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之女-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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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臣之女》
作者:舞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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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写〕
第一章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
樱荔向车窗外看去,雨珠儿穿成珠帘,模糊了她的视线。
“以前一直把老宅当成囚笼,后来义父把我接到京城,我以为我要自由了,可是没想到却被送进更大的囚笼。”樱荔望着沿路后退的房屋幽幽的感叹。
不同于南方灰瓦白墙的秀丽淡雅,京城的房屋大多是朱红色的墙壁配以蓝绿色的房檐,追求的是繁艳绮丽和金碧辉煌,这在樱荔眼里,全当成了一种张扬。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也很少故作老成的悲叹命运,想来也没什么值得怨天尤人的地方,她是被宠大的娇女,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与那些食不果腹的乞丐和流民相比,她实在是太幸福了。
其实她也是个孤儿,只不过是个幸运的孤儿。
她的不幸不知道是谁造成的,可是她的幸运都是薛无常赐予的。
薛无常,这是被她称作义父的人。
今天是她的生辰,她刚满十七岁,在过去的十六年里,她住在金陵城外西南方向五十里的一座百年老宅。老宅地处偏僻,无论时局如何动荡也无法触及其半分,它安安静静矗立在与世隔绝之处,岿然不动,仿佛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站在墙外是废瓦烂墙,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里面一应器物都是新的,每隔半年,墙壁梁柱便会被粉刷一次,每隔半个月,宅子的奴仆便会去集市走一遭,将宅子的一应器物换成新的。
这间宅子,除了外人能看到的部分,它的里面什么都是新的。
只有人是旧的。
老宅有四十多名奴仆,这四十余名奴仆都叫她“小姐”。她提出的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都会有人替她搬来梯子,可即便如此,她仍然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忠于自己,而是忠于她的义父薛无常。
因为薛无常有令,不许她迈出府门一步,所以那些奴仆便牢牢盯着她,犯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她渴望自由,渴望挣脱囚笼,只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在半个月前,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薛无常派人把她接来了京城,安置在四平胡同的一个大院子里。
这半个月是她最幸福的时光,因为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天空,闻到了不一样的空气,最重要的是,薛无常每天晚上都会来看看她。
其实,她虽然喊薛无常一声义父,可是她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薛无常每年会看她两次,一次待上三五天又匆匆离开,他对她很好,样貌也生的很好看,樱荔当他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好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宫里应有尽有,又有主家照应着你,你不会吃亏的。”樱荔这次进京只带了两个奴仆,一个是在外面驾车的哑巴张佐,一个是她的乳母、正在劝慰她的水烟。
水烟从小无微不至的照顾樱荔,两人情同母女,就连睡觉都是在一张床上,这下要分开了,可怎么办呢。
“水娘,我舍不得你。”樱荔红了眼,“没有你我可怎么活。”
水烟也心疼她,可是还是被她这孩子气的模样逗笑了,“您迟早要学会自己生活,奴婢不能跟着您一辈子。”
樱荔钻到水烟的怀里,就像小时候缠着要娘亲一样,水烟心里酸楚,像是哄婴儿一样轻拍樱荔的后背。“您进了宫,在皇帝身边伺候着,主家也是在御前行走的人,还愁见不到主家么。”
“难道义父和乳娘之间只能选一个么,为什么我不能两个都要,义父太狠心了,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送进宫去。”樱荔至今都不理解薛无常让她进宫的含义。
水烟用帕子去沾她脸上肆虐的泪水,安抚道,“主家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反正不会是害了您。”
是啊,薛无常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手握“批红”大权,权倾天下,就算皇宫是狼窝虎穴,他也有能耐护得住她,她没什么好怕的,只是觉得心里迷茫。
这时,悠悠扬扬行了半个时辰的马车总算停下来,车门帘子被卷起,张佐手里比划着什么,水烟会意,握住樱荔的手,“到了,下去吧。”
不知不觉雨已经停了,神武门外面站着个身形微胖的太监,他几步小跑迎过来,应该是薛无常派来接应的人。他站在马车五步外,等待樱荔下车。
樱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拽着水烟的袖子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水烟最后狠下心肠,拂开樱荔的手,敛声道,“您忘了先前答应奴婢什么了么,总是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记忆中的水烟永远是温婉解意的模样,这样对她说话还是头一遭,按理说她为主、水烟为奴,这样的行为是没了规矩的,可是樱荔自然不会和水烟计较。她只是一愣,攥着袖子的手指头忽然没了力气,她还记得前一晚对水娘的承诺,她要帮水娘找到失散的儿子,她立誓要做水娘的依靠。
樱荔抹了把脸,认命的下了车,然后对张佐道,“佐叔,好好照顾水娘,我……我肯定会回来看望你们。”
言罢,便朝那接应的太监走去。
那个太监叫做来福,是御前的一把手,这样的人在樱荔面前却没有一点脾气,点头哈腰道,“我说樱荔姑娘,咱们见了皇上可不能哭哭啼啼了,皇上啊,他最不喜欢眼泪。”
樱荔心想,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又关她什么事。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上了台阶,却忽然停住,回头看去,鸦青色的天空笼罩着这座皇城,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樱荔问来福,“公公,登闻鼓在哪里?”
