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抛弃了我却还妄想撩我-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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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定,终究是要自己来做。
约定好明日再来看她,豆苗儿告辞,却未直接回府,而是绕到了之前来往过的刑部尚书家,来寻尚书夫人。
女人们一旦聚集,尤其是后宅里的女人们,平日闲得发慌,有了能说话的同伴,一壶花茶,几碟精致糕点,能从天南聊到地北,还丝毫不觉疲惫。
混在堆里插科打诨,时不时引着话题往想要的方向靠拢,豆苗儿硬生生饮下几杯热茶并好几块糕点,竟打听出了些有用的讯息。
若情况不假,除却她与慕春之外,京城确实还有两位与她们有类似遭遇的姑娘,但这些都只是夫人们恰好清楚的事实,兴许另有些惨遭“夺福”的姑娘被家中隐瞒病情,并未流传出消息。
她们如今都活着,只是……
福运被夺,原先顺畅的路难免坎坷些。
那个偷偷躲在背后的人,能肆无忌惮不顾她性命的在她身上作恶,却对京城的千金留有余地,是因为知道她背景简单远在千里之外不会暴露端倪?
他/她确实认识她,是竹安县的人?难以置信,小小的乡野之地,居然有心思如此歹毒的人。
等等——
竹安县并不大,如她这般霉运连连的人却没有第二个。
也就是说,可能从那时开始,这人便在竹安县消失了。
来到了京城?
猛地一怔,豆苗儿呼吸陡然急促。
有能力从家乡移居到京城的并不多,可她脑海中首先浮现的是赵家那些人。
“首辅夫人,夫人……”耳畔呼唤犹在遥远天边,豆苗儿捂着胸口呆呆收回视线,凭借对面夫人的嘴型,知道她在唤她。
豆苗儿缓了半晌,将身前的半杯凉茶一饮而尽。
许是太凉了,她浑身血液都冷得发寒。
夫人们见她唇色发白,都有听闻数月前她替首辅挡下一剑的事实,纷纷嘘寒问暖起来。
豆苗儿一一谢过,伺机告辞。
马车悠悠行驶,豆苗儿靠在轩窗边,用绒毯捂手。
都五月的天儿了,气温渐升,夜里加件衣裳,并不冷。可她此时此刻双脚都冒出一股寒气,牙齿瑟瑟发抖,不知是冻的,或是气的吓的。
爹的去时是场意外,但娘过早长辞,除却伤心过度,斤斤计较起来,其中应当有赵家人的几分责任。
娘是彻底寒了心了,娘是在为爹鸣不平。
那她呢?难道真的是他们从中作梗?他们又打哪儿弄来的这邪门恶毒的术法?
车外马夫唤了几声,豆苗儿才知停在了家门口。
她魂不守舍下车,站在檐下平复须臾,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入府。
从未这么晚回来,豆苗儿心里乱七八糟的,她怕被父子两瞧出不对劲,直接沐浴,短短须臾,躲上床榻,用棉被捂住自己。
刚做完这一切,外间传来轻浅脚步声。
掀开珠帘,陆宴初面色严肃地盯着床上微微拢起的一小团身形。
她甫一回府,李韬便来传信,他不过耽误了些许功夫,她人转眼就睡了?
蹙眉走到床边,陆宴初坐下,用手拭了拭她额头温度,是正常的。
“用晚膳了吗?”
豆苗儿不吭声,佯装熟睡。
自认叫不醒一个刻意装睡的人,陆宴初由她装,转身去盘问今日跟在她身边的护卫。
得知她行程,陆宴初挥手让护卫退下,回头朝寝房方向投去一瞥。
依着沈家那位小姐如今的情况,本就不喜应酬的她怎会主动去别家府邸拜访?想来是另有隐情?陆宴初沿长廊行去福宝处,陪孩子用完晚膳,又令厨房将煲的鸡汤送来。
拎汤回到寝房,陆宴初朝床榻望去。
细细打量,她倒是换了个新的姿势,面上生出些无奈,陆宴初打开食盒。
鸡汤足足慢火炖了整个下午,盖儿一揭,香味顺着空气钻出来,一丝一缕逐渐将不大不小的内室填满。
偷偷眯开一条眼缝,豆苗儿心下的慌乱恐惧还没完全平息,但大抵是回到了家中,身边有了他,再多的不安,她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不会被轻易摧垮。而且这股香味……
今日在尚书府邸,塞入腹内的都是些糕点,不经饿。
此刻被鸡汤诱惑,只觉饥肠辘辘。
罢了罢了,豆苗儿向来不与自己作对,她掀开被褥,穿上鞋朝陆宴初走去。
“醒了?”陆宴初不和她置气,冲她招了招手,“醒得正好,鸡汤刚出锅。”
豆苗儿不觉尴尬,只当装睡十分成功,但下意识还是冲他解释两句,语气诚恳:“太乏了,一沾床就睡了过去,你叫我了吗?”
