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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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冷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
宫南絮捏紧手指头,走到他面前,“打了胜仗你是不是很高兴?”话里,透着一抹冰冷的气息。
慕容暄扶着长椅的手慢慢收紧,那双冷冽的眸子紧紧凝着她,“没错,朕是利用了你。可是,从你待在朕的身边起,就是该被朕利用的。什么时候,我们竟成了本末倒置的关系了,以至于让你一次又一次的敢站在朕的面前质问朕?”
他的话里,已然带了一丝不悦。
他想好好去看她一眼她不愿,让她好好在宫里养伤她也不愿。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留在他身边,留在宫中,他也在尽力退让了,她还想怎么样?
“难道在你心里,阿絮真的就只能是被你拿来利用的吗?这一回你利用的不仅仅是阿絮,你还牺牲掉了我们的孩子。。。”
宫南絮站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眼前的光,让慕容暄本就冷冽的眉眼看起来愈显阴沉。
慕容暄看着她,话梗在喉间,突然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回应她。他该说没错吗?还是该说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你的。可是,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了,便收不回来了。
此爱历久弥新,只会让人万劫不复。
宫南絮的眼眸中慢慢积蓄上一层泪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慕容暄的心间,有一处地方软了一下,他站起身子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点擦拭掉,“别哭了。”他的声音,亦是变柔了几分。
自从对她心生愧疚之后,只要一见到她落泪,慕容暄的心就会不由自主软下来,舍不得再对她冷着一张脸。
擦完后,慕容暄将她揽到身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朕知道,这段日子委屈你了。。。朕已经跟太医说过了,让他想尽法子根除你体内的龙息香,等你体内的龙息香一根除,朕就能让你的内力一点点恢复。”
对于他们的孩子,他依旧只字未提,也没有一句解释。
靠在他的怀里,他的身子是暖的,可是宫南絮的心却是冷的。之后,是慕容暄将她送回行云宫里的。
夜里,凌暮时要去行云宫里看宫南絮时,还未踏入行云宫的门,已经被冷青梧叫住。
“师父。。。”
凌暮时转过身子,对他躬身颔首。
“皇上叫你过去一趟。”冷青梧到这来,是来跟他传话的。
“是。”
凌暮时应答一声,跟在他身后,与他一同去见慕容暄。
慕容暄站在长央殿的殿宇外,眉宇间仍带着一丝疲意。白日里将宫南絮送回去后,他又待在行云宫里陪了她许久,她虽未开口于他说话,可总算是不将他赶走了。
一整日下来,他一直未能好好歇息。
“皇上。”
走到他面前后,凌暮时颔首叫了一声。
“接下来的这段时日,你都不必到行云宫去见阿絮了。”他凝着凌暮时,眸间划过一抹阴狠。
凌暮时的身子滞了一下,以为是他不高兴了,可是当初让自己多进宫来看宫南絮,是他自己应允的啊。
生疑过后,他还是应了一句,“是。”
“朕要你到梁州城去,刺杀梁帝。必要时,可以让他死得痛苦些。”
慕容暄负在背后的手紧紧攥着,如今吴越的大军已退,他也如愿攻下了幽州城。短时间内,慕容寒和吴越都不会再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梁帝,确实可以趁机除去了。
而且,今日看到宫南絮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他等不了,他想立刻就取了梁帝的命!
“是。”
凌暮时心底的疑虑这才尽数除去,而且,他早就想替宫南絮报仇了。
这一夜,宫南絮在行云宫中等了凌暮时许久,都未见到他的身影。无双从外面走进来,劝了她一句,“娘娘,别等了,凌公子许是有什么事,今夜不会过来了呢,您还是先睡吧。”
宫南絮抓着背角的手捏了捏,只能应承下来,让她扶着自己躺下了。
在宋府里待了一段时日后,宋音离起驾回了华霜殿,慕容寒带兵来进攻蕲州城的事她听说了,心里庆幸着好在那几日她都待在宋府中,等这件事的风声过去后,她才回到宫里。
慕容寒带兵来攻城的那一日,宋孝炎一家的脸色都极为难看,生怕慕容寒攻进蕲州城后,对他们一家赶尽杀绝。
一回到宫里,宋音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宫南絮的消息。知道她的身子已经恢复了许多之后,“哐当!”一声,她当即滑掉案桌上的茶杯,潋滟绝色的脸上蕴满怒意。
她刚要起身去找慕容暄,突然胃里一阵翻滚,让她又重重坐回木椅上。她捂着嘴巴,似是要呕吐,可是难受了好几回,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姐,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给你将太医找来。”画织扶着她回到软榻上躺下,急忙跑出华霜殿。
太医被带来后,坐在小凳上替她诊脉,只碰到她手腕上的脉络,那名太医的脸上便生出一阵喜色,尔后又确诊了一遍方才开口说道:“恭喜皇后娘娘,您这是有喜了。”
他起身,朝她躬身。
“真的吗?”
