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第26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苏往左看苏昱一眼,又往右看苏子斌一眼,声音平淡无波地说,“我没事。”
苏昱道,“你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就是我没事,以前你说没事我就信你了,可这个时候你跟我说没事,那不是睁着眼说白瞎话吗?”他瞪他一眼,又道,“还是你觉得作为亲人,没资格去关心你?”
云苏立马道,“不是。”
苏子斌道,“心情不好就发泄出来,你老这么憋着会憋出问题来的,你若出了事,那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你想让宋繁花开心,也不用这样吧?”
云苏脸一冷,“我没为她。”
苏子斌道,“那就好。”他顿顿,又道,“其实,结束这种痛苦的方法很简单,你娶个王妃就好了。”
云苏一愣,掀眼瞪他。
苏子斌任他瞪着,却坚定不疑地说,“有了王妃,你就更能体会到自己要尽的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幻想着一个不可能的女人。”
云苏抿住唇,不言。
苏昱瞅一眼苏子斌。
苏子斌耸耸肩。
苏昱对云苏道,“你刚在想什么?”
云苏沉默不言,只眉头一直拧巴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决定之事在眉尖萦绕不去,云苏在难以决断什么?上云门,上云门做什么?借兵。
云门铁骑不出飞水不出黄沙,这是整个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可别人请不动云门铁骑,不代表他请不动。
而他一旦去了,一旦去了……
云苏狠狠地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在心底里说,不行。
可转眼想到苏项的骨灰,想到苏八公那一双失望悲伤的眼,他咬咬牙,终是无奈地做出决定,他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动身,去一趟云门。”
苏子斌一惊。
苏昱怔愕。
二人同时出声说,“你要去云门?”
云苏道,“嗯。”
苏昱大喜。
苏子斌跳起来拍手说,“好,你什么时候去,我随你一起!”
云苏道,“先回去跟外公商量一下。”
苏昱、苏子斌都说好,三个人往营帐走,进了营帐,看到苏八公抱着苏项的空骨灰盒仰脸躺在了椅背上,面色苍老疲惫,这么一刻,云苏本还有点动荡的心就不动荡了,他想,他没什么好遗憾的,宋繁花固然重要,可他的亲人们更重要,他不能让他们失望,更不能让他们寒心,苏八公说的对,但凡他对宋繁花仁慈一分,就会给他以及他的亲人们多增一分危险。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的决定,只要把爱情撇出去就行了。
他这一生,原本的轨迹里就没有爱情这个词,也没有爱情这条路,所以,路走偏了,就得改回来。
云苏下定决心要把宋繁花埋葬在爱情的坟墓里,他选择了无情。
在江山这条路上,覆了苏天荷,覆了苏项,不能再覆一个云苏。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睡着了,都没打扰他,三个人动手将苏八公抬到床上去,只是,刚动手,苏八公就醒了,他看着面前三张年轻英俊的脸,好半天目光都是涣散的,他大概一时恍惚,分不出眼前的人是谁,是他的儿,还是他的孙?
云苏、苏昱、苏子斌见苏八公睁眼是这种状态,都被吓住了。
云苏担忧地大喊,“外公!”
苏昱、苏子斌晃了苏八公一下,大喊,“祖父!”
这一喊就将苏八公出窍的灵魂唤回来了,他涣散的眼神一点点的凝聚,最后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儿还是孙,他问,“怎么了?”
