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公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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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历228年以及以后几年对整个大陆来说是动荡的几年,王国战争,贵族纷争,权力更迭,一直在烽烟中交替进行着,而仔细探究的话,这一次的“兰顿□□”似乎可以看作是这一切的起点。
兰顿行省是西南军区所辖八省之一,位于王国西部边陲同时与北疆接壤,对外则与古格、冰族毗邻,除了敏感的地理位置以外,境内富饶的矿山与其所出产的珠宝玉石自古以来也便是人们争夺的焦点。西防军总共有50万的编制,但在二十年前于古格的交战中遭到了重创,所剩下来的编制仅剩下不足20万,为了重建西部防线,王国不得不与同样有着保卫家园需要的西南贵族达成协议,将这些贵族的雇佣军编入部队,在此基础上保证西南军区的战力。近二十年间也确实保证了西部边境大体上的安定。但同时而滋生的问题是,西南贵族的势力开始逐步渗入军队,加上西南贵族本身在经济上的垄断地位,中央对西南的掌控开始逐步弱化,已然有了尾大不掉之势。
这一次历史上所谓的“兰顿□□”其实质上不过是门阀贵族们争夺利益的结果,行省境内的达卡、黑水两座矿山向来以出产丰富的矿藏而出名,不止一家的贵族因为开采矿山而获利,矿山的控制权也一直是贵族们争斗的焦点,而在一个月前这样的矛盾终于激化,为了夺得克罗因家族手中的矿山控制权,梅尔顿家族暗杀了对方家族的首领安德列克罗因中将,同时觊觎着中将本人第三师团长的权力,凭借家族的雇佣军和手中第三师团2个兵团的兵力反抗军总部的调查,并煽动矿山工人暴动造成了大规模的流血事件,而军总部除了授权副官休斯顿科尔少将统领余部三个兵团对其镇压以外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措施。而休斯顿少将的镇压行动也开展的相当不利,恶战持续达一月之久,非但规模没有的到控制,他所辖下的余部战力也呈现出严重的匮乏。
“这不应该是西防军军长应该做的事情么?”
帝都召开的军长级统战会议上,多维加赛切斯特大公皱了一下眉,显然是对西防军总部在这件事上的不作为非常不满。
“威顿伯爵的身体每况愈下,大部分的军务都是有德森副军长在打理,围绕军长的继任人选西防军内部恐怕是免不了有所骚动的,这一次的暴动处理不当估计有这方面的原因。”国防部总长凯迪拉霍克公爵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陈述事实,也依然不可避免的看到多维加大公越来越黑的脸色。
“那么北疆呢?”
“柯扬阿奎利亚斯伯爵认为北疆正处于冰族南下的敏感时期必须首先保证北疆的战力。”
“这么说,是没有友军愿意出动协助平乱了?”年迈的执政官冷哼一记。
“北疆正处于非常时期,我认为柯扬军长的决定并没有不妥之处。”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懒懒的垂下眼睑,嘴角的笑容莫测,“倒是西防军总部的态度,若说是渎职也不为过啊……”
“监察长的意思是要对西防军总部进行军法审查吗?”多维加大公寒着一张脸,冷冷的哼了一声。
自从“红蔷薇事件”以来,被一夜之间清洗掉大部分亲信势力而有苦难言的大公阁下对于凯瑟侯爵的恨意已经远远不够用咬牙切齿来形容,赛切斯特家族与凯瑟家族的争斗激化到前所未有的程度,整个帝都仿佛被架在高高的柴火上只需一把火就可以撩起滔天的火海,这似乎已经成了许多军政高层心照不宣的共识。
“以我的职责范围来看,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执政官大人。”侯爵的笑容益发灿烂,“如果在对兰顿行省坐视不理的话,很可能为古格和冰族的铁骑自动打开缺口哦?”
“是说中央必须插手了么?”尽管对眼前这个银头发眯眯眼笑容诡异的男人恨之入骨,大公依然维持了良好的教养和适当的理智,苍老的眼珠艰难的转动落在国防部总长的身上,“凯迪拉卿的意思呢?”
