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帐暖,皇上瞒浩荡-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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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一个帝王怎么会接受一个时时刻刻能窥探自己心事的人?
帝王不会,他父皇更不会。
这也是他千算万算,算准了聂弦音不敢跟他父皇实言,而就算实言了,他父皇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的原因。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终究是他算错了。
这个女人不仅活得好好的,他父皇甚至还让她藏在了龙椅的背后,这意味着什么?
他的脑海里甚至想到了“垂帘听政”这个词。
2 第720章 不赌也是死(3末)
既然如此,那他再怎么否认、再怎么说自己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他的这个父皇不会再相信。
或许,他父皇早就知道这一切是他所为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只是等他的这顶青铜面具的证据。
意识到这一点,他身形一晃,就像是兜头一棒,让本在云端的他一下子跌落到了地上,摔得头破血流、摔得心念如灰。
这厢,弦音提着长长大大的裙摆,开心地快步拾阶而下,跑到卞惊寒面前朝他眉眼一弯:“卞。。。。。。”
惊寒二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猛然意识到这是在金銮殿上、众目睽睽,连忙紧急改道:“三爷。”
那一声“卞三爷”差点让卞惊寒没绷住。
若不是长剑在脖,他恨不得一把将面前歪着脑袋、笑得如同春日破晓的朝阳一般明媚的小人儿揉进怀里。
小人儿紧接着又笑靥如花地开了口:“侍卫大哥,你的剑是不是可以收了?”
带刀侍卫怔了怔,征询的目光看向前方高座上的帝王,帝王几不可察地点点头,侍卫便手臂一缩,将横在卞惊寒颈脖上的长剑收起,“唰”的一声插于腰间的剑鞘里。
弦音甚是开心地站在了卞惊寒的边上,紧挨着他的手臂。
两手握。
十指相扣。
跪在不远处的李襄韵看着这一切,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眼底的灰败藏匿都藏匿不住。
众人亦错愕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明明是死囚,明明已被赐斩首之刑,为何不仅好好的,还被皇帝掩于龙座之后,让其上朝听政?
古有垂帘听政,那也只是太后垂帘年幼帝王,从未听说过有帝王让不相干的小毛孩幕后听政的,虽然她并非真的小毛孩,只是缩骨而已,却也绝对没有先例,何况她还是戴罪之身!
弦音不用看大家的心里,都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好不真实,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晕乎乎的,不敢相信。
这件事还得从昨夜皇帝去天牢给她送那顿好吃的说起。
她知道饭菜里有毒,皇帝眼中的心里已经告诉她了。
她不仅知道饭菜有毒,还知道是哪一盘菜有毒,她亦是从皇帝的眼中读出来的。
她也惊错,她也吓得不行,没有办法,她强自让自己镇定,她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卞惊寒不在,她只能靠自己,她快速思忖着该如何自救?
很快,她就发现了疑点,皇帝跟她视线对上的时候,想的是哪一盘菜有毒,而且,只想这个,再无其他关于毒的。
想哪一盘菜有毒,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除了这一条心里,她读不出任何其他关于毒的心里。
比如,正常人既然想了哪盘有毒,不是也会想一想她会不会不食那一盘,他都没有。
这就让她不得不觉得他是在刻意。
而且,他堂堂帝王,想要她死,直接赐死就好了,又何须用这种偷偷下药的方法?
就算不想让外人知,他也可以直接来牢房里赐她毒酒一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她还不是得喝。
横竖是死,死了横竖是无人知,他又何须如此麻烦?
她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他在试探。
试探她说的她的读心术只对三十五岁以下的人有用,她看不到他的心里。
既然是试探,那就不是真的想要她死,所以,她决定赌了。
那样的情势,不赌也是死。
所以,她每一盘菜都吃了,包括那盘毒菜。
2 第721章 儿臣还会是太子吗(1更)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毒,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死药,她甚至顾不上去想,自己如果真的心跳止、脉搏停会不会灵魂出窍、穿越回现代去,她只知道好痛,五脏六腑都被钢刀铰、都被钝器剜的那种痛,直到她再也没有一丝意识。
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密室里,看到密室里除了自己,还有皇帝,且只有皇帝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终于取得了他的信任。
其实,今日早朝,现在应该说昨日早朝了,当时,她就在龙椅的后面。
皇帝下旨将她处以斩首之刑时,她透过椅背图案之间的缝隙,观察着众人的反应、读着大家的心里。
真是各人眉眼、各种心思。
当然,其间的两人最为让她印象深刻。
一人便是卞惊寒,他不知她就在龙椅之后,更不知这只是皇帝之计,他以为皇帝真的要处死她,各种与皇帝求情和力争。
看着他的样子,她恨不得就从龙椅后面出来了,但是,她强自忍住了,她不能冲动,否则皇帝怪罪、前功尽弃。
另一人便是卞惊卓。
她第一次看到他温润的外表下,眼底凝上阴笑的样子,她也看到了他的心里,那让她意外又惊错的心里。
【只要判了聂弦音死刑,卞惊寒必反,就算他不反,本宫也会助他一臂之力,培养李襄韵多年,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她意外的是,没想到幕后黑手是他。
他已是一国太子,将来皇位便是他的,他做什么还要如此害她害卞惊寒?
