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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锦枭-第125章

小说: 锦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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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要取,候在外头的宫人忽然匆匆而来,跪在地上:“景姑娘,不得了,军所的爷们来拿苏公子了。”
  玉盏又被她搁下,茶水溅出,霍锦骁心里陡然一惊,已看到庭外影影绰绰的人,她沉了脸下榻,刚要出去,被东辞拉住。
  “喝了这杯茶再去。”他拈着杯递给她。
  霍锦骁见他神色仍平静,忽记起昨日他说的话,心道莫非这就是他说的离开的办法?
  见她不动声色地接下茶,他便绕到她身后,将她长发拢起,拿衣袖里的玉簪子绾好,这才走出,淡道:“日后不能服侍景姑娘了,姑娘珍重,苏乔拜别。”
  霍锦骁横眉怒道:“谁敢带走你?”
  军所的人已经在殿外围了一圈,碍于她的身份,没人敢进来,只在殿外回话。
  “回禀明王妃,苏乔与双龙岛仍有勾结,暗中在漆琉图谋不轨,在下奉三爷之命带人将其抓回军所审问,在下职责所在,还请王妃恕冒犯之罪,不要为难在下。若有疑问,王妃可请往明王殿面见三爷。”
  话虽客气,态度却不容置喙。
  “啪”一声,霍锦骁将手里玉杯捏碎。
  明知这可能是东辞安排的戏码,她心里还是不痛快至极。
  ————
  明王殿上垂帘重幕,殿下站着数人分立两侧,海神三爷正倚座议事,殿中沉肃只得几声沉语,殿外忽有人高喝:“明王妃,三爷正议事,您别……”
  原正歪倚的人缓缓坐直身体,听到殿下传来兵刃交鸣的铮响,殿上众人皆都转身望去,只见大殿入口处一道人影疾步闯入,旁边团团围着明王殿的守卫,都将手中枪矛指着她,却无人一人敢上前。
  “三爷?”站于銮座帘幕之下的顾二朝幕后的人躬身请示。
  三爷做了个手势,顾二方朝外扬手:“退下,请明王妃进来。”
  守卫们兵刃一收,退出殿外,霍锦骁已放慢步伐,缓步入殿,冷眼扫过殿内众人,在乌旷生身上逗留片刻,含嘲勾唇再往殿上去。
  “你来得刚好,我正要找人请你过来。”三爷声音从殿上传下来,略带笑意,毫不在意她的闯入,“这几位是专程来漆琉贺你我大婚的,这位是宫本家的使臣藤田君……”
  他挨个介绍起殿中站的人,除了东洋浪人的使臣之外,还有不少是三爷麾下驻在外岛的岛主,霍锦骁暂时收起脾气,抱拳与众人见礼。
  “小景,此番你我大婚,宫本大名已命藤田君送来不少贵礼,另外大婚日宫本大名亦会亲往漆琉贺你我之喜,诚心与你我二人相交。之前宫本和源与平南间争斗只是一场误会,你提的赔款,宫本家愿意赔付。至于其他,小景,看在我的面上,可否就此算了?”三爷又道。
  霍锦骁琢磨一番,道:“既然本爷替我做主,小景自当遵命。”
  “那宫本和源,不知明王妃欲几时归还?”
  藤田与乌旷生交谈了几句,乌旷生从其身后走出,含笑问道。
  “宫本大名既然要亲临漆琉,我当然是让人把他送到漆琉,当面送交宫本大名才是。乌先生,就不必操心此事了。”她淡道,“倒是小景听说乌先生是三爷的军师,对漆琉了解甚多,小景初入漆琉,诸多不明,还想找个机会与乌先生好生聊聊,不知乌先生和时得空?”
  三爷做这和事佬,不就是做给宫本家的人看,好让他们放松警惕,她将宫本和源送入漆琉,更可保证宫本直人会亲自进漆琉,正和三爷的意。
  “不敢当,明王妃言重。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哪当得起明王妃之邀,不过若王妃有事吩咐,在下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近日宫本大名与三爷间交涉事务繁多,在下实在脱不开身,还望王妃见谅。”乌旷生忙抱拳告罪。
  霍锦骁轻哼一声,还要说话,却被三爷打断:“好了,你刚刚火急火燎地闯进来找我,可有要事?”
