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帐暖,皇上瞒浩荡-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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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会吧?
当即起身,一刻也不敢耽搁,也快步朝门口而去。
坐于席间的秦义见到厉竹出了门,怔了怔,似是意识过来什么,脸色亦是微微一变,站了起来,也随后出了府。
与秦义同时发现厉竹出去的,还有卞惊澜,他自是也坐不住,跟着一起出去了。
见大家一个一个跟着离开,皇帝也起了身,“去看看!”
**
来到城中村的那处院子时,卞惊寒整个人如遭雷击,忘了动,忘了反应,甚至忘了呼吸。
若不是院子还在,若不是院子的那棵桂花树还在,若不是桂花树上的那个无凳秋千还在,他真的以为自己走错了。
因为除了这些,除了这些还在,其余的都变了样。
房屋已经坍塌,全部成了一片废墟,残黑的废墟。
火已经熄灭,有些地方还冒着烟,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烧焦的气味儿和血腥味。
“聂弦音。。。。。。”
好一会儿,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没有飞过院墙而入,而是走的大门,脚步虚浮得差点在门槛上扳倒。
院中有尸体,他踩着尸体踉跄来到已经坍塌尽毁的房屋前,哑声唤着、一双眼睛慌乱地搜寻着、脑中空白着。。。。。。
连手指尖都在薄颤。。。。。。
“聂弦音。。。。。。聂弦音。。。。。。。”
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心跳,以及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猩红一点一点爬上眸眼,他开始动手搬那些废墟。
平素他们二人睡的那间厢房的废墟。
这个时辰,她一定睡了,一定睡了。
找床的位置。
估摸着那个位置,他便开始搬挪压在那里的东西。
砖头、烧断烧残的横梁、木头,乱七八糟的废物。。。。。。
他飞快地搬着,朝院子里丢,边搬边刨,边刨边喊:“聂弦音,聂弦音。。。。。。”
因为大火刚灭,许多木头还是烧红的炭,他也不管不顾,就这样徒手去抓,没多久,一双手上的皮全部被烫掉,他也浑然不知。
厉竹赶到的时候,同样被入眼看到的一切震惊了。
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是那丫头出事了。
因为只有那丫头,只有那丫头的事,卞惊寒这个处事不惊的男人才会失态,才会惊慌到万年不变的脸色如同一瞬间被马车碾过。
伸手攥了自己胸口的衣襟,她深深地呼吸,可依旧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裹得死紧,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眼颤心颤,双腿发着抖,她艰难地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那个发了疯一般在用自己双手刨挖的身影。
“王爷。。。。。。”
她走过去,其实是想告诉他,这样刨挖没用,可是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竟然想哭。
她知道,这样的时候,她不能给他一丁点这样的情绪,否则,她怕他所有的情绪都压抑隐忍着,被她一感染一触动,就会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
那样他会崩溃。
所以,她干脆止了声,变成跟他一起搬。
没多久,又有一人无声地加入了进来。
是秦义。
又没过多久,人影绰绰,火光熊熊。
皇帝和众人都来了,侍卫们还举着火把。
于是,原本凄迷的夜色一下子就亮如白昼。
大家都进了院子。
有人惊呼:“啊!有死人!”
皇帝皱眉,示意刑部侍郎:“看看尸体都是些什么人?”
秦心柔也来了。
见卞惊寒、秦义他们三人在那里忘我地刨挖着,对于他们的到来看也未看一眼,丝毫反应都没,秦心柔开口问向秦义:“八弟,你们在做什么?”
秦义看看卞惊寒,自是不好唐突回答,所以,没做声,手中动作未停。
皇帝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看卞惊寒还在那里疯子一般又搬又丢又甩又刨的,一双手已经烧得发黑,还流着血水,直接将他这个皇帝当空气,他薄唇越抿越紧,脸色也黑到了极致。
“老三,你难道不应该先跟朕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吗?”
卞惊寒猛地直起腰身,将手里的一根横梁重重地往地上一砸,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众人吓了一跳,连皇帝也惊得眼帘一颤。
“你是非要将我逼死你才甘心吗?想要听什么解释呢?我,你的儿子,他爱的女人,此刻就埋在这下面,生死未卜,这解释,可以吗?”
男人几乎嘶吼出声。
2 第592章 她相信不是(1更)
男人嘶吼完,胸口起伏。
世界戛然就静了。
唯有火把燃得噗滋噗滋的声音。
所有人都骇得大气不敢出。
这个男人竟然朝天子发火!
而且,连皇上都未称,也未自称儿臣,用的竟是你我!
还有,什么他爱的女人?他有爱的女人吗?就算他有,今日他可是新郎官,他的新娘子就在面前,他如此这般又置这个新娘子于何地?
人家可不是一般女子,而是一国公主。
疯了!
这个男人是疯了!
