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求放过-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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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动了一下,她主动从被子里拉出手,握住屈眳的手指,“我可真吓死了。”
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手指不放,“没死在你手里,也没死在沙场上,差点在渚宫里丢了性命。真是吓死我了。”
声音染上病弱的嘶哑。
屈眳不满道,“为何将我也要算上?”
半夏睁眼,“初次遇见你的时候,我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你绑着的,还恶声恶气的和我说话,我还以为自己遇上强盗了。”
屈眳语塞,他强行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被人刺杀,你从天而降,我又不知你底细。自然要对严加看管。”
半夏有气无力的瞪他,不过病中的人没有力气,软绵绵的一眼生出无限横波。
“原来你也被刺杀过啊。”半夏叹气,“那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
她楠楠说着,原本就白的肌肤更加白了。屈眳忍不住捂住她的嘴,“够了,说这么多,好好省省力气。女巫已经给你叫魂了,等魂魄归位,你也就能好了。”
柔软的嘴唇贴在有布满薄茧的掌心上,是不可思议的软,半夏嘴都被他捂住了,说不出话,她口渴,唇还干,懵懵的下意识伸出舌头,想要舔唇。
软软湿润的舌头在他掌心上一划而过,瞬间屈眳脑子里有一团什么炸开了,两耳轰鸣,什么都听不到了。
明明也不是没有尝过,但是方才却又一瞬间,他的神智完全被夺走了。待到清醒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抚摸在她脸庞上了。
她的脸真小,小小的一张,也就比他一只巴掌稍微大点。只要一伸手,就能完全把她的脸颊给容纳入掌心里。
“渴……”半夏有些不适道。
屈眳这才如梦方醒,叫来守在外面的侍女,侍女们拿着水杯喂了她喝了,屈眳又令侍女取来粟羹,喂她吃一点。
正忙乱着,外面传来声响。屈眳实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还能有谁上半夏的门,他大步出去,见到站在中庭的斗心。
斗心见到他也是一愣,斗心眉梢一扬,往堂上看看,没见到半夏的影子,“怎么你在这里?”
话语不善,似乎随时想要和他较量一场。
“苏己受了惊吓,她竖仆寻我过来。”
苏己和屈氏的那点渊源,斗心也知道,屈眳开口,“吾子来苏己这里,可是有事?”
说罢,那些挑衣叫魂的喊声,又从周围传过来。
“刺杀苏己的那些人,已经确定是狄戎了。”斗心道,“我过来问一问苏己,她有没有得罪过狄戎的仇家。”
屈眳看了一眼户道内。略加思索,“没有。”
斗心笑了,眉目里含着一股锐气,“这话应该问过苏己吧?”
“苏己自从在楚国以来,都在我的眼下,就算之前在秦国,她也是日夜在秦人的护卫之下,得罪狄戎,应该不会。”
“可是刺杀她的人就是狄戎之人。”斗心挑了挑眉,“有些话,还是要问过苏己之后才知道。”
“她现在病了,起身都不容易,更别提问话。”
屈眳说着,神情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斗心敏锐的察觉到他脸上神情的变化,“怎么?”
屈眳没有答话,直接拨开站在面前的斗心,往外面奔去。他马不停蹄的进了渚宫,正好赶上出使秦国的行人回来复命。
他拉住行人,“雍城里如今有没有一个叫做范乘的人?”
范乘当初被秦伯所擒获,但秦伯也没有杀了他,此人曾经几次和秦军作战,每次对秦军也是胜多败少,面对这个劲敌,秦伯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奉为上宾。
行人点头,“有,臣还在大郑宫见过他,范乘现在还是秦国的上大夫。”
屈眳脸色阴阴沉沉,行人看着他的脸色古怪,“如何,此人有甚么异常之处吗?”
