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孤女-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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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严容抬头看向上方的安王,说道:“王爷,末将已经应了娶礼部尚书之女。”
安王皱眉,这话什么意思?当本王忘了有这回事吗?那不也是本王给你定的亲事吗?
话说几月前,安王回京为太后祝寿,带了严容同行。宫宴上,礼部尚书的千金看中了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严容,回到府中告于父亲,言曰非严将军不嫁。
礼部尚书是两朝元老,沉淫官场多年,老奸巨猾,一心培植自己在朝中的势力,早就有心想靠拢安王这棵大树,可安王岂是那么容易给人乘凉的?何况礼部尚书也揣测不清势头如此强劲的安王将来会如何,所以与安王的关系是不能太近,又不能远了。听了女儿的请求,礼部尚书被醍醐灌顶,顿觉此法甚妙,让安王身边地位最高的严将军给自己做女婿,不是正和了此意图吗?
还可以顺便成全了女儿的心思。
是以礼部尚书是费了大心思拜见安王的,恰巧安王那日心情不错,就叫来严容,当场定了此事。
安王听了严容的话,冷着脸道:“既然有了妻,那这个就为妾。”
一句话将孟乔在将军府的地位拍定。
最后,严将军与孟家主两人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安王书房的。尤其是严容,他身上的伤一直未愈,之前因为泡了海水,伤口溃烂不止,就连此时,他还在发着高烧,终于强撑着走到王府门口,见等在门口的下属跑过来,他神经一松,顿时昏了过去。
严容在医馆醒来,已是三天后了。他足足昏睡了三天,医馆的几个大夫轮流为他施针换药,昼夜看护,才堪堪将他从阎王手中夺了回来。
见他醒来,一直守在身边的大夫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由感叹道:“将军真是好毅力,伤病如此之重,居然可以撑这么久,老夫行医多年,当真是头次见到。”
严容道:“是老先生医术高明,严某多谢救命之恩。”
大夫道:“将军过谦了,将军实乃伟丈夫,若是换做旁人,怕是根本撑不到来我这小医馆。”
守在床榻边的将军府小厮此时已经喜极而泣,抹泪道:“将军,您昏睡了三天三夜了,真是吓死小的了。”
三天?严容静默的坐在床边,突然对那小厮问道:“府中可有事发生?”
小厮摇头道:“一切安好,将军不用惦念。”
严容听罢,重新靠向床侧,几日未进食,他的身体极度虚弱,本欲闭目将养,这时却听那小厮又说道:“两日前,孟家将孟姑娘……不,是孟姨娘送进了府中。”
小厮一想到那美得如同仙女一样的孟姨娘,顿时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唯恐被将军瞧出来,心里急切的想再禀告些其他的事项,可是将军府中人丁单薄,将军上无高堂,下无妻儿,再报点什么是好?哦!有了!
小厮美滋滋地又说道:“府中的雪娘生了三只小的,两只公的,一只母的,有一只公的头顶有一缕金色的毛发,模样颇是可爱……”
严容这时哪里还听得进别的事,他一边呛咳一边吩咐:“备车回府。”
将军府,南院。
严容回到府中,听说府中的管家将孟乔安排在了南院。南院紧挨他的住所,在这将军府中算是最为别致的一处院落。
严容没有走进南院,更没有让下人通报孟乔他回了府中,来了此处。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看着那抹美丽的身影。
她正站在院中的石廊下,身上披着一件淡青色的大氅,领口处镶着白色的皮毛,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她的眼睛看着廊前的池塘,池塘早已冰冻,池中有几株未及时铲除的荷花,凋零破败的冻在冰面上。
她的神色淡淡的,一如他初次见她时的模样,温婉动人,处变不惊。不论是身处群英汇的竞技台上,还是身处眼下的窘境,都不曾使她蹙眉不展。可以想见,孟家这些年定是花了一番心思来栽培这个嫡女,只是谁能料想到,这样一个玲珑的女子,竟会沦落为一个将军的妾室。
管家说孟乔来府时,是独自乘着一顶小轿,从府中的侧门而入,随身只带了一名侍女,一些衣装,并未带什么像样的随嫁物品,一切皆是按着妾室的规格来办的。
许是不想让人瞧见,那日她是在黄昏十分到的府门口。府中当时没有主子主事,管家不明所以,很是费了一番口舌才相信这居然是纳进府中的妾室。
设想当时凄凉窘迫的情景,严容忍不住呛咳出声。
第61章 重返梁都
严容及时掩住了口; 转身退出了南院的侧门。
被小厮搀扶回到卧房,房内燃着两个暖炉,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令人精神舒缓,他坐到床榻边; 心中忍不住疑惑:为何孟家会这么快将孟乔送来府中?居然真的甘心让孟乔给人做妾吗?
