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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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嘉萝哽咽着摇头。
“不要也给你,给你吃最好吃的,玩最好玩的,你这辈子都在我身边,你说好不好?”
薛嘉萝终于感觉到周君泽于她的意义,这种感觉她说不清,只是隐约觉得,世上所有人对她都应该是她阿嬷那般,而跟周君泽在一起,她才是阿嬷。
周君泽在她手掌心亲了一下,抬头看她:“回答呢?”
眼睫上最后一颗泪珠在她点头的时候落下来,她说:“好……”
熙王府如今千疮百孔,首要大事就是王妃的丧事。
堂堂王妃葬身火海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上起火的地方敏感,很难让人不去猜她究竟去书房做了什么。事后周君泽只进宫了一趟,不知他说了什么,在熙王府里丧失姑娘的吴家反倒私下找他赔罪。
按规矩,吴王妃要进皇陵,待熙王死后合葬的,因为只有王府里知道他们一直没有圆房,都猜测王爷或许不准,但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反对,七天法事后,吴玫的棺材进了东郊皇陵。
再接着就是王府内的琐碎事情,比如说清理正院下人,重修书房,封锁凉风院,再为薛侧妃挑选下人。
因为红罗说过那日凉风院的门是从里面打开的,张管事本着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将那天留在凉风院的侍女都清理了,其余人也派往别处,只剩下翠微与月河。
月河那天受到了极度惊吓,她怕薛嘉萝再也回不来,回来了怕薛嘉萝已经失了清白,直到薛嘉萝在前院好好地住下来,张管事来找她,她这才彻底放心。
因她下巴上的伤口结了疤,张管事怕薛嘉萝看了害怕,于是交代说:“一会你先远远站在一边,确定夫人不怕再过去。”
月河说:“我明白。”
“按你的年纪都该嫁人了,只是无人替你张罗,现在又留了疤……”张管事边说边摇头。
月河倒是不介意,反而笑着说:“那正好不用嫁人了,照顾夫人一辈子。”
张管事只当她在说笑,转了话题:“凉风院侍女我只留了你们两个,前院看守严密,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稍有差池,不等王爷处置,我会先亲手清理门户,你们要明白。”
月河翠微回答道:“是,明白。”
再走几步,月河忍不住问:“红罗还能回来吗?那天事情实在怪不得她,不论是谁怕是都看不住夫人……”
“被发配到庄子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姑母与我认识二十多年,求了我许久我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只盼望王爷再也想不起她,不然……她这条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离前院近了,张管事压低声音:“夫人可是在她手上丢的,只能说她倒霉,你想一想高管事……”
月河不说话了。
薛嘉萝对于月河下巴上的伤口没什么反应,她看见月河翠微很高兴,还不住地往她们身后瞧。
月河拉着她坐下:“红罗回家去了,以后只有我们。”她随手一翻薛嘉萝衣领,发现她脖子上新旧吻痕重叠,看起来分外严重,用眼神示意翠微出去拿药,又问她:“有没有哪里很疼?”
薛嘉萝只是抿着笑,不回答。
月河心生奇怪,疼或者不疼,只要她问,她会说出来,像现在这样还从没有过。
到了晚上熙王回府,她与翠微服侍薛嘉萝沐浴后送她入房,余光扫了一眼薛嘉萝与熙王相处时是个什么情景。
她惊讶地发现,薛嘉萝似乎长大了,她面对熙王时不再是懵懂的稚童,她的表情更像是少女,有所保留还有心事,要是外人绝对不会认为她天生痴傻。
她观察了好几天,发现薛嘉萝只对着熙王那样,熙王若是不在,她还是以前无忧无虑整日玩闹的傻子。
她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好是坏,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当她不是小傻子时,她美貌威力无人能挡,她曾见过几次熙王正在逗她玩,却因喜欢她微笑的神态而不住亲吻,接着抱她转身进了内室。
月河因为离开薛嘉萝后她的变化而忧心,而翠微却要被前院的气氛给逼疯。
她向来散漫,在凉风院时也是最不上进的一个,她不像月河野心勃勃,也没有红罗那样爱操心,有事情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了再面对。
如今薛嘉萝贴身侍女只有两个,前院其余事情轮不到她们插手,她们也不认识其他人,张管事看得紧,天天过来询问侧妃今日做了什么、有什么需要的,更主要的,前院大门只有在熙王回府时才开,每日不间断的有侍卫看守。
她们要出去一趟十分麻烦,要提前告诉张管事,由管事告知当日侍卫首领后才能出门,一切私事几乎是不允许的,要是出府会有侍卫跟随监视,半点自由也没有。
翠微想要出府,找张管事商量被回绝了,她十分不快,一见到月河就开始抱怨:“我们又不是犯人!”