云苏看着他,见他没事,心口缓缓一松,冲他道,“外公要睡去床上睡。”
苏八公道,“嗯,是困了,这折腾了一宿,没损敌,却把自己累的够呛。”他拂开他们的手,慢慢站起身,“我去睡了,你们也别再想事儿了,先睡一觉,有事明天再说。”
三个人都嗯一声,送苏八公去睡觉。
等苏八公躺下了,苏昱、苏子斌、云苏都退了出来,各自去睡觉。
这一夜云苏没睡,他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帐顶,脑海里回忆着与宋繁花的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以及后来的种种……
不想不知道,原来他把她记的那么清楚。
第一次她在衡州跌进他的马车里,那么的狼狈,那个时候他看她就是在看一只渺小的蝼蚁,他要杀她,易如反掌,若非那天她忽然抽出了他腰间薄刃,她真的必死无疑了。
还有第二次,在柳府,她与他讨价还价,搏得生机,抱着宋世贤鲜血淋漓的身子艰难匍行满脸脏污血渍,丑的令人作呕的样子,可那个时候,她丑的令人不忍直视,却让他无法忘却她一身坚毅为救宋世贤而不屈的心。
第三次,琼州的临水小肆下,她穿着绿裙,那么毫无形象地斜倚板凳,拿着两根筷子打着苍蝇,明明行为粗野,可掩饰不住她满身的洒脱。
第四次,杜府门前,她白衣若仙,奏弹江山笑的不羁倩影和不羁笑容,无可自拔的吸引着他,晚上,他对她大大出手,白天,看到她意外跌落合欢落,吓的冲下去抱她,后又对自己的行为很恼火,却更加反常地把她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养伤。
第五次,颜华山她的设伏埋杀,她不顾倾心的照顾情义对她下死手,他愤怒地把她挂在了树梢,让她亲眼见着暗军如何败退,她失去信心一蹶不振,他在那天吻了她,那个他的初吻,真的是美好的让人沉沦,如果不吻,会如何?云苏想,不如何,他只会后悔。
后来的长乐关、外山、玉刹阁、神境之地、九王府,到现在的松漠岭,她一路俘获他的心,又一路斩杀他的心,他不明白,她何以会那么恨他?
她想置柳纤纤于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了,不然,她跟段萧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收拾不了柳纤纤的。
宋世贤、宋阳安然无恙地在琼州活着,没他的吩咐,他们能那般安然地活着吗?
可是,她只看到段萧的好,看不到他的好。
她一心要帮段萧对付他,可他哪里惹她了?
云苏想着想着就有股莫大的悲愤涌上心头,眼眶一热,泪又涌了出来。
为她,他从天上坠入了尘埃。
为她,他流出了一个男人不该流的泪。
为她,他几度心软。
为她,他几度仁慈。
可她,不领情,不领恩。
云苏想,像这种白眼狼,养不到怀里来,那就推到地狱,也让她尝一尝他所经受的痛,他所过的人间地狱一般的生活。
一整夜没睡的后果就是云苏精神不太好,又因为晚上伤神了一晚,为了把宋繁花彻底移除心里,他把自己的心也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掉了,所以,面色很苍白。
苏八公、苏昱、苏子斌看了,问他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只摇头,说是没睡好,其他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然后就对苏八公说他要去一趟云门,借云门铁骑,攻破松漠岭。
云门铁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当然,这只是传说。
但,无风不起浪,而且,云门铁骑独霸一方,就算是朱帝、云帝,他们二人在统治了江山后,也不敢向这个地方说一句话,发一个兵,可见,云门是多么令人忌惮的存在。
苏八公一听云苏这样说,简直是大喜啊,可是大喜过后,又是深深的忧虑,他说,“云门铁骑独居云门,从不外出,何以借得来?”