后来方知,孟乔入府的第二日; 皇帝派的人就到了; 只一日只差,孟乔就从皇帝的妃嫔变成了将军的妾室。可见孟家是宁可让孟乔留在西北给将军做妾,也不想她远去都城给皇帝做妃。
严容出神的望了会儿面前的暖炉,问一旁忙碌的小厮:“孟姑娘的房内,可设了暖炉?”
小厮不知,跑出去找来了老管家。老管家手里捧着件白色的毛皮大氅快步赶进来。先是回答了孟姨娘房内也已经设置了暖炉的问题; 随后殷切地双手递上怀中的大氅; 献宝一般的说道:“将军不在的这段时日; 老奴从猎户手中寻来了几张极好的雪狐皮,找了最好的裁缝做了这件大氅; 给将军御寒之用。”
严容看着那条雪白润泽的雪狐大氅; 毛色光亮; 柔软浓密,确是保暖佳品。他说道:“改成女款,给孟姑娘送过去。”
老管家讶异的抬头,差点没反应过来孟姑娘是谁。随后迟疑着问:“给孟姨娘?”
严容接过一旁小厮递来的药汤; 点了下头,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孟乔从下人口中得知严将军回了府,便礼节性的来到他的院子拜见,先后来了两次,严容都没有见她,她便没有再来第三次。
入府之前,他曾见过她一次,而她,从未见过他。
话分两头。
南渝国的事情处理完后,展云风也准备返回中原了,叶婉柔对南渝的热带景色有些恋恋不舍,此时节正是梁都的冬季,她一时有些不想回去,展云风便陪着她在繁灵城又住了些日子。
临别那日,杜锋携彤雅一同来海岸送行,看着一同来的生死兄弟就此离他而去,从此他将独在异乡,杜锋心里很不是滋味,施俊看出他的情绪低落,打趣道:“娶了美娇娥还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等光棍儿岂不是要无心过活了?”
杜锋闻言偏头看了眼已然是清新打扮的彤雅,想到昨夜与她签订的丧权辱身条约,杜锋无力的望天,这南渝国百废待兴,他任重道远;这美娇娥任性骄纵,他任重道远。总之,他的日子难过着呢!
因着新王和王后都来港口送行,所以来瞧热闹的南渝民众很多,海岸边人头攒动,个个交头接耳。
近些日子,南渝国的女人们也敢大摇大摆的出门了,虽然实际社会地位不同以往了,不能再当街霸道的随意欺负男人了,但心性这东西岂是那么容易说改就改的?看到船上白衣男子那么俊美非凡,都恨不得凑上去吃吃美男的豆腐。
展云风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如狼似虎的目光,最后嘱咐杜锋几句便进了舱内。
叶婉柔其实本没什么可以道别的人,彤雅一直都看她不顺眼,潜意识里认为她抢走了自己的美男,两人之间根本无私话。叶婉柔的性子是人不理我,我不理人,所以这会儿也没有去和彤雅说话的意思。见展云风进了舱内,便也打算跟着进去,转身间,却瞥见岸边的人群中站着一个相熟的身影——千百灵。
叶婉柔定睛看向千百灵,见她也正看着自己,且因为自己的注视而投来讨好般的微笑。
叶婉柔见状,便踏着船板走了过去,诚心诚意的感谢千百灵这段时日在千姿楼里对她的照抚。
千百灵的神色却有些复杂,先是说:“姑娘千万不要这样说,是我千百灵要感谢姑娘的帮助才是。”
叶婉柔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只当她说的是展云风付给她的大笔赎金,这笔买卖千百灵还真是赚到了,展云风给叶婉柔的赎金足是渔民卖她时的十倍不止。
谁料千百灵突然拿出一叠银票,又说道:“今后还需姑娘多多照抚。”说着便将银票递给叶婉柔。
叶婉柔不明白,心道:相隔千里,今后我哪有本事能照顾到你啊?