薛嘉萝趴在榻上数自己的珠子,月河坐在一边绣荷包头也不抬:“你不是上个月才出府?”
“要不是我母亲病了,我怎会去讨这个嫌?”
“你冷静些吧,我们好歹还能出去,夫人可是连院门都出不去。”
翠微沉默一会,低声道:“夫人也不是囚犯,这样太委屈了……前院除了我们,其他人一律不许接近,更不许跟夫人说话……上次夫人看西边厢房的文柚浇花,想去跟她玩,结果文柚连滚带爬地跑了,夫人失落了好久……”
薛嘉萝听她们不断“夫人夫人”的,知道在说自己,转头看了一眼,鼻子哼了一声。
月河把手上荷包线头咬断,拿给薛嘉萝玩,教她把珠子装进去,一边分神说:“也不知王爷找到上次劫走侧妃的人没有,这么久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那人被抓到,侧妃或许能自由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没有更了,熬不动了,要歇一歇。
☆、粉色绢花
深宫幽静; 毫无人气,周君玟的咳嗽声在殿中回荡; 他放下手中朱笔,顺了好一会气息才喘匀。
有小太监在门口轻声道:“郑总管回来了。”
他枯竭的目光亮了一瞬; “让他进来。”
太监总管郑庸弓背快步走进来,撩袍跪地行了礼:“陛下,奴婢回来了。”
周君玟问他:“如何?”
“前后派了两人去看; 也悄悄买通了做法事的小僧,吴王妃的尸首的确是经过火灾的。”郑庸说:“此外,宫女竹青的尸体到现在还是打听不到下落; 要么仍旧藏于熙王府内; 要么已经随着吴王妃的棺材进了皇陵,可皇陵今日已经合了……”
周君玟不以为然道:“那就再开。朕当初选竹青; 一方面是因她脑子灵活,另一方面是她力气远比寻常人大,要她葬身于火海,除非两个以上的男人困住了她……”
郑庸迟疑道:“陛下意思是; 熙王发现吴王妃所作所为了?”
“他精着呢,或许一开始就怀疑了。”周君玟眼露凶光; 与他文弱的相貌格格不入; “可朕逼他到这种地步,他竟依旧毫无动作,你说,他是城府深还是装傻装太久; 真傻了?”
郑庸如何敢回答,连忙说:“奴婢不知。”
周君玟哼笑一声:“朕这个弟弟啊,从小惯会装模作样。如果不是太后临终前告诉朕,先皇给了他许诺让他做皇帝,朕还当他一直是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蠢货,他真是藏得深。”
周君泽前一次进宫时,周君玟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才故意装出大限将至的样子,他虽然病重,但还没到无法下地的程度。
今日说了这么久的话,到现在他才感觉到累了,他揉了揉眉心,说:“要是只是他有先皇遗物也就算了,就怕先皇同样交代给了旁人……或许因朕只有太子一个孩子,如何也不能理解先皇怎会在朕已经是太子的时候又告诉周君泽,说他也可以当皇帝,真是昏了头!”
