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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壮士求放过-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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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半夏看向季嬴。
  “现在苏己是楚人了。”季嬴笑语盈盈,“听到这个消息,笑的都快要看不见眼睛了。恐怕那些楚人恐怕和苏己也差不了多少。”
  季嬴说着,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夫人,小女都在楚国居住了这么久,早习惯楚国的一切了。”半夏轻咳了一声,季嬴这话,她没有往心里去,就当季嬴在开玩笑。
  “多好啊,”季嬴叹气,“我也真想像苏己这样。”
  “夫人?”半夏看季嬴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心下琢磨可能是想家了。季嬴嫁过来的时候,年纪还小,但还是处在依赖父母的时候,身心都还没有长大,就是个小孩。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完全和成年人相提并论。
  季嬴看了一眼半夏,不好意思笑笑。
  “夫人。”季嬴身后的傅姆满脸不赞同的说了声。
  季嬴和半夏走的近,但是在傅姆等人看来,到底还是外人。各种心酸,就是说给姊妹们听都不行,更何况还是外人。
  季嬴被身后的傅姆一提醒,讪讪的闭了口,“最近下面送上了新来的柿子,苏己也品尝一下?”
  半夏自然谢绝了。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半夏就告辞了。
  傅姆等半夏走后,满脸不解,“夫人这么喜欢苏己?苏己并非秦人,就算曾经出手帮助过秦国,但……终究比不得自家姊妹。”
  “自家姊妹。”季嬴笑了一下,略带稚嫩的脸上浮现几丝讥讽,“傅姆忘记叔嬴了?”
  提到叔嬴,傅姆的脸色都变了。
  这事在夫人宫里,尤其是在他们这些从秦国来的人里,根本就不是秘密。
  叔嬴在渚宫里掀起的风浪,简直能将人吓死。勾结晋人这样的罪名,就算是君夫人,也承担不起这样的名头。
  “国君喜欢苏己,我是投国君所好。”季嬴说着抿嘴笑了笑,“何况苏己也的确讨人喜欢不是?”
  傅姆听到季嬴这么说,知道是劝不回了。
  半夏回去之后,立刻摊开布帛给屈眳写信,从季嬴那里听说楚军战事并不重,她放心下来,打算给屈眳写信。
  没有手机网络的时候,思念就会格外的浓厚,哪怕拿着他的头发在手里,也还是不能解了相思。
  没了种种便利,隔着万水千山,思念之情真的可以把人折磨的辗转反侧。秦人们传唱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真的半点都不夸张。
  布帛摊开在面前,半夏持笔好半会都没能写下一个字。
  她不知道要和屈眳说什么,之前似乎有很多话,可是真正提笔的时候,却写不出一个字来。
  她过了好会,写了多多加餐,又要下雨,注意多多添衣,不要生病。这类看起来似乎只有妈妈辈才会说的话。
  写完之后,她看手里的布帛,吐吐舌头,不知道屈眳看到这封信,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就像个老妈子一样。
  她憋了半天,也没能憋出其他的话了。写完之后,胡乱的把布帛揣着怀里,找了家臣送到屈眳手上。
  屈眳从戎车上下来,他满脸阴鸷,心情很不好。
  胸口皮甲那里豁开了一个口子,幸好皮甲都是用二三十年的老犀牛的皮制成,厚而坚硬。之前在车上,被宋国一个车右用戟给划开了一道。
  幸好有皮甲挡着,没有伤到。
  屈眳跳下车,握住手里的长戟靠在车轮上。
  那个车右的戟喙锋利,好像还不止割破了外面的皮甲,内里还有也波及到了。屈眳突然想起放在胸口的秀发。顿时脸色就变了。
  他直接把手里的戟放在一边,当着旁人的面直接扒自己的皮甲。
  只有贵族才穿用皮甲,庶人出身的步卒,只能穿用布甲。犀牛皮制成的皮甲厚重,穿用和脱下都不是一个人能办到的。屈眳费力也没能完全脱下来。
  他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发现好多贵族抬头看他,目光怪异。
  “伯昭怎么了?”他们看着屈眳在那里扭来扭去,要解开皮甲的系带,都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屈眳到底要干甚么。
  屈眳停住动作,之前自己太过着急,竟然一时忘了,这还是在人前。被众人诡异的目光这么一看,他停了手,说了一声无事。
  不过在这儿还是坐不住了,直接打算回到营帐里,把包裹在胸腹前的皮甲解下来。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高叫,“伯昭,有人给你送书信来!”
