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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尸容月貌-第62章

小说: 尸容月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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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栎容痴缠了阵; 手里的帕子轻轻抚过薛灿的肩,指尖按揉着他的颈脖; “舒服么?”

    “舒服。”薛灿惬意着; “我的心思阿容最懂。”

    “是不是…侯爷放走了关悬镜?”栎容轻声问道。

    “阿容怎么看出来的。”薛灿面上也没有被栎容看出的惊讶。

    栎容贴近了些; 道:“夫人亲自安排的事,能从中动手脚的只有你和侯爷…你是一定不会放走关悬镜的; 那就…只有侯爷了。”

    栎容想到薛少安枯瘦绝望的脸,继续道:“侯爷不想姜人起事给紫金府带来大祸; 他不信你们可以赢过周氏天下,一旦兵败,紫金府甚至湘南城都会遭到灭顶之灾; 侯爷不想府里有事; 最最不想夫人惹祸上身丢了性命。”

    ——“说下去。”薛灿抚摸着栎容滑嫩的手背。

    “当年他可以为了夫人留下你们; 现在也可以为了夫人做任何事。侯爷一定是救下关悬镜,让他答应自己,他日周军铁骑杀入湘南,关悬镜一定要保住夫人; 保住其他不相干的人…”栎容蹙眉想着,“关悬镜有正气,也够聪明,他原本就是不愿意牵连无辜的人,肯定会顺水推舟一口答应,侯爷心性简单,也会信关悬镜的承诺。只可惜,侯爷太傻。”

    栎容摇着头,“就算关悬镜只打算杀了意图复国的姜人,戚太保也绝不会放过其他人,真到了城破兵败的时候,别说是紫金府几百口人,湘南千千万万的百姓怕是一个都活不成吧。”

    “是侯爷放了关悬镜。”薛灿拉过栎容,深望着她剔透聪慧的脸,“但事已至此,也追究不了什么,既然让关悬镜逃走,也许是老天启示,给我这个不得不选的时机。瞻前顾后永远都不可能有万事俱备的时候,无路可退也是一条路。阿容,就是现在了。”

    “九华坡里人人热血,他们盼了很多年了。”栎容拨弄着薛灿的手指,“两军交战,以寡胜多的例子也不少,兵贵斗志,有谁的斗志能比得过蛰伏多年的姜人?何况殇帝昏庸,朝臣腐朽,百姓怨声载道,爹在世的时候也说周国气数不多,也许大家早等着有人举事,一旦湘南动作,沿路响应的肯定不少。你别忘了,鹰都还有连杀两名大员的神秘人…”

    薛灿欣慰点头,“忘不了,那两人都是由阿容入殓,我也好奇有胆子杀了他俩的人到底是谁,我又认不认识这位姜国义士。”

    笑谈间,栎容也脱下中衣,迈进滚热的浴水,在薛灿身前盘起双腿,水光摇曳,幽荡起她胸前的美好,薛灿一时漾情,俯首含吻上去。

    “九华坡练兵数载,这些年,你在等什么?”栎容勾起薛灿的黑发。

    “一是犹豫时机,复国成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那么多人的性命在我手里,我虽有雄心,但却不敢轻易起事;二是…”薛灿抬起头,“朝廷靠紫金府支撑,真要起事,紫金府钱银不足,朝廷也是一样,军饷不是关键,让我犹豫不决的是…”

    ——“我知道。”栎容贴紧薛灿的唇,“就算你复国大成,接手的也是一个贫苦不堪的天下,国库空虚,紫金府也消耗殆尽…复国是为了给百姓一份安乐,而不是让他们越过越苦。如果姜国给不了天下人安生,岂不是连大周那个昏君都不如?”

