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窗外红霞漫天,暖光柔柔笼罩,福宝自己边吃边往豆苗儿嘴里喂上一小块,母子偶尔相视一笑,小声说着话……
天色渐暗,晚膳后学子早早歇息,书院安静下来。
凉月悬空,上西院门外忽的响起叩门声,“笃笃笃”,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老仆闻声,提着盏摇摇晃晃的灯笼前去开门。
解开栓锁,“吱呀”一声,老仆抬眸望去,一微胖随从站在门口拱手向他打招呼,另位男子一身玄衣,背对院门而立。听闻动静,他转身看向他,许是入夜,显得他嗓音低沉且浸着凉意:“劳烦您通报一声,晚辈陆宴初,特地从京城前来拜访曹老先生。”
第31章
灯盏橘光下,曹筵及持笔正比对书院授课日程,老仆曹历匆匆叩门而入:“老爷,门外陆大人求见。”
“陆大人,哪位陆大人?”头未抬,曹筵及慢条斯理问。
“是……”
“晚辈陆宴初。”见老仆一时词穷,陆宴初拾阶而上,站在门外廊下朝内拱手施礼,“晚辈这些年身陷朝堂,未有机会登门拜访,还望曹老先生见谅。”
身形微顿,曹筵及抬眸淡淡望去。
不过四年光阴,眼前男子已与过去有很大区别,也是,朝野几度动荡,新帝都已登基两载,他沧桑稳重许多再正常不过。对于他能找到这儿他并不稀奇,告老辞官已有数年,看来朝廷对他动向依旧还是了如指掌。
曹筵及挑眉:“陆大人公务繁忙,不比老夫这等闲云野鹤,今日……哟,都天黑了,陆大人可是有什么急事?”瞧了眼窗外黑咕隆咚的天儿,曹筵及搁笔,让老仆给他看座倒茶。
等人散去,陆宴初起身:“都说扬州风水好,您身子看着健朗多了。”
“哪里哪里,你看的是表面,老夫内里虚着呢!”摆摆手,曹筵及笑着继续翻阅课历,一点都没虚的样子。
陆宴初哑然无言,顿了顿,直截了当道:“内阁首辅之位已空悬数月,纵观朝堂上下,没人能比曹老先生更有资格胜任,所以晚辈是得了圣上口谕,过来请您出山,为社稷百姓主持大局。”
目光徐徐下移,依旧凝在德善书院课历小册上。
须臾,似醒神,曹筵及指了指小桌上一碟桂花蜜藕:“陆大人长途跋涉饿了吧?晚饭是没了,却剩了一碟桂花蜜藕,来尝尝?”
陆宴初顺着视线看去,曹老不提,他一时竟未发觉,原来书房内萦绕着的是一股淡淡桂花香。
藕片嫩滑,被蜂蜜桂花酱腌渍浸泡,青灯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来尝尝?”看他直直盯着,曹筵及客气地将白碟往他那处送,“这是老夫尝过的最清爽好吃的桂花蜜藕,比京城登喜楼几两银子一小碟的可强多喽!”
摇头,陆宴初收回视线:“晚辈其实不喜甜食。”
了然颔首,曹筵及不勉强他:“坐啊,陆大人站着做什么?”
陆宴初闷声坐下,知道他大概又得看会儿小册。
心中好笑,曹筵及瞅他几眼,放下小册道:“陆大人倒是想得美,让老夫替你去坐这个棘手的位置?你以为老夫傻?还是你以为圣上傻?”
陆宴初不作声,任他数落。
“老夫从前做官是做得霸道了些,人嘛,总有在迷失在权利欲望中的时候,可但凡走出来,就不会去啃回头草。圣上恐怕早摸准了老夫不敢答应不会答应,任由你此次前来被老夫拒绝好堵大臣悠悠众口?对这些,陆大人心底难道就没数?所以你这趟南下做什么?享受下继任首辅前的悠哉日子?”
“晚辈……有些私事要处理。”
嗤笑出声,曹筵及拿起小册,“敢情老夫成了挡箭牌。”
陆宴初不否认也不承认:“您听过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吗?”
“嗯。”
“今年六月太后大寿,有人送了这贺礼。”
曹筵及点头,奇道:“那算下对了血本,不是说残品吗?”