  屈眳心下有些奇怪,但是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他面露喜色,直接提着戟就跑过去了。
  来的家臣见到他,和和气气的把携带的书信呈给他。
  屈眳看了一眼信口出的封泥,封泥上盖着半夏的私人印章。屈眳认得她的印章是什么,顿时喜上眉梢。
  家臣将书信送到之后,便退下了。屈眳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做贼一样的把手里的书信给拆了。他等她的书信已经很久了,现在终于等到了何不欣喜。打开了看,顿时笑了。
  只是那两三句话,要多多加餐,要注意冷暖。至于其他,一概没有。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看得他心头发热。
  屈眳把信帛捧起来,脸贴了上去,轻轻嗅着上面的味道。信帛柔软,泛着一股相当轻微的馨香。和她身上的味道隐隐约约有些相似。
  屈眳忍不住咧嘴笑,她不在身边,那么就只能拿这个抵了。他嘴唇在布帛上擦了一下。似乎就是在亲吻她的脸颊。
  他心满意足。
  过了好会,他自己动手把皮甲脱下来,一脱下来,他就发现事态有些不对。不仅仅的外头的那一层皮甲破了,内里的袍服也被割破。一直到最贴身的绢袍。
  “欠杀的宋人!”屈眳怒道,手慌脚乱的扒开衣襟,看到最里头的绢袍勉强没破,他把挂在脖子,贴在心口的拿包头发拿出来。
  半夏的头发,他自然不敢胡乱对待,用一只麻布小袋装了,挂在脖子上,贴在心口。
  若是被宋人给毁坏了,他非得把那个车右给翻找出来,然后狠狠的宰了不可。
  幸好没事。
  屈眳左右看了看,忍不住心花怒放,把那一包头发给重新放回去。他把那方信帛小心的折叠好,收了起来。
  才从沙场下来,一众人脸上都是疲惫,三两成群,靠在车轮上休息。厮杀过后,众人格外困乏,靠在那里稍作喘息,还有受伤的,直接让人抬了去。左右看了看,只有屈眳一人,面色红润,甚至连疲惫都没有多少。
  “红光满面,伯昭是杀了宋人主将了?”斗心从另外一辆车上跳下来,调笑道。
  两人关系并不好,再加上楚王亲政之后,处处远离斗氏,而重用其他氏族之人,让斗氏和其他贵族并不和睦。
  左尹屈襄从来不和冲突和喜怒摆在脸上,更不会在明面上和斗氏发生不快。滑溜的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鱼。
  斗心知道自己在屈襄那里,不但占不到半点便宜,说不定还要被左尹说什么。
  “……”屈眳看了斗心一眼,他心情正好,也不打算继续和斗心计较,只是抱拳施礼,掉头就要离开。
  斗心看到他皮甲都去了一半,胸腹那里直接袒露出来,一手拉住他,“伯昭,你这是怎么了?皮甲也不好好穿戴在身上,受伤了?”
  斗心站在他面前,不让他离开,屈眳心里有些窝火,直接绕过他。斗心伸手一拦。
  屈眳顿时就恼火了起来,原本都是年轻人,年轻男人好斗,两人的关系算不上什么好,才下战场,翻滚在彼此血脉中的杀心都还没有完全褪去。
  一言不合,抱在一起厮打起来。
  屈襄得知消息赶过去的时候,屈眳和斗心都已经被旁人拉开。屈襄赶到,冷着脸看了屈眳一眼,“军中斗殴,你做的出来?”