“能封上大夫,他也是有过人之处了。”屈眳道。
行人满脸赞同,“听说此人原是晋人,后来投靠了西戎,也不知为何最后在秦国那里,秦国任用他为将,对西戎几乎是无往不胜。”
屈眳似乎抓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抓不到。
范乘之所以入秦,是因为半夏当初献给秦伯的计策,是不是消息走漏了出去?
若是西戎心怀愤恨……
屈眳直接去了环列之尹那里,环列之尹因为刺客之事忙得焦头烂额,环列之尹负责守卫渚宫,出了此事,楚王没有怪罪下来就已经不错,不敢奢求其他,而环列之尹也增派了不少卫士,守卫在楚王寝宫四周。
屈眳问了环列之尹一些事,那几个刺客除去被他们还有乐尹杀了的,其余的人见突围不成全都自尽了。
没有活口,想要查出点什么,太难了。尤其楚国和狄戎相距千里之遥,这群人竟然能跑这么远来渚宫,还忍受刺青之苦,混在奴隶里进入渚宫。这份决心和毅力简直让人咂舌。
环列之尹还是觉得这么一群人来渚宫,还是为了楚王,这么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千里迢迢到渚宫,竟然只是为了刺杀一个女子,显然说不过去。
屈眳沉默不语。过了好会,他和环列之尹告辞。
屈眳返回半夏住处,楚王听说她不舒服,碍于国事缠身不能过来,只能派小臣前来探视。半夏强撑着起来,和小臣交谈了一下之后继续躺着。
浑身无力的感觉真是不好。
不知道多久,有人在她耳边道,“屈家少主来了。”
她睁开眼,就见着屈眳从外面大步进来,“你跟我回家吧。”
半夏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屈眳不等半夏反应过来,直接令人给半夏收拾东西。
“这要作甚么!”半夏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好端端的怎么要她去他家里去?
“这次那群人刺杀你不成,下次呢?”屈眳看了一眼她,她现在情况也说不上好。
“渚宫里还好说,经过此事之后,环列之尹加强了渚宫防卫,但是你这里,却甚么都没有。”
半夏这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只不过防卫肯定不如卿大夫家那么严密。
当然他可以进言父亲,让父亲调来武士,可是这里并不是屈氏宫邸,再派许多人来,也比不上宫邸。
“难道你要住在国君那里吗?”
半夏摇头。
“但是我才不想去你家。”半夏说着,整个人都拱入被子里,就露出一段乌发出来,“你家不好,左尹的那些侧室,有事没事找我麻烦,才不去。”
屈眳一愣,想起父亲那些叫人头痛的侧室,“父亲敲打过庶母们,庶母们是不敢来找你麻烦的,难道庶母比你性命还要重要?”
半夏在病中,人格外任性,她两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就不要!”
屈眳哪里见识过她这种无理取闹的,一横心,令人准备四面封闭的安车,他伸手把被子带人整个抱起来。
半夏猛然被他打横抱起来,隔着一层被子,感觉到他壮实的手臂横在后背和膝弯下,稳稳当当的把她抱起来。不过身上还团着被子。她对外面的情况也看的不真切,只知道自己被他这么抱起来,都还没来得及尖叫呢,就被他连人带被子抱了出去。
四周都是一片惊呼。
她晕头晕脑的,就被他塞到车里了。
半夏整个人都是晕的。这算什么,她是被他抢回家了吗??
第67章 草药
半夏被屈眳这么带回屈氏宫邸;她身体不适,就连反抗都有气无力的,被屈眳往安车里一塞。她上了车抗议了一下;可浑身无力。屈眳听她在锦被里狸猫似得哼了两句;
安车一路驶入大门之内;屈眳让侍女过来,把半夏给扛回去,而后他亲自去见屈襄。把人带回来,那么大的事;的确要告知父亲一声。
屈襄知道昨日渚宫中事,他听后点点头;“把人接来也好,苏己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守卫不甚严密;若是以往也就罢了;但是现在有人针对她,那么还是要严加看护才是。”
说罢,屈襄又道,“的确是西戎的人吗?”
