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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侯爷别着急-第47章

小说: 侯爷别着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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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又有好事之人翻出了旧账,说邵令航从北境归来,皇上意欲指婚宁王的小郡主,那时候似乎就传过邵令航身上戾气重。为此,邵令航还南下祭祖,躲避风头。
  纵然“战鬼”一说多有玄乎,但邵令航的战绩却是实打实。杀了多少人,手上染了多少血,就算对方都是敌寇,就算是为了保护百姓守卫城池,可到底也是杀过人的。还成百上千的杀过。
  于是,年前喜庆的氛围就这样被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惨烈到什么地步呢?说邵令航命硬,老侯爷之前身强体壮,说走就走了,或许也与邵令航脱不了关系。还听说老夫人给侯爷送了个通房过去,结果那通房过去就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十多日。现如今连老夫人也病下了……
  “不过是一些是非之人的谣传,母亲怎还当真了。一切保重身子要紧。”知道老夫人晕在钦天监门口,邵令航连衣裳都来不及换,还穿着演武场的劲装,直接骑马回侯府。
  一连几天,邵令航侍奉在侧。但同苏可之前一样,有心结在,病总是不容易好。
  旁边的三太太也一味地劝,“侯爷说的是,您别钻在牛角尖里。横竖您硬朗起来,过年间神清气爽地去各府里走动走动,这流言自然也就破了。”
  可是老夫人不知怎的,像是被心结魇住了,有时胡言乱语,有时又黯然垂泪。
  身边一直有人在规劝,但都不起作用。后来为了避免伤神,邵令航也不让人进来探视了。
  梁瑾承算是第一时间过来的,但诊断来诊断去,老夫人的身体并无特别大的症候。只要人打起精神,进些饭食,应该并无大碍。可就算这样,几天下来,老夫人吃什么吐什么,老态龙钟,精神厌厌。
  苏可和无双白露日夜不歇的照顾着,逮着了机会,苏可趁夜色将邵令航推进了无人的耳房里。
  “您实话告诉我,这些事是不是您搞的鬼?”
  耳房里没点灯,压在门扇上的邵令航,面色不明。苏可只瞧见他喉结上下耸动,却一个字都不言语。苏可咬住下唇,眼圈逼得泛红,攥起的拳头一下下砸在他的胸口上。
  “你怎么能这样,老夫人年纪大了,经不住你这样吓。倘若真有好歹,你让九泉下的老侯爷如何瞑目?你自己不愧对吗?你让我以后怎么在侯府里待?咱们之间本就隔着身份地位,你确定心思的那天就清楚得很。你说有办法,我信你,可你不能这样不择手段。老夫人对我很好,即便不答应你我之事,她也并没有心思将我随意打发。如今病得迷迷糊糊的,年纪又大了,要是……要是……”
  苏可说不下去,眼泪鼻涕流了一通。
  从相识以来,邵令航从未见过苏可这样崩溃。他伸手将苏可揽到怀里,苏可挣脱了两下,可是邵令航的力气很大,把她压在胸口,大手不停地抚着她的背。
  “事情起先不是我做的,只是外面流言飞飞,我,推波助澜了一下。”
  苏可抬头看他,适应了屋里的黑暗,苏可看着他的眼睛,抽泣渐渐小了。
  他并没有撒谎。
  “那钦天监的事呢?”苏可质问,“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没见过世面吗?钦天监那帮老牛鼻子,各个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从他们嘴里就说不出一个不好来,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天生孤寡,命中无解’了?”
  邵令航低头看着她,这样近的距离,她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心疼。
  他唇角漫着苦意,静默了许久,才慢慢张开了口,“要是这命格是真的呢?”

☆、第066章 最富有的乞丐

  “要是,这命格是真的呢?”