“后人将未完成的部分已补缮完整。”
“原来如此。”曹筵及不明白,“这与你下扬州有何关联?”
薄唇翕合,陆宴初一时未能顺利开口。
“说不得不说便是。”曹筵及摆摆手,对他私事并不感兴趣,“天色已晚,老夫这儿有几间空房,若陆大人不嫌简陋,老夫让曹历带你去歇息。”
“不愿意?”看他面露迟疑,曹筵及利落唤来曹历:“送客。”
陆宴初鲜少与这位前前首辅接触,只来时听同僚说不好招惹,今日一见,确实头疼,他本打算连夜回扬州驿站暂歇,明早赶去钱氏竹雕那儿打探情况,此时却不好再多说什么。
“晚辈就叨扰曹老一夜了。”
曹筵及捧着小册随意道:“不客气,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反正空着。”
拱手退出书房,陆宴初挑了间偏僻的厢房,拜托老仆为他侍从和请来的当地马夫安排下住处。
曹历连连称是:“老奴这就去。”
不多久,曹历又过来给他送了碗面,上头卧了两个蛋,飘着几片翠绿青菜。
“大人,这是老母鸡才下的新鲜鸡蛋,菜是北院地里种的,您在京城恐怕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农家口味!”
眸中沁出笑意,陆宴初看老仆亲切和善,尝了一口,笑道:“味道很好,谢谢。”再挑起一筷面条,他低眉盯着,似想起什么,语气蓦地含了些唏嘘沉重,“从前不明白这有什么稀奇的,直到后来才知道区别在哪里。”
“是啊是啊!”曹历言语恭敬,“大人您用完放在门外即可,老奴明早来收。”
“谢谢。”
“大人客气,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门轻轻阖上,一切归于静寂。
陆宴初叹了声气,慢慢用完面,如老仆所言放在门外。
闭目歇了短短一个多时辰,因心底记挂着事儿,不到寅时,陆宴初就惊醒。
他侧目望向窗外,思绪随那轮弯月渐渐飘远。
六月太后大寿后,他差人一路追踪打探,奈何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几度辗转,经手人就有好些个,前不久他才得知此物最先出现在扬州钱氏竹雕。
赵家的东西出现在这里代表什么?他脑海里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她。
转眼六年,泖河村没她任何消息,派去金陵的人翻了两遍城,更没找到什么唐大当家,消息至此,全断了。倒是三年前宋里长来信,声称镇上有人去荆州探亲,疑似看到了她本人,不过没能近瞧就失去了踪迹,也不知是不是豆苗儿。那时他不如现在备受桎梏,告假亲自去了趟荆州,可惜无功而返……
天色渐渐浮出一抹曦光,白夜交替之时到了。
隐隐听到似有小孩朦朦胧胧的笑声传来,却不知是不是听岔了。陆宴初起身洗漱,叫醒随从,他候在曹老先生门外,等人一出来就上前言谢告辞。
“陆大人倒是客气。”曹筵及起得早,没想到他起得更早,低眉整理袖摆,他又道,“陆大人离开扬州时来老夫这吃顿便饭再走吧!”
没多加思考,陆宴初颔首,曹老的性格他昨晚领教过,便不扫他兴,干干脆脆答应。
出上西院院门,陆宴初称不必再送。
与随从走出德善书院,他步履匆促地乘上马车,沉声道:“去城内钱氏竹雕。”
第32章
清晨,东院莲花池聚集了大帮学生,他们个个手持书卷,或站或坐,朗朗读书声穿透薄雾,德善书院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下西院,豆苗儿母子正坐在堂屋用早膳。
“娘,福宝等会想跟您去北院摘橘子。”捧着比脸更大的碗,福宝咽下嘴里的面条,口齿清晰道。
“去年不知道谁被树上掉下来的橘子砸了头,‘哇呜’一下就哭了呢!”
心虚地埋头啃面,须臾,十分不甘心的重昂斗志,眨巴着眼睛惊讶好奇道:“是谁呢?娘,是常亭哥哥么?”
