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臣-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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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凌大哥，我怕
宫南絮的心间漾开一阵柔意，浅浅回他，“可是小殿下年纪尚小，若是知道您对他说了谎，定会十分伤心。”
一想到他伤心的样子，她就受不了，即使那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也会心疼。
“放心吧，朕会抽空去看他。朕没想到，你竟会对邺儿这般好。”慕容暄握住她的手，眉眼间散开一抹温柔。
“小殿下乖巧懂事，想必这后宫中没有几个是不喜欢他的。”她想，等她生下腹中的胎儿后，定要将他教成像小殿下那般懂事。
慕容暄扬起唇角，“总之，看到你对他这么好，朕很欣慰。”
宫南絮盈盈浅笑，将手覆到他的手背上。
尹兆平领着小殿下回到华霜殿时，画织已经能下床，也已经回到宋音离的身边伺候她了。
见到尹兆平，画织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身子颤了一下。
宋音离见到她这副害怕的样子，眸间划过一丝异样，稍纵即逝。
“母后。”小殿下察觉不到不到他们几个人之间的情绪转变，跑到宋音离的怀里。
“又去找你父皇了？”
她扬起眉眼，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小殿下。
“嗯，父皇说日后会时常抽出空子来看我们呢！”小殿下满脸骄傲地冲她抬起头。
“你这个小家伙。”她碰了一下他的鼻尖，“如今姨娘肚子里怀了小宝宝，你父皇理应多加照看她，你可不要总去叨扰你的父皇。”
他悻悻地低下头，开口回道：“邺儿知道了。”
“乖孩子。”
揉了一下他的头，宋音离将眸光落到尹兆平身上。
“皇后娘娘。”尹兆平这才能寻个空子开口叫她一声。
“有劳尹总管将邺儿送回来了，你回去转告暄哥哥，若是实在没空，可以不必时常多来，我跟邺儿都很好。”
她说出口的话与小殿下说出口的话不一样，是在很认真的嘱咐他。
听到这番话，尹兆平微微愣了一下，以往她都是盼着慕容暄过来，可是如今却是突然变了样，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是我说的不够明白吗？”宋音离见他没反应，眉眼动了一下之后再次开口。
“老奴听到了，定会将皇后娘娘的话转告给皇上。”他这才低下头，躬着身子应承她。
“如此便好。”
她扬起唇角，看着他退出华霜殿。
尹兆平一走，小殿下就摇了摇宋音离的手，“母后，您为何要让尹总管将那些话转告给父皇，他能过来看望我们不是很好吗？”他的眉眼间，已经爬上几分委屈。
“你忘了母后方才说的话了吗？你姨娘怀了身孕，你父皇理应时常陪在她身边，他还有政务缠身呢。”
宋音离微微低下头，很是耐心地跟他解释。
“邺儿倒是没关系，可是父皇不来，母后就会不开心的。。。”他卷起小小的手指头，撅着小嘴。
他三番几次到行云宫里去找慕容暄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她。如今慕容暄好不容易答应他会时常到华霜殿来，她却又将他给推走了，这让小殿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宋音离看着他这副委屈的样子，伸出手去捧上他的脸，在他的额角亲了一下，“母后知道，邺儿这么做是为了母后，母后心里很高兴。”
小殿下叹了一口气，终是没再说什么了。
等奶娘将小殿下带下去之后，宋音离眉眼间的温柔才慢慢褪去，双眸间现出几分狠意。
尹兆平将宋音离让他转告的话悉数转告给了慕容暄，慕容暄听完后抬起眉眼看向他，“她真是这么说的？”他也有些不太相信。
“嗯，这些话都是皇后娘娘亲口说的，还让老奴务必要转告给皇上。”尹兆平如实回道。
“朕知道了。”
慕容暄没有想到，当初宋音离和宫南絮还未生下皇子时，两个人水火不容，如今她有了小殿下，宫南絮怀了身孕，两个人倒是能好好相处起来了。
他的眸光微微沉着，手指馥来回轻轻摩挲。
不知是不是因为宫南絮腹中的胎儿是个祥瑞之兆的缘故，在她怀有的身孕后的第五个月，原本以为理应耗费上一年时日的开凿水渠工程提前完工了。
陵州一带的百姓皆大欢喜，慕容暄在大齐百姓中的声望更高。而且今年的大齐五谷丰登，百姓安康的盛况更胜之前。
入冬之后没过多久，蕲州城里便下起了大雪，宫南絮抚着隆起的小腹坐在行云宫的木椅上，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
东方宛云将她畏寒的毛病治好之后，入冬以来她确实是不像之前那般怕冷了。
无双在她身旁烧了一盆木炭，她说要将门关上怕她受凉，可是宫南絮不肯。今日下了大雪，她想坐在寝宫内好好欣赏外面的景色。
无双没了法子，只好依了她的意愿。好在她自从怀了身孕之后并没有什么不适，赵甫堂给她开的安胎药一直都服用得好好的，从东方宛云那副药方上抓回来的药倒是没派上用场。
再过五个月，她腹中的胎儿就要出生了，一想到他出生时那个小小的，哭啼声吵闹的样子，宫南絮的心就一片柔软。