听到周君玟如此评价先皇,郑庸恨不得割掉自己耳朵,深深匍匐在地上装死。
“阿黎虽然平庸,但朕这五年来一直在为他继位铺路,按照他懦弱的性子,往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才是。”说到周景黎,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这江山重担,他千万要挑起来啊……”
周君泽与孙除约见在京城内护城河边上的烟花之地,孙除扮作马夫从后门进来,换装后穿过各类女子的调笑,目不斜视进了房间。
倒不是周君泽为难他,只是他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突然失踪肯定会让人怀疑,只能委屈孙阁老了。
房门关上,隔绝门外嘈杂人声,孙除行了礼:“殿下。”
周君泽颔首道:“坐。”待孙除扶着椅子坐下,他说:“时间有限,我长话短说。想必你看到东西,也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孙除点头,“那日犬子将先皇手迹送来后我才听闻殿下府里失火,想来促使殿下想通的就是这场火吧。”
“并不是,皇兄早于多年前开始怀疑我,三番五次打探,我已经习惯,这次也是。”周君泽低垂眼睫,手指摩挲着手中酒杯,“促使我作出决定的,是周景黎,他惹了我,只有一死才能使我解恨。”
孙除脸上不见波澜,他道:“臣能否知道,他做了什么?”
“不能,你听了,你也得死。”
孙除眼角皱纹微微一动,似是笑了,“臣这里有件关于周景黎的事情想要告诉殿下。”
周君泽抬头:“什么事?”
“周景黎不是陛下亲生,他没有半点皇家血脉。”
屋外吵闹声依旧,房中死寂一片,周君泽足足看了他半炷香的时间,“你有何证据?”
孙除仿佛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很是平静:“没有。”
周君泽微微发怒:“没有证据你就敢——”
“因为这句话是先皇所说。”
周君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孙除接着说:“先皇因何起了疑心,又是如何查到的,臣统统不知。现在回想,突然给周景黎换太傅的那个时候,陛下心中应该有数了。后来有一天,先皇把那张圣旨给了臣……”孙除回忆当时自己大惊失色的脸,不由得笑了:“臣连声追问之下先皇才说道周景黎不是皇家子孙,凡是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除了当时的太子妃与孩子,一个人没留。”
周君泽几乎被气笑:“这种事情,居然把关系最深的两个人留了下来?”
“臣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然而先皇说,太子妃与孩子,是太子的半条命,没了,太子也没了,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孙除沉沉叹气,“陛下说这话时几乎落泪,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死死瞒住,直到太子没了……”
周君泽胸口起伏,他脸上露出笑,然而眼神一寸寸冷下去:“真是父子情深。”
他为这道先皇圣旨受了周君玟多少猜忌打压,曾无数个夜晚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想要用它为自己出一口气,忍出心头血来才能每次将那种念头压下去。他无数次想他的父皇应该是寄希望于他才会给他圣旨,但同时也会深深怀疑父皇是为了试探他对周君玟的忠诚,他在希望与失望中不断受着折磨,到此刻他终于知道了,他的分量。
胸腔中的戾气压制不住,快要喷涌而出,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关节泛白,额头道道青筋,接连喝了三杯酒。
孙除面露担忧,他伸手按住了周君泽再去拿酒壶的手,同时说:“到现在,臣已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再无保留。太子身世兹事体大,万一走漏有失皇家脸面,再者臣也对先皇保证过,不能让皇帝知道半点,不能有损皇帝名声,所以……”
“我要收拾周景黎,必须要等到皇兄百年后?”
“是。”
周君泽面无表情看他许久,“我也有个要求……”
月河翠微二人挽着袖子在浴室里忙活,翠微捧着薛嘉萝长发,月河舀了水一点点冲洗,薛嘉萝坐在浴桶里,把月河头上的绢花浸湿在水里玩。
门外模模糊糊有侍女的声音在说什么,然后远远传来一声:“哈巴狗?”