“没叫。”
说谎,豆苗儿睨他一眼,坐在桌旁,拿起汤匙。
“下午去刑部尚书府邸做什么?”陆宴初语气听起来很随意。
缓缓咽下嘴里的汤,豆苗儿不想说谎,她思忖着答:“先前听说京城里似乎有与慕春病情类似的姑娘,所以向夫人们打探打探情况。”
“那结果呢?”
豆苗儿面色一沉,很快掩饰过去:“好像是有。”
闻言,陆宴初蓦地抬眸,眉尖深深簇起。
第76章
次日,豆苗儿去找道徵大师商量,赵家嫌疑虽大,可凡事讲究的是证据,他们根本拿不出确凿的理由去指控他们。
对赵家,豆苗儿毫无感情可言,但过去那些年,为了爹的竹雕,她叔叔三番五次亲自登门,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想想,若“夺福”的是他们,两种做派对比起来,倒有些不对劲。
赵家之所以飞黄腾达拥有今日的成就,都有因可寻。一靠质量上乘的竹雕,二靠堂姐赵静书的身份,并不是凭空便出现了机运。
对了,她堂姐赵静书?如今承郡王的生母?
离开雅苑,豆苗儿慢悠悠行在长廊,一路苦思冥地回绿韶院。
当年堂姐赵静书成功被选为前太子侧妃,一路荣华,若非意外,她今日……
但堂姐赵静书极早就被宁远候侯夫人接回京城,并收为义女,离开泖河村的她一帆风顺,多半是有侯府的帮衬,所以她的连番境遇也应算合理?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通了。
豆苗儿摇摇头,洗漱整理一番,便出发去沈将军府探望慕春。
京城权富云集,要找天生福运的男子至少不像在泖河村那般困难。慕春若下定决心,事情并不难办,只是……当初她也矛盾了许久。
抵达将军府,豆苗儿随婢女来到沈慕春厢房,旋即屋里伺候的婢子们被屏退。
因着昨儿的促膝长谈,两人一时沉默。
坐在床畔为她削苹果,顿了顿,豆苗儿率先打破静寂,问:“身子感觉如何?”
沈慕春无意识把玩着腕上的木念珠:“还好,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我心里倒舒坦了不少。亲事昨晚与爹商量过,我既然病成这样,就退了吧!反正一切未成定局,爹虽觉得可惜,却未反对我的意见。”
颔首,豆苗儿将削好的苹果均匀切成小块。
“我想要活着,就得像你当初对首辅那样吗?”尽管平时作风豪爽,但身为女儿家,提到这些事儿难免窘迫尴尬,沈慕春轻咳一声,嗓音不自觉压低,讪讪看她。
豆苗儿面上略红,同样小声回道:“要是能找到背后作恶的人,你就不用。可我们如今并没掌握多少线索,加之你这场病又来势汹汹,保险起见,还是……”话说一半,难以启齿,反正慕春懂她的意思便够了。
“那我岂不是要戴着它满大街的去找男人?”晃了晃腕上的木念珠,沈慕春眼睛睁得圆圆的,满大街找地痞流氓的经历她有,可真没满大街找男子的经验,说起来都觉这种事情煞是荒谬。
“哪用如此麻烦?”豆苗儿头越埋越低,“当今皇帝对你不是有些情愫吗?”
