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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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好,反正不怎么热情,冷冷淡淡的,问,“宋姑娘有事?”
宋繁花道,“我来找杜莞丝。”
管家道,“杜小姐正跟我家小姐在用饭。”
宋繁花咦一声,指了指头顶已经掠过水平线的那轮又圆又红的太阳,笑着问,“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吃饭?”
管家道,“嗯,杜小姐今儿起的比较晚。”
宋繁花想到昨天韩廖拉着杜莞丝去将军府吃饭,想必白天是拉着杜莞丝玩了一天,累的,她唔一声,笑道,“没关系,我等在外面,你去通传。”
管家说,“好,你先等着。”
宋繁花没应,管家关了门,跑去向杜莞丝和吕如宁汇报。
杜莞丝确实是在跟吕如宁坐在一起吃早饭,听到管家说宋繁花来了,杜莞丝伸长脖子往他身后看了看,问,“人呢?”
管家说,“在门外等着。”
杜莞丝眨了眨眼,“怎么没让她进来?”
管家看一眼吕如宁,小声地说,“她没说进来。”
杜莞丝问,“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管家摇头说,“没有。”
杜莞丝轻蹙了一下眉头,对他道,“先把她带进来。”
管家又看一眼吕如宁,如今,吕府里的主子,吕子纶闭关去了,吕止言领兵去了陵安城,唯一当话的主子就是吕如宁了。
吕如宁对管家点了点头,管家就去门口,把宋繁花带了进来。
宋繁花今天穿的是云雾绡绫裙,颜色虽是草色,却偏淡了一些,看上去很是清爽,出现在这么一个大热的夏天里,陡然如一股凉风灌进了心湖,让人倍常舒爽,宋繁花虽然不是一个很爱打扮的人,可她长的好,皮肤白,随便穿什么都是让人一眼惊艳。
吕如宁看着眼前的宋繁花,默默地不动声色地敛了眼中的幽色,冲她笑问,“来喊莞丝有事?”
宋繁花点头说,“嗯,来找她逛街。”
杜莞丝已经吃饱了,正拿着帕子擦嘴,闻言她抬头,“逛街?”
宋繁花笑着看她,“嗯,不知道你之前来没来过京城,这京城的衣铺子很上档次,值得逛一逛,你来的时候没带几件衣服吧?一起去买几件,正好我也想再买几件,等逛完街我们再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说着,加一句,“呃,我请客。”
杜莞丝被她后面加的那句“我请客”给逗笑了,她说,“你这是连哄带骗啊?”
宋繁花笑道,“有没有被哄骗住?”
杜莞丝笑道,“有。”她看着吕如宁,问,“你要不要去?”
吕如宁说,“去逛逛也行,反正我今日也无事。”
就这般,杜莞丝和吕如宁跟着宋繁花一起去逛了街,杜莞丝的婢女和吕如宁的婢女也跟上,因为宋繁花的马车空间有限,坐不了这么多人,吕如宁就让管家备了一辆马车过来,她跟杜莞丝还有三个丫环坐一辆,上马车的时候,她想到肖锦莺,就对宋繁花说,“去一趟肖府,把锦莺也接上。”
宋繁花无所谓,反正人多人少都是逛,多一个人也热闹,她说,“好。”
马车绕到肖府,接了肖锦莺后,三辆马车就朝着热闹的大街去了,街上人多,道子有限,马车进不去,就停在了外面,几个小姐们在丫环的簇拥下往店铺去了。
宋繁花想给冬青的小宝贝买一个纪念物,就去了珍宝古玩店,在古玩店里面,她选了一款小巧的本命锁,锁很精致,是专门给小孩戴的,买好之后她又去买衣服。
买衣服花费的时间就长了,杜莞丝、冬青、吕如宁、肖锦莺、宋昭昭,包括环珠、绿佩、姜小黛、素音、池乔、玉德都在看衣服,人多,自然挑选的时间就长,也不是一家铺子就能买到,跑了好几家,几乎逛了三四条大街,最后每个人都买了好几套,这么一逛,就逛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差了一个多钟头,几个小姐们都饿了,吵嚷着要吃饭,让丫环们把买的东西先拿到车上去,几个小姐们一起去京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宋繁花、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肖锦莺五个人选好了包厢,订好了菜,等菜的功夫,发生了血案。
肖锦莺死了。
五个姑娘逛了大半天的街,自然是又渴又累,坐到包厢后每人都喝了将近有一壶的茶水,喝罢,那就要上茅厕了,五个人轮流,肖锦莺是先宋繁花一步去的,宋繁花就跟在她后面,等在外面,但是,肖锦莺进去了很长时间,一刚开始,宋繁花以为肖锦莺是蹲茅厕呢,后来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就伸手拍门,一边拍一边喊,“肖锦莺,还没好?”