  说着话,他从幕后伸出手。
  众人便瞧她几步跑入幕帘,面色各异起来。
  “你们先散了吧。”幕后传出三爷无奈的声音。
  乌旷生捋捋胡,若有所思地与众人踏出明王殿,顾二最后一个出去,反身将殿门紧闭。
  “三爷要我给的面子,我可给了,可不见您给我面子!”她待殿门关上后才冷道。
  “跑我这要人来了?”三爷心里有数,拍拍身边的位置,要她坐下。
  霍锦骁不理他:“我说过,苏乔是我的人,三爷就算对他有怀疑,是不是也该先支会我一声再动手?”
  “我纵是说了,你能同意?”三爷好声好气道,“近日双龙岛异动连连,军所来报十之六七与这苏乔脱不了干系,这才下令拿人的。你且放心,待军所审问过后,若是无事,我自然把人放回给你。”
  霍锦骁还是不痛快,道:“只怕人进了军所,就是能放出来,也成了个死宝贝。”
  “小景,你顶着和我的婚约,与他同室而居,我可曾说过你什么?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三爷叹叹气,把人拉到身边坐下,“你我婚期将至,大事待举,我不想在这节骨眼上生变。”
  “那你可得把人还我,我就这么一个苏乔。”霍锦骁巴巴盯着他。
  他反而有些不悦:“苏乔就那么好?有了他,别人都看不上?”
  “不是他好,而是我已经没有选择。”她看着他脸上银亮的面具,淡道。
  “你怎会没有选择?我如何待你,难道你看不明白?”三爷忽挨近她,抬手勾起她的发,“我不希望我和你的婚事只是一场合作。”
  她和从前不同了,像长开的花,让他很难不去想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少女长成女人,眉梢眼角的风情,已经潋滟到让人无法忽视,美到刺眼,灼痛心肺。
  “三爷,合作便是合作,交易就是交易,休扯他事罢。”她拂开他的手,“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斟酌,一纸契约做的只是买卖,没有感情。行了,我该回了,三爷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才好,苏乔的命,是我的。大事在即,我们还是都别节外生枝。”
  她语毕站起,拂帘而出。
  ————
  时间晃眼就过,明王宫的喜事近在眼前。
  阖宫上下的人都换上新衣,各处挂起红幔花球,进出明王宫的人明显多起来,而防卫也更加森严了,重军把守着明王宫各处要宫门要地,一切准备就绪。
  “明王妃,三爷命小人来报,宫本大名早上已抵漆琉。”
  楼安垂着头在霍锦骁耳边小声道。
  霍锦骁正拿匕首削树枝做箭玩,梧棲宫里忙碌的情景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知道了。”霍锦骁眼也不抬,“你去回禀三爷,就说宫本和源也已随船带到。”
  平南的船队分三支,宫本和源藏在哪一支,她却没说。
  “是。”楼安退下。
  霍锦骁这时方抬头,天际云卷云舒,形态变幻无常,似世事难料。
  这盘棋,马上要走到尽头了吧。
  ————
  翌日便是三爷大婚,明王殿早被打扫得焕然一新,虽然不是行礼洞房之地,然也被装点得喜气洋洋,只是大婚前这一日,明王殿却无端肃杀。
  从傍晚开始,明王殿就殿门紧闭,门外守卫重重,无一人得入。
  殿上灯火无歇。
  “三爷,此事非同小可,您是不是该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乌旷生站在殿间,捻须道。
  他身站着,都是昔日漆琉海神座下重臣。
  烛火明灭几番,三爷方道:“不能杀。我要借她夺平南之势。”
  ————
  是夜,军所的刑囚室墙上火把雄雄燃着,石砌的房间无窗,潮冷幽深,刺鼻的腥臭味弥漫。正有两个军所的士兵将被镣铐铐在墙上的囚犯拖下去,站在火盆前的男人把手里的鞭子往身后人手里一塞,骂道:“妈的,不中用,拖去喂狗。”
  才打不到三十鞭,人就死了,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郭哥,您老歇歇?三爷大婚,赏了不少好酒过来,小的给您倒一碗尝尝?”身后的人谄媚道。
  “行,拿酒来。”那人捏着骨节往外走去,路过铁栅时忽问道,“还是不喝了,上头吩咐下来,这两晚严加防范,没得喝酒误了事。”
  “喝一两口酒不碍事吧。”身后的人劝道。
  那人摆手:“不喝了。我问你,前几日送来的苏乔呢?”