云苏道,“我自有办法。”
苏八公听他这样说,也不多废话了,大力赞同。
如此,爷孙四个人就坐在营帐里商议着后续之事,云苏去云门,自然要秘密,不能被段萧他们知道,然后等云门铁骑来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再者,云苏走了,这里的对战要怎么安排,若是段萧突然出兵要怎么应对,还有云门离京城挺远的,是一个人去,还是带一些帮手去,这都是问题。
四个人就这几个问题讨论了大半天,最后留苏八公坐镇枫林凹,与松漠岭形成对峙,苏昱统领东西虎军,随时迎击段萧的突袭,云苏和苏子斌二人轻装简行,往云门而去,墨砚留下,协助苏昱,弥月和倾心随云苏一起,去往云门,水英去耸山,打听苏进、吕如宁的情况并随时汇报。
所有一切安排妥当,云苏当夜就带着苏子斌、弥月和倾心一起,四人快马出城,而在去之前,云苏先以一封信发往云门,到秦暮雪之手。
秦暮雪拿到信,从上到下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看完,看罢,她将信纸一合,去了秦陌的宅院。
第233章 云门铁骑
宋繁花在以一个假的苏项的骨灰盒解除了城门口的危机后,又以暗军王七的异力操控树叶击退了东西虎军,松漠岭就彻底解除了危机,等东西虎军彻底从眼前消失不见,一行人也都收了兵,又聚集在了后殿的大厅里。
其实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已经到了五更天的第四更,而且四更天快过了,这些人却都没有睡意。
被动防守,损敌快一半,那么,在敌人狼狈收兵之迹,是趁胜追击还是鸣旗息鼓?
这是一个战术问题。
薛少阳说,“刚刚就应该派兵追击的。”
韩廖说,“虽然敌人溃败了,可王七却不能再使用异力,东西虎军看似狼狈,但退守的很有技巧,不是随便乱退的,这些士兵不是虾兵蟹将,他们是云苏手下最强的兵,我们若在当时开了城门,趁胜追击,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反用其利,反攻上来?”
薛少阳觉得以云苏的诡诈心思,很可能真会发生这种反杀情况,他抿抿嘴,不说了。
肖雄道,“现在追击也来得及。”
肖璟道,“东西虎军伤的不轻,又值这么个大半夜,他们定然要养伤休息,就算还有一大部分的人没有受伤,连夜突袭,他们也吃不消。”
段萧听着,没吭声,过了一会儿之后他问宋繁花,“你刚拿的是苏项的骨灰?”
宋繁花摇摇头,“不是,那是假的,是我用来混淆云苏的视听用的。”
段萧眉头一挑,心想,你倒是知道云苏一定会中计,他抿抿嘴,哼了一声。
宋繁花没理会他那一声不是滋味的哼,转而朝肖雄问,“苏项有骨灰吗?”
肖雄道,“有的。”
宋繁花问,“在哪儿?”
肖雄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爹娘的灵位是从哪里拿来的?”
宋繁花道,“从一个灵位柱里拿出来的。”说罢,扬手往桌上一拍,大惊道,“啊,不会是苏项的骨灰就埋在那个灵位柱里面吧?”
肖雄笑道,“正是。”
宋繁花蹭的一下站起来,笑道,“太好了!”她扭头冲段萧说,“你去把苏项的骨灰拿过来。”
段萧看着她脸上的笑,简直都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带上肖雄,去到那个灵位柱前,将苏项的骨灰取了出来,不是一个盒子,而是一个瓷瓶。
瓷瓶不大,也不是埋在土里面,就放在灵位柱最中间那个顶天的槽里。
大概因为苏项死的最憋屈,所以才把他的骨灰摆在最顶头也最中间的位置,以方便他第一个极乐登天,忘却人间的恨,早生极乐。
这是云淳对苏项的期望,又何尝不是云淳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
他以为他为苏项建了灵位柱,让他往生极乐,苏项就不会再来找他报仇了,是,已经死去的人,哪可能还会再回来,但死人不会回来,活人却会来。
段萧修长的手指扣在那不大不小的瓷瓶上,瓷瓶通体漆黑,外釉一层白花,其实还是很漂亮的,只不过想到里面的人,那心情真没办法漂亮起来。
至少,对段萧而言,像苏项这样的英雄,死的这般憋屈,实在是令人唏嘘扼腕。
肖雄见段萧一直盯着手中的瓷瓶看着,就解释说,“当初我们在收到云淳的旨意进入松漠岭的时候大概是在苏项死后的第三年,你可以想像,三年的时间,一个人的尸体早就腐化不在了,但幸好他的剑还在。”
段萧闻言一惊,“这瓷瓶里放的,是他的剑?”
