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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大明徐后传-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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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姚继同双拳紧握,“北元贼心不死,设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若不是妙仪留下的暗记,谁会想到承恩伯居然是这副吃里扒外的嘴脸。”
    道衍禅师定定的看着地图,“为了麻痹视听,他们的行程极慢,估计明天才能到达凤阳城,我们提前一步做好安排。凤阳县官为讨好承恩伯,已经租用了一个富户的宅院安顿承恩伯一行,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当杂役了,到时候打听到了妙仪被关在何处,然后里应外合,救出妙仪。”
    这时狐踪进来了,说道:“妙仪肯定要救的,将来她有大用场,若放她去北元为人质,她对我们几乎好无用,形同废棋,之前的心血全都白费了。不过属下建议,救妙仪的同时,最好能将北元世子就地格杀!”
    姚继同问道:“为何?”
    狐踪说道:“北元世子死在大明,必然会挑动大明和北元的战争。如今大明立足未稳,北元节节失利。两虎相争,两败俱伤,天下陷入乱局,到时候我们明教乘机再次揭竿而起,只要教主振臂一呼,重新召集红巾军,天下唾手可得。”
    姚继同想了想,问道衍禅师:“义父意见如何?”
    道衍面无表情的说道:“狐踪说的有道理。不过贫僧觉得此次行动要分清主次,以救妙仪为主,刺杀北元世子为辅。”
    狐踪坚持说道:“这次行动我们出动了明教的精锐,胜算极大。更何况承恩伯在明,我们在暗,他随身的侍卫不足为惧,属下以为营救和刺杀可以并行,一箭双雕。”
    道衍说道:“轻敌之心不可有,狐踪,承恩伯不简单,他忍辱负重投降大明,心急深不可测,心思缜密,凤阳县恐怕早就有北元布下的内应。此次对承恩伯而言,护送北元世子是主要任务,妙仪作为人质,能保则保,不能保就放弃,所以妙仪处境十分危险,我们要集中力量营救她,而不是分散精力刺杀北元世子。”
    狐踪不肯退让,反驳道:“禅师未免太小心了。明明有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为何轻言放弃?难道你对妙仪的担心超过了对明教的忠诚?”
    姚继同说道:“狐踪,莫要多说了。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吧,妙仪对我们至关重要,确保万无一失。”
    狐踪冷冷道:“教主,你如此偏袒道衍,是出自私心,还真是为了光复明教作想?”
    道衍禅师怒道:“狐踪!你敢对教主不敬!”
    姚继同扛住了狐踪的威压,说道:“妙仪是我们的同伴,明教不可能任凭同伴陷入险局,坐视不理。”
    “既然是明教同伴,就应该有随时为明教牺牲的自觉。”狐踪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姚继同,“教主,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已经不是当年差点被朱元璋害得沉江的小孩子了,更不是徐妙仪的义兄,你应该承担起一教之主的责任,机会难得,稍纵即逝啊!”
    道衍禅师怒道:“狐踪!你质疑我的忠心,还敢倚老卖老教训教主,好大的胆子!轻慢教主,无视士教规,你要叛出明教吗?”
    刷!
    狐踪抽出了佩剑,道衍禅师忙将姚继同护在身后,“狐踪,你要造反不成?”