里面没人应。
宋繁花又拍,还是没人应。
宋繁花心中顿时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裙摆一撩,一脚踢在那道木门上,门一踢开,茅房里的情景一目了然,肖锦莺蹲在粪缸上,双手撑在腰间两侧,似乎是正准备脱裤子,头微微垂下,这个动作很自然,是要脱裤子上厕所时的惯性动作,没什么异常。
但就是,不对劲。
宋繁花眉心皱了皱眉,没急着上前,而是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就上前,伸手拍了一下肖锦莺的肩膀。
很轻的动作,伴着一声询问,“肖锦……”
莺字还没发出来。
“咻”的一声,肖锦莺的脑袋飞了出去。
接着就是一声惊恐的尖叫——“啊!”
再然后就是——“杀人了!杀人了!”
惊恐的叫声传遍整个酒楼,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虽然比正常的吃饭点晚了一些,但这里是京城最出名的酒楼,人满为患,可想而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所有的人,目光全看向了宋繁花。
宋繁花的一只手还落在肖锦莺的肩膀上,而肖锦莺的头飞出了老远,跌在十米开外的地上,鲜血淋漓,主要是,偏巧刚刚也有人来这里上茅厕,大概是还没走近,就被肖锦莺的头砸中了,以至于她整张脸都挂着血,而她,双目泛白,浑身抽搐,一下子吓昏了过去,直挺挺地倒地了。
这不是宋繁花该担心的,她该担心她自己,她目前的这个样子从哪里看都像是无懈可击的杀人凶手。
酒楼上面隔着窗户看来的,酒楼下面离这个地方近的食客跟过来凑热闹的,都对她指指点点,她耳力不弱,听到了她们的窃窃议论声。
“这么一个小姑娘,杀人这么狠?”
“这是得多大的仇啊,我的天,这脑袋看的好渗人。”
“穿这么体面,怎么干杀人的事。”
“就是,咦,她看起来好面熟,好像是监国将军那个未过门的未婚妻。”
“啊,你这么一说,我看着也是像啊。”
“就是她,就是她。”
……
很多人的议论,指指点点,最后,听进宋繁花耳朵里的,是最后一句,——“哎,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宋繁花冷冷地想,谁说不是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闭上眼,不是滋味地想,被算计了,一石二鸟还是一石三鸟?杀了肖锦莺,嫁祸给她,是要除肖锦莺,还是要除她,还是……二者兼有?
她忽地又睁开眼,看向听了底下的喧哗而跑下来的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恍然间,宋繁花想到了在京都衣铺子里第一次见吕如宁的场景,她的介绍语是吕府如宁,不是吕如宁。
吕如宁是跟肖锦莺穿一条裤子,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关系好的亲如姐妹,可吕府如宁,不是。
青天白日的,死了人,自然是要报官。
报了官,知道了死者和凶手的名字后,朝堂震惊了。
肖锦莺是谁?
肖太师的掌上明珠。
凶手是谁?
宋繁花。
宋繁花是谁?
