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失足得千古宠-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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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得都是什么?”裴子昂好气又好笑, “什么将来,什么别人。十二个通房摆在家里,我都没有碰过, 你还怕我有了你之后又去拈花惹草?”
其姝戳着他的心口问:“你就真没想过,太子要是真没了,皇上后继无人,事情会怎么发展吗?”
她觉得应当给他提个醒,让他好好争取表现。
裴子昂听懂了,挑着眉问:“你想到哪去了,皇伯父后宫那么多女子,自然会再诞下皇子。”
“可是他身体不好,宫里从四公主之后也有七八年没再有皇子皇女……唔!”
其姝话说到一半就被裴子昂捂了嘴,“说过不许乱说话!让人听了去,七传八传,治你一个魇胜诅咒帝王无嗣的罪名。”
其姝才不怕,“看在你的面子上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裴子昂不吭声,换做旁的什么事,哪怕其姝真的犯了大错,他都有把握保住她。
可事关社稷,从来最是敏感,就是他自己走岔了,也难免粉身碎骨,又哪里来的把握庇护其姝呢。
其姝的暗示他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更得小心谨慎。
从前他是没有想过这种事,他是皇侄,是宗室,离皇子差着一步之遥,这一步犹如天堑鸿沟。古往今来,再有野心的宗室子,也很少自己出面争夺皇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混个从龙之功,恩泽几代,已是极限。
若皇帝无嗣,需要从宗室中选一个人来继承帝位,那他还真打算争一争。
只不过,越是想争,在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念想来。
“咳,”裴子昂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大水退后,我还要去巡视水坝,查探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坍塌,说不定好些时日都不能回家,你可别想我。”
其姝听他这么一说,心思还真被扯开了,她想起其沛的事情来,“我没和你说过七哥上次秋闱为什么没有考中吧?”
裴子昂听得眉心紧皱,待其姝说完,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与任何人说,岁岁由你吩咐,其沛那边我去警告他。”
其姝本以为他会主张去抓当初的主考官,最不济也得把齐远芳拉下来,万料不到得了这么一句,讷讷地接不上话。
“如果只是大坝出事,这时候自然可以去找他们麻烦。但混了太子的事在里面,有天大的道理也别牵扯进去才好。真被皇伯父知道了,他问你们,既然早知道水坝不妥,为什么只在考卷上写一写?身为阁老的儿子明明可以上达天听,为什么不发声?要治你们的罪,你们能怎么办?”
其姝明白过来,皇帝的独子都没了,难道还能多理智,当年主持修大坝的齐远芳恐怕有没有过失都是错,其沛若先有洞见,也要被归类为知情不报,到时候别说挣前程,不被牵连治罪都不可能。
见她小脸跨下来,裴子昂安慰道:“你也别太发愁,只要你们自己不捅出去,那些阅过卷的考官是绝对不敢提这茬的。”
想了想又道:“我去的时候带上他,既然其沛有治水之能,到时候总能用的上。回来后,再在皇伯父那里给他记一功,这可比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等金榜题名快得多。”
因为地动加水灾,进京的道路大多封闭了,秋闱的日期也被延后至次年。
其沛前程眼看遥遥无望,可若有裴子昂提携就全不一样。
“你怎么那么好呢。”其姝感激他主动帮助她的亲人,探着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
“只是这样?”裴子昂道,“我掏心挖肺的,就值这样?”
其姝偏着头,认真思考一番后,“那我让点翠煲补身的汤给你?”
“点翠煲的,能算你的心意吗?”裴子昂反问。
“那你想要什么?”其姝觉得他好难伺候,成亲前早就知道她不会女红厨艺,干嘛现在拿着个说事。
裴子昂见她小脸越来越鼓,就知道她想岔了,赶紧明示:“有什么事是只有妻子才能做,旁人不行的?”
其姝心领神会,羞哒哒地举着一只手指拨开了他的衣襟。
第81章 子昂出事
洪水退后, 裴子昂按计划出行。
小夫妻俩成亲一个月, 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偏偏要分离, 自然依依不舍。
其姝自动自觉地张罗着帮裴子昂打理行装。
她两辈子没有照顾过人,这种事当然不怎么在行, 好在身边军师多。
常年在路上行走的岁岁告诉她:“出门在外, 没什么事比银子多更重要。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夸张了点, 不过有银子好办事,肚子饿了买饭, 困了买住,遇山匪买路,遇仇敌买命。除了不能起死回生,也就没什么银子买不到的东西。穷家富路,这是真理。”
阿似也表示赞同。
其姝便吩咐点翠帮着缝了一个足有脸那么大的荷包,里面塞满了银票。
她继承了隆盛, 本就是夏国第一财大气粗之人,这时候更不会吝啬。生怕裴子昂短了银两,遇事不方便, 塞得满满当当全是盖着隆盛大印的千两银票。
岁岁在旁边看了直扶额, 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可怜儿, 你们那个大坝是在哪儿来着?”
