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枭-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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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场战事中,那股突然出现的势力像是无形的巨手,在左右着这场战局的变化。
魏东辞的离开,正是前往双龙岛查探这股新生势力。那可是个龙潭虎穴,比起平南还危险百倍。想起这事,霍锦骁心里便是一紧,不得不替他担心。
正想着,最后一辆囚车从前方驶过,她倏尔开眸。
囚车里靠着栏杆坐着个白衣男人,蜷着腿,身骨瘦削,长发披爻,掩着苍白的脸,依稀可见清俊的轮廓,不经意间这人抬头,目光与她撞在一处,眼中无波,很快便又低头。
霍锦骁已暗暗攥了拳。
囚车渐渐远去,路空了出来,楼安又带着她朝前行去。
“这些战俘要送到南面?”她不动声色问道。
“嗯。送到军中拷问,查查底细。”楼安回答。
“往后会怎么处置呢?”她随意问着。
楼安想了想道:“这几批只是普通岛民,没什么要紧人物,拷问完如果没查出什么异常,按惯例他们中模样好的会被送去黑市作肉货,一般货色会被送往他处做苦力,或者直接喂鱼。”
霍锦骁点点头,不再多问。
心里只道,幸而她做的那张脸皮,还算标致。
该死的魏东辞!
————
楼安一行人跟着霍锦骁到明王阁前就止步,明王阁里另有侍卫出来,领着她往楼上去。
阁有五层,皆用来藏书,每层都有挑廊高窗,可远观岛海,随着楼层增高,每一楼可看到的风景都不一样,越高,看得越远,到第五层时,不仅可尽览全岛,还能远眺长空碧海,大有将山海尽收眼底之势。
霍锦骁却无心多看。
三爷在明王阁第五层见她,可随着越来越接近的距离,她周身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凌厉的杀气若有似无地由上而下笼罩,异常的熟稔。
侍卫将她带到第五层楼梯前便停下,做了请的手势,让她独自上楼。
迈过最后一级木阶,冷风乍然拂面,霍锦骁脑头长发被风吹得如马尾乱甩,她将鬓边发丝勾开,这才开始打量明王阁的最后一层。
偌大的阁楼空旷,没有藏书,正对东方是整面的棂花槅扇,此时全都敞开,楼外城与海一览无余,风恰从此处进来,将檐角风铃吹得叮当作响。
楼里正中有扇屏风,将阁楼隔成两边,靠近她的这侧设着高背锦凳与几案,屏风那边只有朦胧的影子,看着陈设与她这边差不多,不过没有人坐在里面。
那股杀气越发凌厉,像要化作有形之刃。霍锦骁心头暗惊,面上却是不显,见楼中无人,索性一屁股坐到锦凳上。几案上放了沏好的茶与几碟精美果点,她随手拈了两块玫瑰酥吃起。
“大胆。”粗沉的喝声响起,有人从长廊转角处拐入楼里。
霍锦骁抬起眼皮看人。
进来的是个年约四旬的男人,鹰眼瘦颊,颧骨削高,着一袭黑色劲装,右边袖子空荡荡悬着,正冷冷打量着她。
霍锦骁心头一跳。
果然是他。当初追杀魏东辞被逼自断一臂,跟在梁同康身边的天级高手。梁同康死了,他竟然没死?
“老四。”轻斥声响起,有人从他身后迈入阁楼。
霍锦骁只看到青色衣袍晃过,那人走到了屏风另一侧,从实到虚,成了道朦胧的人影。
老四闻言退到楼梯阶前垂目静立,屏风那头的人语气温和:“小景……我这么叫你,可以吗?”