凯迪拉霍克公爵沉吟片刻:“若要出战的话,就只有帝都军了吧。”
距离一年一度的七军军长会议还有很长的时间,目前能够列席会议的也只有帝都军军长佩尔德瓦洛上将,禁军军长伊修特格林上将,而目前尚处于预备役的蔷薇骑士团统领蓝德尔斯加奥上将则依然在维恩山的大营里做着自己的春秋大梦。
“那么,路昂伯顿子爵的第二师团吧,佩尔德上将以为呢?”
“下官没有意见。”仿佛是感受的上司征询的目光,一直没有发言的佩尔德上将终于说了一句很没有创意的话。
针对“兰顿□□”统战会议作出了帝都军第二师团出师围剿的决定,关于这一次的安排,许多后世的史家认为,这是多维加大公为了重新扶植自己已被削弱的势力而作的授意,因为统兵的路昂伯顿子爵和后来随军的参谋官维迪亚埃伦都可以算作是大公一边的势力,这样的人事安排不过是为了是他们建立自己的武勋进而拥有相应的地位。
然而当这样的会议结果由三位枢机卿一起上呈到皇帝的办公桌上时,年轻的主君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悦的态度来。
“路昂伯顿子爵也算是宿将中的宿将,相信会尽快平息这场动乱的吧?”阳光透过乳白色的窗帘射进来,如雪一般倾洒在皇帝海蓝色的发髻间,把皇帝嘴角的一抹笑意渲染的朦胧魅惑,“至于对西防军总部的审查,三位有什么意见么?”
“臣下以为现在这个时候对西防军进行军法审查会引起的不必要的人心浮动。”
“大人难道不觉得放任这样的情况会给边境带来更大的危险么?”埃森凯瑟侯爵冷冷一笑,睁开了双眸在琐碎的银发后面倏忽闪过犀利的光芒。
“凯瑟卿,即便要进行军法审查那也是军法处的事情,监察厅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下官只是处于自己身为枢机卿的立场来为全局做考虑而已。”
“你……”
国务省内地位最高的两名的高官的争吵终于在皇帝面前华丽丽的上演,另一位枢机卿凯迪拉总长只有皱起眉露出头疼而无奈的表情来。
年轻的皇帝确实一副饶有兴味表情,隔了良久,敲敲桌子,示意他们停下来,然后缓缓开口:“那么,用参谋处的名义进行如何?以参赞军机的名义调查一下西防军总部的现状,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
凯迪拉愣了一下,没想到皇帝会提出这样一个折中却并无不当的建议来。
多维加大公的脸色微微僵硬,一晃而过的丰富表情里仿佛看的到被算计了的懊恼的神情。
唯独年轻的监察长露出灿烂缤纷如薰衣草田的笑容,躬身行礼:“陛下英明,这样的话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失时机的恭维似乎也成了另外两名重臣的选择。
“那就这样办吧,参谋处的年轻将官,似乎只有修格埃利斯少将了,凯瑟卿,委屈一下你们监察厅暗中协助如何?”
“能为王国效劳,下官不胜荣幸。”
银白色的短发散落到眼睑,隐约便看到弯成了月牙两道线。
“西防军第三师团第三旅团上尉赫尔嘉克罗因,向您报道!”
“赫尔嘉上尉,欢迎来到第八旅团,虽然只是临时调配,但是希望您可以配合我的调遣。”
西防军第三师□□往帝都的使者赫尔嘉克罗因上尉,也就是克罗因家族唯一的遗族,暂时编入帝都军第二师团,路昂伯顿子爵对于这个来自西南,身负家仇的女性军官并没有太大的好感,索性便将她暂时编入了第八旅团卡诺的队伍。
火红色短发的女子,有着干净犀利的眼神,和修罗地狱中浴血而来的坚强与决绝,天蓝色的丝巾系在颈间,在从敞开了的窗户里闯入的风中猎猎的飞扬,与黑色的军服相应成辉。
也许是因为太过倔强,所以并不讨上司的喜欢。
这是卡诺西泽尔对这位空降的下属的第一反应。
刚刚在家族争斗失去了至亲,千里迢迢来到帝都求援,这也许是那眼神里倔强和愤懑的来源吧。
“下官明白。”少女碧色的眸里出奇的淡漠。
“总动员令已经下来,做好出征的准备吧。”
年轻的上校似乎并不以为意,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下官告退!”