  屈眳向来知道父亲在外人面前是个什么样子,闭嘴不言。
  此刻斗心父亲也赶来,听到屈襄的话,面皮一抽。
  “拉下去,杖责二十。”屈襄道。
  斗心父亲听了,看了一眼被士卒们拉下去的屈眳,“不过是闲暇比试,左尹处罚的这么重做甚么?”
  左尹看了他一眼,“这里可不是胡闹的地方,军法必须严苛,不然一切都不是乱了套?”
  说着直接抬手让人把屈眳给拖下去。
  屈眳不吵不闹,知道要有这么一遭,早已经料到,心里也没有半点波澜。走了几步,从袖子里掉出一块信帛来。
  之前和斗心打架,身上的衣裳被扯的一塌糊涂,原本藏的严实的信帛也掉了出来。
  屈眳弯腰欲捡,却被身边的武士抢先一步捡起来交给屈襄。
  屈眳见到,神情一变,挣扎就要上前把信帛给抢回来,但是已经晚了,屈襄已经把信帛给拿到了手里,他只是瞟了信帛上一眼,面上有些微妙,抬手让人把屈眳拉走。
  屈眳既然都已经受罚去了,斗心自然不能不受罚。
  两人全都挨了二十杖责,只不过顾及两人的颜面,没有当众受刑罢了。
  屈眳去屈襄那里讨要半夏送来的信帛,屈襄自然不可能还给他,不但没有还,反而还送了他一句已经烧掉了。
  屈眳当即愤怒不已,但东西已经被屈襄烧掉了,再愤怒,他也不能直接和父亲顶撞。一腔愤怒的心思,直接和宋人较劲去了。
  战事拉的很长,但凡出兵,短则几月,多则一年。归期从来没有一个定数。
  宋人的国力比不上楚国,但真的负隅顽抗起来,也很是难办。
  正胶着的时候,楚王领军亲自驾临。
  此刻早已经过了最炎热的时候,进入了秋季。正是适合出兵的时候。
  楚王驾临,是大事一桩,顿时又是一番忙乱,屈眳从楚王的营帐出来,还没来记得回身过来,就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的肩膀。
  那力道很软,很柔,和男子的力道形成鲜明的对比。屈眳心里一突,回头过来,就看到半夏笑意盈盈的双眼。
  他见到曾经在梦里见过了千百回的面孔,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似乎整个人的魂识都已经不在了,旁边的声响,还有那些人,一瞬间统统退的一干二净。只有她这个人伫立在他的面前。
  半夏见帐门口来来往往都是那些觐见楚王的卿大夫,她伸手把屈眳拉开,两个人站在那里,显眼又挡路。
  屈眳那么个高高大大的人,竟然就被她这么拉走了。
  到了一处少人的地方,半夏才停下,她回身过来,好好打量屈眳。半夏在郢都的这几个月,可谓是提心吊胆,生怕屈眳一不小心就在沙场上受伤。
  她站在屈眳面前,仔细端详他。
  她端详屈眳的时候,屈眳那双眼睛也都在她身上。相比较她的打量,屈眳的目光更加火热,褐色的眼眸里似乎点着两簇熊熊的火。
  “怎么了?”半夏上上下下把屈眳给打量了好会,没发现屈眳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悬在后头的心,终于放下来。她一抬头,就见到屈眳这么烈火熊熊的盯着她。
  那样的目光,其实很难忽略,但是之前她光顾着看他好不好,竟然把这么炙热的目光也一同忽略过去了。
  屈眳舔了舔唇,他两眼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连眨眼都不舍得,生怕自己这一眨眼,她就要从面前一下消失了。
  “你,你怎么来了?”屈眳紧了紧喉咙,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从来没有想过,她能到这儿来。毕竟这地方妇人不好来的,全都是男人,妇人在这里也不方便。
  半夏此刻着男子打扮。不过身材比平常男子还是纤细的多,远远看去,不看脸的话,很像一个娟秀少年。
  “国君要到这儿来,自然不能少了一个有本事的人。”半夏说着嘴角牵动两下,她肌理压制,免得自己笑容过大,吓到了屈眳。
  “……”屈眳深深盯着她,半夏被他看的有些惴惴不安,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小心的开口,“我脸上是不是有甚么?”