登闻鼓是悬挂在朝堂外面的一面大鼓,大盛律法有定,此鼓专用于冤民申诉,案件由皇帝亲自受理,任何官员不得阻拦,只是不论结果如何,那击鼓鸣冤者都犯了惊扰圣驾的罪,按律当罚五十大板。所以,如果不是六月飘雪的冤案,也没人敢去敲那登闻鼓。
听来福和自己解释完,樱荔点点头,又问,“真的没人敲么?”
“樱荔姑娘,您问这个干什么,快点随我去安置吧,我这还等着和薛掌印复命吶!”
樱荔有些灰心,她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对她说过,他要上京告状,要去敲那登闻鼓为父鸣冤,现在看来,他是没有成功。只不过不知道是出了意外,还是他自己放弃了。
那个人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虽然他们仅仅相处了三天,可是那三天对于她来说却很特别。她希望能再见到他,甚至想过要去找他,只是……天大地大,找个人谈何容易,更何况如今入了宫墙,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她八成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大盛朝的宫女都是从民间七岁到十五岁的良家女子中选拔/出来的,大部分是从底层做起,运气好的能混到御前,就算不被皇上垂青,但曾经伺候过贵人,将来放出宫也是一等一的脸面。所以,通常御前的差事是宫女们终身奋斗的目标,大家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樱荔这个空降者倒是不以为然。
来福引着樱荔去安置,御前的女官待遇就是不一样,一屋子里睡四个人,各人有各人的床柜,屋子很宽敞,冬暖夏凉。
樱荔的床临窗,来福挤着一张笑脸对樱荔道,“夏天闷热,靠着窗子能吹到点风,姑娘要是想做针线活儿,这地界也亮敞些。您的一应物品都是新的,姑娘看看满意不满意,哪不满意的您跟我说,我再去给您归置,您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樱荔一屁股坐在床上,这床铺看着小了些,可是铺了软软的垫子,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说实在的,薛掌印叫我好好安置您,我恨不得给您僻出一间屋子,可是都是在圣上跟前伺候的,人家都是人精,在万岁爷跟前嚼个舌头根子,叫万岁爷对您有看法可就不好了。咱不能搞特殊太打眼,所以,就委屈您在这将就一段时日了。等到天凉了,您再把床铺换到里面去,别被过堂风吹的着凉。不过,估计到了冬天,您也就不住这了。”
樱荔歪头看他,“为什么冬天不住这了?”
来福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心想这姑娘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他不好明讲,只好扯开话题,“万岁爷这会儿下了朝,应该就在养心殿呢,冬菇他们应该在值房里伺候着。您换身衣服,我带您去面圣吧。”
来福虽然不知道樱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看薛无常的态度,这是个惹不起的主儿。只是看这姑娘言行举止,似乎是涉世未深,又没经过宫中教习嬷嬷的调/教,想必规矩差了些,不管怎么说,既然薛无常交待下来,别管这姑娘真傻还是装傻,他都得竭力护着。
樱荔“哦”了一声,换好了衣服就跟着来福去了养心殿。
第2章 〔重写〕
第二章
去养心殿的路上,来福一直在和樱荔讲一些基本的宫廷礼节,甚至还好心的向她透露万岁爷的喜好,樱荔懵懵懂懂的,来福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直皱眉头,“樱荔姑娘,您可得走点心啊!”
樱荔的注意力被御花园里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所吸引,就像个孩子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棵树,来福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一脸无辜的问来福,“怎么了?”
这姑娘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吧!眼下这当口,她竟然还能走神,得亏是遇见了他,这要是面对万岁爷或是太后娘娘,她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宫女命如草芥,三两句话就能把她拖出去打死,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和薛掌印交待呢。
来福道,“您一会儿见了主子,一定得收收心啊。”
樱荔不好意思挠挠头,这种小动作让来福看了直皱眉头。薛掌印把这样的送到御前,这不是叫她去送死么?
“公公,我义父呢,他什么时候来看我?”