  苏可仿佛能看到邵令航周身笼着的那层无奈,似笑非笑,啼笑皆非。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想事事周全借此兴风作浪,没曾想反把自己折进去了。
  苏可扯着嘴角来了一句,“偷鸡不成蚀把米。”
  邵令航也扯着嘴角奉陪,“赔了夫人又折兵。”
  苏可淡淡看他,廊庑下的灯笼隔着门扇投过昏暗的亮光,邵令航倚门而靠,背着光,模样却异常清晰。苏可的两只手都被压在他胸膛上,两人贴得太近,呼吸相抵,手掌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
  “我得回去了。”苏可偏过头。
  邵令航并没有松手的打算,胳膊勒着她动弹不得,声音低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苏可躲着他的气息,“什么问题?”她已经回想不起来。
  邵令航一字一句地说:“要是,钦天监批的命格是真的呢?我天生孤寡,命中无解。我戾气过重,会克所有亲近之人。”
  苏可平静地听着,却再没有下文。该问的没问出口,话语就戛然而止。
  她目光直视,视线正好落在他圆领衫内露出的白色中衣领口,用银线绣着连云纹,精致大方,贴合着他的颈项。褪去戎装,换下劲衣,他是个典型的世家子弟,生活精细,举手投足养尊处优。
  这是本来的他,旁人眼中的纨绔,发小眼中的桀骜。这才是他应该的样子。
  可是边境纷扰,门庭利益牵扯,他得抛去平日里的风流倜傥,骑着马扛着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说他杀了成百上千的人,可是他保卫了疆土和百姓。他散去了福气,换来周身戾气,这也不是他想的。如今一道命格就将人判死了,这和冤假错案有区别吗?人就靠着一副八字过日子吗?
  苏可推了推他,身子往后撤,他勒在她腰背上的手顺势便落了下来。
  苏可身子一僵,片刻后敛了脾气,咬着牙道:“您可有真有能耐。杀了成百上千的人都不怕,怕一个钦天监老牛鼻子的话。”
  邵令航倚在门扇上,身子懒散,声音不温不火的,“我不怕,批的是我孤寡,也没批我早死。”
  他的话仍旧含着半句不说,战场上那么杀人如麻,现下怎么就婆婆妈妈起来。
  苏可挑了挑眉毛,干脆利落地问他,“如果我早死,侯爷还会再娶吗?”
  邵令航显然没意识到她会这样问,眼睛撑大几分,晃了会儿神才急急答道:“不会。”
  “若是一直没有子嗣来继承爵位怎么办?”
  “三哥有两个儿子,能否过继继承,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但大约不难办。”
  苏可扬了下巴,“这不就结了吗。”
  她坦诚直率地看着他,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动摇和猜疑。她是个喜欢留后路的人,这毛病有好有不好。可在犹疑不决之后,只要坚定了想法,她就变得无畏起来。
  这无畏落进邵令航的眼中,周围一瞬都没了声音,耳畔只有咚咚的心跳声。
  此时他才轰然醒悟。他的命很差吗?如果真的很差,那就是将之前所有的运气福气都积攒起来,一次性散掉,只为了能遇到眼前这么一个人。他成了命运上的乞丐,却也是最富有的乞丐。
  “可儿……”他抬起手来想要拉她,可两个字才刚喊出来,手背便被狠狠拍了一掌。
  苏可横眉厉目的,用眼神警告他闭嘴。
  屋外有脚步声经过,小丫头打着哈欠,渐渐行远。
  苏可板起脸来,“这阖府上下也就你这么叫我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吗?”说着哼了一声,“当初是谁嚷嚷着要全名全姓的喊我,还说我仗着家里人的脸面……有本事你也别这么叫啊。”
  邵令航嘴角上噙着笑,仍旧伸手去捞她。苏可要躲,但不够他眼疾手快。
  他的身子很暖,紧紧贴着,像靠在火炉上一样。手臂勒着她的腰,发了狠劲儿,透不过气的同时,腰也快要折断了。苏可从他胸口里转过头,堪堪呼吸了两口气,扯着他的衣裳拽他。
  “我得回去了……”
  他将脸埋进她的发丝,呼吸打在她脖颈上,好声哄她,“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
  无双已经连白带黑熬了两天,苏可回去的时候,无双的上下眼皮正在打架。苏可让她去睡会,老夫人这边有自己看着。无双瞧她精神尚可,点点头去暖阁眯了会儿眼。
  不多时候,邵令航施施然进来,瞧了瞧老夫人的情况,转身时颇有深意地看了苏可两眼。
  结果被白了一眼。
  不就是抱得时间久了一些,然后一时没克制住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吗,瞧这气的。
  ——下回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回?