  “苏乔?好好关着呢,没什么异动,下午刚被审了一回,身子骨差,晕到现在都没醒。”身后的回他。
  “没死吧?”那人脚步一顿,蹙眉,“上头交代过,这人不能死。”
  “没死,就是晕了,曹爷进去看了。”身后的人马上道。
  “那就好,死了可不好交代。”那人慢慢走远。
  ————
  翌日,天未亮,霍锦骁便被催醒。
  清泉居的水流过四肢躯体,叫人血脉舒张。
  晚秋带着宫人候在岸上,个个如临大敌满面紧张。
  今日,是三爷大婚。                        
作者有话要说:  脑袋一团浆糊……
PS:小狼狗那篇写完了,我会修一下章节然后恢复更新。

  ☆、大婚(1)

  天际鹰旋三圈; 扑棱着羽翼落到屋檐上; 歪着脑看院里亮起的灯火。天际星子两三,摇摇欲坠; 月钩浅淡,夜色寥落,已近天明。
  梧棲宫里匆乱的脚步声打散天明前的沉冷清寂; 慢慢的; 廊下挂的宫灯火光逐渐黯淡,不是因为烛尽油干,是因为天慢慢亮起; 那点光芒在夜里刺人眼眸,在白天却只是萤虫之光。
  十来名宫簇拥着霍锦骁从清泉居里出来,往梧棲殿去。迈步入槛前,几声清脆鸟鸣入耳; 她转头看着,清冽的晨光中,院中梅枝上停着两只雀鸟。
  “是喜雀; 这是知道今日明王妃大喜,报喜来了。”晚秋笑吟吟道。
  报喜?
  霍锦骁微微一笑; 转身进殿。
  殿内红烛摇曳,幔帐锦褥都是红的; 妆奁的西洋镜上贴着大红的龙凤双喜图,桁架上挂着一丝折痕都没有嫁衣。这嫁衣三试三改,昨日才算彻底完成; 送到她这儿来。
  她安静坐到妆镜前,任人摆布。
  披爻的长发绞干,抹好发油,乌压压地盘起。给她梳头的全福夫人生得富态,面润身圆,嘴里的吉祥话没有间断过。晚秋替她上妆,眉黛细描、唇脂慢染,胭脂红透双颊,素淡清冷的面容如白梨红蕊绽开。
  嫁衣一重一重上身,霞帔穿妥,凤冠戴好,她略一低头,头上便传出珠玉轻撞的声音,端是动听,而镜里照出的人好似已经不是她了。
  眼前突然一花,凤冠前的珠串放下,将她的脸庞半遮半掩。
  妆成。
  ————
  銮舆仪仗已在宫外候着,全福夫人替她扫熏轿子之后,掀开帘帐,霍锦骁低头,扶着她的手缓缓登上銮舆。銮舆一动,慢慢跟着仪仗队伍慢慢朝前行去,銮舆前后皆是仪仗队伍,最后是漆琉军士压队,一路前往海神庙。
  大婚之前,她要与三爷先往海坛祭拜海神。
  队伍在海坛前停下,海神庙建于山崖之上,车马不得上。一只手从帘幔间穿过,纱帘被撩开,三爷站在銮舆前朝她抬手。她扶按上他的臂,踩着凳走下銮舆,站在他身边。
  仪仗队伍与军士都已远远站开,只将四周围起,她身边只有三爷一人。
  三爷今日着一身的红,长发整齐束起,绾于金色蛟冠内,脸上仍是银亮面具,却叫那身红衬出几分无双之势。
  “山上风大,路不好走,我牵你。”他道。
  声音……不一样了。
  霍锦骁没拒绝,道了声谢,扶着他的手迈开步伐往山上去。
  这是她第二次到海坛,山路不好走,陡峭狭窄,上回是祁望牵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山顶,这回换成海神三爷。
  她入东海之时,绝不曾料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嫁给海神三爷,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崖上的风果然很大,吹得二人嫁衣频飞,远观而上,宛如燃于山间的怒火。
  “上次来时我还是个瞎子,没能见识海坛气象,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她开口,声音被风吹散。
  狭窄的道路,她靠着山壁走,三爷站在外侧,牵着她往上去。
  听到这话,他道:“要我和你说说这里的景致吗?”
