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孤女-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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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称赞赵氏的贤德,叹息沈霁不识好歹。当然更多的是为了配合厉王与厉王妃的说辞。
厉王怎会弗了赵玉的意?当即言道,处罚可免,只需分出沈家现今一半的财产于赵氏便可。言毕命人呈上一份早已拟好的和离书,拿到沈霁面前让他签字画押。
贺兰威在席间看着厉王与厉王妃一唱一和,三言两语间就将沈芳菲母女与沈霁,与沈家脱了干系。他不明白厉王与厉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拿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芳菲,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答案。
沈霁更是懵的,只觉眼前金星直冒。明显这是一个早就挖好的坑,只等着他一步步的往里跳。可他哪有哪个反抗的气度?
待到筵席散尽,已是夕阳西下之时,热闹了一天的邢州城此时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正午祈丰节时留下各家各户门上的粟枝,依旧在随风飘遥中显示着刚刚结束的热闹。
展云风负手立于驿馆庭院的石亭中,微微仰着头,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他来西北,自然不是单单为了解救沈芳菲。那一半藏宝图现今被神戟教窃了去,想必对方是迫不及待的想来寻宝,不惜代价的将他引来西北。为何这几日竟音讯全无,卢严琥又再打着什么算盘?而今他与神戟教之间,显然已发展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邢州城四面环山,与越州共为大梁抵御西肃国的重要边防城郡,地理位置优越,易守难攻。
此刻,邢州城东南方的一处高山悬崖边,远远可见一青衣男子立于崖端,帽冠上的两条青色缎带随风冽冽飞动。猛烈的山风将男子的衣袂吹得呼呼作响,然而他却站得纹丝不动,完全不惧怕自己会被吹下崖去。
男子身姿颀长,面容清冷,一身青布长衫,做书生的打扮,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乍看只是个寻常的白面书生,可仔细瞧去,却觉奇怪。只见男子的面庞异常的白皙,仿佛是久不见日光的人,在黑暗之中长久熬出的那种白,白得毫无血色,近乎透明一般,再看那眼中所含的阴柔之气,竟会使人瞬间感到不寒而栗。
男子久久的俯视着崖下的邢州城,眼中神色莫测。似乎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一缕夕阳洒落在他的脸侧。
他终于动了动,抬手伸向日落的方向,透过指间的缝隙,他眯眼看向光芒射来的方向。
有多久不曾见过阳光了?
他记不清了。
或许只是几年而已,再多也多不到十二年去。
十二年了,邢州城还是老样子。
男子复又看向崖下的邢州城,眼底闪过一丝恨意。
作者有话要说: 2017。1。21
第74章 邢州风云
山间的陡峭山路上匆匆跑来一人;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一脸络腮黑胡,看上去面相十分粗犷凶悍。
黑胡大汉来到青衫男子的身旁; 兴奋道:“兄台真是神机妙算,兄弟们刚刚劫了从都城来的官财; 足有十万两金的粮草财物。哈哈哈,走!随兄弟回寨子里喝酒去!兄弟们都等着要敬兄台酒呢!”
这黑胡大汉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 原本带着百十来个兄弟在这一带杀人放火、打家劫舍; 日子过得十分潇洒滋润。可是两年前,邢州城里突然来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将军,要不是他们占据的这片山头地势险要、群攻不易,恐怕他们早被那将军给剿灭干净了。眼瞅着寨子里的兄弟被那将军祸害得是死的死,逃的逃。万念俱灰之际,正想着下山火拼一把; 结果天无绝人之路!
寨子里突然来了个白面书生; 这书生神得很!一来就给兄弟们指了条发财明路。寨子里现在是一片欢腾; 都想知道这白面书生是如何得知这批官兵怎么突然就在官道旁迷了路?怎么就掉到了猎户的陷阱里?怎么就那么巧的被这书生给知晓了?又怎么就那么及时的上到寨子里告诉了咱们这群兄弟?黑胡大汉懒的费脑筋想这些巧合之事,总之; 有银子抢就是好事。
青衫男子对黑胡大汉的话置若罔闻; 依旧立在崖边; 双眼盯着崖下渐渐升起的山雾。仿佛身旁的人不存在一般。
黑胡大汉干笑了一阵儿,随后抓抓一头粗硬的乱发,一拍脑袋问道:“还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称呼?青衫男子闭了下眼,他的名字?太久了……他记不清了。
他这次回来; 为的就是要一个人亲口说出他的名字。
青衫男子问黑胡大汉:“交代你的事,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黑胡大汉一挺胸,彪悍道:“准备好了!刚刚那一票干得不够劲,兄弟们正都手痒着呢!咱们天一黑就下山,这回干把过瘾的!哈哈……”
入夜。月黑风高。邢州城。
城北沈府的后院密林之中,影影绰绰可见有几人立在当中。
“咚”的一声闷响,沈霁被人像拎鸡仔似的拎着后衣领丢在地上。他挣掉身上的麻绳,慌乱的取下塞口的破布,连滚带爬地说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是什么……”
话还没问完,他便呆呆的哑了声,只因面前所站的锦衣男子十分眼熟,是……是厉王身边的人。
看出对方眼中的杀意,沈霁从初时的茫然无措中抽出了一股子怒气,垂死挣扎的嘶叫道:“为什么要与我作对?我……我哪里招惹了你们?”