在场的,不是皇室中人,就是朝中大臣,都是熟知卞惊寒秉性的人,第一次,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这样,完全犹如变了一个人一般。
连卞惊澜都吓住了,赶紧过去扯卞惊寒衣袖,示意他姿态放低一点:“三哥。。。。。。”
便卞惊寒蓦一扬臂挥开,然后,继续去搬那些被大火烧残剩下的废墟。
众人都看着他,又看看皇帝。
皇帝紧紧抿着唇,脸色极度难看。
秦心柔亦是咬着唇瓣,小脸苍白得血色全无,眸子里有水花在晃。
太子卞惊卓上前两步走近皇帝,微微一鞠:“父皇,要不,先让侍卫们帮忙将那些废墟弄开?”
皇帝转眸瞥了卞惊卓一眼,略一沉吟,不悦地“嗯”了一声。
他倒要看看,下面埋的是何方神圣?竟然让这个儿子忤逆至此!
得到允许,卞惊卓转身就吩咐随行的侍卫:“快,大家都去帮三王爷!”
侍卫们全都上前去搬。
不少官员们见状,也纷纷上前去帮忙。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将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开了。
两具烧得焦炭一般的尸体入眼。
因为烧得实在彻底,面目全非,身形也萎缩得厉害,几乎就成了炭,所以完全看不出谁是谁,若不是隐约还能看到四肢的结构,都不会被认为是尸体。
一具在房中的位置,一具在房门口的位置。
卞惊寒目眦欲裂。
佝偻着身子在那里许久没有动。
所有人都安静着。
良久,又见他缓缓蹲了下去,那样子就像是腹痛佝偻了半天,却还是坚持不住,所以完全蹲下去一般。
他低着头,眉眼亦是低着,大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厉竹别过眼,眼角还是没忍住让清泪流下来。
秦义亦是垂着脑袋,盯着房中的那具尸体,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最后,还是刑部侍郎打破了沉默:“启禀皇上,这有几具尸体似乎不是我大楚人。”
一句话瞬间将大家的注意力从卞惊寒身上转移了过来。
“不是大楚人?”皇帝很是意外,微微眯了眸子。
“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是穿过耳洞的,在大楚,穿耳洞的,只有女人,男人从不穿耳洞。”
刑部侍郎的话音落下,有四人同时变了脸色。
一人秦义,一人秦心柔,一人厉竹,还有一人卞惊卓。
卞惊卓也当即出了声:“儿臣曾去过午国,知道午国有男子穿耳洞的习惯,他们穿耳洞也并非是为了跟女人一样戴耳饰,而是因为他们认为,穿了耳洞,对眼睛好,对眼睛的视力有好处。”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就落到了秦心柔和秦义身上。
包括皇帝。
秦心柔急了:“你们。。。。。。你们都看着本宫做什么?本宫。。。。。。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就算这些人穿了耳洞,谁说就一定是午国人,难道就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午国人,难道就不可能是谁买凶杀人,买的是午国的凶而已吗?”
一席话倒也在理。
蹲在那里的卞惊寒骤然起身,大步朝那几具尸体那里走。
经过一个侍卫的身边时,脚步未停,大手却是拔了侍卫腰间的佩剑。
众人一惊,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刚屏了呼吸,就见他长剑如虹,挥向其中一具尸体的左手臂,只一下,就将对方的一只手臂,从肩头到手肘划开。
一枚指头大小的片状物体从尸体被剖开的手臂皮肉里露出来。
这一次,是三人再次变了脸色。
秦义、秦心柔,和厉竹。
有此物就表示此人是午国皇室暗卫!
卞惊寒提着手中血淋淋的长剑,眼梢一掠,朝厉竹瞥过来。
触及到他眼中的那一抹殷红妍艳,那一片寒雪冰霜,那浓浓的愤怒和肃杀,厉竹心口一颤,差点就轻呼出声。
不,不是这样。
她知道,他现在在怀疑秦羌!
秦羌的确值得怀疑,弦音身上的三月离是秦羌下的,他说过秦羌的命,他取定了,她跟秦羌的关系,这里又是她的住宅,等等等等,都直指秦羌。
但是,她知道不是,不,应该说,她相信不是。
如果是秦羌,她又怎么可能能拿到三月离永久解药的配方?
而且,秦羌根本不知道她大楚的住处,也不知道弦音住在她这里。
或许。。。。。。她知道是谁。
卞惊寒已将视线收了回去,长臂一扬,将手中长剑“唰”的一声插回到侍卫腰间的剑鞘中,倾身,大手拧起那具尸体的衣领,将其往起一提,扬臂一甩。
那具尸体斜斜飞出,在空中掠过一个弧度,一声闷响落在秦心柔的脚边。
“啊!”秦心柔吓得后退了两步,花容失色。
卞惊寒苍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一字一句:“给本王解释一下!”