肖雄纠正道,“是剑焚过后的灰末。”
段萧冷笑了一声,“这是云淳故意的吧?”
肖雄叹道,“是,云淳那个人,既埋杀了苏项,就不会留他的任何东西在人间,他其实是因为对苏项太惧怕,所以,才会如此谨慎、不遗余力,他让我们三年后入松漠岭修葺城镇,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最多三年,苏项的尸骨就会腐化,他在人间的最后一点儿精气血会消失。”
段萧伸手抚摸着瓷瓶,面色沉沉地拦下一片阴郁,像云淳这样对兄弟背后插刀的人,段萧最为不齿,他又冷笑一声,顺手将苏项的骨灰瓶塞进了袖兜。
二人回到城主府,进了明月殿,去了后殿的大厅,段萧看到宋繁花就把装着苏项骨灰的瓷瓶给了她,宋繁花拿在手里,看也没看,直接装入了袖兜。
解决完苏项骨灰一事,宋繁花又坐进了椅子里,参与讨论是否趁胜追击还是偃旗息鼓这一战术问题。
那么多张嘴,七嘴八舌地讨论了半天,最后多数人的意见压倒少数人的意见,最后决定趁胜追击。
那么,战术制定好了,就是如何追,如何击的问题了。
段萧派元丰、马怀燕、风香亭带十万金虎符三军在前开路,为什么派他们三人在前?因为他们三人早先是投在苏府门下的,又都是战场老兵,对苏府的作战方式比别人要熟悉的多,若是在前方遇到了突袭意外,这三人能快速地做出最有利的应对措施。
三人带兵开路。
紧跟而上的是薛少阳和薛凌之。
再之后是肖雄和肖璟。
然后是田家严和王朔。
云苏会夜间突袭,段萧也会,但是东西虎军虽然在刚刚损伤惨重,却丝毫不减其战斗力,苏昱和墨砚带兵,迎击段萧派来的兵。
这一战打的很吃力,却也更血腥,主要是段萧的人马出来了,苏昱就定要将他们拿下。
所以,大兵用大兵压,小兵就用鹰兵压。
两军打的如火如荼,白昼不分。
而就在两军势如水火,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耸山那里,紧随其后,两拨人马也对上了。
打算从耸山偷袭的苏进和吕如宁带了鹰兵千里万险地翻过了耸山,却在松树林下,遭到了无方、张三牙、叶知秋的拦截。
无方挑战苏进。
张三牙挑战鹰兵。
叶知秋挑战吕如宁。
这其实不是一场有悬念的战役,却很难打。
苏进作为苏项的长子,作为苏府的未来继承人,武力和智力都不弱,可他对上的是段萧身边最强的贴身侍卫,而这个侍卫还会分影术,二人交战半天,难分上下,无方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不想再这般僵持下去,就用分影术唤出了方信,以前他唤出方信,方信会分摊他的功力,但现在不会了,从在净尘寺里朱坚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他,又加之后来的几番静修,方信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功力,二人合体功力自然是大增,可方信离体,能帮他分担招式。
方信一出,苏进就是以一对二了,渐渐的就处了下风。
张三牙一个人对付五十多名鹰兵,却游刃有余,鹰兵当年是苏项带领的,虽不是兵种最强,却也是兵种中厉害到让人砸舌的,但偏偏,张三牙是天生护盾高手,鹰兵虽厉害,却穿不过他的护盾天糖,攻击被掣肘,张三牙就一个一个地收拾,鹰兵伤亡惨重。
叶知秋对战吕如宁,这于吕如宁而言,是最危险的一局。
吕如宁使用异刀,如果对上无方,对上张三牙,正好可助长她的功力,可偏偏,她对上的是叶知秋,叶知秋是当年朝圣王国一叶禅的后人,最强佛门中的最强衣钵传人,他所学的佛家绝学,全是对付异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