豆苗儿看他一眼:“娘待会帮你问问他。”
“咳咳……”拢袖轻咳,眼见糊弄不过去,福宝从凳子上跳下来,将她衣袖攥在小手里拧啊拧,拖长了音调开始撒娇,“娘……福宝长大了,脑袋也变大了,去年砸得真的很痛,今年砸下来就不疼了,福宝保证不哭鼻子,去年真是脸都丢尽了,今年不消您说,福宝绝对不哭,若哭了,就是、就是北院里养的小猪!”
嗔他一记,豆苗儿揉揉他脑袋。
她原本就不准备拒绝,只是提前给他个提醒罢了!
深秋,树上橘子皮儿是青的,但里边橘肉已清甜可口,还微微带有一股不涩舌的酸味。每到这个季节,他们会先摘一批早橘拿到市集上让学生们贩卖,将攒下来的银子用来购置些必需品。
中午,常亭来寻她,说是钱氏竹雕钱掌柜的来访。
豆苗儿忙让陈婶子将客迎到西院,匆匆洗漱换了套干净衣裳便去见人。
“赵夫人。”钱玉恒闻声侧眸,指着桌上的一兔子吃草竹雕笑道,“赵夫人能不能做些这种类型的?钱某瞧着娇憨可爱,孩童与妇道人家定是欢喜。”
“这只不过是我随手做来给福宝的玩物,钱掌柜若喜欢,让您铺子直接做就成。”豆苗儿笑着踏入门槛道。诸如此类竹雕不过在造型讨个巧罢了,实际并没什么难度。
“那钱某就多谢赵夫人了。”拱拱手,钱玉恒带笑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
“是出什么事了吗?”
“实不相瞒,赵夫人,今晨铺子还没开门前就有一男子在外守候,他,是来打听您的。”
蹙眉,豆苗儿低眉思忖,自打卖了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她就猜赵家的人可能会心有不甘的找来,所以现在是他们找来了?
“钱某瞧他神色冷沉,一双眼睛如鹰,看你的时候整个人都感觉凉飕飕的,特别不好招惹。便跟他说当年来卖古松仙鹤佛拜寿竹雕的是个中年男子,早不知姓名住址踪迹。”
“谢谢钱掌柜。”豆苗儿不愿再与赵家牵扯上关系,松了口气,“那人长什么模样?”
“挺年轻一男子,穿玄色长袍,模样生得不错,就是眉总拧着,面目不善。”
眸色迷蒙,豆苗儿想象不出这人是谁,她对赵家子实在没什么太大的印象,不过钱掌柜既已替她摆平,这事儿不用再放在心上。
“都中午了,钱掌柜留下吃顿便饭吧!”
摆摆手,钱玉恒捋着胡须笑:“便饭不必,钱某能不能带篓橘子走?书院的橘林不知是不是整日听学生们吟诗颂词,结的果都比外面那些甜多咯!”
哭笑不得,豆苗儿找来个竹筐,带他去北院摘些回去尝尝鲜。
忙碌整日,临近傍晚时分,常亭又来找,一脸喜出望外的模样:“夫人,您猜谁回来了?”
豆苗儿正在给福宝喂饭,每日三餐,时常头疼,她不知别人家孩子是不是也总这样,好好吃顿饭难比登天。
“谁呀?”晃着两脚丫子,福宝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般,双眼冒光。
“是……”知来的不是时候,可实在等不得,常亭满脸笑容道,“夫人,是李元回了。”
“哇,是舅舅吗?是舅舅回来了吗?”尽管对这个舅舅已经没啥印象,但福宝真是高兴得不得了,终于不用再吃饭啦,他跳着蹦起来,“娘,福宝去接舅舅。”语罢,一溜烟儿就跑出门拽着常亭急吼吼的要去找李元。
怔怔放下碗筷,豆苗儿起身跟着走出去。
去年春后,李元留信不告而别,说要去参军。
事实上前年朝廷募兵时,他就嚷着要报名,一因她不同意,二因不足十四岁,正正规规的军队不肯收他,此事就此作罢。却未想到年后他就……
豆苗儿才出下西院,远远一片身影行来。
为首的是……
眯了眯眼睛,豆苗儿确定不识,李元呢?微微踮脚,她往后张望……
抱着福宝,李元混在人群中与常亭等熟人谈笑,他们说他黑了瘦了却结实了,他嘿嘿咧嘴:“终于不是你们嘴里的瘦猴子了吧?咱现在是瘦老虎。”
“嘚瑟。”攥着殷红色皮鞭,年约十三、四的小姑娘扭头瞪他一眼,“待会找块空地跟本小姐过过招?瞬间将你打回原形。”
“就是,嘚瑟!”