而让她惊错的是,李襄韵竟然是他的人。
李襄韵是拥寒门门主,那就说明,拥寒门真正的主人是他!
还有,什么叫就算卞惊寒不反,他也会助他一臂之力?
她很想将这些告诉卞惊寒,很想偷偷传递个消息给他。
虽然皇帝说故意赐她斩首之刑,是将计就计,揪出真正杀死顺六子的凶手,但是,她知道,皇帝的目的不仅仅这一个。
皇帝是想一箭双雕,不仅将计就计,还以此来试探卞惊寒的忠心,看他会不会为了救她而做大逆不道之事。
又加上窥得卞惊卓如此可怕的心里,她更是心焦如焚。
卞惊寒真是四面楚歌,处境太危险了。
但是,她没有机会,没有任何传递消息的机会。
全程都在皇帝的视线之下,除了在龙椅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密室。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虽不能将消息传给卞惊寒,但是,她可以一五一十将从卞惊卓眼里看到的,告诉皇帝。
至少,后面若真出了什么事,皇帝至少知道李襄韵真正的主人是谁,拥寒门真正的主人是谁。
是他卞惊卓,而不是卞惊寒。
饶是如此,她还是很怕卞惊寒为了她做出冲动之事,毕竟他韬光养晦多年,也有自己储备的力量。
她一直提心吊胆。
好在她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也是,精明如他,或许早已参透其中,不然不会一直保持沉默,静观事态发展。
场中众人一个一个还在那份震惊中回不过神。
震惊太子卞惊卓是黑风,是事件的始作俑者,也震惊弦音会被皇帝藏于龙椅之后听政。
有一人冷汗涔涔。
那就是大太监如清。
他常侍帝王身侧,长伴帝王左右,他竟然都不知道聂弦音还活着,明明皇帝已经毒死了她,明明她在他眼皮底下落的气,谁知到头来这一切竟只是假象。
这让他不由地觉得,皇帝对他可能并不信任。
不然,为何没有告诉他这些,不仅没有,他想想天牢里这丫头“中毒身亡”后,皇帝甚至破天荒地跟他说了许多其他。
说自己为何要这样毒死这丫头啊,如何处置这丫头的尸体啊,等等等等,讲得很详尽。
会跟他一个奴才讲这些,这并不是这个男人的作风。
现在想想,是故意的吧?
故意试探他的忠心?
看他会不会将消息透露出去。
好在,他忠心可鉴。
皇帝或许也打消了对他的怀疑,才会将刚刚下给禁卫统领,让其去太子府寻面具的圣旨,放心地交给了他。
虽然皇帝起初对他的不信任,他表示理解,毕竟他接替单德子的大太监一职不久,而且,他去寻月禾,月禾就落湖死了,但是,他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前方,大概是见太子卞惊卓半响不出声,既不替自己求情,也不替自己狡辩,一副认定事实、无话可说之态,皇帝开了口:“老五,你为何要这样做?”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疑惑的,刚刚李襄韵也问了,卞惊卓没有回。
弦音也一直不明白这点。
她便也循着众人的视线一起,看向卞惊卓。
卞惊卓垂眸弯唇:“为何?儿臣为何这样做,父皇难道不知道吗?”
“朕应该知道吗?”皇帝当即反问,“朕只知道,朕对你不薄,你的母后和你的弟弟出了那样的事,朕也没有因此迁怒于你,废掉你的太子之位,你还要怎样?”
卞惊卓闻言,嘴角的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放大了几分。
“是吗?父皇对儿臣真的不薄吗?”他笑问向皇帝,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皇帝面色沉沉:“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语气跟脸色一样沉。
“父皇没有废掉儿臣的太子之位,到底是父皇对儿臣不薄,没有因母后的事迁怒儿臣,还是因为废立的日子还未到,还未到建隆十六年?”
皇帝面色明显一滞,深邃的眼底掠过难以置信。
卞惊寒瞳孔微微一敛,眼底同样划过一丝讶然,不过,瞬间就被他敛去,恢复如常。
全场众人自是震惊又莫名。
什么日子未到?什么未到建隆十六年?
难道当今皇帝说过建隆十六年废立太子之位了吗?
皇帝微微眯了凤目,带着几许探究、几许危险,一字一句,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你什么意思?”