  她便回:“好呀。”
  “那是神女峰,对面的是玄武岩,由海神座下两员悍将所化。我们脚下这条路,叫盘龙道,这路已建成近两百年,几经损毁,世人再建。传说为东海怒蛟盘山而落,甘为凡人指领天道。”三爷就说起海坛的风景,一处一处,娓娓道来,皆有曲故。
  “三爷懂得真多。”她津津有味地听着。
  掩着脸庞的珠玉时不时晃动,她的妩媚明艳一丝丝地露,看得三爷有些失神。
  迈过石阶进入庙前空庭时,他夸了句:“景骁,你真美。”
  她笑笑:“谢三爷夸。”
  风吹乱了衣裳,她自然伸手,整整他的衣襟,将衣袍拉平,三爷便将勾到她发上的珠玉取下,拢起她的发。
  “小景,知道吗?你一直都让人出乎意料。”
  理完衣冠,他带着她并肩往庙内行去,一边走,一边叹道。
  “哦?此话怎讲?”霍锦骁跟着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走着。
  “万般筹谋,千般算计,我的计划再怎么周详,你永远都有办法给我意外之惊。”三爷拉家常般与她说起,又指了指地上,“小心,庙门槛高。”
  他体贴地一手扶她,一手拎起她繁杂的裙裾,扶着她迈过门槛。
  “谢谢三爷。”她过了门槛,拍拍裙子,又道,“三爷何出此言?我能给您什么惊?”
  “你莫谦虚了,从以前到现在,你就不是谦虚的人。”三爷说着松开手,走到佛龛前捻香对着烛火点燃,回来,递她半束,“我原想着和你一起扫清东海倭寇,让你成为东海十枭之首,与我漆琉同气连枝,永远留在东海之上。你是留在漆琉为我妻子也罢,做回你的平南燕蛟岛主也好,我不强求,只要你还在东海,我还能见着你,便好。”三爷执香拜下,见她还愣着,便扯扯她衣袖。
  她跟着拜下。
  连着三拜,他们才直起身,将香插/进铜鼎。
  “可惜……”他又拉着她出庙,往回走,“人算不如天算。”
  “三爷算错了什么?”她走在他身边,不动声色问他。
  “满腹筹谋,毁在一子。”三爷感慨,却无怒意,“本想等平寇之后再把乌旷生交给你处置的,不料此人心机太深,算准了你我不会放过他,竟走了招狠棋。”
  “狠棋?”霍锦骁心口一跳。
  东辞早就警告过她要小心乌旷生这人,如今箭在弦上了,莫非出了变故?
  大安水师假扮的平南船只已经抵达漆琉,另有大军已经悄然行进东海,只等她将倭寇动向报回,便能一举围歼,但是她没有想过,如果三爷出尔反尔,这一战于他们而言又是怎样的局面?
  平南的船随时都会变成困兽,就看海神三爷如何选择。
  “景骁,你可知东海是我这一生必争之地,也是我半世颠沛的最后期待,我从赤手空拳的少年,摸爬滚打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东海是我的抱负,也是我的功业。”他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因为过了今日,他们大抵不会再有这样说话的机会了。
  “坐上高位,方知其难。这个位置太难坐,掣肘太多,各方势力虎视眈眈,都指着你从这里狠狠摔下去。”他的倦意透过声音传出。
  “可这是你费尽千辛万苦求来的。”她淡道。
  “是我求来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方能一展抱负,掌诸雄,平倭寇,得四海升平,安无争之地。”他与她踏出海神庙,将她往内侧护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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