来福反应了几秒,意识到她口中的义父是谁,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先把她调到别处当差,可是听了这话立马打消了念头。这宫里关系户不少,但是这位身后的靠山是真正的硬实,听听,这一口一个义父叫的,原来是父女的关系,这下子来福更不敢怠慢樱荔。
“薛掌印公务繁忙,最近前朝不太平,掌印他忙的脚不沾地,您别急,等得了空儿,我一定替您安排。”他的一张老脸笑出了对称的褶子。
樱荔有些失望,说实话,这皇宫对于她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唯一能安慰她的理由就是有更多的机会见到义父,可是她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来福说,“昨个儿掌印还和我说,叫我好好照看您,如果您出了差错,掌印唯我是问。樱荔姑娘,我看您面善,您就别为难我了,再怎么说……哎,我拿薛掌印当主子,拿您也当主子,可咱们到了万岁爷面前都是伺候人的奴才,您一会儿见了万岁爷可千万别失了分寸,我的命可就交给您了啊!”
樱荔知道来福是怕她闯祸,她觉得来福这人不错,也不想连累他,更不想叫薛无常为她苦恼,于是满口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安安分分的。
虽然她一再立志,可是来福还是不放心。
“什么?万岁爷又去豹房了?”
前些日子御前正好有个奉茶的女官到了年纪要放出去,这才得了个缺儿把樱荔补进来,昨天和万岁爷也说了这事,万岁爷也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今天下了朝带人来请安,他人是带来的,可是万岁爷怎么走了呢。
不在就不在吧,去哪里不成,偏偏去了豹房,太后一再交待说要看紧皇帝,只要他说要去豹房,就一定要给太后送信儿,这下可好,自己就走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万岁爷又没影儿了。准是那个杨武撺掇的,为了讨万岁爷欢心,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您还真猜对了,就是杨公公干的好事。万岁爷在前朝可能遇到了什么不快活儿的事,一回来就发脾气,还砸了一套去年景德镇进宫的雨过天晴茶具呢。后来杨公公在万岁爷身边低声说了什么,万岁爷气色好了许多,没过一会儿就带着杨公公走了。”说话的这个是御前另一个奉茶女官,名字叫娜青,据说是太后远房的亲戚。
御前有四个奉茶女官,还有两个是冬菇和梓旭,这两个人听娜青这话,禁不住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含义都是心领神会:杨武今日骂了娜青几句,娜青便在来福面前搬弄是非,企图给杨武小鞋穿。
来福和杨武同为皇帝身边的近侍,这两人在御前争宠也不是第一天了,只不过来福是薛无常一手提携起来的,资历也比杨武老,所以仍然处处压制着杨武。但是这些年皇帝长大了渐懂人事,对薛无常的话不再言听计从,他年少反叛,已经开始培植自己的心腹,来福的绝对优势已经不复存在。
薛无常显然也意识到了,否则樱荔也不会被送进宫。
娜青的挑拨显然是奏效了,只听来福收起一路上对樱荔刻意的笑脸,尖声尖气吩咐道,“冬菇,去给太后送个信儿,就把娜青的话原模原样的学一遍。”
娜青觉得很舒心,静待一场好戏。
来福压了火气,这才想起被他晾在一边的樱荔,正要把樱荔介绍给众人,樱荔却瞪着圆圆的眼睛问道,“豹房……是什么?”
豹房在皇城的西北,原先是贵族们豢养虎豹等猛兽以供玩乐的地方,而就在前些日子,皇帝下令整修豹房,将其作为自己游乐的一处宫殿,又下令设立了许多密室、校场等,现在更是召集四方出色的乐师、舞娘、伶官等三教九流的人物,势必要将豹房兴建为他的玩乐之所。
如今正是国库吃紧之时,皇帝不知民间疾苦一味贪图享受,此令一出引得满朝哗然,就连向来顺着他的薛无常也来规劝他,可是他不听,内阁和皇帝僵持着,大臣的奏折堆积如山,言官的口水快要将皇帝淹没,可是皇帝不在乎,后来更索性罢朝,谁都拿他没办法。
樱荔不懂朝政大事,只是在心里好奇豹房究竟是什么地方,甚至在心里生出亲眼一观的心思。
黄昏时分,皇帝怒气冲冲的从外面回来,来福领着几个女官下跪接驾,皇帝不分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把来福踹的原地打了个滚。
那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身穿着明黄的龙袍,胸前的补子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正如他的人一样,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帮奴才,恶狠狠道,“是谁?是谁去太后那里告朕的状!”
皇帝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太后把他宠爱的近臣杨武抓走了,现在杨武生死未卜,皇帝有气不敢和太后发,只能来找奴才们的晦气。
来福艰难的爬起来,樱荔恰好跪在他的身边,下意识扶了来福一把,这可把皇帝气坏了,他指着樱荔道,“哪里来的没规矩的奴才,反了天了是不是!”
樱荔心想,她还什么都没干呢。于是,她抬起头,迎上小皇帝的视线,目光中毫无畏惧,她算不上是绝色佳人,但胜在面庞白净、五官清秀,眼神中有一种罕见的清澈。
当然,这副样貌是不会让见惯了美人的皇帝感兴趣的,他眼里燃烧着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