月河翠微面面相觑,“是……殿下?”
“哈巴狗……”这一声已经在门外,下一秒,周君泽撩起了帘子走进来了。
月河手忙脚乱抓起亵衣盖住薛嘉萝,然后慌张跪下:“给殿下请安。”
周君泽看也不看,随意挥手:“出去。”
月河看他略有醉意,又看了一眼毫无防备的薛嘉萝,想要说些什么,被翠微一拉,微不可见地摇头。
周君泽没放半点心思在她们身上,等人走光了,他胡乱脱了外袍,穿着贴身里衣进了浴桶。
水哗啦一声溢了出来,薛嘉萝被他从背后搂着,他的衣物贴在身上不是很舒服,她刚刚一动被抱得更紧。
“别动。”他将人困在双臂间,脸贴在她后背上,缓缓舒气,“累。”
说完这一句后他没有再说话,薛嘉萝被他挤着贴在浴桶边,手臂伸出桶外,捏着绢花也不说话。
桶里的水渐渐凉了,只有周君泽贴着她后背的地方越来越烫,等他放手,薛嘉萝转身面对他。
周君泽发梢被打湿了,眼下一片淡淡的红色,眉眼漆黑,湿漉漉的看她。
薛嘉萝把手里粉色绢花别在他发间,“给你,别哭。”
周君泽微微笑起来,低头一亲,“出去吧。”
晚间周君泽在床上温柔得厉害,薛嘉萝七荤八素的,含着他的手指都含不住了,只知道一声一声的叫他。
随着周君泽慢慢使力,她蓦然抓住身下被单,弓起背,圆润的脚趾缩在一起,哭泣般道:“熙熙……”
良久,周君泽平静下来后吻了吻她汗湿的发际间,缓慢磨了几下,慢慢退出来,“好了,睡吧。”
他如今没有过去那么讲究了,事后也不再洗漱,大脑昏沉身体满足,薛嘉萝软软娇娇窝在怀里,可以睡一个好觉。
但薛嘉萝不行,她挣扎着要起来,周君泽手臂横在她腰上不许她动,她急了:“要洗,难受……”
周君泽闭着眼从床边摸出一件不知是谁的亵衣,握着她骨肉匀称的大腿稍稍抬起来,用衣服来回一擦,又把衣服扔出被窝。
薛嘉萝还要再闹,被他打了屁股,只好不做声了。
她今晚不知为何没有睡意,捏着周君泽的手玩,过了一会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上。
原来他的手这么大,薛嘉萝简直惊呆,对齐手掌手指差一截,对齐手指手掌下面又差一截,要是她有这么大的手,打人应该也很疼。
“你看。”薛嘉萝抬头想对周君泽表演她的发现,却见他眼睛紧闭,气息悠长,已经睡得很沉了,就算她拿他的手万般摆弄也没有醒。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应该有更,只是没有存稿比较晚,不要等。
☆、有孕
乔馨一只手从帘子后伸过去; 一只手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紧张得面色发白; 脊背都在颤抖。
帘子那边的太医说道:“恭喜太子妃,有喜了。”
她如同等待判刑的囚犯; 终于听到了赦免,双眼瞬间涌上泪水,双手捂脸; 轻轻啜泣。
她等这个孩子等了太久了,就快要绝望了。
嬷嬷替她打赏送走了太医,满面喜气道:“老奴还当晚池那丫头诊脉有误; 没想到……老天保佑; 终于熬出头了。”
乔馨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带泪笑着说:“他要是晚来一步; 我都要想别的办法了……”
嬷嬷轻轻拍了她一下,“您说的那话可把奴婢吓坏了,那种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还好还好,小皇孙已经在您肚子里了。”
乔馨只是笑。
她那天突然说要假装怀孕; 用别人的孩子冒名顶替,嬷嬷吓得够呛; 连忙捂她的嘴。虽然她解释说自己是开玩笑; 但到今年冬天她肚子如果还没有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