屈眳摇摇头;“一切都还只是臣的推断而已,不过的确有这个可能。”
范乘已经入秦;而且位居上大夫,反过来对付西戎。也不知秦人那边到底有没有走漏消息,何况也没几个男子竟然会和一个女子计较。
“……”屈襄颔首。
半夏被抬到寝室里;她以前居住的地方,装潢的比之前更加华丽,她困乏的厉害,被抬进来之后,便睡着了。
其中她迷迷糊糊感觉到似乎有人来过,但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看看。
睡了整整一日,低烧终于好转。只不过人还是没有太多的精神。
屈眳过来看她,见她恹恹的靠坐在漆几上,他坐在她面前,也没见得她有抬眼。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垂头看自己绣衣上的绣纹。似乎那些绣纹要比他好看多了。屈眳见面前的漆盘摆着最新从田庄上送来的鲜桃。鲜桃一个个很大,而且之前已经被奴隶们用凉水洗过,上面的一层绒毛已经洗干净了,露出粉嫩的表皮。
屈眳伸手拿来,剥了皮,放到半夏面前,“尝尝?”
半夏看了一眼,“太大了。”
屈眳让侍女分切成小块,好让她入口。
“今日你没有入渚宫吗?”半夏问。
“这两三日我不用去,过段时日,就要忙的不行了。到时候我可能要和父亲一样,住在宫里不回来了。”
半夏拿桃子的手停了下,抬头看他。
他脸庞上的青涩已经逐渐褪去。这个年岁放在现代还是有些太过年轻,但此时不同,他已经出落的有男子的刚毅之相了。
“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叫你一声大夫了吧?”半夏问。
二十加冠之后,只要没有太大的波折,屈眳应该也能做个大夫了。卿大夫们都是子承父业,一半靠自己的血统,另外一半靠自己本事。
“哪里那么容易。”屈眳笑。
“我若是做了大夫,半夏打算送我甚么?”说到这里,屈眳心里有些期待。
半夏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桃子,桃子新鲜柔软熟透了,牙齿咬下去,充沛的汁水流淌出来。
屈眳无意抬头,就见着鲜桃的汁水从她的唇上滑落下来。略带浑浊的汁水从嫣红的唇上滑过,他坐在那里看的有些发愣。
半夏见他走神,回首过来,“怎么?”
屈眳好笑,伸手过去,抬起手指将她唇边的汁水擦拭掉。指尖在唇上那点肌肤上擦过,接触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阵轻轻密密的麻痒,像是电流,从唇上生起,一下从那点小小的地方窜起来。
半夏没觉得方才屈眳做的有甚么不对劲的。
“你做了大夫,那是你自己的事,问我要甚么贺礼。”
屈眳抬眼,他眼睛不是纯黑的,眼瞳之外是泛着一圈深褐。
“当时半夏不是送了父亲么,怎么到我就不送了呢?”屈眳记得她当时送了,而且听竖仆说而且出手大方,父亲爱不释手,甚至不入府库,直接收在身边。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她当初到底送的是什么。
对父亲如此出手大方,对他就这么吝啬?
半夏听他说起,不由得一愣。屈眳见状,知道她还以为自己这事做的外人不知,顿时气笑了,“难道你还真当人不知道?”
半夏有些尴尬的转过头,她拿了几块桃子塞进嘴里,眼睛都盯着别处。
那时候她才搬出去没多久,当然需要屈襄的势力保护。所以送礼也是挑最贵重的,若不是最贵重的,她也实在送不出去。
但是这话,实在是不好说给屈眳听。
“那你想要甚么啊?”半夏盯着屈眳炯炯的目光好半会,终于是抗不过,心里叹了一口气。
“你送父亲甚么,便送我甚么吧。”屈眳故意道。
他并不缺甚么,自小也见识过各种奇珍异宝,但她送出之物,哪怕是一块石头,都意义不同,所以父亲甚么,他也要。
半夏一张脸垮下来,当初送屈襄的那颗珠子还是楚王赐给她的,现在要她再弄一颗来,可真是要了她老命!
