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徐后传-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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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何其相似!想当年谢家人也都是自缢在祠堂,老小一起奔赴黄泉。
报应啊!报应!
原来妻女死的如此凄凉……李善长张开嘴巴,痛苦的痉挛起来了,精神的痛苦是身体的百倍,好像有无数个刀片一片片凌迟着他的灵魂。
燕王府,朱棣密令马三保按照李善长的指引寻找谢再兴遗骨,三天后,马三保带回了一柄锈迹斑斑的宝剑,依稀可以看见剑柄上的“谢”字。
马三保说道:“尸骨已经重新收殓入葬,就葬在谢家祖坟里。”
徐妙仪持剑而立,良久,将外祖父的佩剑交给朱棣,“要铁匠重新打磨锋利,下个月就用这把宝剑行刑。”
“午时已到!准备行刑!”
北风凌冽,天寒地冻,比风更冷的是人心。
李善长身穿白色囚服,戴着脚镣,脖子和双手套在十斤重的枷锁中,他第一个走到刑场,刑场外,是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他用尽了力气,才能顶着沉重的枷锁,茫然的看了一眼人群,为相三年,位极人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到头来却连一个送断头饭的人都没有。
真是讽刺啊!
李善长咧嘴无声的笑了,露出红肿的半截舌头,可惜刑场周围遍布锦衣卫,阻拦了围观百姓的视线,他们并没有看见这位曾经的宰相受过非人的折磨。
四周嘘声一片,李善长不以为意,他一生跌宕起伏,拜过相位,吃过牢饭。算计过别人,也被别人算计,可是非功过,毕竟是文人书写的,现在的百姓如何看他已经不重要了,他李善长毕生的功劳,自有青史评说!
“跪下!”侩子手厉声说道。
李善长顺从的跪下,刚刚闭上眼睛等待赴死,却听到一阵熟悉的哭号,“放开我!我是党党大明驸马!临安公主已经为我求情了!你们不敢杀我!”
是儿子李祺的声音!
他不是已经死了,留下全尸了吗?
李善长忙睁开眼睛,看见独子李祺和自己一样,都戴着十斤重的枷锁,在侩子手的驱赶下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断头台。
李祺看见父亲跪着,连忙也跪下,膝行到了父亲身份,哭道:“父亲!他们不会杀我的对不对?公主那么贤惠,她还为了我生了两个儿子,她不会眼睁睁的看我死的!真的不会!”
被燕王骗了!
李善长不甘心,他张开嘴朝着观刑台看去,并没有找到燕王的人影,这个骗子!卑鄙无耻!连濒死之人都不放过!
李祺见父亲的断舌,吓得一哆嗦,连裤子都湿透了,“父亲看错了方向,皇宫在那边,父亲放心,公主会救我们的,赦免的圣旨马上从宫里送到,我们再等一等!”
可是现实不是话本小说,所谓断头台圣旨救命的奇迹始终没有出现。
因为临安公主和儿子们已经被洪武帝强行送到了凤阳行宫,避开了京城的风波。
“时辰已到,行刑!”