宋音离亦是扬起唇角,一只手撑着软榻,身子往前倾了一些。
“嗯。娘娘切记以后万不可再轻易动怒了,方才您就是太过激动,才动了胎气。”
那名太医细心叮嘱她一声。
“画织,快去将暄哥哥叫来。”她催了画织一句,此时,她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个消息告诉慕容暄。
“是,娘娘。”
画织应答一声,从她面前离开。
听到画织说的话,慕容暄拿着奏折的手抖了一下,尔后便开口对她说道:“朕随后就到华霜殿去,你先回去照顾皇后。”
他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奏折,等画织离开后,又埋头批阅起奏折来。
“皇上,您不过去看看吗?”尹兆平走上前,问他一声。
“一会再过去。”他未有抬起头,说出口的话也没有染上一丝喜悦,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宋音离怀孕,尹兆平以为他会高兴不已。
“暄哥哥呢?”
见到只有画织一个人走进来,宋音离伸了伸光洁的脖颈,往前看了几眼,都未见到慕容暄的身影。
“小姐您别急,皇上说他一会儿便过来。”怕她太过着急,画织急忙开口回她。
她皱了皱眉头,“一会儿?他竟没有与你一同过来吗?”
“奴婢去到皇上跟前时,他还在御书房中批阅奏折,想必。。。是想等着批阅完奏折之后再过来。。。”
画织小心翼翼地与她解释。
“可是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就算是再忙,都理应先过来看我一眼的。。。”宋音离的眸中,慢慢生出一层水光。
心头上,也满是慌意。
宋孝炎跟她说过,如今她只能祈盼着还能用腹中的孩子去牵住慕容暄的心,若是连这腹中的孩子都不能再牵住他的心了,那她手里头就真的一点筹码也没有了。
慕容暄走进华霜殿时,她眸中的水光正好掉落下来,滴到绣着金丝线的锦被上,一下子便渗了进去。
“怀了朕的孩子,竟让朕的离儿这么不开心吗?”他走到她的软榻前,俯身坐下。
“暄哥哥,离儿还以为你不来看离儿了。。。”顷刻间,宋音离伸开双臂,缠绕到他的后腰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朕怎会不来看你?”慕容暄倒是有些一头雾水的意思,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
宋音离松开双手,抓住他的衣袖,眸中水光潋滟凝着他,“你还说!离儿怀了你的孩子,可是你却忙着批阅奏折,都没立刻来看离儿。究竟是离儿和这腹中的孩子重要,还是那些奏折重要?”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
慕容暄刮了画织一眼,她害怕得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尔后他抬手刮了一下宋音离的鼻尖,“当然是你重要。”
眉眼里,带着几分柔意。
“那你答应离儿,在离儿腹中的孩子出世之前,离儿一叫你过来,你就要过来看离儿。”
她微微抿唇,与他谈起条件来。
“好,朕答应你。”
他的这声满是疼爱的应允,让宋音离悬了好长一段时日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至少,她在这段时日里都不用再担心他的心思不会放在她身上。
她的双臂,再一次缠绕到他的后腰上。
“来,让朕看看,回了宋府一段时日,你是长胖了还是长瘦了?”慕容暄将她从怀中抱出来,那双泛着柔光的眸子在她身上来回仔细打量了两眼。
尔后,开口说道:“怎的好像长瘦了?”
“离儿回府里陪爹娘,日日都见不到暄哥哥,自然是长瘦了。”此刻的宋音离,脸上亦是覆满了柔光。
“那日后你可得多吃点了,不能饿坏了朕的宝宝。”他抬手,抚向她的小腹。
宋音离漾开眉眼,点了下头,“离儿记下了。”
华霜殿里,一片欢声笑语。
皇后娘娘怀孕,后宫里一片喜庆,宫道上皆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
怀有身孕的这个消息,除了恨不得立刻让慕容暄知道之外,还有一个人宋音离也恨不得立刻就让她知道,那便是宫南絮。
她存的这个心思没过多久,便成真了。隔着一整座宫殿,宫南絮都能闻到外面那股张灯结彩的喜气。
整个后宫里,都沉浸在一种喜悦之中。
那些喜气本是弥漫在行云宫外,可宫南絮却觉得好像随着空气飘了进来,缭绕在她的身旁,一点点渗进她的骨子里。
“娘娘,先进去吧。”
得知宋音离怀有身孕的消息后,她已经站在回廊上,望着行云宫外面,怔愣了一个多时辰了。
无双站在她身后,她怕她站久双腿会麻。
突然,她开口问了一句,“你说,他是不是很高兴?”
“啊?什么?”无双被她问得云里雾里,未有得到她的应答之后,无双的眸光闪了一下,尔后立刻回道:“皇上他,兴许是高兴的。。。可是他的心中亦是记挂着娘娘您的,这一点,连奴婢都瞧出来了。。。”
“心里有我吗?我倒是没瞧出来。。。”
她的话里,透满悲凉。
她想,自己应该有很长一段时日都不会见到慕容暄了。。。
第六十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从蕲州城一离开,还未去到梁州城,凌暮时便在路上遇到了东方宛云。那时候他坐在马背上,策马往梁州城里赶,迎面见到东方宛云和东方夫人策马往淮北赶,三人在梁州城和淮北的交叉路口相碰。
四目相对时,凌暮时和东方宛云的眸子皆闪了一下。东方夫人的那双眼眸也落在凌暮时身上,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她看得出来,此人的武力不浅,内功深厚。而且,和东方宛云相识。凌暮时和东方宛云十分默契,二人皆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三人擦肩而过。
突然,方才策马跑出几步路的东方夫人拉住烈马的缰绳,侧过脸问东方宛云,“云儿,你认识他?”
