脸和以前一样。”

    栎容落下脸色,嘀咕道:“这可不好说,我的手是给死人描妆的,旁人忌讳的不得了,你家大小姐金枝玉叶,会答应让我替她…杨牧,你的算盘打不得,不是我不答应,是薛莹…不会让我这双手碰上她的脸。”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杨牧急得要挥鞭子,“大小姐和旁人不一样,她待你亲厚,怎么会瞧不上你的手?大小姐是全天下顶顶好的人,她能照顾我几天几夜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就一定会让你替她描妆。”

    “嗨,还急红眼了?”杨牧平时嘻嘻哈哈孩子性情,说到薛莹时,居然变作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栎容偷看着杨牧干净分明的侧脸,和薛灿薛莹姐弟比起,杨牧根本就还是个孩子,“杨牧,你今年,多大了?你家大小姐,又多大了?”

    “我今年…十七了。”杨牧昂起胸,“大小姐…”杨牧心里咯噔一下,硬气道,“也就比我大七岁…”

    ——“薛莹都二十四了!?”栎容惊呼,“周国有法令,女子二十不嫁,家中父母都要蹲大狱的…怎么你家侯爷夫人…”

    “谁敢来紫金府拿人?”杨牧大笑栎容的傻气,“先不说湘南城整个儿就是薛家的,就算当朝皇帝和戚太保派兵,湘南上到官员军士,下到普通百姓,都会替紫金府挡着那些朝廷的爪牙,动不得紫金府半分。”

    栎容闷闷应了声,这就是大户和小户的区别,芳婆为自己嫁不出去操碎了心,认定栎容到老只能爬进院子的破棺材里等死,薛莹倒好,侯门贵女哪里会愁嫁,大不了一辈子靠着家里的金山,老死时还有那么多奴婢侍奉着。

    栎容心里是不服的,但…这就是命。

    ——“栎姐姐,那咱们就说定了。”杨牧“驾”的一声朝紫金府驰骋而去。

    竹林深处,谢君桓已经封住墓穴,又在上头铺上一层厚厚的竹叶,看着这块才埋人的地,和周遭也没什么不同。谢君桓使力踩了踩盖上的土,转头对薛灿道:“小侯爷,成了。”

    薛灿没有应答,他动也不动的看着埋葬母亲的地方,他生怕自己一个恍惚,一个转身,就再也不记得是在这里。

    谢君桓擦了擦汗,走到绮罗身边,看着绮罗还攥着埙,蹙眉道:“吹完了就好好收起来。”

    绮罗瞥了眼薛灿,垂眉把埙收回怀里。夜风穿林,回荡起哀怨的低鸣。

    ——“谢君桓,绮罗。”薛灿低语,“就剩我们三人了。”

    “还有杨牧。”谢君桓道,“虽然您说不让他跟着,但杨牧对小侯爷的忠诚,和我跟绮罗一样。有些事,小侯爷,为什么不让杨牧帮你?他一定愿意的不得了。”

    “他不记得,就不要再让他想起。”薛灿沉沉道,“如果可以,就让他一辈子这样。他死去的大哥,还有所有在那天惨死的人,都会觉得欣慰。”

    谢君桓重重点头,薛灿警觉的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加低沉,“九华坡那块地方,离矿堡不远,这阵子,矿堡日夜在赶给朝廷的乌金,侯爷这几天也都在堡上,你在九华坡行事,要更加小心。”

    谢君桓冷静道:“九华坡的乌石本就不多,两年前,大小姐亲自去看过,告诉侯爷夫人,那里已经没有乌石,一座废弃的山头,不会再有人去。小侯爷放心,即便如此,我也会加倍小心行事。”

    ——“绮罗,你办的事?”