  不然他这么盯着她看,总有些毛毛的。
  不过话语说出口之后,她又被他的目光吸引。褐色的眼眸之下翻涌着炽热滚烫的情绪。
  半夏深深的凝视他的眼睛,屈眳终于再也忍不住,展开双臂一下就把她给抱在怀里。
  在梦境里想了多时的温香软玉终于入怀,屈眳两臂紧紧的把她抱住,头都埋在她的脖颈里,寻求她的温暖。
  温暖的体温暖热了他,也慰藉了他这么些时日的相思。
  过了好会,旁边终于传来些许声响,抬头一看,是经过的两个士卒,士卒们也没有想到这种偏僻地方竟然还会有人,一下就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半夏听到人慌乱的脚步声,不由得有些羞敛,她轻轻推了推他,“好了,该松开了。”
  她以为这儿没什么人来,所以才会把屈眳拉到这里来,谁知道竟然还有人过来,自然是不好很亲密了。
  屈眳顺着她施在肩上的力道,离开她。
  半夏拉住他的手,“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
  之前在郢都里担心了那么久,甚至有时候睡觉都担心他会不会有事,竟然没事,那她也就能放心了。
  “我能有甚么事?”明明是嗔怪的口吻,说出来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
  屈眳嘴唇动了动,半夏捂住嘴噗嗤笑,“呆了呆了。刚才还说我呢,结果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
  “走吧。”半夏看了一下,她和屈眳在这也呆的差不多了。也该出去了,不然到时候看到的人更多,对他也不好。
  屈眳嗯了一声,跟在她身后。半夏回头看看,冲他笑笑。走了出来,正要撞见屈襄大步走过来,他眉心蹙起,面庞上浮着一层薄怒。
  他见到跟在半夏身后的屈眳,大步走过去,越过半夏,直接打在屈眳身上。
  “左尹!”半夏没有想到屈襄这么不留情面。
  屈襄在人前原本就是严肃面孔,此刻他转头过来,和屈眳有几分相似的面庞上绷紧,怒气似乎就要从那面庞是喷薄而出。
  “还请回去吧。国君在等着你。”
  半夏愣了愣,这还是屈襄第一次说话这么……不太客气。
  她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屈眳,屈眳冲她灿然一笑。
  再怎么样,屈襄也是屈眳的父亲,应该不会出事。半夏稳了稳心神,对屈襄行礼之后离开。
  屈襄看着半夏离开,上前狠狠打了屈眳几下,屈眳挨了屈襄的那几下,面上没有半点愤懑,反而眉目里满是愉悦。
  那满面的愉悦刺痛屈襄的双眼,他狠狠打了两下,一旁的士人看着,都有些心惊肉跳,赶紧上来阻拦,“左尹别打了。”
  屈襄被左右拦住,他伸手狠狠指了屈眳一次,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屈眳站在那里,好久没动,看着屈襄从面前走过,才和恶作剧得手的小儿一样,笑的得意又傻气。
  “不要惹左尹发怒了,左尹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旁边士人只当屈眳性情顽劣,激怒了屈襄,苦口婆心的劝告。
  屈眳听后,眉梢很微妙的抖了抖。
  父亲发怒,是为了他,但也不是为了他。
  屈襄回到营帐里,没有急着坐下,他站在那里,突然一脚踹翻一旁的漆案。吓得一旁的奴隶噤若寒蝉,不敢有半点声音。
  他没想到苏己竟然会来。不过她来,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国君出行,身旁若是没有她,还是很有不便。
  但是她一来,一直以来控制很好的心绪就会有变动。尤其看到她和长子站在一块的时候。
  他还是不能接受苏己和屈眳在一起。
  半夏跟在楚王身边,负责传达每日的天气情况,除去身在营帐里之外,做的事和以前在郢都时候并没有多少两样。
  楚王的到来,让士气更炽了几分。楚王亲自上场,领着大军和郑军一道几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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