    薛灿深喘着把栎容紧紧拥进怀里,“我也想找到雍华宝藏,可惜也许它真的只会是一个传说,宝藏埋在姜土之下,也许只能庇佑,不能为我薛灿所用吧。”

    “雍华宝藏…”栎容滑出身子,探身到薛灿背后,指肚拂过他背上的朱砂异兽,歪头一寸一寸细细看去,“你背上的,只有半幅…半幅…”

    “还有半幅,会在哪里…”栎容伏在薛灿湿漉漉的背上,蹙眉思索着,“你说,如果不知道另外半幅刺在谁的背上,我们又能不能…琢磨出另外半幅会是什么样…”

    “自己琢磨?”薛灿笑了声,“傻阿容,你看着我背上的,能想出另外一半?我家阿容绝顶聪明,但…还真不是小看了你,想出另一半应该难过登天吧。”

    “你就是小瞧我。”栎容点住异兽栩栩如生的双目,“没准真能被我想出来,到那时,雍华宝藏可就是我栎容的。”

    “我可以倾尽天下给你,区区宝藏又算的了什么。”薛灿一把拉过栎容,对着她的红唇就要缠吻上去。

    ——“你们都很喜欢刺花么?”栎容嘟囔了句。

    “额?”薛灿顿住声,“都喜欢刺花?”

    栎容搂住薛灿的脖子,闪着眼睫点头道:“听关悬镜说,安乐侯背上纹了匹野马图,我替安乐侯入殓时,他整块背皮都被人剥了去,鲜血淋漓惨到没法看;还有宋太傅,连关悬镜也是在他死后才知道,他居然在脖子后面用朱青画了只白虎头…看来文人怕疼,喜欢刺花却又忍不了针刺的苦,这才用朱青代替吧。”

    薛灿听得出神一时没有去应,栎容歪头又道:“我是乡野丫头,是不是城里贵人都喜欢刺花纹身?”

    “不是。”薛灿摇了摇头,“刺花多是为了寓意纪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没用意,谁会随意描画…至少在姜国,并没有什么人会在身上刺花。”

    “周国大员喜刺花?”栎容若有所思,“也不该啊,关悬镜也没和我提起过这出。难道…野马图,白虎头…其中有什么用意关联?”

    栎容深吸了口气沉下身,热水浸面又徐徐抬起,眼睫凝着晶莹的水滴,眸子动也不动。

    “阿容想到什么?”薛灿用身子包裹住她。

    “我想…”栎容低喃,“重画那两幅刺花。”

    “你都记得?”薛灿惊诧的看着栎容的脸。

    栎容点头露出小小的得意,“关悬镜口述野马,我画出的样子他说有七八成相似,能画一次,当然能再来一次。”

    “你还有多少本事是我不知道的?”薛灿欢畅笑道。

    “岁月长长,急什么。”栎容起身披衣,捧起一汪水洒在薛灿脸上。

    薛灿抹去脸上的水珠,注视着栎容窈窕可人的身姿,也跟着站起身。

    寝屋里,栎容铺开白绢,闭目回忆着茶馆里自己给关悬镜用黛粉画出的那匹野马,薛灿没有发声,他捋起衣袖,替栎容备笔磨墨,栎容沉思片刻,接过薛灿手里的狼毫笔,蘸上墨汁挥洒开来。

    “关悬镜见过安乐侯背上的野马图。”栎容忆着道,“关易战死后,麾下的董长乐也教导过关悬镜骑射,我就用黛粉随手画了幅给他留作纪念。”

    “哦?”薛灿唇角含笑,故意装出意味,“留作纪念?阿容是替关悬镜留个叔父的纪念,还是…”

    栎容冰雪聪明,当然知道薛灿的含义,她抿唇不语,忽的提起狼毫笔点上薛灿的额头,哼了声道:“一副画而已,人不是在你身边么?”

    薛灿执住栎容抬起的手腕,又温柔的放了下来,栎容看着他额上的墨迹噗嗤笑出,摇着头又埋头绘起。薛灿踱到栎容身后,眼见白绢上浮现出一匹烈马的轮廓,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不过半个时辰,野马和白虎已经跃然绢上,野马桀骜,白虎凶悍,薛灿也见过许多高超的画师,他们多是追求手法的精湛,却难以画出该有的精髓,和他们相比,栎容笔锋虽粗犷了些,但□□却让人惊叹。

    ——“就是这两幅?”薛灿走近案桌,俯身细细看去,“野马,白虎…”

    “白虎头我是亲眼所见。”栎容放下笔,“我画的也差不多。宋太傅颈后是用朱青所画,朱青在皮肤上可保十年,照他身上的色泽,约莫也画了好几年,朱青色都淡了不少。”

    “几年…”薛灿若有所思。

    栎容伸手去剥薛灿的寝衣,薛灿紧攥栎容的手心,贴着她的鼻尖道:“阿容好大的胆子,都能直接剥了夫君的衣服么?”

