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后这些年-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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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宫里待的够久了,她知道姑母和先帝是什么关系,也知道他们是怎么发展起来的。姑母之前的父子两任皇帝都有夫妻之实。拓拔宏……冯珂知道太后对拓拔宏是母子之情,可是谁说的准呢?他们毕竟没有血缘,不是真正的母子。太后尚美丽年轻,拓拔宏又那样依赖她。
她向太后请安。
这么大晚上来请安,显然是有话要说。然而她的思维被打断了,一时也想不起说什么。拓拔恂的存在,让她浑身不舒服。她待在这里,听到这婴儿的哭声,看到太后和拓拔宏对拓拔恂的宠爱就心情郁闷。而太后似乎也没有话要对她讲,随口问了几句,注意力便回到拓拔恂身上。
冯珂后背像针扎似的,头一次感到在姑母面前是这样坐立难安。
太后冲她笑:“你还没见过这个孩子吧?”
太后似乎是看她尴尬,故意缓解气氛:“正好过来,瞧瞧他长什么样。这是皇长子,以后便是太子了。”
太后好像在刻意提醒她似的。冯珂不得不上前去,假装抱了抱那孩子。这种感觉太不舒服了,她根本不想看这婴儿的脸,只要一看到,就会有种隐隐的烦躁和恶心。她抱了一下拓拔恂,又将他还给太后。
衣上沾了婴儿的奶味,她感觉那恶心感越来越重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
拓拔宏和太后在一起时,她总像是个多余的,插不进去。真是奇怪,她这样活泼多话的性子,唯独在这两人中间插不进话。
太后说句话,拓拔宏接,拓拔宏说句话,太后接。她插一句,不管她引出什么话题,最后总会变成是拓拔宏和太后的讨论,而她被忽略在一旁。
冯珂待的很不自在,不久,便告辞退出去了。
第148章 悲愤
冯珂越看拓拔宏和太后亲近, 越觉得不舒服。她总怀疑这两人之间有点什么。
虽然,拓拔宏在太后那呆得久, 但也从不过夜。太后对拓拔宏,似乎也没有什么暧昧。但她总是忍不住怀疑。她觉得拓拔宏对太后的亲近有点过了, 超过了正常亲人、母子之间那个度。她跟自己的母亲, 她跟太后都没有这样亲的。
她暗暗试探拓拔宏, 跟他提起太后和李冲的事。
“听说太后最近常召见李令。上回有一天夜里,我去太后那, 还看见了他。”
拓拔宏正从盆里捧了水洗脸。闻言他皱起眉, 回头看着冯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珂道:“我的意思是, 姑母年纪还轻。这么多年, 她身边无人,难免有个寂寞的时候。咱们做小辈的,也要体谅体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当看不见便罢了。”
拓拔宏生气了,帕子掷回盆中,激起了小小的水花:“你从哪学来的嚼这种舌根?诽谤太后,败坏宫纪,这是你一个后宫妃嫔该说的话吗?”
他冷着脸,坐在镜子前,唤宫女梳头。冯珂接过了梳子, 扶着他的头,边梳边低声说:“她是我姑母, 我诽谤她做什么。”
拓拔宏奇了,笑道:“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图?”
冯珂道:“我是看皇上总在太后宫中逗留,怕宫人们说闲话。不过,皇上既然认为自己深夜还在太后宫中待着不算什么,那李令深夜逗留在太后宫中,应当也不算什么。兴许是我多心误会了。”
拓拔宏一脸的惊讶:“你是在说朕?”
冯珂道:“难道不是吗?”
她道:“太后和献文皇帝的事,皇上又不是不知道。表面上是母子,实际上……”
拓拔宏隐隐感到有点恶心,道:“你够了,说这些干什么。”
冯珂并不怕他,倔强道:“我提醒皇上。”
拓拔宏挑眉道:“你提醒朕什么?”
冯珂道:“提醒你,不要学了先帝的事。”
拓拔宏道:“你看朕是那样的人吗?”