年轻的声音略有些沉,陌生,不属于霍锦骁印象中的任何一个人,当然,也不属于上一次见过的海神三爷。
她拍拍手上碎屑,端起茶喝了两口,将酥饼咽下,这才起身。
“不过是个称呼,三爷随意。”她抱拳行礼,又道,“景骁见过三爷。”
“坐吧,不用多礼。一大早突然把你叫来,还没用早饭吧?”三爷在屏风后坐下,人像抹开的淡墨。
霍锦骁只能通过影子看出他的动作。
她坐回椅上,随意歪倚着,换了样糕点送入口中:“没有,所以到三爷这里讨果子了。”
屏风后的人低声一笑:“喜欢的话,回头我叫人送几盒过去。”
“那就多谢三爷了。”霍锦骁道谢,咬了两口糕点又撂开手。
“昨夜在梧棲宫歇得可好?”他端起茶问道。
“高床软枕,如何不好?比在海上不知强出多少倍。”她抖抖裙子,目光望向槅扇外的风景。
漆琉岛与远处的海被这门框一框,像幅远景开阔的山水画作,而她身处楼中,仿若山海藏胸,竟有睥睨天下之意。
“你住得惯就好。”三爷话里透着笑意。
“三爷有心了,多谢。”霍锦骁一边说着,一边从袖里摸出张单子,“三爷,不知此前萧兄可将平南的要求呈禀于你?”
“他和我提过此事。”屏风后传出他搁下茶碗的声音。
“那便无需小景赘言了。此为我平南与双狮岛一役的耗损,请三爷过目,就让宫本家按这上边的银两赔款吧。”她将单子往那边一推。
老四上前接了单子送到屏风那边。
阁楼里就只剩风声与他翻阅单子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翻了两页,突然笑出声来:“小景,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岛你已经占去了,沙家的船银也都归你所有,还想再敲一笔?”
“三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平南离双狮十万八千里,这一战可不好打,耗费巨大,沙家那点钱哪里够犒劳弟兄的,岛上又都是无辜良民,换不到钱,我当然要想办法填上这一战的大窟窿。”霍锦骁轻轻敲着桌子。
“行,这单子先放我这里,这事我们改日再议,我今天叫你过来,不为公事。”三爷将单子阖上,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不为公务,那三爷同我之间莫非还有私事?”她挑起眉。
“我就想见见你。”他直言不讳。
屏风后的目光灼灼落在霍锦骁身上。
“我有什么好见的?”她不以为意道,隔着屏风与他对视,唇角半翘,有些勾人。
“你如今不一样了,三岛之主,实力直逼东海海枭前三,外头多少人想要巴结你?我若不将你安置在明王殿,你在外头恐怕得被那些人烦死。”三爷说着将手放在屏风上。
“那三爷呢?”霍锦骁倚在椅背上,脸往屏风处贴去。
他手抚过之处,有只小小的金鲤刺绣,而她的脸庞恰成墨影落在其上。
“我当然……也想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都在挣扎,是写剧情还是写言情……
☆、蛇蝎美人
“三爷真爱说笑; 上次来的时候我都没发现。”霍锦骁将脑袋用肘支在桌上; 歪着头看屏风后的男人。
他也看她。
她和过去不同了,眉梢挂的风情千折百转; 却是冷的,明明在笑,又像嘲讽。
“祁望不在了; 你一个人; 撑得辛苦吧。”他便把这话题按下,聊起别的来。
“苦,苦死了; 真想撂挑子不干,不过欠了恩情人情总要还,还完这次,就真的无拖无欠了。”她顽皮地皱眉; 一边抱怨一边喝茶。
风一阵阵涌入,似乎吹乱屏风那头男人的衣袍,他整整衣袍; 问她:“欠谁恩情人情?”
“自然是祁爷和平南。”霍锦骁似笑非笑。
“听你这意思,不想在东海长留?”他声音变得有些沉。
“三爷真有意思; 您怎么听出我不想留在东海呢?我杀了魏东辞,惹下六省英豪; 就算我想走,恐怕中原也无我容身之所。”她舔舔唇。
绵软的声音入耳像猫叫,撩得人心发酥; 也像他指腹摩挲过屏风上绣的金鲤时微沙的触感。
“那就别想着走,安心留在东海,若在平南燕蛟呆腻了,可以上漆琉玩。漆琉有趣的地方很多,我让顾二陪你四处转转。”他笑道。
霍锦骁哈哈笑起:“三爷这是邀我来玩儿了?”