施俊如一只玩味猎物的凶兽,俯视着伏在地上瑟缩的人,面露嘲讽之意。
沈霁很快蔫了下去,费力地吞咽了下口水,讨好道:“厉王是不是看上了鄙人的小女?小人将她送给你家王爷,为奴为婢全凭王爷做主。”这是他自与赵氏和离后,思考了很久才想到的唯一可能。否则这厉王维护赵氏、分他家产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
施俊不客气地一脚踹开扑过来求饶的沈霁,故作叹息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世家大族子弟该有的气魄?”
这话说的沈霁悲从中来,自从齐朝覆灭以来,他的日子是越过越不如意。那点子不值银两的骨气早被残酷的现实磨得干干净净。他早认识到了,只有那些趋炎附势、善于钻营的小人,才能在这个社会上过得如意。
沈霁胡思乱想的还没想明白人生的真谛。脖子上突然一紧,一根粗糙的绳子套在了他的脖颈上,随即一个猛力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他险些就此背过身去,他随即惊得嘶叫一声,双手拼命抓扯脖子上的粗绳,脚尖堪堪能点到地面。
活得再不如意他也不想就此死去。求生的本能战胜了一切:“我犯了何罪?凭什么杀我?”
沈霁目眦欲裂的盯着施俊,难以置信自己就要被这个俊秀的少年杀死。他不甘心,他不明白。
“驸马……”沈霁突听施俊这样称呼他,听得不由一呆。
“身为驸马却敢纳妾另娶。”施俊狠声道,“这便是你的死罪。”
“驸马,驸马……”沈霁呆傻的喃喃重复着,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得几乎快记不起了。
很快,他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意识。
沈霁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当清晨从自己的卧房中醒来时,他心有余悸地咒骂昨夜的噩梦真他妈的太逼真,正大口嘘气,突觉喉咙处大痛,对镜一照,顿时吓得腿软坐地,颈项处的血色勒痕,刺目惊心。
脑中忽然又响起那两个字:驸马……
驿馆的院子里,有两颗枣子树,无心落子而出的野树,长在边角处,昨夜抽出了些许新芽,小得不仔细瞅都瞅不到。
叶婉柔站在树下,正抬手拉低一条枝桠,仔细的瞧着上面小小的绿点。
北地天寒地冻,真是乐趣缺缺,若是在南方,此时应是绿肥红瘦,杨柳依依了吧?
越想越觉得南方好的地方多些,繁灵城里花花草草都可以吃,还那么美味。
展云风站在驿馆二楼的窗前,嘴角微微上扬着,庭院树下的小女人,那张小脸上的几分百无聊赖的娇嗔真是取悦了他。
可能展云风自己都没意识到,自从有了柔儿之后,他的性情渐渐变得不同以往了。
若是从前,沈霁这样的
人,他毫不迟疑地就杀了,怎么会做吓吓他就了的事?
如今他却会稍作思量,可死可不死的,就苟活着吧!免得让他的柔儿觉得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展云风正准备下楼去,施俊匆匆过来,低声道:“昨夜,郑远河全家失踪了。”
郑府的吃水井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迷药。所以,全府的下人都说不清,自己的主子们是怎么失踪的。
郑远河的死活,展云风自然不在乎,所以并没有过多的去在意这件事。
但有人在意,贺兰将军一早听说了这事,就立刻命人着手去调查。在他管辖的范围内,怎么能让人不明不白的就丢了?还是个节度使。找,找,赶紧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找到太阳下山,也没找到实质性的线索。郑府里的钱财被人一扫而空,夫人小姐的首饰匣子都不翼而飞了,这说明对方是谋财。可为什么把人也给带走了呢?绑架?那也不能把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全绑走啊?难不成要威胁府中的下人们凑银子去赎主子?开玩笑!
城门口的卫兵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个个摇头说昨个进出城门的没异常。
贺兰将军摸着胡须琢磨,难不成郑远河带着全家一起跑路了?为什么呢?