  ——连孤寡命硬都不怕了,你何必这样对我。
  ——你无耻。下流。
  两个人无声的用眼神交流着,剑拔弩张之际,床榻上的老夫人突然传来沙哑的喊声。
  “侯爷……侯爷……”
  邵令航几乎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握住老夫人的手,急切地应着,“母亲,我在这儿呢。”
  但老夫人并没有醒,她的口中仍旧念着“侯爷”两字,眼皮下眼珠不停滚动,应该是在做梦。邵令航唤了两声,这时才反应过来,这“侯爷”喊的应该不是他。
  “母亲,母亲您醒一醒。”邵令航推着老夫人的肩膀,唤了四五声,老夫人终于转醒。
  刚睁开眼,眼角就有泪滑下来。但是看到邵令航,老夫人多少觉得欣慰。
  因为出了一身汗,苏可帮着老夫人擦拭了一下身子,又换了中衣。许妈妈已经睡醒了,过来帮忙换了被褥。等都办妥,老夫人再次睡去的时候,天都已经放亮了。
  无双来替苏可的班,前后算算,苏可也有好长时间没有合过眼了。
  简单收拾了下,苏可身子发沉,打算不回福家,就在外间的大炕上眯眯眼好了。只是刚躺下,窗根下传来说话声。听着是白露和许妈妈,为着什么争执不下。
  苏可掀了门帘出去,两人的手里正在抢夺一把个头不大的铁锨。
  “这是怎么了?”
  白露跺着脚,“天还没大亮呢,这乌漆墨黑的,许妈妈非要去后花园找什么梅子酒。天这么冷,雪还没有化,万一摔着,老夫人已经倒下了,这会儿再倒下个许妈妈,咱们更是□□乏术了。”
  老夫人嫁进侯府的时候带了四个陪嫁的大丫头,一个郑太姨娘,一个田太姨娘,一个死了,剩下一个就是许妈妈。
  即便两位姨娘早先都是老夫人安排过去的,但人心隔肚皮,开了脸,有了名分,关系就不再那么亲厚了。只剩下一个许妈妈,早先嫁过前院的一个管事,后来管事三十不到就死了。老夫人怜惜她,所以对她比对别人都要好些。撷香居的下人也都不敢怠慢许妈妈,就是福瑞家的进来,对着许妈妈也要礼让三分。
  白露这样说,听着有些冲,却也是担心上了年纪又几天没睡好的许妈妈。
  “怎么想起要找梅子酒了?埋在树根底下的?”苏可听老夫人提起过,老侯爷在世时喜酸,最爱喝的莫过于自己亲手酿的梅子酒。几坛子几坛子地埋在树根底下,还喜欢定好了日子,有五年开一次的,有十年开一次的,有要在邵令航成人礼时开的,有要在邵令航建功立业时开的。
  许妈妈眼圈泛红,将铁锨往白露手里一推,吸了口气对苏可道:“老夫人这是想老侯爷了,万一就这么追随着去了……我记着后花园还埋着一两坛没起,这会儿挖出来,梅子酒能暖胃助眠,又有个念想在里头,兴许喝了就有好转……”
  倘若梅子酒真能解心结,这确实是个办法。
  “行了,别争了,不然我去后花园看看吧。”苏可将事情揽了过来,“白露守着药罐子守了一宿,现下就去睡会儿。屋里现在有无双,许妈妈不如去厨房,想着有没有老夫人可口的吃食,预备一些。还有侯爷,跟着熬了一宿,这会儿也没吃什么东西呢。我这会儿无事,后花园还算熟,横竖我去吧。就是不知埋在哪棵树底下啊?”