监国将军的未婚妻。
段萧、肖雄、薛尉、甚至是苏八公,温千叶,朝堂的各个大臣,纷纷惊动了,薛凌之是京城里专管杀人办案的,自然是第一时刻来到现场。
宋繁花看到薛凌之,觉得此情此景真是应证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第207章 悬疑案情
薛凌之穿着官袍,身边还跟了两个人,同样的是穿着官袍,但官袍的颜色和档次低了很多,应该是他的下属,薛将之来了之后没有将人撤走,一一询问了他们所看到的情况,问罢,倒是让他们走了。
薛凌之看一眼躺在地上挺尸的直击证人,对身边的两个人说,“把她弄醒。”
那两个人应了一声,薛凌之就直直地往宋繁花走了来。
宋繁花看着他。
薛凌之也看着她,稍顷,他勾了一下唇,别有意味地说,“六姑娘,在衡州的时候没有抓到你,你就该偷着乐了,怎么到了京城还不知收敛,偏要犯事儿呢?”
他微低了一下身子,双手往官袍后面一背,露出他胸前袍服上纹绣的威猛凶烈的兽狮,一截绯艳的冷芒从兽狮的眼晴里逸出,那是红色的线,却如血一般冰冷。
薛凌之饶有兴味地看一眼宋繁花不惊不慌的脸,低沉地笑道,“六姑娘是杀人杀惯了吧,所以,面不改色?”
宋繁花沉着脸说,“不是我杀的。”
薛凌之玩味挑眉,黑沉的眸中却无一丝玩味之意,精光闪闪,一瞬而逝,片刻后所有的情绪一一归于深黑的眼底,他点了一下头,用断案多年的老生常谈的语气说,“对,每个杀人犯开口的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宋繁花又说一句,“我没杀她。”
薛凌之笑道,“放心,是你杀的跑不掉,不是你杀的我也不会冤枉你。”
宋繁花看着他,“但愿你能秉公办案。”
薛凌之不轻不重地嗯一声,“我若不能秉公办案,这京城就没人能秉公办案了。”
他又往前走一步,与宋繁花挨的很近,几乎是一个头上,一个头下,用着低沉没什么温度且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在衡州坑我的那万两银子怎么算?”
宋繁花嗤笑,“那是我坑你的吗?是你应该赔的,你撞了马车,把人家从车上撞了下来,赔一件衣服已经是很便宜你了。”
薛凌之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就是你故意的。”
宋繁花仰起脸,脸一仰起来,两个人的距离就更近了,薛凌之看着眼下这张漂亮白嫩的脸,黑眸微微眯了一下,小气又威胁十足地说,“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我就不让你受皮肉之苦。”
宋繁花冷笑,“你没那本事让我受皮肉之苦。”
薛凌之玩味地低笑,“是吗?”
宋繁花哼一声。
薛凌之又看了一会儿她的脸,主要是看她的脸色变化,有没有惯常杀人犯被当场逮住的心虚、微颤、眼神飘忽不定等,可是,看了半天,没有,这些情绪都没有在她的脸上表现。
薛凌之止不住的在心里想,这个宋六姑娘,还真是让人佩服,小小年纪,处变不惊。
他轻啧了一声,打算收回腿,往后退。
结果,刚有动作,通往后院的门呼拉一下被人大力推开,接着就是有力的脚步声,以及迎面而来的冷冽气势,几乎是在门响的瞬间,周围的热气都被驱散了,阳光也不在了,只剩寒冷的风,低气压的空气,威仪十足的男人。
薛凌之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看到段萧,笑了一声,心想,来的真快。
段萧在前,薛尉、肖雄在后,再后面跟着温千叶、赵阔、田家严、王朔,还有一大长串神情不一的大臣们,因为是从宫里直接来的,这些人全都穿着官袍。
段萧为首,身形挺拔,几乎将后面的人都挡住了,冷酷英俊的面容上沁着冰冷,眸色底部铺着阴鸷漆黑的气息,他走进来后,也不看围在一旁的宋昭昭、杜莞丝、吕如宁、冬青,还有那两个跟随着薛凌之而来的下官,还有那个目击证人,以及楼上时不时往外探的脑袋,他只是往宋繁花走。
走近之后,眼神往薛凌之身上一落,睥睨而摄人,“薛大人在做什么?”