想不出不要紧,先封锁消息,免得弄得老百姓人心惶惶。
山上土匪窝,暗牢。
说是暗牢真没错,可真暗。石壁上插了个火把,忽明忽暗,跟鬼火似的。吓得穆香绮哭都不敢大声哭,她姑妈穆倾刚刚醒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栅栏之隔的另一间牢笼里,囚着郑远河和郑驰。郑驰一醒来就叫骂不止。郑远河则拧眉看向自己的夫人穆倾,询问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哭的哭,骂的骂,最后又惊又饿的没了声息,呆坐在一团。
暗牢是个天然的山洞,洞体成下陷的葫芦型,洞堂内用木头只围了两个囚笼。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显然平时很少用到。
葫芦口处传来响动,有人沿着石壁上粗凿的阶梯走了下来。
牢内的四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去看。
牢内的四壁陆续亮起了火把。
在一群土匪的欢闹声中,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近。最后立在了牢笼外,冷冷的看着牢内的人。
郑远河见靠过来的人眉目清俊,不似一旁的那些糙汉子般鲁莽野蛮,像个文弱的书生,便及时开口道:“公子救我出去,我定报答你。”
郑远河真是昏了头,根本不多做思量就求了这个与一群土匪同来的人。
青衫男子挥了下手,便有人上前打开了郑远河与郑驰所在牢笼的铁锁链。
一旁牢笼中的穆倾与穆香绮已经缩到了角落里,因为她们的笼外,几个色迷迷男子正跃跃欲试的说着调戏的污言秽语。
青衫男子走进郑远河所在的牢笼,指了指郑驰,对郑远河寒声命令道:“杀了他。”
郑夫人穆倾闻言扑过来,大叫:“不,不行!你们这群无耻鼠辈,可知我等是何人?若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圣水城的城主必将你们扒皮抽筋,五马分尸。”
她的狠话,只惹来一阵哄笑。
黑胡大汉问青衫男子:“这俩小娘皮,兄弟你,不要吧?”
“随你们处置。”青衫男子看都没看过去。
“好嘞!”黑胡大汉哈哈大笑,命小的打开了另一扇牢门。
随后,传来了穆香绮的惊叫和郑夫人的挣扎叫骂。
这厢,郑驰拔腿向外冲去。
忽的一道白光一闪。
牢内的几十个土匪,没一个看清怎么回事。只看到白光过后,郑远河手执一把大刀,刺入了郑驰的背心。
别说土匪们没看清,就连郑远河自己都没明白,自己怎么就一刀刺向了郑驰。
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刀啊!
十几步外,正凑着一起撕扯女子衣衫的一个小土匪,看到郑远河手里的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腰间。
只剩刀鞘了!
什么时候刀被牢笼里的人给拿了去?这郑远河武功如此高深?
不像啊!
郑驰面容扭曲的摔倒在地。转瞬死透。
郑远河随之跪地,惊得脸色惨白。稍许反应过来,他仰头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
男子眼中闪着白芒,周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抬手,轻易的将郑远河拎起,将他的脸逼近自己,恨恨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还有一个儿子,他叫什么名字?”
郑远河被这一系列的突变惊得呆呆愣愣,听到这话,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道:“郑月朗、月朗……你、你……”
青衫男子闪着白芒的眼睛缓缓闭了一瞬。郑月朗……这个名字,他足有十二年没有听过了。
不待郑远河再说话,郑月朗忽的一扬手,郑远河随之轻巧的飞了出去。
下一刻,郑远河已经被一柄过掌宽的刀穿过了胸膛,生生被钉在了石壁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2017。2。12
第75章 月朗日霞
牢内静了一瞬。
所有人; 都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内力,在牢内荡开。
郑远河被开膛破肚的悬钉在石壁上,神情是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震惊。他喉咙里艰难的发着嘶哑声。
郑月朗忽的靠近郑远河的脸; 恨声道:“亲手嗜父,是我多年活下来的动力。”
声音里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森与鬼魅。
话落; 郑月朗弹开,郑远河胸膛上的刀随之被拔出; 甩进一旁的石壁上; 如刀入豆腐般贯穿深入。
待牢内的众人看过去时,看到的便是地上的两具尸体。
郑月朗已经飞身离开了牢洞。
黑胡大汉惊愕,看不出那白面的书生看似文弱,身手竟如此了得。
简直堪称为绝世高手。
一个小喽啰,提着裤子,从穆香绮的身上起来。又转到郑夫人那里去排队。
上完小的; 上老的; 都尝个遍。
衣衫半褪的两个女人已经被一众土匪折磨得奄奄一息。
洞外; 阳光普照。
郑月朗闭眼,在阳光下适应了许久。再睁开眼时; 眼中的白芒已然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 看着自己手上的幽幽寒气; 在阳光下渐渐消散。
苦练魔功十余年。他终于在三个月前,练到了寒煞功的第九重。终于可以见阳光了,终于可以完成多年的夙愿了。
这一天,得来的太过轻而易举; 竟没有什么快意。
原来,完成夙愿的感觉是这样的,这样的无趣。
他觉得自己让郑远河死得太容易了。
郑月朗?哼!这个名字,他早已不稀罕。他如今的名字是——卢严琥。
至于真正的那个卢严琥?那是他的师傅,却早在三年前,就被他杀了。
所以,杀师、嗜父,对他而言,做起来都没有压力。
这世界上,怕是没有什么人,是他不忍心杀的。
郑月朗走上山道。走向他在山寨里的房间。
推开房门,不大的一间房里,一眼便可见一个粉裙的小女孩,被捆绑在他的床榻上。
这是郑月朗特意交代那群土匪从郑府里寻来的。事先做过排查,应当就是她。
郑月朗缓步走进小女孩,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的脸。
大约十余岁的模样,圆嫩的小脸,眼泪糊了一脸,哭得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却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像是平日里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似的,唯恐哭出声会惹人厌。只被捆绑了手,却也不敢挣扎。就只是瞪着一双含满泪水的大眼睛,惊恐万状地盯着床前的男人。
郑月朗看了她的脸片刻,有些失望地移开了目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