  听苏可安排得这样井井有条,许妈妈对苏可抱有几分感激。
  只是对梅子酒的事却爱莫能助,“我只知道是埋在后花园里,具体是什么树,除了老夫人也没人知道了。我也是想去后花园碰碰运气,大不了都挖一遍,统共也没多少棵树。”
  苏可撇了下嘴角,什么叫统共也没多少棵树,至少得二三十棵。
  既没有方位,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大冬天的还积着雪……苏可想了想,心中叹了口气,但已然应了下来,又是能帮上老夫人的,苏可接过铁锨就去了后花园。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朦胧的天因为阴天更显寒冷。打扫后花园的婆子们都陆续来上值,和苏可走个迎面,互相地问个好。瞧见苏可手里有铁锨,怔愣之际,苏可也开始向她们打听老侯爷之前埋在树根底下的梅子酒。
  只可惜老侯爷已经去世快八年了,这些婆子多数都是后调来的,对此一问三不知。
  倒是有婆子提醒,既是梅子酒,就应该埋在梅树下。后花园东北角那片不是有一小片梅林么,那里的几率总比这边这些青松桦树海棠要来得大些。
  苏可觉得很有道理,谢过她们,扛着铁锨去了东北角。
  而到了东北角,苏可轰然间想起了什么,捏着手指头算了算,距离上次给田太姨娘的小院送菜,正好过去了二十天。
  而小院就在梅林的后面。
  “姑娘这是上哪去?”
  眼瞅着已经看见梅林,身后却突然想起一个尖细的声音。因为曾经听过,苏可的记性还算好,不用回头已然猜到了这人就是后角门上看门的婆子。
  苏可堆了笑模样,转身道:“我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我叫苏可。妈妈是……”
  婆子虚假地笑了笑,“我是看守后花园这一片林子的,我姓牛,姑娘叫我牛婆子就行。”
  “牛妈妈好。”苏可朝她点了点头,将肩上的铁锨拿下来,“老夫人近日不是病了么,许妈妈想起了老侯爷曾经埋在树根底下的梅子酒,想起出一坛来给老夫人开开胃。我刚调去老夫人跟前,想表现表现的,就接了这差事过来。”
  苏可觉得自己运气还是蛮好的,之前在耳房,临走前邵令航给她塞了个荷包,里面都是府里惯用的赏人用的银角子,梅花形,马蹄形,葫芦形,图个好寓意。
  本来不想要,但最近要张罗和打听的事实在多。有钱好办事这条真理,是走遍天下都通用的。
  推让了半天,苏可最终还是揣在了怀里。
  眼下还没捂热乎呢,就派上了用场。
  苏可掏了一个小小的葫芦形银角子,半两的样子,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塞在了牛婆子的手里,“牛妈妈行个方便,我在这梅林里挖一挖,真让我挖着了,老夫人那里若是得了好,我忘不了牛妈妈的恩情。”
  牛婆子是老夫人和三太□□排在这里的,之前也得过不少赏钱。她用手摸了个大概形状,对苏可便信任起来。
  确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牛婆子心里放下心来,嘱咐苏可只在梅林里挖挖,旁的地方不能去。
  苏可爽快地应着,到了梅林边上,打算从头开始挖,一棵都不放过。直到挖了有六棵树的根,牛婆子终于不耐其烦地离开了。或者她是算好了时间,要去小院看一眼。但苏可并没有瞧见花房的徐旺推车从这边过。
  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冷风一吹,苏可打了个冷颤。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只是阴天云层厚,天光就显得乌突突的。苏可挖到第八棵的时候,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你在挖什么?”
  是田太姨娘的声音……

☆、第067章 不疯癫已成魔

  田太姨娘的出现不在苏可意料之中,但她来了,苏可也没有多少意外。
  之前邵令航提过,老侯爷好木工之余,最为风雅的就算是做灯笼了。从骨架到纸扎到画面,都做得得心应手。宫灯、纱灯、吊灯,各式各样做过不少。邵令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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