闻言蓦地怔住,沈慕春直直瞪着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显然这惊吓还不轻。
豆苗儿忍俊不禁,同时,心中忽的闪过一丝古怪,前夜陆宴初突然同她说起圣上这事儿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凑巧而已?
“我……赵夫人何出此言?这种事可不能信口胡说。”一时着急,呛了个正着,沈慕春拍着胸脯咳嗽半晌,红着脸颊皱眉,自言自语嘀咕道,“这世上难道还有人有受虐倾向?怎么可能?”
豆苗儿好笑:“兴许阿谀奉承听得太多,被人捧着久了,指不定就喜欢性情直爽的姑娘了?你与圣上照理说也见过几次面,大概不比那位晋阳候侯府世子接触的少,你对两人的印象分别如何?”
“印象?”扯了扯被褥,沈慕春靠在床背,撇嘴,不以为意道:“晋阳候侯府世子看着还算顺眼,不丑,说话磕磕绊绊,爹说是被我给吓的,好吧,倒无伤大雅,我也懒得与他多说什么。”见赵夫人眸含鼓励地望着她,沈慕春继续道,“要说那小皇帝……”眸中顷刻晃过一丝嫌弃,她皱起鼻尖,“除了长得好看,简直一无是处。狭隘小气,恶劣至极,只知用身份威胁逼迫,每每看着我温温顺顺的样子,他心底一定高兴坏了。我次次见着他,都恨不能用手挠他一脸爪印,他如此在意自己那张脸,估计会气坏吧?”说到兴起,沈慕春抬起右手,比了个抓挠的姿势,模样瞧着很是泄愤。
豆苗儿递给她切好的苹果,心底隐约有了点数,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这二人,明显提起小皇帝时,暮春的情绪更加激动。
“你说他斤斤计较,但他并未迁怒你爹,更未对你有实质性的报复,这样看来,他似乎有些当不起你‘恶劣至极’的评价?”
沈慕春咬着苹果,咕哝道:“那是他已经报了仇,我伏低做小的样子还不够他乐开花吗?”
“慕春。”说到这里,豆苗儿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她认真地望着她眼睛,“那你做好决定了吗?”
“我……”
理解她的迷惘与迟疑,豆苗儿叹气:“抓紧时间,没有人能替你做决定,你一向都是有主见的姑娘,有事差人到首辅府邸递个口信儿。”
“嗯。”点点头,沈慕春垂眸,轻轻咬了口苹果,慢慢咀嚼。
离开将军府,豆苗儿依然无法闲下来。
她得继续去拜访文武百官的夫人们,从她们口中打探更多的详细信息,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一连两日,连福宝都察觉到娘亲最近实在是古怪透顶,早出晚归,颇有些爹前段日子的作风。
太不顾家了,置他与爹处于什么位置?这样是大大的不对的。
可怕的是他向爹告状,爹居然只点点头,温声哄他道:“那爹尽量早些回来陪你,乖,别闹你娘!”
震惊地盯着爹,福宝微微张嘴:“难道爹您不该教育教育娘亲吗?”
“教育?”
福宝深深点头:“您之前早出晚归,娘跟福宝说会教育您的。果然,教育之后,爹您就乖了。”
陆宴初无言以对,胸腔里积着一股气,又好笑又有些恼,她教育他?什么时候的事?在孩子面前,能不能别口出狂言,他不要面子的吗?
“爹。”陡然眯起眼眸,突然有了重大发现的福宝斜睨着爹,嗡声质疑道,“您该不是不敢教育娘亲吧?”
“谁说的?等她回来,马上就展开教育。”言辞笃定,陆宴初轻敲了下福宝脑袋瓜,嗯,吹牛谁还不会了?
“好了,时辰差不多,你接下来该沐浴歇息。否则等娘回来,就该你被接受教育了。”将手里的书卷收拾好,陆宴初笑着抱起福宝进浴室,洗漱干净后,再将他抱上床榻,掩好被褥。
“爹,您千万要记得教育娘亲啊!”拉住爹离去的手,福宝噘着嘴念念不忘地叮嘱他。
眸中含着笑意,陆宴初应下。
踏出门槛,陆宴初沿长廊回寝房,屋内已亮起昏暗的橘灯,看来需要被教育的人已经归府。
摇头无奈,陆宴初知她近日为了那些事确实累得心力交瘁。
“福宝睡了?”坐在梳妆台,豆苗儿朝隐约晃动的珠帘看去,言语关切。
“嗯。”
“对了,最近怎么不见陶平?”