李祺被两个侩子手强行拖走,头颅按倒在地,绝望的看着父亲,死到临头,他依然对洪武帝的仁慈抱有幻想,他就像离开水的鱼儿般张开嘴,大声叫道:“等等!公主带着圣旨来了!她会救——”
李祺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了一边,迅速放大的瞳孔里映出了侩子手挥起的利剑,剑柄上刻着古拙篆体的“谢”字。
那个“谢”字黯淡无光,可是李善长的目光被那个字体牵引住了,灼烧着他的眼球,他很想转过眼光,可是他无法直视独子死在眼前,红的鲜血,白的脑浆,铺天盖地的痛苦将他包围,他痛得忘记了闭眼,忘记了呼吸。
李善长执拗的看着侩子手的那柄剑,那柄剑将谢再兴临死前的痛苦一五一十的还原到了他身上。
原来这才是报应,这一世承受所有苦难还不够,似乎会跟着他转世投胎到下辈子,不可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存稿箱搞错了,大家从249章开始看,否则会漏章节的哦。
第二更送上啦,大家久等了。
明天依然双更,哼哼。
☆、第252章 天无情
奸臣认罪服诛,胡李谋反案波及万名官员,毛骧大兴诏狱,朝野内外一片肃杀之气,连东宫都被殃及池鱼。
连德高望重的太子太傅宋濂都卷入了谋反案,朱标和朱允炆父子大雪天的跪在御书房外,苦苦为老师求情。
马皇后看着窗外两个“雪人“,不由得轻叹一声,正欲启唇,正在批阅奏折的洪武帝就说道:“如果你也是来给宋濂求情的,就回坤宁宫吧。”
马皇后没有理会丈夫,直接吩咐女官,“善围,外头太冷了,要锦衣卫把太子和允炆强行送回东宫。”
胡善围应下。
不一会,毛骧就带着锦衣卫强行将这对父子塞进了暖轿,反锁轿门,往东宫方向而去。
马皇后看着轿子消失在大雪中,说道:“高处不胜寒,没想到风雨同舟这些年,身边的人居然包藏祸心,如今朝野动荡,政局不稳,皇上很头疼吧。”
洪武帝以为马皇后是来求情的,没想到妻子一语道出了他的难处,不由得放下朱笔,扶着马皇后靠在熏笼上,“你的腰疼病又犯了,安心休养,不要理会外头的风波,一切有朕盯着,大明乱不了。”
马皇后说道:“这几天突然有些好转了,不像前些时候痛得睡不着觉。五郎的针灸很有效,这孩子以后定有出息,我们老朱家或许会出一个圣人呢。”
洪武帝依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朕戎马半生,居然生了个连剑都拿不稳的儿子,唉,也罢也罢,大明九边的要塞封的都是善战的儿子们,朕将五郎封在内陆,不用担负守护江山的重任,他愿意干嘛就干嘛,朕懒得管了。幸亏生在帝王家,若是平民百姓,不得沿街要饭去。”
马皇后笑道:“你就当前世欠五郎的,这辈子还债养他,这父子也是前世修的缘分呢。”
一提起还债,更触动了洪武帝的心,“你说的对,朕生养了这些儿子女儿,个个都不省心,个个都是要债的。临安公主是朕第一个女儿,朕那么疼她,结果呢?李家是谋反啊,朕怎么可能赦免驸马李祺?可是她还是为了李祺之死恨朕,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凤阳,至今连一封信都没写给朕。”
“还有四郎,娶了媳妇忘了亲爹,被徐妙仪迷了心窍,和朕渐渐生分了,这个徐妙仪到底有什么好的?凶悍善妒,朕可怜他身边连一个姬妾都没有,赐给他五个高丽贡女,结果他还不高兴!”
马皇后叹道:“行了行了,皇上再看徐妙仪不顺眼,她始终都是皇上三个孙子的亲娘。对了,现在肚子里还有第四个,木已成舟。不聋不痴,不做阿翁,当公公的何必和儿媳妇较真。”
洪武帝强辩道:“朕不是气她,是气四郎不管遇到何事,不论青红皂白都站在徐妙仪那边,心心念念都是媳妇,真是白养了他这些年!”
马皇后说道:“清官能断家务事,我不过白嘱咐皇上,四郎媳妇大着肚子呢,万事以子嗣为重。”
提到孙子,洪武帝暴怒的神色缓了缓,“好吧,听你的。”
马皇后斜依在熏笼上,脸色似乎被熏笼里的暖风烘得有种异样的殷红,说道:“烦心事永远都是按住葫芦浮出瓢,无穷无尽,皇上多想想好事,比如东宫马氏快要临盆了,老朱家即将四世同堂……”
东宫,太子和朱允炆被锦衣卫强行送回,吕侧妃见丈夫儿子都冻得脸皮青紫,忙命宫人熬了浓浓的姜汤灌下去。
马氏挺着大肚子刚刚进来,被吕侧妃拦住了,埋怨道:“哎哟,你要小心肚子,允炆怕是冻得染了风寒,万一过了病气,后果不堪设想,快快回去,一切有我照顾着,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虽在孕中,马氏依然规矩的扶着腰行礼,“侧妃照顾夫君,我当然放心了。”
看着听话懂事的马氏,吕侧妃说道:“这就对了,子嗣为大,凡事都以你的身体为重,快回去休息吧。”
马氏行礼告别,想了想,说道:“我听父亲说,皇上打算要郑国公和开国公从边关回京,稳定朝局。常家两兄弟,连同小姨常槿都要回来了。”
吕侧妃眼神一冷,抓住马氏的手腕,“你知道什么?”