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退出。
有一种被无视了的感觉呢,卡诺西泽尔苦笑。
这少女的冷漠让他觉得熟悉,毕竟自己那位搭档也是冷然的性情,只是与之不同的是,后者是长久以来磨练出的心性,前者不过是出于族人被害的激愤。
看样子,自己会有个难以驾驭的属下呢。
卡诺苦笑一声,起身关上窗户。
卡诺西泽尔的担心并没有成为现实,赫尔嘉克罗因走出办公室的门,侧耳边传来女子略带嘲讽的清澈声音。
“克罗因家族的人都是这么傲气的么?”
淡蓝色基调的回廊上,参谋官军装的女子抄着手靠在墙壁上,嘴角勾起淡漠的弧度。
“你是?”
停下脚步,少女的眸光落在她银蓝色的领花上,微微蹙眉。
“柯依达阿奎利亚斯上校,列席参谋官。”直起身子,苍色的瞳眸有犀利的闪电破空,精准的捕捉到对方的眸子收缩的瞬间,“我的姓氏让你很不满意么,还是说,兄长的拒绝让你很愤怒?”
红发的少女有片刻的讶异,有点惊叱于对方敏锐的洞察力。
“阿奎利亚斯家族倍受尊崇,我又怎么会有不满呢?”冷笑,索性不再掩饰眸子里的厌恶。
“是么。”剃刀色的眸光冷冷的扫过来,“很可惜你的眼神出卖了你,虽然懂得用冷漠来掩饰,但是显然不够高明。”
少女咬紧了下唇,碧色的眸子定定的看到她的眸子里面去。
犀利、冷酷、不留余地。
这是很多年后赫尔嘉克罗因回忆起与黑公主的第一次会面时必然会联想到的字眼,除此以外便是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了,如果不是年少时候因为亲族的惨剧而滋生的血气,与自己所崇敬的公主殿下争吵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伯爵小姐认为我应该怎样,阿奎利亚斯家族的荣耀自然不是克罗因这样的边塞小族所能及的。”
“阿奎利亚斯家族的荣耀?”伯爵千金冷笑,“这一代只剩下两个后人的阿奎利亚斯家族之所以还能站在四大贵族之列,那是因为兄长本人的武勋!”
“北疆首先要保证的事北疆漫长防线的安全,因为冰原作战的残酷和艰难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但是,真正应该救援友军的西防军总部却未免有渎职的嫌疑了……我听说德森副军长与梅尔顿家族的关系并不寻常?”
似乎是捕捉到了异常的讯息,少女的碧眸里闪过一样的色彩。
“让你随帝都军出征也算是合理的安排,但是军总部的那边出了什么事,你不好奇么?”
天蓝色的丝巾被过道里的风猎猎的扬起来,仿佛汹涌起来的波涛。
“统战处的安排,伯爵小姐可以更改么?”
“叫我柯依达上校。”近前,晴空般高远的定定的看人,“那首先要看你的意思。”
“我回去等候最终的调令。”深深吸了口气,掉头离开。
柯依达阿奎利亚斯迎着风抬起头,青丝凌乱的飞舞起来再单薄的阳光里微微炫目。
“虽说只是我临时的部下,你也不用这样为难人家吧?”
办公室的门打开,淡金色头发笑容温文尔雅的青年靠着门框捧着茶杯无奈得看她。
“不好意思,你这个部下我要了。”反客为主径直进了室内,在待客用的沙发上坐下来。
“这是上面的安排,你要人的话自己去打报告。”卡诺不以为意的扬眉,“你就是为这事专门过来?”