她将递到面前的银票推回去,说道:“千楼主他日若是来中原,我定待楼主为上宾。”
千百灵却执意将银票塞到她腰间的锦袋中,风韵犹存的面容上竟带着三分难掩的憔悴与无措,不知是不是叶婉柔的错觉,她发现这个千面冷情的妇人眼中竟蕴着泪。
船驶在即,来不及细说,叶婉柔只当是千百灵心思玲珑,看出新王乃是展云风的人,想讨好她以便自己将来在国王手下的日子好过些,便收了银子,以使千百灵安心。
返航的船由两艘变成了一艘,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临行前特意寻了有经验的渔民问了未来几日的天气,知道近十日海上都无大的风浪,适合远航。展云风便决定所有人乘坐一艘船走。杜锋不放心,执意派了一艘船与他们的船间隔一个时辰后出航,为他们护航。
海星难掩兴奋,在船舱里跑来跑去,左看右看。他终于可以离开南渝国了,终于可以去到梦寐以求的中原大陆了。
海星这段时日都没有再剃发,头上的发丝已经有寸许长了,他时不时的抬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抓一抓,揪一揪,希望头发能快些长,不过就算他继续生活在南渝国,也不用再剃发了,因为新国王颁布了一项新的政令,就是所有国民今后头发长短自由,不以此定身份,此令一颁,相信短时间内南渝国内没人会愿意剃发的。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了,因为那里气候炎热潮湿,蓄发是很不方便的。
向思带着白鹰独处在一间舱室内,他本不同意与他们一起去中原,他想和白鹰一同生活到丛林中去,是展云风与叶婉柔共同诚恳的邀请,才使他最终同意上船。
叶婉柔来到甲板上,对着面前浩瀚的海面深吸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耳畔传来玉玲的清脆响声,她侧过头,看到了一个清瘦的少年,装扮与往日的风流倜傥,桀骜不驯截然不同,一身碧色的短衫,普通的少年人打扮,他的眼睛盯着海面上翱翔的海鸟,不时用手中的玉玲逗弄着鸟儿低飞,眼神清澈明亮,险些使人认不出这是千姿楼里那个最红的男伎千铃兰。
叶婉柔有些不解,怎么千铃兰也会在船上呢?展云风的解释是千铃兰有功于他们在南渝国的争斗。叶婉柔心里虽然不清楚这个功是什么,但也不想再问了,反正千铃兰对她是不太友好的,她对他就当是假装看不见好了。回想到上船时千百灵的话和塞给她的银子,叶婉柔有些明白了。到底是母子,她平日里那么不想认他,他那么想离开她,有些东西,终是不一样的。
返程较顺利,八日后登陆,之后换成马车,又十日,终于抵达了梁都。
离开时是初秋,此时已是初春,昨夜梁都下过一场雪,四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叶婉柔回到湖心暖阁,在那里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风、花、雪、月四个丫鬟,她们四个身上的毒早被薛百草清除了,每日在府中翘首以盼,盼着厉王和她能早些回来。眼下终于见到,顿时激动不已,完全没个丫鬟见主子的样子,拉着叶婉柔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即便是服侍叶婉柔沐浴,四个人也是围着她不放,令叶婉柔颇感无奈,好在水中铺了一层厚密的玫瑰花瓣,虽是晒干了的,但也挡住了视线。
叶婉柔一直惦记着她们四个的中毒情况,见她们四个都活奔乱跳的在她面前对她嘘寒问暖,心里自是既开心又感动。
叶婉柔正陶醉在这美好的氛围中,突见一个肥头肥脑的猴子从花菱的腰间探出头,惊得叶婉柔忍不住低呼一声,急忙从水中出来。
花菱见状低头拍了拍猴子毛绒绒的胖脑袋,对叶婉柔解释道:“小姐莫怕,它是小碗猴呀!小姐不记得它了吗?”