    狐踪冷冷一笑,反手拿着透着血气的剑刃,将剑柄递给道衍禅师,“我狐踪对明教忠心,日月可鉴。”
    狐踪用胸口抵住剑尖,“教主若怀疑我的忠诚,现在就可以命令道衍动手,清理门户,剑入心脏,我眉头都不皱一下。我一心为教主、为明教前途作想,没有一点点私心。道衍禅师去救徐妙仪,我请求教主将刺杀北元世子的任务交给我,不成功,便成仁。”
    言罢,狐踪还往前靠了靠,锋利的剑尖刺入了胸口的肌肤和肌肉,鲜血迅速染红了衣襟。
    道衍手中的剑纹丝不动,静静的看着狐踪流血,毫不退让。
    姚继同说道:“放下剑。”
    道衍收剑,随意的往空中一抛,狐踪举起剑鞘,剑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精准的落在了剑鞘中。
    多年的老朋友了,纵使有分歧,默契依然在。
    姚继同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忠诚,若不是两位长老相救,我早就死在长江沉船里。两位若还视我为教主,就听命行事。此次计划不变,就是救妙仪,至于那个北元世子,如果恰好遇到,能杀则杀,不能杀则赶紧撤退,不要贪功恋战。”
    狐踪急忙说道:“教主!时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姚继同说道:“我意已决,不会更改了。承恩伯狡诈,如果他在中途突然加快行程,最快今晚就能来凤阳,你们快去准备,不要扯皮拖延,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狐踪冷笑道:“很好,难得看见教主如此坚定的做出决定,却是为了保护一个外人。好,这一次我听教主的,希望教主下一次这样干脆的命令是为了明教的利益。”
    狐踪走后,姚继同长叹道:“义父,狐踪说的对,我优柔寡断,不配当教主。”
    道衍禅师劝慰道:“狐踪的建议看似诱人,其实漏洞百出,教主的决策向来以稳妥为主,为的是顾全大局,保护明教的力量,明教也确实在恢复中。狐踪以前不这样激进的,从天牢出来,整个人都变了,我很担心狐踪误入歧途。”
    “从妙仪失踪后,我就一直琢磨一个问题。”姚继同面有迷茫之色,“父亲临终之前的遗言是要我复兴明教。可是复兴明教就一定要流血,建立一个为我掌控的新国家吗?父亲成立明教,揭竿而起,红巾军遍布天下,一呼百应,为了是让每个穷苦的人有饭吃,有衣穿,不至于妻离子散,流离失所。”
    “诚然,朱元璋是明教叛徒,可是通观这几十年,现在的百姓却是最有活路的。”姚继同叹道:“狐踪说的对,两虎相争,我们可以乘虚而入,就机会问鼎天下。可这样一来,天下又要大乱,百姓又要流血,何时方休?”
    “我跟随义父修行佛道,佛祖以身饲虎,我却要挑动战争,看着一条条人命因我而去,背负着杀生的罪孽,即使得了天下又如何?”
    姚继同眼里有一丝怜悯,“妙仪叫了十年的二哥,我也叫了她十年的妹妹。狐踪猜的没错,我确实有私心,妙仪不仅仅是同伴,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妹妹,有情有义,我必须尽一切力量保住她。”
    道衍犹豫片刻,坦言说道:“是的,我也有私心,一定要确保救她逃离魔爪,其余的都暂时放到一边。”
    姚继同点点头说道:“等救出妙仪后,我会召集明教所有同伴,告诉他们我的真实想法。在自保的前提下,明教将来要走一条平和的路,教中有不少财物,我们以商会的名义将这些资源分配下去。教中人买房置地,做田舍翁。也可以拿这些银子做买卖,互相照应,所谓复兴明教,是教中人和普通百姓能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而不是整日提心吊胆,如过街老鼠那样人人喊打,朝不保夕。”
    道衍大惊,说道:“那明教会一直背负着魔教的污名,教主也一直无法以真面目示人。”
    姚继同淡淡道:“不过是虚名罢了,我不在乎的。何况一旦我们搅得天下大乱,饿殍遍地,不是坐实了魔教的恶名吗?明教当年一呼百应,红巾军遍布天下,是因救人民于疾苦。陷人民于疾苦,只顾自己收获名利的人,谁会拥护他们?终将自取灭亡。”
    姚继同性情恬淡,这些年追随道衍研习佛法,都快修的四大皆空了,根本不在乎名利,说放下就放下,没有一丝留恋。
    道衍禅师反对狐踪激进的做法,但是他历经沧桑,见识多广,知道姚继同的想法有致命的错误,忙说道:“不可不可!教主的做法看似和狐踪相反,悲天悯人,实际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狐踪敢对教主出言不逊,是因教中有不少人野心勃勃,一心想复仇,根本无法像普通人那样过安心过安稳日子,这些人支持狐踪的激进,已经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姚继同一怔,说道:“道不同不与为谋,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狐踪执意如此,我们只能于他分道扬镳了。”
    “教主想的太简单了。”道衍禅师说道:“教主的仁慈在他们看来是软弱,是不思进取,甚至是投降!他们可能将教主视为明教叛徒,从教中分离出去,另起炉灶!甚至刺杀教主,推举狐踪为新教主,然后血洗教中温和派的同伴。明教恐怕真成了魔教了。”
    姚继同愕然,“果真会如此么?”