“儿臣没什么意思,就字面上的意思,父皇应该比儿臣更心知肚明,儿臣就想问父皇一句,到了建隆十六年,儿臣还会是太子吗?”
2 第722章 变成一个笑话(2更)
“当然是,”皇帝回得笃定,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有做今日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话,你当然还会是太子。”
卞惊卓便笑了,就像是听得到了一个笑话。
“事到如今,当然是任由了父皇说去。”
皇帝黑着脸:“什么叫任由了朕说去?朕身为天子,一言九鼎,你以为像你一样信口开河吗?”
卞惊卓没做声,一脸毫不掩饰的无语。
甚至轻轻摇头,似是觉得皇帝很不可理喻。
“父皇既然无心将皇位传于儿臣,当初就不应该立儿臣为太子,父皇是想让儿臣变成一个笑话是吗?父皇可曾考虑过儿臣一丝一毫?”
这次轮到皇帝不做声了,紧紧抿着薄唇。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
半响,才又听到皇帝的声音响起:“是你自己让这一切变成笑话的!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很清楚,当初立那道圣旨,只有他,跟卞惊寒的母妃知道,连当事人卞惊寒都不知道,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闻见皇帝这样说,众人皆怔住。
所以,还真有此事?
卞惊卓脸色越发苍白。
虽然他早已知道这件事,虽然造成今日的局面,皆是由这件事而起,但是,听到皇帝亲口说出、亲口承认,他还是有些受不住。
“儿臣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想让儿臣做十六年太子,然后再将儿臣从太子位上拉下来,父皇不觉得自己残忍吗?”
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了,双手一拍龙椅的扶手:“朕是一国皇帝,朕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想废谁就废谁,这是朕的权利,几时轮得到你有异议?何况这件事虚实未定,一切都是变数,你不要听到风就是雨!朕废你了吗?朕有说过废你了吗?这不是你处心积虑残害手足的理由!你不要自己犯了死罪,就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来质问朕!找各种理由来替自己开脱!”
话语沉沉落下,皇帝侧首怒道:“来人!”
两个禁卫上前。
皇帝刚准备让禁卫将人带下去,忽然听到卞惊卓又阴恻恻开了口:“父皇最好想想自己的身体,若这个时候将皇位传于儿臣一切还来得及,否。。。。。。”
“卓儿!休得乱语!”
卞惊卓的话没有说完,就蓦地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急急打断。
众人一震。
出声之人是当今右相,也是太子卞惊卓的母舅,废皇后的哥哥。
权相脸色很不好看,攫着卞惊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卞惊卓只得噤了声。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却是再也收不回来,而且,他的那未说完的半句话信息量很大。
自己都已是阶下囚,竟然还大言不惭让皇帝让位!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什么叫来得及来不及?
显然,皇帝也听到了心里,他神色不明地将身子往龙椅的椅背上微微一靠,扬袖,示意两个禁卫先退下。
然后看向卞惊卓:“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完!”
卞惊卓抿了唇,眼角余光斜睨向权相,权相的脸色沉如锅底,胸口也在微微起伏,看得出似是被他气得不轻,他哪里还敢再说?
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确太过莽撞了。
他主要是太过激动、太过不甘了,一时情急,才口无了遮拦,现在想想那话太不应该在这种场合说了。
怎么能当着群臣的面说?
应该单独跟他这个父皇交涉才对!
“怎么不做声?”皇帝又问他,“刚刚不是中气很足、气焰嚣张得很吗?怎么?现在朕让你说,反倒成哑巴了?”
卞惊卓低敛着眉眼。
好半响,忽然想起什么,扬手一指,直直指向聂弦音:“儿臣是想说,父皇怎么能被这样一个妖女迷惑?这世上哪有人可大人可小孩,还会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查不出身世,查不到来历,言行举止大胆露。骨、怪异又不循规蹈矩,说奇怪的话,唱奇怪的歌,前有午国太子为了她,当着自己未婚妻的面,说要娶她,后有六弟为了她,葬送了自己一生前途,还有三哥,三哥更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动不动就忤逆父皇,动不动就跟父皇对着干,她就是一妖女,父皇怎能亲信这样的人?古往今来,妖女祸国,例子比比皆是,例例都是惨痛的教训!儿臣是想说,父皇若此时认清她的庐山真面目,还来得及!”
全场震惊。
并非震惊卞惊卓说出的这一整番话,毕竟他说的大部分,众人都是知道的,大家震惊的是,这个女人还能一眼看穿别人在想什么吗?
不会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何皇帝会将她掩于龙椅之后听政了,也能解释为何皇帝会知道卞惊卓将青铜面具藏于哪里。
这。。。。。。这也太可怕了吧?
大家纷纷看向弦音,有震惊、有难以置信,也有畏惧。
弦音气结,尼玛,就知道这厮一定会将她推上风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