    “绮罗在。”绮罗声音清亮,“矿堡里,每天剩下的碎石没有百车也有好几十,朝廷说要乌金,其实,贪得是乌金里头那个金字,其中能铸兵器的乌石,他们并不看重。所以,矿堡里剩下最多的,就是炼不了乌金的乌石。”绮罗挑眉,“我借清理为名,让人把没用的乌石弃在九华坡…”

    ——“你借清理为名?”谢君桓无可奈何摇着头,“该是小侯爷提醒你的才对。”

    绮罗脸一红,狠狠踩了脚谢君桓。薛灿攥住腰间的乌金坠,转身走向停了许久的马车,“如果可以,夫人一定想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不是杨牧,而是我。”

    ——“当年,幕幕诛心刻骨,小侯爷血性男儿,情铭记,仇不忘,你若忘了,就不是我们甘愿为您去死的那个人了。”

    千里之外,周国皇城,鹰都

    太保府外,宫柒紧张的来回走个不停,边走还边哆嗦,关悬镜已经进去快一个时辰,这里头是什么地方——太保府,周国位极人臣的戚太保戚少銮,就住在里头。

    周国名为殇帝的江山,但人人都知道,殇帝纵情声色,很少理会国事,周国里外上下,都是由戚太保说了算,当年殇帝十年一统天下的豪情壮语,也是戚少銮授意,周国虎符在这位戚太保手里,三军也皆听他一人号令。

    子民私下底议论,要不是戚太保长子天生蠢钝,次子少年遭祸落下重残,老三又是个女儿身撑不了大业,戚少保就算做个皇帝也没有可以承继的儿子,还不如替殇帝鞠躬尽瘁纵横天下,好歹还能在史书上落下个忠良名声。

    戚少銮就差一步,就可以兑现承诺,替殇帝十年内统一天下,跟头就栽在视死如归的姜国身上,苦战三年,姜国灭是灭了,周国也被拖得个半死。仗是不能再打下去,但戚少銮在周国的地位还是没人可以撼动。

    宫柒虽然没有面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戚太保,但关于此人的传闻,宫柒实在听过太多。宫柒知道,大理寺有位少卿大人,与戚太保许诺十日破案,十日期限已过还是交不了差,戚太保便砍去了他一双手。

    类似的传闻数不胜数,宫柒想起,关悬镜说过,屠姜都三日的命令也是戚太保下达…这个虎躯大汉吓得浑身又是一阵发紧。

    去阳城请鬼手女给安乐侯入殓,也是关悬镜在太保府亲口应下的…这会子无功而返,完蛋,这是要完蛋,会不会一会儿关少卿就得被人抬出来…是留下一双手,还是…

    宫柒不住的抹着额头上的汗,嘴里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个不停,自己就是个跟班,可别受到牵连呐。

    一个时辰过去,府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铸金大门被人从里头打开,送关悬镜出来的,居然还是府里的管事…点头哈腰对关悬镜很是客气的模样。

    宫柒揉了揉眼睛,关悬镜手脚完好,身上也没见血…“关少卿。”宫柒迎了上去,“您没事就好。”

    ——“能出什么事?”关悬镜掸了掸衣襟,“走了。”

    “真没事?”宫柒小心打量着看似笃定的关悬镜,“薛太保,真是没有责罚你?”

    “凡是都有可以补救的地方,用不着事事拿命去偿。”关悬镜牵着自己的白蹄乌,在青石板路上哒哒走着,“你回去吧,我出去好几天,也该去看看我娘。”

    宫柒目送着朝城外走去的关悬镜,他越发好奇这位少卿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能让他平安进出深不可测的太保府,眉间淡定仿佛就是进了次寻常人家一般。

 第22章 缁衣姑

    宫柒目送着朝城外走去的关悬镜,他越发好奇这位少卿大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能让他平安进出深不可测的太保府,眉间淡定仿佛就是进了次寻常人家一般。

    鹰都城外,慈福庵

    雅致清幽的小院里,一位缁衣姑子正敲着木鱼,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姑子唇角含笑,温声道:“一去七八天,总算是回来了。”

    关悬镜走近姑子,收起惯常的冷静,变作个见到母亲的少年,亲昵的抚上她的肩,替她轻轻揉捏着,“娘又念了一早上的经?”

    “天天如此,早习惯了。”姑子转过身,摸着关悬镜的脸细细看着,“黑了些,这趟阳城,有收获么,戚太保交代你带回的人,你带回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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