    道衍禅师点点头,“哪怕狐踪念及旧情,不加害我们,可是他手下人呢?人心一旦散了,各自为阵,就像当年你父亲还是明王的时候一样,红巾军遍布天下,摧古拉朽,但也是在最辉煌的时候分裂了。”
    “你父亲在朱元璋,张士诚,陈友谅三股力量拉锯中艰难自保,当时他就和我说过,一旦有人统一天下,就是明教灭亡之时,要我提前做好准备。果不其然,朱元璋打败这两人后,第一件事就是借口接你回金陵的时候,凿穿大船,船沉江底。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道衍禅师说的在理,姚继同问道:“义父觉得如何如何是好?”
    道衍禅师说道:“两手准备吧。第一是拖字诀,耗尽那些人的精气神了,自然会放弃,任何人都耗不过时间的磋磨。第二是保持防备之心,在狐踪那里安插眼线,以防他起不轨之心,我们及时应对,以免出现当年郭阳天背叛教主时的损失…”
    姚继同面有不忍之色,“还是要流血啊?”
    道衍禅师叹道:“我希望不要出现第二种情况,只是人心复杂难测,我们不得不做好最坏的准备……”
    与此同时,凤阳城外,朱棣风尘仆仆骑在马上,他掏出怀中的密信看了看,这是前天燕王府收到的匿名信件,上面说妙仪在凤阳。
    朱棣正准备入城门,一彪人马赶到这里,为首的居然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两拨人马相见,毛骧下马行礼,“微臣见过燕王殿下。”
    朱棣觉得奇怪,“你为何来此?”
    毛骧说道:“密探来报,说大量形迹可疑的人在凤阳集结,里头有些面孔是朝廷通缉的魔教中人。”
    
    ☆、第129章 奇招频出
    
    为避免打草惊蛇,毛骧一行锦衣卫是扮作行商来凤阳的,见朱棣在此,他也惊讶,“微臣斗胆问一句,燕王为何来到凤阳?”
    徐妙仪失踪不到半月,每一天的日子都很难熬,线索要么是假的,要么断掉,朱棣一度在妙仪已经离开人世的噩梦中惊醒,送到燕王府的密信犹如一根救命稻草,虽无凭无据,朱棣也不得不信。
    “我得到消息,说徐妙仪在凤阳。”朱棣蹙眉说道:“毛骧,你说魔教的人在凤阳集结,莫非徐妙仪和北元世子都被魔教的人绑走了?”
    毛骧也觉得可疑,“奇怪,锦衣卫暗探的消息只是说看见魔教的人,并没有关于北元世子和徐妙仪的线索,这两者之间不会只是巧合。”
    两路人马进凤阳城,见沿路商铺都在油漆门脸,替换新幌子和招牌,街上的兵丁指使着差夫洒水扫尘,还有衙役驱赶沿街的乞丐,每人分了二十个铜钱,“这是县太爷发给你们的,半月之内不准上街乞讨,也不准留在凤阳城,拿着钱爱去哪去哪。”
    乞丐们见钱眼开,蜂拥而上,拿到钱后使劲给衙役们磕头。
    衙役说道:“赶紧滚!半个月之内不要来凤阳,别出来给爷丢人现眼,否则爷见一个打一个。”
    一个老乞丐司空见惯的问道:“这一回那位大官要来?好大的排场啊。重漆门面,洒水扫尘,莫非是万岁爷要回老家祭拜祖先了?”