她正要和屈眳讨价还价哭穷,谁知屈眳板起面孔,满脸的不可再商量。
她坐回去,仔细掰着手指算了算,发现离屈眳满二十还有好几年呢,二十之前,他想要做大夫不太可能。到时再说咯。
屈眳见她不作声,便是当她答应了,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左右看看她,“可好了?”
半夏点点头,“所以伯昭把我弄到你家里来,根本就多此一举。”
“甚么多此一举。那伙人可是明明白白冲着你性命来的。渚宫一次不成,他们肯定会再次谋划刺杀。你又不想日日住在渚宫。那可不是只有这个法子了。”
半夏被屈眳说的哑口无言。
她想了一下,垂首算是认同了他的说法。
屈氏不仅仅有护卫的武士,还有私兵。甚至私兵还不少,装备精良操练严格,比起楚王的王师也不多让。
大贵族还是有他的资本。
“好好在宫邸里呆着,若是要出门,记得多带人去。”屈眳吩咐。
“那,有人找我怎么办?”半夏问。
她可是有块地的人,平常也有不少事要等她来处置,她才不是安全无所事事的女人,平日里除了争风吃醋就没别的了。
半夏到现在想起巴姬,还是忍不住生气。
屈眳见她堵了嘴,让侍女再剥一个桃子过来给她,几年送来的鲜桃成色很不错,柔软可口,多吃点,她也就没那么多精力生气了。
半夏在屈氏宫邸里又这么住了下来,她想要知道当初到底是谁对她下那么狠的杀手。毕竟她平常也没有与人交恶,除了巴姬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仇家。巴姬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弄来人潜入渚宫来杀她。
半夏问了屈眳几次,屈眳也是摇头,“刺客都已经自尽了,没有活口,也查不出个头绪来。”
她迷惑不已又后怕的厉害。若不是她身体反应灵敏,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死了。
几日之后,她到渚宫内侍奉楚王。楚王现在越来越忙,他要忙国政,还要忙军务,所有的事全都在他一人身上,也就夜里能勉强喘口气睡个觉了。
楚王忙里抽闲,让半夏过来。
“吓到了吧?”
半夏点点头,两眼泛着朦胧水光,无辜可怜的很。
“寡人也没想到,寡人渚宫里竟然还能潜入刺客。”楚王想起环列之尹的那些话,伸手揉了一下眉心,“不过现在无事了。你也别怕。”
楚王说着靠在那里,“寡人过两日要去检阅王师,你和寡人一同前去。”
半夏颔首,到了一声是。
楚王上下打量她几下,“以后还是让你离寡人近点,寡人身边,就是人多。”
半夏抿嘴笑了笑,“多谢国君。”
楚王没有太多时间和半夏闲聊,他说完两句之后,又有新的简牍送过来,楚王看的双目有些疼痛,强撑着再看下去,还是双目酸胀。
楚王把手里的简牍一丢,满脸的烦躁。
简牍看久了,双目不免疲劳,若是面前看下去,到时候就会双目视物不清。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尤其双目不能清晰视物,如何射箭?
楚王在宫室内看了一圈,他的目光从寺人小臣们的身上转过,最后落到了半夏身上。他问半夏,“可会楚文?”
半夏点点头,“会。”
不管是楚文还是大篆她都在屈家里学过,现在应付这些简牍几乎没有问题。
“寡人双目不适,苏己给寡人读一读吧。”
半夏颔首。
寺人把简牍给半夏拿过来,半夏大致的看了一下,读出声来。
小臣们相互看了一眼,简牍交给女子,未免有些不妥当。不过面前那个是个大美人,而且美人和屈氏又关系紧密,不可能做对国君不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