东方宛云立刻收回眸光,回她,“娘亲,女儿并不认识此人。”她微微低头,不让她看到她眸中闪烁的光芒。
“你可知道,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在她收回眸光之前,东方夫人还是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喜悦。
东方宛云微微握紧手中的缰绳,抿着唇闭而不语。
东方夫人看着凌暮时策马离去的身影,眸光渐渐往下沉。烈马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她的视线。
尔后,她手持缰绳,将烈马重新调转回来,见东方宛云垂下眼眸,手指头微微绞着,不敢再往凌暮时的那个方向看去。
“走!”
她开口厉声说道,与东方宛云一同策马继续往淮北赶去。
东方宛云二人在七剑派中一得知慕容寒带兵来蕲州城攻城的消息,便马不停蹄从扇子崖上赶下来,想擒下慕容寒去换来慕容玄的命,为东方皓报仇。
可是当他们赶下来时,慕容寒已经战败,回了幽州城。她们一路追赶,路上听说了慕容玄驾崩的消息。
听到那个消息时,母女二人的手握着缰绳的手皆不自觉收紧了紧,东方宛云小声翼翼问她,“娘亲,我们还要去追上去吗?”
东方夫人的双眸划过一丝狠戾,慕容玄虽然已死,可是下手的是杨晋,她想亲自取了杨晋的命。而且,她们也查清楚了,那日到龙泉山庄去屠庄的人是杨晋,尔后她便开口说道:“追!”
才行了半日的路,便在方才遇到凌暮时。好在,东方皓的事,她们都不知道凌暮时才是罪魁祸首。
自从东方皓死了之后,每一次见到东方宛云,凌暮时的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心里对东方宛云有愧疚。而且,那抹愧疚愈积愈深。
方才见到她时,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慕容寒一行人逃到淮北时,已经狼狈不堪,与落魄的难民没什么两样。郑末得到消息,便在淮北城外候着他们。
此刻见到他们二人朝他奔逃而来,赶忙迎了上去,“皇上,皇太后。。。”他在他们二人面前躬身颔首,随后,让人带着他们去换衣梳洗。
看着慕容寒和姜后相扶而去的身影,郑末的眸中满是愁绪。他知道,慕容玄在行宫中驾崩了,幽州城也已被慕容暄攻下,往后他们只有这一处淮北可以安身,慕容寒的大势,怕是真的去了。
如今的他们,倒像是在垂死挣扎。
随慕容寒从蕲州城一起离开的那剩余的几万吴越精锐,也已经被吴帝收了回去,他没有给慕容寒一丝好脸色看。
他借兵给慕容寒,就是想要拿下平南关和淮北,如今蕲州城和平南关皆战败了,让他折损了不少将士,他的心里还恼怒得很。
“郑将军,匈奴人昨日又与淮北城南边的百姓起了争执,打死了不少大齐子民。”
有一员小将走到郑末身旁,颔首与他禀告道。
“想办法先安顿好那边的百姓,将与他们起争执的匈奴人从南边赶出去!”郑末握着腰间垂挂的长剑,整个人的脸上满是怒意。
这几日来,匈奴人见他们腹背受敌,又几次三番来到他们的边界闹事,摆明了要骑在他们头上。
可如今他们与吴越之间的协作岌岌可危,又有慕容暄和大梁盯着,郑末不敢将他们教训得太过分,不然,他们会连这一处淮北都没了。
慕容寒和姜后梳洗完后,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姜后倒是还好,只是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疲意,可慕容寒的脸上不仅有疲意,还有满脸的颓然。
“寒儿,母后跟你说过,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在,就还有机会!”姜后覆上他微凉的手背。
“可是太难了母后,如今我们拿什么去与慕容暄斗?”若只是一次两次败在慕容暄手上,那慕容寒还不会沮丧至此,可如今,他是一次次都败在慕容暄的手上,让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还透着一抹浓郁的颓势。
姜后的手滞了一下,尔后叹了声气,“说到底,还是我们轻视了他,以为只有宫南絮是他手中最有力的筹码,没了宫南絮他便是没了可以出的筹码,倒是将他这么多年来的隐忍给忽略掉了。”
她方才说完这句话,下一刻,他们二人的眸光皆闪了一下,与对方对视了一眼后,慕容寒开口说道:“没想到他答应梁帝的条件,将宫南絮送到梁州城中,竟是他的一个计谋!”
慕容寒那只没被姜后覆上的手紧握成拳,重重地击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后眸中的异样渐渐散去,沉声说道:“寒儿,母后早就说过,你与慕容暄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你没有他狠。”
慕容寒低下头,“儿臣知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