秦心柔面薄如纸,难以置信:“难道王爷觉得是我所为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连死的人是谁,她都不知道啊。
卞惊寒没做声,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眸子里就像是出了血,红得吓人。
秦心柔吓得不敢多说,几乎要哭了,只得求助地看向秦义。
秦义见状,拾步走了过来。
“三王爷,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所以。。。。。。”
“这些人难道不是你们午国皇室的暗卫吗?”卞惊寒冷声将他的话打断。
秦义一时被堵得无话可说。
卞惊寒缓缓转身,看向皇帝。
“如果我是你,我就让人将这些尸体送去给午国皇帝!”
皇帝一震。
是在场的所有人一震。
也未等皇帝做出回应,又见卞惊寒再度往废墟那里走,走到其中一具烧焦的尸体旁边,席地坐在了边上。
管深眸色一痛。
平素那般讲究的一个人。
2 第593章 那女人是谁(2末)
皇帝沉着脸静默了好一会儿,吩咐刑部侍郎:“挑两具让人送去给午国,其余的留下放冰室里保存好。”
刑部侍郎领命,带人去做了。
秦心柔看看秦义,又看看那抹独坐在夜色下,只留给众人一个背脊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将尸体送回去午国,她自然是愿意的,她父皇一定会调查清楚,她没做就是没做,可以还她清白、还她公道。
但是,如方才卞惊寒所说,就算不是她,也是她午国皇室的暗卫。
他还会要她吗?
还以为此次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了自己一直向往的男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谁?
到底是谁坏她的好事?
这厢,皇帝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扫了一眼众人:“天都快亮了,大家都散了吧。”
末了,吩咐单德子:“回宫。”
众人跪送。
皇帝转身离开的瞬间,又顿住身子,回头,开口问向那抹独坐的背影:“那女人是谁?”
背影未动,也未回答。
皇帝冷着脸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恍若未闻,也未再多问,薄唇抿紧,转回头,拾步离开的瞬间,又听到男人苍哑的声音被夜风送过来:“聂弦音。”
皇帝脚步一滞,愕然回头。
不仅他,在场所有听到的人都震住。
包括管深。
所不同的是,大家震惊的是,虽然知道聂弦音是这个男人的通房丫头,可毕竟才十一岁,卞惊寒这样的男人,竟然爱一个十一岁的黄毛丫头爱到了如斯地步?
而皇帝除了这份震惊,更多的是惊错,是担心。
那丫头死了,那他的夜游症的药怎么办?
“你不是说她跟厉神医一起走了吗?”
皇帝开口,声音亦如这夜里的空气,没有一丝温度。
卞惊寒没做声,厉竹却是眉心一跳,适时地上前一步,对着皇帝一鞠。
“启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聂弦音的确跟神医回了午国,也才这两日来的大楚,因为上次被鬼魂附身一事闹得三王府里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她不愿意回王府,所以,神医就让她先住在这里,此处就是神医的房屋,而且。。。。。。”
说到这里厉竹顿了顿,看了一眼卞惊寒,“而且,王爷也不想让聂弦音知道自己大婚的事,所以。。。。。。”
皇帝微微眯了眸子,看着厉竹,“你是谁?”
厉竹垂眸颔首:“回皇上,民女是神医的未婚妻玲珑。”
人群中的卞鸾听说是玲珑,不由地盯着厉竹上上下下地瞧。
切,一般般嘛,也没比她强多少嘛!
“神医人呢?”皇帝又问。
“回皇上,神医有事忙去了。”
皇帝没再多言,神色不明。
待现场清理好,众人散去,已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
大家都走了,秦心柔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很想过去呆在卞惊寒身边,可她又不敢,这个时候,人家将她当杀人凶手、当仇人看呢。
秦义也伫立在风中没有离开。
半响,过来攥了秦心柔的胳膊,“我们走。”
秦心柔虽不情愿,却又只能依赖秦义一人,毕竟不比在午国,在大楚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唯一的亲人,只有秦义。
“去哪里?回三王府吗?”
“回三王府找死?”
秦心柔瘪瘪嘴,不做声。
管深带人将几个三王府暗卫的尸体也收拾走了。
最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了卞惊寒、厉竹和卞惊澜。
见卞惊寒坐在那里曲了膝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掩面,肩膀在颤,厉竹连忙拉了拉卞惊澜衣袖,示意他走吧。
卞惊澜看了看卞惊寒,不放心。
厉竹干脆就拉了他的手,拽着他出了院子。
卞惊澜刚准备斥责她,便听到院子里男人隐忍悲恸的哭声在静谧的夜里依稀传来。
**
与此同时的一处桥洞下,弦音蜷缩成一团,冷得直打哆嗦。
耳边一遍一遍回荡的,是那两个府卫的话。
此时王爷正跟七公主拜堂呢。。。。。。
拜堂?
她弯弯唇角。
跟七公主拜堂?哪里的七公主?
午国的吗?
不然,为何秦义来了?府卫不是说让她找秦义的话,等大婚礼成之后去找秦义本人吗?
午国七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