“你不喜欢?”
“喜欢,可我不是来玩的。”她笑一收,话有些冷。
“你想见宫本大名,我可以安排,不过需要些时间。你也别走了,留这住段时日,想去哪里就告诉顾二,他会带你去。你在漆琉多看看,多逛逛。”三爷说着站起身,走到敞开的棂花槅扇前,负手而立。
霍锦骁看到被风吹乱的衣袍与劲瘦的背影,模模糊糊,像一个人。
“不是为了玩。”他又道,“漆琉岛有些地方该变变了,你是聪明人,替我看看哪些地方该改。”
“三爷,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也站起,与他隔着屏风并排站在棂花槅扇前。
海阔城宽,俨然是个繁华国都。
以东海国都比喻漆琉,一点都不为过。
“东海这么大,岛屿众多,枭雄辈出,可惜从没有哪个人能统领东海,建成海上王国。你难道就没想过,东海在你的执掌下,会变成何种模样?”他平静说着,手指向遥远海面,划过长长的弧线,将抱负化作指尖蓝图。
“……”霍锦骁恍了恍神。他不是第一个与她说这番话的人,很早以前,她和祁望也有过同样的争论,那时她以“国之海疆”为名驳斥了祁望,可今天与她对话的人是海神三爷,她再扯国家便显得可笑,所以沉默了。
“三爷,您就直说吧,想要我做什么?”他话里有话,她不想与他再兜圈子。
他的抱负虽然恢弘,可永远不会与她同路。
“想你留在东海,留在漆琉帮我。”
“为什么是我?”她奇道。
“因为只有你,站在黑白之间,从来不曾动摇过。”他转身,正面朝她。
霍锦骁只看到半张银亮的面具。
“三爷既然知道我从来不曾动摇,便更该清楚,我虽身处黑白交界,却永远不会走向黑暗。”她道。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帮的事,应该也是你一直想做的。”他的声音从银亮的面具后传出,莫名勾人心动。
“何事?”她问。
“驱逐倭寇。”
霍锦骁骤然睁眼。
驱逐倭寇是这次大安水师出兵东海的两大目的之一,而她之所以只身赴漆琉,除了要查探海神三爷的身份之外,还有个更大的任务——查明倭寇在东海的动向。
这是她在东海最后的任务。
而海神三爷却和她说要驱逐倭寇,这些倭寇最初不正是他招来的?
她可以肯定,海神三爷换人了。
那便意味着,旧的三爷已经不在,而梁同康刚好死了。若梁同康真是海神三爷,那么这个新的三爷会是谁?
应该……是熟人。
他太了解她了。
————
是夜,星晰月朗,海神三爷在明王主殿行宴,专为霍锦骁接风洗尘。
霍锦骁在梧棲阁梳洗更衣后方带着楼安过去。
“今晚都有哪些人?”她一边走,一边问。
步伐很慢,她不急。
前后都有小厮挑着琉璃灯,楼安跟在她身边,回道:“禀姑娘,今晚宴请的人有顾二爷、邱愿邱爷、孟义春春哥……”
楼安一下子报出十来个人名,霍锦骁默默记在心里。这些人有些是霍锦骁知道的,有些是她不知道的,顾邱二人自不用说,都是漆琉岛的老人了,孟义春却是十枭里排行第三的,十枭中行二的岺肃也是三爷的人,不过如今领船前往双龙,正和庞帆打着呢。
“乌旷生呢?”楼安报完名,她盘了盘,发现没有乌旷生。根据消息,乌旷生心计重,擅谋,常在海神三爷跟着献计共谋,颇得三爷欢心,在漆琉也有些地位了,只不知为何这趟过来她竟没看到乌旷生。
“乌爷通倭语,被倭人借走了,已经去了一个多月,估摸着近期该回了。”楼安回道。
“你知道得倒挺多,可就这么随意告诉我,不怕你主子生气?”霍锦骁笑了。
“我跟着顾二爷办事,多少知道一点,来服侍景姐前,顾二爷交代过了,景姐若有问题,我知道的都能说,所以不用担心,况且我跟着景姐,就只有景姐一个主子,只管景姐不气我便好。”楼安哈着腰笑道。
“你倒会说话。”霍锦骁敲了下他的脑袋。
明王主殿已近在眼前,她径直入内。
殿上灯火通明,丝竹声不绝于耳,正中有婀娜身影不断旋过,彩衣翩然,长袖飞天,舞得正酣。霍锦骁来得晚,宴饮已经开始,舞姬也登场。
“干。”丝竹声中还有觥筹错之声,有几人执杯在分席之间走着,到处敬酒。
除了舞姬,殿上没有女人。
霍锦骁迈入殿门时,眼前恰有舞姬快步旋过,有个男人捧着杯摇摇晃晃地跟着舞姬转,满眼色迷,嘴里说着:“三爷,这些女人随我挑吗?”