    “美得你。”栎容轻推薛灿,“我想再看看你背上的那只异兽。”

    薛灿点了点她的鼻头,解开上衣露出让人血脉贲张的身体,薛灿背过身,栎容托腮凝目,一寸一寸仔细看去,栎容揉了揉眼,指肚按上兽目,想到什么,却又想不透彻。

    栎容指肚微凉,骤然触上,薛灿身躯微动,强健的脊背也绽出凛冽的骨脉,兽目也跟着动了一动。

    ——“啊…”栎容脑中灵光乍现,跳后几步看去,“薛灿…”

    “你看出什么?”薛灿扭头道。

    “你别动!”栎容低叫,薛灿稳住身,异兽又沉寂下来,“好像…薛灿…你背上的异兽也是四只马蹄,马蹄呐!”

    “马蹄…”薛灿重复着,“野马…”

    “安乐侯背上的是赤足的野马,你身上的也是光溜溜的马蹄…”栎容指肚滑下,点住异兽之足,“这还不止。”栎容指尖又蓦的向上掠去,指向了兽首,“薛灿,你记得你背上的刺花么?”

 第95章 太子虔

    栎容指肚滑下; 点住异兽之足,“这还不止。”栎容指尖又蓦的向上掠去,指向了兽首,“薛灿; 你记得你背上的刺花么?”

    薛灿重重点头; “夫人拓下这副刺花,整整琢磨了七年; 这些年我也翻来覆去看过无数次,刺花早已经印在了我脑里。”

    “白虎额。”栎容捂住兽首; 只露出半截兽额; “你的刺花上; 就是兽王之额,和宋太傅颈后的白虎一模一样。”

    薛灿急急拾起栎容新画的白虎头; 与脑中的异兽叠在一处…“真是…一样…”薛灿惊叹出声,“虎额; 马蹄…真是一模一样!”

    “阿容。”薛灿转身按住栎容的肩,眼中满是惊喜,“你还看出多少?”

    “没有了。”栎容摊手道; “就两副画; 还能有多少?也许就是胡乱瞎蒙…谁又知道呢。”

    “看似毫无关联; 却又暗藏珠玑。你几天悟出的就比我和夫人苦思七年还要多…”薛灿紧搂栎容,“好一个鬼手女,当真是小看了你。”

    栎容从薛灿的怀抱里挤出脑袋,“可惜只有两副; 要是再多些,肯定能悟出更多。只是就算对上了你背上的刺花,又能怎么样?藏宝不是拼凑图像,宝图得指出雍华宝藏的位置…认出异兽…却还是一无所获。傻薛灿,这都能高兴成这样?”

    薛灿狠狠亲了口栎容的腮帮,“看出其中珠玑,就是破开了一道口子,假以时日,再佐以机缘,也许真能被你洞悉宝图也说不定。”

    栎容吁出口气,替薛灿披上寝衣,环抱住他坚实的身体,贴上了他炙热的心口,“自小爹和芳婆就说我聪明过人,芳婆原本就想我学个入殓混口饭吃,她也没想过我会练成一双鬼手。要真可以,我一定会倾尽所能替你找到宝藏,匡扶姜国天下。”

    栎容动情说了许多,忽的又抬起头,秀眉蹙起道:“不过…你爹和夫人都想不通的东西,我要是找不到…也不丢人,你可不能笑话我。”

    薛灿微微愣住,随即大笑出声,把栎容按回自己怀里,吻住了她微湿的秀发。

    俩人亲昵了阵,薛灿收起画卷,思索着道:“如果他们的刺花真和宝图有关…又会是哪里得来的…”

    “藏宝图不是只有你爹才有么?”栎容抬眸道。

    薛灿轻抚白绢,点头道:“他苦思多年,到底看出什么,又看出多少,没有人知道。”

    栎容按上薛灿粗粝的手,“你是他儿子,他为什么不早早把宝图和你分享,直到城破关头才刺在你身上?”