马氏姿态依然谦虚柔顺,“我刚才说,常家兄妹三人要回京城了。”
吕侧妃紧紧盯着马氏的双眼,想要从中探究一些东西,可是马氏眼神深邃,面对准婆婆的逼视,没有丝毫慌张之色。
或许是我想多了。吕侧妃放开了马氏的手,换上和颜悦色的面容,“哦,我知道了,还是刚才那句话,你只需要照顾好身子,外面的事情都不用理会。”
马氏点点头,上了暖轿,马氏挽起衣袖,手腕上已经有一圈红印,方才吕侧妃抓疼她了,她一直忍着没吭声。其实吕侧妃已经将常家在东宫的力量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为何对常家三兄妹回京的消息如此震惊?还问我“知道什么”?
难道……马氏想起东宫那个耸人听闻的谣言,雪白的牙齿紧咬着嫣红的唇。
卧房里,朱允炆喝着姜汤,吕侧妃恼怒教训儿子:“你们父子两个都是木头脑袋!放眼整个官场,凡是卷进胡惟庸、李善长谋反案的那个能逃脱头上一刀?连驸马李祺都送了性命!你们还去御书房门外跪求!真是不长眼!你父亲跟着宋濂读书读迂了,不懂得拐弯,你不劝着点,还跟着起哄!”
朱允炆喝着姜汤,头也不抬的说道:“宋濂是我们的老师,江南文人泰斗,我和父亲今天不过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但却能得天下士子之心,这笔买卖太值得了。”
儿子凉薄,对恩师也无真感情,吕侧妃不禁打了个寒噤,说道:“纵使如此,你和太子逆了皇上的心,恐怕得不偿失吧。”
朱允炆将姜汤一饮而尽,说道:“皇爷爷始终是疼我们的,不然也不会派锦衣卫将我们强行送回东宫。等马氏生了重孙,皇爷爷自然消气了,到时候我重获皇爷爷的宠爱,并且兼得天下士子之心,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对面机关算尽的儿子,吕侧妃无话可说,只得转了话头,说道:“马氏刚来来瞧你,我找了借口把她打发走了……有些事情,暂时不方便让她搀和进来,这女人呐,一定要生了孩子,尤其是儿子,才能真正和你一条心。”
朱允炆不以为意,说道:“马家既然和我们联姻,已经没有退路,马氏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吕侧妃见到胸有成竹的儿子,心下冷笑,忍不住说道:“如果马氏知道你和常槿的私情,她未必能和你一条心,女人嘛,哪有不吃醋的。”
这对互相伤害的亲母子,因共同的利益不得不相依为命,也时常互相插刀,且招招致命,因为他们太了解对方的弱点和软肋了。
朱允炆手中茶碗一颤,而后稳稳的搁在案几上,“常槿的事情,母亲不说,谁都不会知道。马氏不是那种捕风捉影、争风吃醋的女人。”
吕侧妃柳眉一竖,“你的意思是为娘太小气了?”
朱允炆淡淡一笑,“母亲若不争风吃醋,如何拴得住父亲的心呢?还是老规矩,母亲做好母亲的事情,我做好我的事情,马氏是我的妻子,我自有安排,母亲别搀和进来搅局。”
吕侧妃冷笑:“好啊,如今你娶妻生子,翅膀硬了,嫌弃为娘碍手碍脚!”
朱允炆说道:“我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母亲只需记着,我们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吕侧妃呵呵笑道:“方才马氏说常家三兄妹,包括常槿就要回来了,我觉得马氏这句话有深意,她或许已经有所察觉,你打算怎么办?”