“随你。”大殿正中传来温和声音,笑着,却无情绪。
四下一片笑声,有人道:“这黄七又喝高了,见了女人就想上。”
黄七已伸手去抓眼前飞过的纱袖,舞姬转得飞快,他一抓抓了个空,眼前的人影散开,露出从殿外走进的人,黄七双眼眨了眨,继而呆呆看着来人,涎着脸道:“三……三爷,我要她,要她!”
话都说不利索了。
众人便尽皆望去,殿外来的正是霍锦骁。
“滚开。”霍锦骁沉斥一声,迈步入殿。
殿上已然安静,偏那黄七醉酒不清,仍跟在霍锦骁身边,一边道“美人脾气真冲,让爷好好疼疼”,一边伸手要搂她的腰。
“黄七!”有人暗喝了他一句。
黄七眼珠直盯着她,对他人的劝告不加理会,眼见那手就要搂上柳肢似的腰,近在咫尺的人影忽然一晃,消失在他面前。他正转头要找,背心忽被人狠踹一脚,整个人趴到大殿正中。
千娇百媚的女人成了罗刹,站在他身前,一脚踏上他右手手背。
黄七惨叫出声。
殿上舞姬吓得全部退下,整个大殿除了黄七的惨叫外便无其他声音,片刻之后,顾二才出来打圆场:“景姑娘,这人喝糊涂了,还请看在三爷份上饶过他吧。”
“景姑娘,这位是青蜈岛的黄七爷,也是三爷请来的贵客。”邱愿见状也跟着走出,蹙眉看着地上的黄七,他与霍锦骁本来就有些旧怨,今日见她比从前再加张狂愈发不喜。
“好,看在三爷份上,让他给我滚远点。”霍锦骁松开脚,往前走了两步。
大殿正中是垂着珠帘纱幔的玉座,海神三爷端坐其间,只见衣袍一角,这时才出声:“没事吧?”
仍是早上霍锦骁见他时的语气,略沉,冷淡,少了温柔。
“回三爷,黄七爷没事……”邱愿已经扶起黄七,正回答着,被三爷打断。
“小景,你没事吧?”他不是问黄七。
霍锦骁在殿上看了一圈,没瞧见空的席位,只能站在殿上,冷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三爷这洗尘宴当真别开生面。”
三爷叹口气,从帘后伸出只手朝她挥挥,无奈道:“你过来,坐那里。”
众人望去,只见殿上已有人将主座左手边的纱幔拉开,露出其间席位,紧挨着海神三爷,面向众人,高高在上。
在座的人尽皆愣住,这份殊荣,东海之上从来没人有过。
“把黄七扔出去,鞭三十,逐出漆琉,不准再入。”三爷冷淡的声音再起,“今后见景骁便如见我,如有不敬,皆同黄七。”
“三爷……”邱愿本还想替黄七争辩,待听到后面便知已不能再急,只能恨恨坐下。
稍倾,殿外便有人进来,将哀嚎的黄七拖下去。
霍锦骁不再多说,迈步坐上海神三爷安排好的席位,楼安从旁边绕来,一边给她斟酒,一边恭维她“景姐厉害”。
她仰头将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