冯珂道:“我不知道。”
拓拔宏一脸嫌恶,道:“你的思想太龌龊了。你我是夫妻,太后是你的姑母。她是长辈,你我是晚辈。你怎么能想这种东西。”
冯珂不高兴道:“太后不也是献文皇帝的长辈吗?我的思想再龌龊,也比不上你们这些男人的行动龌龊。我只是担心而已,可是你们男人就干得出来这种事。”
拓拔宏说:“你太龌龊了。”
冯珂被他讥讽,也不满,道:“我龌龊,我比得上皇上你吗?毕竟我只侍奉这一个夫君,你却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的。我怎敢相信皇上你。”
拓拔宏道:“你今天就是来同朕吵架的吧?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想伺候就别来了,朕不想听你神神叨叨的。”
冯珂和拓拔宏的蜜月期,彻底地过去了。
她已经做了父亲了。
除了身体,性情也长大了不少。十五岁的他已经久历花丛,不复少年的青涩。或许一开始,他对冯珂,还有一点新鲜感,而今新鲜感也逐渐消失了。
但是冯氏不能冷落,他还是必须得宠幸她。冯珂的性子又倔强好强,不是那种肯忍气吞声的。太后立拓拔恂做太子,她不肯甘心,总是要挑刺嘲讽拓拔宏。两人凑在一起,三言两语不合,便容易吵架。他们吵架,自然不像寻常百姓家夫妻那样叫骂,面上还是和气,带着笑的,然而说出来的话很不好听。拓拔宏饶是好性子,毕竟皇帝,从小被捧着宠着的,冯贵人说话不好听,他也要生气。
冯珂对他,越来越有点失望。
嫁给他不到两年,她心里那点蓬发的爱情之火,便几乎要熄灭了。拓拔宏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可爱,他有着帝王的专制和自私,也有着帝王天生的多情和风流。
随着他年纪增长,越发地显露了出来。
拓拔宏宠爱冯诞。
冯诞自幼长在宫中,同拓拔宏关系亲密。拓拔宏同冯贵人疏远,却没移情向旁的后宫妃嫔,而是宠爱起冯诞,同冯诞相亲近。不但平日习武、出行要他陪同,甚至夜里也留他在殿中陪宿。冯珂听到他们许多绯闻,她很生气,去找太后,太后却说:“由他们去吧,这也不算什么出格的事。不过就是玩玩闹闹,难道还能生出孩子来不成?”
冯珂道:“姑母!”
太后道:“你能怎么办?他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你还能管着他吗?腿脚长在他身上,他是皇帝,你拿他没办法。他不亲近冯诞也要去亲近旁人,你总归要怄气的。”
太后显然不关心这事。
她一边说话,一边抱着拓拔恂,给他脱衣服。她用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托着婴儿的头,另一只手脱了小衣。宫女捧了铜盆来,她小心翼翼将肉乎乎的小娃娃放在温暖的净水中,一手给他身体端着,一手撩水替他洗沐。冯珂见她注意力都在拓拔恂身上,对自己的事,则是不假思索,她心里真是厌透了恨透了!对这个小崽子!
拓拔宏同别的女人生了皇长子就算了,太后也这样重视他!她听到婴儿那让人烦躁的啼哭,只感觉自己快要憋屈的疯了!