“沈二,让你别跟我学说话,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九岁男孩扭了扭屁股,朝她扮了个鬼脸:“沈一,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小姑娘怒目,手拧住他耳朵就往上提,嗷嗷惨叫声瞬间冒出:“哎哟哎哟长姐不慈,谋杀……”
为首一身青袍男子猛地侧眸,厉目逼视,端的是不怒自威气势滔天,刹那间,不光两姐弟老实,李元与迎他的那帮学生也都被瞪懵了,大气不敢出。
“噗嗤……”寂静中,被李元抱着的福宝忽然笑出声,他觉得这姐姐和哥哥特别有意思,很好玩。
只是大家都不吭声,福宝慢半拍对上男人深邃可怖的眼神,忙用小手捂住嘴,默默将头埋入李元肩窝。
“爹,看您把人小孩儿都给吓哭了,他才多大啊!”压低嗓音,沈慕春嘟嚷道。
“福宝不小了。”抬头否认,福宝举起右拳,五指张开,佯装一点都不害怕,“没几天福宝就要过五岁生辰,福宝其实不喜欢哭鼻子了。”
“原来你叫福宝啊,怪说长得像个福禄圆子似的……”
沈慕春跑去逗他,前方沈临邑拧眉,瞅了眼李元怀里那小孩微微打颤的腿,不作声了。
豆苗儿迎上去时,曹老夫妇也出了上西院。
简单介绍数句,豆苗儿与这位沈将军匆匆对视一眼,旋即各自挪开。
曹老将沈将军并一对子女迎入上西院,豆苗儿把李元带回下西院。
“诶,福禄圆子,姐姐待会找你玩啊!你可比沈二可爱讨喜多了!”即将钻入院门,沈慕春忽地往后仰了仰身子,攥着皮鞭朝旁侧福宝笑得灿烂。
福宝“哇”了声,为她的身手而赞叹。
得意地抛了个眼神,沈慕春进上西院,旋即姐弟二人开始争吵,再是男人低沉霸道的一声怒斥,世界瞬时寂静……
李元耸耸肩,似乎已司空见惯。
渐渐地,围绕在他身边迎他的学生都散了,福宝也被陈婶子抱去洗漱。
豆苗儿坐在堂屋上首把玩小竹雕不吭声,半晌,李元束手束脚的讪讪打破沉默,“书院新修缮过了吧?来时瞧北院橘子林旁边还有葡萄架呢!”瞅了眼她无动于衷的面色,李元又道,“方才是沈将军,沈慕春沈大小姐是他头任夫人留下的孩子,九岁的叫沈学成,是第二任夫人留下的公子。两夫人都去了,沈大将军也是可怜,其实他人挺好,就做将军的,难免显得凶神恶煞了些……”
声音越说越小,李元埋头朝她走近,哑声呢喃道:“姐,我这次回来,大概能待上三五天,然后就得启程前去边疆北营报到。因沈将军在上场战役中受了伤,需回京调休,他想把两孩子送书院收收脾性,我抓着机会,这才跟着回来一趟。”
听他这般说,豆苗儿眼眶泛红,不忍再置气,她终于放下竹雕仔细打量他。他脸颊变得黝黑清瘦,目光硬朗,当年的小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轻叹一声,她嗓音嘶哑:“身上受过伤吗?”
“我是小兵,没很多机会上阵杀敌。”李元咧咧嘴,听她哽咽,忽然难受,埋低了头,他轻声道,“小伤,都好了。”
“非要再去?”
“嗯,我现在不得不去,而且我也想去。我不是读书的料,书院里的事儿常亭他们都能做得很好。”李元认认真真给她说心里话,眼神充满坚定,“边关的日子再苦再痛,起码我过得踏实,不知为什么,那几年在这儿过太平日子,我内心深处总觉得不对劲……”
知他可能还忘不掉当年扬州遇袭的事儿,豆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