    衙役说道:“别胡说八道,万岁爷要去那也是你能瞎编排的?这一回是万岁爷的亲家、承恩伯要来咱们凤阳看看。万岁爷的儿子娶了承恩伯的妹妹。”
    乞丐们并不知承恩伯的身份意味着什么,只听见“亲家”二字,立刻就懂了,“哦,原来是想在亲家面前摆威风啊,应该的,应该的,我老家穷的连做鞋的布都没有,若亲家要来,少不得腆着脸去邻居家借双鞋穿穿。”
    “对对,我们老家也是,一年四季没肉吃,走亲家的时候也要厚着脸皮去猪肉摊借一块肉皮擦擦嘴,蹭上一些油光才有面子嘛……”
    乞丐们揣着铜钱出城,去了临县重操旧业,在路边摊喝茶歇脚的朱棣和毛骧对视一眼:怎么承恩伯也恰好出现在凤阳?
    “魔教,徐妙仪,承恩伯,买的里八刺。”客栈里,毛骧将这四个名字写在白纸上,梳理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燕王殿下,他们一起出现在凤阳绝对不是巧合。微臣怀疑承恩伯诈降,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在北元世子失踪的第二天出城,一路上停停走走,和沿路官员富商饮酒作乐,因此我们都没有怀疑过他。”
    朱棣缓缓点头,“如此说来,他将妹妹王音奴做主嫁给了秦王,卖妹求荣,也是故意为之,为的是令我们放松警惕,以为他死心塌地的投降了。此人心机之深,连父皇都被他骗了,你我没有猜到是他。”
    毛骧在徐妙仪和魔教之间又画了一条线,“殿下,您是否注意到徐妙仪和魔教一起出现的重合点实在太多了?在鸡鸣山的时候,徐妙仪曾经被郭阳天当做魔教逆党抓进天牢,而那时恰好魔教长老狐踪也关押在此。后来郭阳天莫名失踪被杀,魔教大闹天牢,救出狐踪,徐妙仪又恰好在鸡鸣山行宫里。”
    “你说的未免太过牵强了。”朱棣本能的维护徐妙仪,说道:“徐妙仪那晚被抓,是因她上山采药的缘故。至于第二件事,是因她在城隍庙遭遇周夫人收买的刺客追杀,那天是你出手救了她,我将她送到鸡鸣山行宫保护,难道说你我也和魔教有关系?”
    “这个……”毛骧顿时语塞。燕王说的不无道理,徐妙仪每次和魔教同时出现,并非她刻意如此,好像每次都是被迫卷进去的,“如果不是徐妙仪和魔教有关联,那一定是承恩伯和魔教勾结在一起了。否则他们怎么可能齐齐出现在凤阳?”
    “邪门歪道和丧家之犬,臭味相投,想合在一起颠覆我大明江山。”朱棣说道:“你立刻将此事密报给父皇,承恩伯有异状,其他投降的北元官员也要严加监视,不能冤枉一个,也不能放过一个。”
    毛骧:“是,微臣这就去信给皇上。”
    毛骧走后,朱棣看着徐妙仪和魔教之间的线暗自思忖:如果毛骧的猜测并非异想天开,妙仪和魔教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魔教手里有妙仪的把柄?
    对,母亲之死和外祖父灭门是妙仪的两个弱点,莫非魔教和买的里八刺一样,都利用这个弱点控制住了她……
    秋高气爽,夕阳西下时,在城门口等候多时的凤阳府府尹大人终于盼来了承恩伯浩浩荡荡的车驾。
    府尹大人看着干净的街道和还散发着油漆味的店铺,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奏乐!迎承恩伯!”
    在锣鼓鞭炮声中,承恩伯的车驾通过了崭新的凤阳城门,府尹大人领着衙门的官员还有乡老等跪地迎接,不过承恩伯并没有下轿,他的幕僚跑过去扶了府尹解释道:“我家伯爷舟车劳顿,身体不适,喝了些药睡下了。”
    府尹忙说道:“伯爷病了?卑职这就请大夫给伯爷把脉瞧病。”
    幕僚说道:“无妨,休息一晚就好了。”
    府尹说道:“卑职这就带路,请伯爷移步山庄休息。”
    入夜,繁星满天。
    魔教和锦衣卫的探子都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承恩伯并不在凤阳山庄里休息,他本人和一批亲随在凤阳城外的韭山就下车了,据说久闻韭山石洞里怪石林立,历朝历代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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