    薛灿黑目溢出深邃的情感,沉缓道:“都说玩物丧志,沉迷在一件事里,也会。”

    栎容仰面听着,好像明白了什么,薛灿继续道:“都说太子虔有强国雄心,是姜国的希望。可自从他得了雍华宝图,就沉默在寻宝之中,日夜苦思,连心性都变了许多。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找到宝藏上,认定只有宝藏可以改变姜国的命运…谁知道…”

    ——“宝图带来大祸,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栎容接过话。

    “父亲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他不想我也和他一样,被宝藏束缚心智,忘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富国强民。”薛灿攥住白绢。

    栎容轻轻颔首,忽的又道:“他没有告诉你,藏宝图是哪里得到的?”

    薛灿摇头,他想起年少的自己也好奇问起过,太子虔黄衫轻扬,迎风潇洒伫立,手执雍华宝图,唇边露出神秘的微笑,太子虔凝望着儿子俊美的脸,眼神含蓄叵测。

    ——“未儿,你见过世上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么?”

    ——“只是一眼,过目不忘?”

    ——“就是一眼。”

    薛灿是不信的,朝中最厉害聪慧的文臣也做不到一眼不忘,但父亲笑容淡定,说起这话时的自信,似乎他见过这个有着过目不忘本事的人。

    ——“那人看过一眼藏宝图,就能记住所有?”

    ——“是。只凭一眼。”

    ——“那人又为什么要把雍华宝图送给您?”

    ——“因为…”太子虔俊逸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快慰,“他愿意倾尽所有,许我雍华霸业。”

    “他愿意倾尽所有,许我雍华霸业…”薛灿回味着父亲当年的话语,“阿容,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你说…”

    “我说…”栎容低声接过,“要真可以,我一定会倾尽所能替你找到宝藏,匡扶姜国天下。”

    ——“他…她…”薛灿顿悟失声,“她…难道她是个女人…”

    “女人…”栎容愣在原地,“你爹不是只有你娘一个太子妃么?他还有别的女人么?”

    太子东宫里,明明只有娘亲一人。姜女都艳羡云姬,生的国色天香不说,嫁进皇族还得了万千宠爱于一身,太子虔文武双全雄才大略,却只有云姬一位夫人,膝下也只有云姬生下的独子姜未。

    天下女人,哪个不羡慕云姬,盼着能和她一样得到夫君的疼爱。

    “他只有我娘一人。”薛灿忆起过往幕幕。

    薛灿依稀记得,年少自己悄悄溜进御花园,猫着腰闪进父亲歇息的凉亭,他看见父亲倚在凉榻上,掌心摊开一副画卷,痴痴凝视着画上的女子,口中轻声低咛——

    “有一佳人兮,君之心上;

    舞凤求凰兮,婀姿不忘;

    笑颜如仙兮,玲珑余芳;

    星目烁烁兮,恰似摇光。”

    薛灿看见了画上的女子,那是自己的娘亲,艳绝天下的云姬。天下除了她还有谁会生的这样美丽动人。

    那时薛灿年纪不大,他也被父亲对娘亲的情意感动,生在皇家,皇爷爷身边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妃嫔,而自己的父亲,却只为一人心动。

    薛灿念出当年父亲低咛的歌谣,“按照皇族惯例,原本的太子妃人选该是辛氏的嫡长女,也就是夫人才对。如果我猜的不错,夫人是看出太子喜欢的是她的小妹云姬,夫人有心成全他们,这才甘愿远嫁湘南…”

    栎容若有所思,“也是,夫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明知道太子虔心上人是自己妹妹,照她刚烈的性子,是绝不会做这个太子妃的。”

    “既然只有娘亲…”薛灿有些想不通,“那这个愿意倾尽所有许父亲雍华霸业的,又会是谁?”

    “星目烁烁兮,恰似摇光…”栎容想起病妇不堪的尸身,自己见她时,她双目紧闭已经没了活着的光彩,但被自己复容后的脸,是一张倾世夺目的娇容,栎容可以想象,云姬活着的时候一定和古老姜曲里唱的一样美。

    “薛灿。”栎容轻声道,“你娘的眼睛,真的跟摇光一样好看么?”

    “摇光…”薛灿摇着头,“什么是摇光?”

    ——“摇光星呐。”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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