常槿要回京城?朱允炆有些恍惚,吕侧妃眼神嘲笑之意比方才入喉的姜汤还要辛辣。
朱允炆回过神来,说道:“常槿回京,她也不会来东宫,马氏即将临盆,母亲莫要为逞一时之快,因小失大,坏了我们的大计。”
吕侧妃气极反笑,“你若没有和常槿勾搭成奸,这些麻烦都不会出现,一切因你而起,你反而还怪我坏了大事!哦,对了,常槿这次回来,不会恰好收养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吧?倘若是个儿子,那孩子若长得和你相似,比马氏肚子里的还大几个月,你猜马氏还会不会和你一条心?”
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种恶毒之言,朱允炆气得浑身发颤,“常槿她……她割脉自尽,病得快要瘦成纸片了,不可能有孕。”
吕侧妃乘机又补了一刀,“不可能有孕?哈哈,我只是随便试探,没想到你居然已经和她做成了丑事!外甥勾搭上了小姨,真是千古奇谈啊!”
朱允炆被母亲攻得溃不成军,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吕侧妃亲生的,为什么母亲非要在他心口里捅刀子,一刀又一刀,将他的尊严碾碎,踩踏在泥里。
他越是痛苦,母亲就越开心!
听着母亲尖利刺耳的笑声,朱允炆双目赤红,说道:“我明天就对皇爷爷说,立朱允熥为东宫世子。”
“什么?”吕侧妃停止了狂笑,提着儿子的衣领,“你疯了!”
朱允炆甩开母亲的手,“是我们都疯了。你敢伤害常槿,我就让你毕生算计毁于一旦!”
作者有话要说: 来吧,母子互相伤害吧。
昨天好容易双更一次……留言反而少的刷新了记录,舟的积极性被森森伤害了,今天单更。
请各位用评论刺激一下舟爆发小宇宙,双更,三更不是梦。
☆、第253章 步入死局
吕侧妃被亲儿子气得肝疼,吃药也不管用,心病还需心药医,她本想将常槿这个心腹大患借着马氏的压力除掉,可是朱允炆发起疯来,她这个亲娘都害怕,为了常槿,朱允炆活活将吕侧妃心腹嬷嬷用一锅开水煮熟了,还杀了她派去云南的刺客。
招招致命。
而吕侧妃其他两个儿子有不似长子这般出众,只得因生生忍住了。
不过吕侧妃不甘心这样认输,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灵机一动,下了帖子请秦王侧妃邓铭来东宫赏雪。
人到中年,邓铭依然明艳动人,只是眼底的青黑连脂粉都掩饰不住,身子也明显清减了,应是王音奴即将回□□,最近心情不佳的缘故。
吕侧妃亲手煮着梅花茶,时不时闲话拉家常,邓铭是个急脾气,没说几句话就不耐烦了,瞪着杏眼说道:“吕侧妃有话就直说,要是赏雪赏梅我就回去了——又不是你东宫才有雪景看!我秦王/府的花园比东宫还大呢。”
吕侧妃似乎没觉得被冒犯了,依然慢悠悠的说道:“你的王府?按照钦天监算的日子,秦王要去山庄接秦王妃回府了,到时候是你的王府,还是她的王府?”
邓铭白了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推我出去对付秦王妃和燕王妃,你东宫坐收渔翁之利吗?我上过一回当了,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第二次,秦王,还有我娘家卫国公府都不准我再找这两个王妃的麻烦。”
吕侧妃惋惜的说道:“其实我上次真的是为你好,可是你和秦王太心慈手软,只是打伤了秦王妃,本来这事帝后都懒得过问的,不料燕王来搅局,带了五万北元降军回京城,皇上为了怀柔这些北元人,就压着秦王赔礼道歉,迫使夫妻重归于好,给王音奴撑腰。”
吕侧妃凑到邓铭耳边,低声说道:“你想过没有?如果当时秦王失手打死了王音奴,一个和亲的弃子,死了就死了,秦王顶多被骂一顿,皇上不可能为了一个王妃杀了自己的亲儿子——毕竟那个时候北元降军还没进京城呢,之后皇上随便找个理由,说王音奴暴病而亡,掩盖真相,等风波平息,秦王必定会将你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