雪莹连忙为叶婉柔披衣,笑道:“胖成这样都是被花菱喂养的,她们俩个整日都在吃零嘴。”
话音未落,就见小碗猴的猴爪子伸进了花菱的腰袋里,从中抓出了一把葡萄干来,好笑的是整个过程它的眼睛都是盯着叶婉柔的,仿佛是在提防她。
月亭拿了布巾为叶婉柔擦身子和头发,也帮腔道:“小姐你看花菱都长胖了。”
四人中最稳重的风遥也忍不住说笑:“花菱本来就胖,还养出个胖猴子来,连猴子都能养胖,她还真是了不起呢!”说着为叶婉柔拿了干净的衣服穿好。
花菱圆嘟嘟的小脸被奚落得绯红,回嘴道:“你们三个好没见识,小碗猴是滇蜀之地的弥勒猴,体型本就该是这么胖的。”说完又拿了些果干给它,斥责道:“去一边儿吃去,不要偷窥我们小姐沐浴。”
小碗猴,不,应该叫大碗猴了。
大碗猴一边往嘴里塞葡萄干,一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她们。一不小心掉下几粒,赶紧抓起塞嘴里,唯恐被人抢了美味,贪吃的模样滑稽至极。
月亭将叶婉柔拉到妆镜前,细心的为她涂抹胭脂水粉,口中说道:“亏得小姐皮肤好,不然这一路风尘,一般人早就皮肤干燥失了水嫩了。”
四个丫鬟中,风遥善药理,雪莹以轻功见长,花菱痴迷美食,就只有月亭最喜女儿家的美颜装扮。
四人一同上前为叶婉柔梳妆打扮,正说笑得开心,厉王来了。
展云风带着一身水汽而来,周身散发着昙花的熏香,显然是刚刚沐浴后就赶了过来。他的到来使四个丫鬟立刻变得恭敬拘谨起来,齐齐跪拜。
展云风让她们平身,然后将她们都遣出去准备膳食。
大碗猴见到展云风,眼中显出一抹怔忪,似乎是认出了熟人。
展云风忍俊不禁地走过去摸摸大碗猴的头,大碗猴如今的身高已与展云风的膝盖平齐,体型足可以用肥硕来形容。
展云风笑道:“你长得可真是快呢!该叫你大碗猴了。”说着他抬眼看向叶婉柔。
叶婉柔嘟嘟嘴,对于大碗猴的名字仍是表示不满。
展云风起身来到叶婉柔身旁,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第62章 流言蜚语
大碗猴被展云风身后的随侍家仆硬拉了出去; 大碗猴显然是想同展云风叙叙旧,不过展云风这会儿可没心思理会它。
叶婉柔并不意外的顺势环住展云风的脖子。两人这一路十几天都没有机会亲近,这会儿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独处一室; 默契得都想拥抱彼此。
展云风将叶婉柔抱上床榻,将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随后便是情不自禁的拥吻,以解多日积攒的相思之苦。
从浅吻到深吻再到热烈; 两人好一会儿才放开彼此; 胸口都有起伏,微微喘息,他的眼神炽热,她的眼神迷离,抬手抚摸彼此的脸颊,如今对他已是心无芥蒂的爱恋; 她也开始欣赏他的美; 他真是个美男子; 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
二人不知不觉间已是衣衫半褪。展云风触吻着她的额角,语声温柔; 道:“柔儿; 我们接下来有件要事要做。”
叶婉柔听了这话; 本就红润的脸颊更添绯红,羞道:“天还亮着,先别……”她的美眸含水,胸前的肌肤莹白如玉; 娇柔的羞涩模样,让人好想一直亲吻着她不放。
展云风闻言低笑,声音闷闷的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