“修格学长的意思,毕竟是克罗因家族唯一的遗族。”不动声色的补充,“也许他认为女人之间比较好说话。”
精辟如修格能做出如此想当然的结论,卡诺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微微古怪的表情。
“要调查西防军总部么,你也要去?”
“目前预定的名单上还没有我,但也许会在西南和你会合也说不定,大军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动员令已经下达了。”
“路昂伯顿子爵的实力我不好评论,不过情形看起来不容乐观,如果大局无法挽回的话就先成全自己个人的武勋好了。”
“真是极端自私的想法啊……”手头上整理文件的动作缓了缓;抬头看了一眼轻描淡写的搭挡;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上司不够英明的话,你那区区2万人是不足以左右战局的。”
在军队里;阶级越是低下;组织单位越是小;军人个人的意志就越容易被忽略;所有的行动取决于统帅的判断力;所以将兵的幸运与否总是与统帅的才能紧密联系在一起的。
不动声色的道出事实,女子的双瞳有苍天一般的高远淡漠,毫不自觉的流露出残酷的气息来。
“执政官大人的耐性似乎越来越差了。”
“自己的势力被埃森卿洗掉大半,就算是狗急了也会跳墙吧,何况那是头老狐狸?”
把这条老狐狸逼急了的不就是陛下您么?
傍晚黄昏的余晖静静的铺洒在皇帝的私人办公室里,修格埃利斯隔着懒洋洋的金色余晖望着主君若有若无的笑容,把一瞬间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很适时的掐断在自己的喉咙里。
“陛下的意思,这一次是要去会一会那位新结识的朋友么?”
“也该是时候让他拿出一点诚意来了。”从宽大的座椅上站起来舒展一下自己的颀长的身躯,皇帝迎着灿烂的晚霞微微的眯起眼,“如果他要求什么的话也不妨给他,只要在朕的底线之内。”
“下官明白了。”精致的镜片发射出夕阳的点点碎金,有着银色利落短发犀利眸光的年轻人会意的点头。
“陛下,阿奎利亚斯伯爵小姐求见!”
芙妮娅阿格丝女官长的通报声音在门外响起,皇帝微微扬眉:“请她进来吧。”
厚重华丽的红木大门敞开,斜阳的余晖流淌在黄铜把手上面散发着古老的金属气息。
黑色军装,银蓝色绶带的女子沐浴在苍凉的暖色光芒里,金色的尘埃在身侧舞蹈。
“皇帝陛下,请允许下官随修格少将前往西南。”
单膝点地,恪守宫廷里沿袭数百年的礼仪。
皇帝侧了眸打量她,海蓝色碎发散落在眉间,落下或明或暗的萧条光影。
“哦,理由呢?”
几欲脱口而出的“不可”在一瞬间化作了些许的玩味。
“因为陛下曾经说过,下官的天空应该更为高远才对。”
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有冷彻的声音传来。
皇帝微微的笑起来:“原来如此,看来朕是没有办法拒绝了?”
“下官谢过陛下。”柯依达阿奎利亚斯站起来,“还有一件事情,从西防军过来的赫尔嘉克罗因上尉,下官希望她能够一起同行。”
“那位克罗因家族的遗族么?”皇帝挑眉,“希望她能为卿等带来一些帮助。”
“陛下应该不会失望的,下官告退。”
转身退出,干净利落。
皇帝望着深红色的厚重大门缓缓合拢,苍冰色的眸子里有着怎样风云变幻的神情不得而知,久久的沉吟之后,道:“修格……”
“下官明白,下官等定会毫发无损的回来。”
这是明显的保证了。
修格埃利斯可以敏锐的感觉到,柯依达阿奎利亚斯对皇帝的存在意义,即便是可以被称为挚友的非利特加德也未必能够相比,不管当事人是否自觉,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