她一无所获,悲愤压抑地离开了太后寝宫。
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圈套中。拓拔宏和太后互相利用,互相支持。拓拔宏稳居皇位,太后得到拓拔恂,而她得到什么呢?她什么也没得到。她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作为皇后,抚养太子的资格。
她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拓拔宏变心了,太后一心谋求自己的野心私利,包庇纵容拓拔宏。她谁也指望不上,她在这宫中,仿佛就是个笑话。
她不能接受这个太子。
拓拔恂活着,对她就是最大的威胁。这个婴儿,占据了太子之位,毁了她的地位前途,夺走了姑母对她的宠爱。
拓拔恂必须死。
第149章 犯错
婴儿躺在床上酣睡, 她弯腰站在一尺开外的榻前,悄悄伸出双手去, 扼着他的脖颈。
婴儿真嫩啊。
他柔软的毫无力气,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要她渐渐收紧双手, 很快他就会窒息过去。只要他死了, 她就少了个威胁。
她心跳的厉害。
她手也颤抖的厉害, 拼命用力也掐不下去。太后在屏风外召见大臣,隔着一道帘子, 说话的声音隐隐传入她的耳中。
她知道她不管怎么做, 都是瞒不过太后的。不管她采取什么手段对拓拔恂下手, 都不可能瞒过姑母。太后亲自抚养拓拔恂, 她没有机会,只能在姑母的眼皮子底下……可是……那是她的姑母。她们是自家人,就算姑母知道了生气, 最终还是会原谅她的。只要她狠下心, 杀了他,再向姑母自首,姑母会保她的……
对……
就是这样做……拓拔宏,她无需去管拓拔宏,她只要除掉这根肉中刺,再讨好姑母。
手上渐渐用了力,她两手并用, 掐住婴儿,用小被子捂断他的呼吸。
她动作不够利落, 她是个柔弱的女子,根本就不懂杀人。婴儿感觉到呼吸被堵塞,挥舞着手脚,紫涨着脸哇哇大哭起来。她被这哭声吓的魂飞魄散,她太紧张了,浑身汗毛直竖,冷汗都下来了。她慌乱地将丝绸被子捂住婴儿的面部,想阻断他的哭声,然而那哭声嘹亮刺穿她的耳膜,根本就挡不住!
太后在外面,听到了拓拔恂凄厉的哭声,连忙回到殿内来。她无比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一幕,怒斥道:“你在做什么!”
冯珂仍然没松手,反而加大了力量,将几层被子一起捂住婴儿,下了死力去掐他。她眼带着仇恨和愤怒,对着着月余大的婴儿显露出杀气腾腾。太后疾步走上来,抓握住她的手,要将她拽开,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冯珂出乎她意料的倔强,不但没有被她的呵斥吓到,反而用力甩开了她的手。她反手将她一搡,用力之大,太后几乎被推了个踉跄,险些向后摔倒。幸而被赶上来的两名宫女扶住,才堪堪立定了!
太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指着冯珂,急得呼喝左右:“这个混账!把她给我抓起来!”
宫人立刻冲上去,冯珂紧紧掐着拓拔恂脖子不松手,厌恨道:“他不是冯家的孩子,外人所生的种,留着他对冯家没有好处。他会给冯家带来大祸。姑母,咱们不能扶他,咱们必须要杀了他!”
她像是着了魔一般:“姑母你下不了手,我来动手!这个小崽子,他就不该被生出来!”
“你疯了……你疯了……”太后气的口不择言。眼见着婴儿的哭声断断续续,脸已经憋成紫色,太后吓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大叫道:“快把恂儿给我夺回来!她这是中了邪了!”
冯珂的确是疯了。两个宫女一齐上都制不住她,被她推搡开了。她将拓拔恂举在半空中,向众人骂道:“你们都滚开!再来阻拦我,我就把他掷在地上活活摔死!”
太后大骂道:“好端端的!你要丧心病狂了吗!”
冯珂道:“是你逼我的。”
她见掐不死拓拔恂,便不顾众人阻拦,奋力将婴儿举高,往脚下一掷。太后险些气晕过去!只见一个宫女眼疾手快扑在地上,将拓拔恂接住了,另外几名宫女同事按住了冯珂。太后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差点以为恂儿保不住了,忙冲上去从宫女手中接过太子。只见拓拔恂脸色乌紫,脖子被卡的通红,真正是怒不可遏,一手抱着拓拔恂,一手朝冯珂脸上抽了一耳光,怒骂道:“你不想活了!你连太子都敢杀!还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人!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心狠手辣、畜生不如的东西!恂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饶了你!”