其姝把大概的位置说了一遍,她以为岁岁人生路不熟,还着重讲了讲该走哪条路。
“看来你很清楚嘛。”岁岁捂着嘴偷笑, “那里是荒郊野地?要么广无人烟,有住户也是山民猎户,对不对?”
其姝一边点着银票一边答:“是啊,因为定河行经京城地界的部分水深,水流又湍急,实在不适合打渔,所以那附近也没有渔民。”
岁岁“啧”了一声,“我向来嫌吃鱼挑刺太麻烦,根本不吃,干嘛问你渔民。”
“不就是随意聊天吗?”其姝心思不在此处,完全抓不住重点。
岁岁实在没什么耐心,磨叽了这许多句已是极限,抓着头发跳脚道:“我是说那里全是野地,你们隆盛也不会在野地里开分号,你给他带那么多大额的银票怎么用?跟老乡猎户买个消息也不值那么多钱吧?难道还叫人家找钱?他们一辈子连吃带穿都未必用得了那么多钱,挖开祖坟里的陪葬也找不开嘛!要是不找……你们家有钱也不是这么个花法!”
其姝听完后,捂着肚子笑得差点跌下炕来。
“你说得对,我就是光想着怕他钱不够用……哈哈哈,我都换掉。”
最后当然没有全换掉,碎银、银锭与银票各占三分之一,银票里还分了百两与千两的,方便裴子昂想用多少随手就能拿得到。
裴子昂一手拎着娇妻准备的爱心大荷包,一手拎着急需他提携的大舅子尚其沛,打马启程。
其姝在家里乖乖等着夫君归来。
她日常并不是特别忙碌,隆盛事多,但有掌柜,只有遇急事大事,掌柜做不了主时才用得上她,自然也不需要每天去票号点卯。
这天歇了午晌起来,撑着下巴坐在窗前发呆,小手在炕桌上不自觉画着裴子昂的名字——人才走了两天,已经很想他。
点翠端了药膳来,“姑娘这个月月事又迟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其姝年纪小,没有完全发育好,还是那年孤身从平城进京,一路上挨冻又生病的伤了身子,这两年她的月事总是不准时。
年年给她开了药膳方子调理,也不过保证来月事时不腹痛,时间上总是不奏效。
因为习惯了,其姝倒也不在意,只是就算加了个膳字,也不能改变药膳是药的事实,她吃得不那么情愿。
正左顾右盼地拖时间,外面脚步一阵疾响,帘栊猛地挑起,岁岁白着脸捂着心口走进来。
她向来健壮得牛一样,飞檐走壁不再话下,别说脸色不好,就连气息不匀其姝都没见过。
今天这番模样实在太不寻常。
“岁岁,你怎么了?”其姝关心道,“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来月事了不舒服,我这里有药膳……”
“姑娘!”玉雕打断她,“这药膳治的是你的毛病,岁岁的毛病肯定和你不一样,别不想吃就推出去。”
心思被戳穿,其姝讪讪地鼓了鼓脸。
岁岁混不在意,摆着手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刚才去你们常说的老字号买点心,嘴馋所以走得急了,没事!”
她两手空空,别说点心,就是包点心的红纸也不见一张。
玉雕见状打趣道:“岁岁姐,大家都知道你月例十分丰厚,怎么买点心也不拿来给大家尝一尝,独食会肥。”
岁岁让她这么一说,忽然醒过味来,“哎呀,我把点心匣子忘在柜上了!”
这回连老成稳重的点翠都笑出来。
哪有人专程跑出去买点心,买好了却忘在店里不带走。
其姝直觉不对,岁岁平时只是吊儿郎当,心思可细致得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马大哈的事。
“是出了什么事吗?”她问,“不然怎么会忘。”
“没事没事。”岁岁反复强调没事,还说要回去取点心,一只脚迈出了门槛,却又退回来,一脸发愁地走到炕前,与其姝隔桌而坐。
“小可怜儿,我跟你说这个事儿,还未必是真的呢,你听了千万别着急。”
“啊?”其姝云里雾里地看着她,“你都说未必是真的了,那我着什么急?”
她又不傻……
素来爽快的岁岁偏偏转了性,磨磨蹭蹭就是不开口,抓起桌上不知是谁的一碗茶,咕嘟咕嘟全灌进去,末了抹抹嘴,才终于步入正题。
“我……刚才在点心铺子的时候,听到别人说……西郊那边,猎户一大早出门打猎时,看到定河沿岸满地都是钱,有碎银,有银锭,还有银票。”
她越说越看得出紧张,两只手都攥成了拳。
“银票面额还很大,千两一张的都有。那猎户四五十岁了,辛苦了一辈子不过混个温饱,觉得老天爷看他可怜,下雨似的下了银子给他用。当即猎也不打了,转身就进城来打算买个大房子好好享受。事情这才传了开。沿河的乡民就说,昨天夜里好像听到巨响,天亮起来,才发现原来剩下的那半边大坝也……也坏了。”
其姝惊骇地看向岁岁。
定河的大坝一共两座,分设在河岸东西两侧,与人工挖筑而成的两个水库相配合,在汛期旱期分别蓄水放水,调节水位,即可避免洪水又可避免干涸。
前些时候出事的便是河东一侧的大坝。
“好在先前那半边大坝坏时,水都冲到城里来了,所以水位下降很多,这次除了声响,倒也没别的……”岁岁说到此处猛地一咬牙,“哎呀!反正,我听见掌柜的与过路的玄衣卫打听消息,说是裴子昂和尚其沛两个缺心眼的昨天夜里上坝上去了!”