薛凌之道,“审案。”
段萧不阴不阳地说,“审案要这么近?”
薛凌之摸摸鼻头,坦言地说,“我一惯是这样审案的,这叫宣声夺人,在犯人没有及时逃脱,又被当场逮住的情况下,这么近距离的威慑,会让他们心头产生恐慌,露出马脚。”
段萧没什么情绪地问,“那成功了没有?”
薛凌之不明白地“嗯?”了一声。
段萧看一眼宋繁花,对他问,“你不是想吓唬她,吓唬到了没有?”
薛凌之低笑,“将军的未婚妻不是一般人,下官可吓不住她。”
段萧道,“那就退开。”
薛凌之原本就是要退开的,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往后站了去。
段萧看着宋繁花,伸手抚摸了一下她被太阳晒红的脸,又用指腹擦了擦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压根不管现在是什么个状况,轻声问,“昨晚睡好了?”
宋繁花说,“睡好了。”
段萧问,“什么时候醒的?”
宋繁花说,“大概在卯时的时候。”
段萧又问,“怎么来这里了?”
宋繁花说,“逛街逛到中午,就来吃饭。”
段萧问,“吃过了?”
宋繁花摇头,“还没吃呢。”
段萧嗯一声,收回为她擦汗的手,又看了一眼她那只还搭在肖锦莺肩膀上的手,以及,坐在粪缸上掉了脑袋,血腥着脖颈,看上去狰狞作呕的肖锦莺,伸手一拉,将宋繁花拉出了茅房。
肖雄看着地上凄惨无比的那颗头颅,老脸一悲,扑上去,就要将那头抱起来。
薛凌之立马阻止,“肖太师,这颗头暂时不能动。”
肖雄目眦尽裂,瞪着他,“我儿……”
薛凌之道,“我还没检查。”
肖雄伸出去的手堪堪停住,困难地折回来,他对着段萧说,“将军,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
段萧松开宋繁花的手,将他蹲下去的身子拉起来,认真地说,“定然要查个水落石出,给肖太师一个交待。”
肖雄哽咽地嗯一声。
段萧扬声唤,“来人。”
立马的,从外面冲进来好几个禁卫军,还有暮西凉,暮西凉看一眼院内的情形,对段萧道,“将军。”
段萧说,“去挪张桌子过来,再搬几把椅子,让掌柜的上点饭菜。”
暮西凉应是,下去执行,等把桌子椅子摆好,掌柜的战战兢兢地上了饭菜,段萧就拉着宋繁花去坐,亲自给她摆碗筷,让她吃饭。
薛凌之看着,提醒地说,“将军,宋姑娘如今是嫌疑凶手。”
段萧平静地坐下来,看宋繁花拿了筷子吃饭,他才放心地收回视线,看向薛凌之,“我并没袒护她。”
薛凌之哼道,“你这明目张胆的,还不叫袒护?”
段萧面色沉然道,“她不吃饱,哪有力气回答你的问话?”说着,稍显不耐烦地道,“你干你该干的事,该检查的检查好,不要让这么多大臣都杵在这儿,影响酒店做生意。”
薛凌之脸色一阵难看,心想,到底是谁搞的事儿?
他气哼一声,却不再揪着宋繁花了,转身去查看肖锦莺的尸体,薛凌之断案多年,刚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将肖锦莺的上下动作看的清透,他还没检查她的脖子,以及周围的环境,是以,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周遭,还有肖锦莺的脖颈,看脖颈自然是看伤痕,还有那颗头颅,以及头颅上那张脸的脸上表情,全部检查完,他转身朝已经被弄醒,却被吓的神志似乎有点儿不清醒的那个妇人走去。
在妇人脸上看了一圈,也没喊她,也不问话,就那般盯着她的神情看,看了很久,收回视线,对段萧说,“我要问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