陆宴初眼神略微闪烁:“去外地办事。”
颔首,豆苗儿不过随意一问,得到答案,便不再计较,将耳环摘下,豆苗儿眉间拢起,与他道:“不曾想慕春退了婚,竟会生出这种流言,今儿夫人们居然纷纷问我,慕春是不是命不久矣?”
“哦?”陆宴初跟着蹙眉,“那她病情到底如何?找到治愈的方法了没?”
支吾着,豆苗儿动作僵硬,她望向他双眼,鼓起勇气:“那个,我、我其实有件事想跟你说。”
目目对视,陆宴初心中陡然一动:“你说。”
“嗯,就是……”豆苗儿放下木梳,柔顺的长发如瀑,眼神游移,豆苗儿紧张地攥紧双拳,扯着嘴角还是选择了临阵脱逃,“算了,明日再说,我乏了。”
语罢,匆匆起身,掀被躺到床榻里侧,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陆宴初定定看她半晌,跟着上榻,枕着手臂望向头顶。
“我都知道。”良久,他轻声道,“如果你刚刚是想对我坦白,我已经知道。”
等了须臾,毫无反应,陆宴初撑着手臂抬头,凑过去瞧她。她双眼紧阖,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陆宴初着恼,摇了摇她手臂。
“唔……”揪着脸挥开他,睡眠被打搅,豆苗儿迷迷糊糊地抗议。
“你怎么睡得着?没良心的小东西。”陆宴初埋头咬了下她肩,不忿地转过身子,与她背对背。
睡意全无,陆宴初在昏暗里辗转反侧,思绪不稳。
她当然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她对他存有亏欠。
这个淹没在岁月里的真相,他其实也打心底排斥着。它让那些美好的曾经都变成了一个笑话,时时提醒着他的愚蠢与自作多情。
可真相就是真相,哪怕不愿承认……
才平息的心境又起波澜,陆宴初转过身,盯着她侧脸。
气过恼过又如何?还是要拉着她过日子,陆宴初一想到结果,就暗暗劝慰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反正都是白费力气。
闭了闭眼,陆宴初凑过去咬她脖颈。
用了三分力。
梦中感觉到疼痛,豆苗儿有些受惊地睁开双眼,沙哑的嗓音软软的,明明是控诉,却听不出威慑:“陆宴初,你为什么咬我?”
昏暗中,两人互相瞪着双方。
“你……”
陆宴初不想听她声音,蓦地俯身吻住她唇。
自从她受伤,他很少碰她,这次,不是亲热,是惩罚,罚她当初用一坛酒就轻而易举夺了他清白,还有,他的心。
折腾了整整半宿,豆苗儿昏沉沉睡去。
失去意识前有些愁,太累了,明日她还与几位夫人有约,能起得来吗?
果然,没能起来。
第二天上午,豆苗儿不安地差了个护卫赶去地点递信,想了半天理由,只好拉出福宝当挡箭牌,说得带孩子去买文房四宝。
虽然理由差劲了些,好歹也算个理由。
松了口气,豆苗儿重新躺入被褥里,恢复昨晚失去的元气。
清晨她睡得太沉,陆宴初何时出门,竟毫无所觉。
蔫蔫揉了揉太阳穴,豆苗儿脸颊生出几分烫意。
她与陆宴初虽早有夫妻之实,相聚的日子却不多,昨晚他……
总觉着他有气,他明明就是在变着法儿的不停折磨她,为什么?
再睡不着,豆苗儿干脆起身。
思及没能说出口的真相,豆苗儿头疼,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知道事实后的模样。她要怎么做,才能稍微降低他的怒意?
示好?
就像福宝每次做了坏事,都会腆着笑脸乖乖巧巧先帮她捏肩捶背,将她哄得妥帖了再如实以告?
连小孩都知道的手段,她才醒悟过来是不是过于迟钝?
越想越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