“裴子昂……”其姝除了这三个字,别的都不会说了。
她手忙脚乱地提着裙踞下了炕,才直起身子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岁岁忙扑过去扶住她,却见其姝双眼紧闭,全无反应,显然晕了过去。
“小可怜儿,你别吓我呀!我都说了还不确定呢!”她急坏了,一边喊着让人去把年年找过来,一边摇晃怀里的其姝,“你快醒醒,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小可怜儿了,我随便喊的,我没想你真的可怜啊!”
第82章 独占子昂
其姝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屋里一灯如豆。
屏风后面有人在说话, 大概因为太过安静, 即使声音很低,她也能听得清楚明白。
“既然是不确定的事, 为什么非要急着告诉她, 先和四老爷夫妇商量一下不行吗?现在可好, 都见红了,差点没把肚子里的孩子吓没了。”
这是年年的声音。
其姝不可置信地抚上小腹, 她月事迟是因为有身孕了?
“我怎么知道她有孩子了。”岁岁辩解道,“你不也是刚才诊脉后才知道的。我就是想着,我跟她说,起码还知道看着她脸色,深入浅出慢慢讲。万一换了别人,一句话‘裴子昂死了’再把她吓出好歹。我怎么知道她连慢慢说都不成了呢。”
“你还说!”年年到底是大师姐, 凶起来气势十足。
岁岁立刻噤声,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一时又问:“你说咱们要不跟四老爷夫妇商量商量, 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
这句话岁岁没有说全, 其姝从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看到她抬手在颈间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她还那么小,刚十六, 裴子昂要是能回来,反正孩子还会再有的。要是真回不来了,守孝一年, 也就十七,还是一朵鲜花。这家世好,人漂亮,又有隆盛傍身,再嫁也能嫁得好。要是把拖油瓶生出来可就不一样了!”
其姝听得心里发寒,可她并不怪岁岁狠心。
相处那么久,彼此都了解对方。岁岁从小没有亲人照应,遇事都得自己想办法,久而久之不管发生什么第一反应都是去衡量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顾不上伤心难过——这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
这会儿她着急地替其姝打算,是真的拿其姝当了自己人。
“别胡说八道了!”年年训她,“头胎对女人来说最重要,随随便便把孩子弄掉了,将来还有没有得生都不一定。”
其姝也不想把孩子流掉。
这是她和裴子昂的孩子,第一个孩子,如果运气不好,也会是唯一的孩子。
前些天,裴子昂还拿了新王府的堪舆图给她看,让她在家无事时就想想哪里要改建,哪里要添什么。
她兴致勃勃地画了葡萄架,“秋天吃葡萄,夏天的晚上带着孩子乘凉讲故事。”
裴子昂便添了秋千,“咱们至少要生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继承我的爵位,一个继承隆盛。一个女孩,我会宠着她,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愁字怎么写,将来再给她挑一个像我一样好的郡马爷。”
那时候其姝直摇头,“你是最好的,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男人和你一样好。”
往事历历在目,可那些愿望都不可能实现了。
裴子昂要是没了,她和孩子该怎么办好?
其姝忍不住哽咽出声。
年年听到声响,快步过来查看。
岁岁扒着屏风边缘,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脸上满满的全是愧疚。
“小……其姝,”她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我一直等着你醒,你醒了没事了,我就出城去。你放心,裴子昂活着,我把他押回来,他要是……我也把他尸体捞回来。决不让我侄儿的爹下落不明。”
“我和你一起。”
其姝挣扎着要坐起来,年年一掌将她按回去。
“你给我好好躺着!你刚才都见红了,现在哪儿都不准去,接下来三个月你都得静养,最好连床都不要下!”
又转头呵斥岁岁,“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干嘛又招她。”
岁岁像没听见似的,红着眼睛道:“其姝你放心,我说到就做到。还有那个尚其沛,我也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我长这么大,他是头一个对我实心实意的男人,就算我不嫁他,我也不准他临了连句话都不留就死了!”
言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岁岁一去,几日没有消息。
其姝没等到岁岁一拖二地回来,却等来了背着小包袱离家出走的小姑子裴萱。
“我娘真的太过分了!六哥出事的消息刚传到府里,当天晚上她就撺掇着我父王写折子给七哥请封世子。还有脸说什么大哥多年无所出,六哥忽然遭遇不幸,要是再不赶快把世子位定下来,万一将来爵位没人继承怎么办。难道老天爷真的长了眼,知道七哥是世子就不会让他遭遇不幸?”
裴萱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喋喋不休。
其姝平躺在床上,面容平静,心里也一点没有波澜。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