太后将拓拔恂放回榻上,慌忙给他平抚着胸口。拓拔恂受了惊了,哭闹个不止,扯了嗓子大声嚎啕,太后让宫女端了温水来给他喂服。冯珂在一边看了只觉得很可笑,心想:装的就跟真的似的,好像她真有多爱,真有多在意这个孩子,实际上,不过是把拓拔恂当利用的工具罢了,还做出一副担忧情深样子。
冯珂冷漠而怨毒的目光刺激了太后,太后将拓拔恂交给宫女,上前来再次用力,抽了她一巴掌,喝斥道:“你给我跪下!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吗!你是在谋害太子!”
冯珂近乎哀求般地看着她:“你说他是太子他才是太子,你说他不是太子,他就不是太子。姑母,决定权在你手里……”
“你给我跪下!”
太后愤然怒道:“我告诉过你,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她怒斥道:“跪下!就凭你现在做的事,我立刻就可以将你交给宗正,废了你的名分。你要是想去冷宫里静一静,我立刻送你去!”
冯珂终究是怕了她了。
她含着泪,不情不愿地跪下。
太后太生气了。
殿中寂静的不可思议,埋头仿佛能听到耳中的嗡鸣。
眼泪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太后目视着她,不可思议,难以置信:“你告诉我你是中了邪还是发了疯了?你要是中了邪,我请神仙入宫来给你驱邪。你要是发了疯了,我请御医来给你治。我看看你是得了什么病!我看看你发的哪门子疯!”
冯珂跪上前,抱着她腿求道:“姑母,你让我做皇后吧。”
太后惊讶道:“你要做皇后?”
冯珂道:“姑母,您就让我做皇后吧。我受不了了,我不想等了。”
太后问道:“你不想等?你是想盼着我死吗?”
冯珂仰头拉着她衣袖,伤心摇头道:“不,我不盼着姑母您死。我盼着姑母您长命百岁。您要是活着,冯家就有希望,我就有希望。您要是死了,皇上就再也不会理会冯家,再也不会立我做皇后了。我就永远没机会了。您一定要活着立我做皇后。这对您而言只是一句话的事,只要您说一句话,皇上就会照办的。您说我是皇后,我明天就可以当皇后,冯家明天就可以变成全天下最荣耀显赫的家族。”
太后气怒道:“一门不容二后,你知道这宫中,盛极必衰。凡事,月满则亏,杯满则溢。我现在是太后,我再让你做皇后,别人会怎么想?冯家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太后指着她道:“我今天立你,等我死了,他明天就能废你。你以为那一纸诏书能保得了你地位,能保得了你荣华富贵?我若是可以这样做,我用得着你来教吗?”
冯珂哭道:“怎么会呢?我做了皇后,只会对冯家有利。冯家权势越大越安全,哪有什么盛极必衰。您若不趁您活着的时候将冯家势力壮大,等您有朝一日故去,冯家就会树倒猢狲散,再没机会在宫中立足了。”
太后生气道:“我愿意把你,把冯家扶上这个位置,可你也不看看你们坐的稳吗?冯家有几个人才,可以在朝中担当大任?冯家而今的地位,全是仰仗我一人,你看看你父亲,你看看你的叔叔伯伯,兄弟姐妹,有一个是成器的吗?没有这个本事还想争这位置,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指望你入宫侍奉皇上,来日可以继承我,替代我在宫中的地位。可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小女儿心性,成天和皇上讨不快,成天怄气,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皇上面前抖搂。这些事情,我都懒得说你。太子是皇上亲生,是我亲手抚育。你不但不尊重爱护他,还敢对他下毒手。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你还想做皇后,你看看你配做皇后吗?浅陋短薄,狠毒愚蠢,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里有半点像当皇后的样子?”
冯珂低头良久。
她垂泪半晌,低道:“我狠毒?我有错吗?您对先帝下毒,您杀了李夫人,您杀了拓拔恂的母亲,您做的事就不狠毒吗?我再狠毒也比不上您,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