外面的雪下得愈来愈大，突然，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雪地里，一点点朝她走来。
宫南絮微微侧头，想要看清楚是谁，等那个人走到回廊上，她方才看清来的人是谁。
是慕容暄和小殿下，小殿下一走到回廊上，便抖了抖身上掉落在身上的雪。那个小小的在扭捏的身子，逗得宫南絮笑出声来。
他的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声音来。
按理说，尹兆平给他们二人撑了伞，慕容暄的身上一点雪都没有，他的身上倒是沾了不少雪这不应该。
“你看看，父皇方才就与你说不要在来的路上一边走一边玩雪，如今知道错了吧？”
慕容暄站在小殿下面前，故作冷声训斥他。
他却是一副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抬起头冲着他咧开嘴笑嘻嘻地，“父皇，您再等儿臣一会，儿臣一会就处理完了。”
慕容暄特意不让身后尹兆平和身后的宫人帮他清理，让他自己理好，将身上的雪都清理干净了，方能进寝宫内。
他的那双小手一直忙个不停，清理完之后小小的身子长吁了一口气。
慕容暄无奈地摇摇头，双眸间却透着几分宠溺。
“父皇，好了，我们进去吧。”他长吁完一口气之后，脸上又恢复成方才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慕容暄弯起眉眼，牵上他的手往里面走。一走进去见到宫南絮，他便开口乖巧地叫了一声，“姨娘。”
“小殿下来啦。”宫南絮将身子坐直，接过他伸过来的小手。
“姨娘，您这几日过得还好吗？小宝宝可有折腾您？”他站在她面前，话里带着关切。
“姨娘过得很好，小宝宝也没有折腾姨娘。”
宫南絮扬起唇角，让无双拿来她时常备好的蜜饯给小殿下吃。他坐在案桌边上，将盘子中的蜜饯一点点往嘴里塞。
“我说怎么您的身上一点雪都寻不到，小殿下的身上倒是落了这么多呢，原来是他在与您来的路上玩了雪。”
等慕容暄坐在她身旁之后，她方才开口与他说道。
“不止是在来的路上玩了，邺儿在华霜殿里也玩了好久的雪，我在院落里堆了好几个雪人了。”还未等慕容暄开口回她，小殿下便抢先开口说道。
尔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从锦凳上下来，对着宫南絮认真地说道：“姨娘，邺儿这就去你的院落里堆一个雪人，让它陪着你。”
他说完，便抬起小腿跑了出去。
“哎，小殿下。。。”
宫南絮想开口制止他，却被慕容暄伸手拦了下来，“无妨，他想玩便让他去玩吧。”
“可是他在外面玩了这么久的雪，阿絮怕他的身子会受凉。”她心疼地说道。
“一年中也没几日能让他玩雪的日子，况且邺儿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阻挠他了。”
宫南絮伸了伸脖子往外看，见他在雪地里有模有样地堆起雪人来，她扬起唇角，只好作罢。
她叫来无双，让她去外面好生照看着慕容邺。
“今日小殿下怎么也跟着过来了？”她将眸光收回来，看着慕容暄。
“他呀，我跟他说你前些日子吐得厉害，夜里也时常被肚里的小宝宝折腾得睡不好，他便嚷嚷着要与朕一同过来看你。”
尽管宋音离说了没事，可是他一有空子还是会到华霜殿中去看她和小殿下。
这三个月里，宋音离时常叫人给宫南絮送东西来，起初宫南絮还提防着，可是后来发现没什么异样之后便放下了心。
看得出来，慕容暄将两头都照顾好之后，她倒是有些想要与她交好的意思。况且宫南絮对小殿下一直都很好，宋音离似是便慢慢不再将以前对她的警告放在心上了。
而宫南絮也没有多作计较，她要照顾腹中的胎儿，没有心思去理会那些事。若是宋音离是真心想要与她交好，那她也不会不愿意。
等日后孩子生下来了，想必她想要跟宋音离请教的事还不少。虽然以前闹了那么不愉快，可是为了孩子不让孩子受到影响，她确实可以试着去与她交好。
“对了，前些日子小殿下的生辰我没能过去，我给他备了一份礼。”她站起身子，到书桌旁去拿来一个锦盒，搁置到慕容暄的面前。
“为何不亲自交给他？”
慕容暄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锦盒，目光里带着不解。
“他在外面玩得正欢，还是不要坏了他的兴致。一会我怕我会不小心睡着，还是由你交给他比较好。”
她低下眉头，浅浅笑着。
小殿下已经五岁了，每一年的生辰宴会，排场都弄得很大。宫南絮原本是想去的，可是那几日腹中的小家伙实在太闹腾，若是去了那么热闹的地方，想必是更闲不下来。
索性，她便没去，在行云宫里好好待着。
“那好。”慕容暄答应下来。
屋里很暖，看着在外面的雪地里活蹦乱跳的小殿下，宫南絮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双眼。
慕容暄再回过头时，她已经睡着了。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子往她身旁走去，将她打横抱去放回软榻上。
他拿起案桌上的锦盒，走出寝宫外面，叫来慕容邺，“邺儿，你该回去了。”他玩得实在也够久了。
“是，父皇。”
将雪人上的鼻子点好之后，他跑到慕容暄身旁牵起他的手，慕容暄将手里的锦盒递给他，“这是你姨娘送给你的生辰礼物，你可要妥善保管。”
他转回头往寝宫里看了一眼，没看到宫南絮，便开口回道：“是，邺儿记下了。”
打开锦盒后，里面放置的是一支精美的毫笔，是让他习字用的。小殿下的咧开唇角，将盒子盖了起来。
见他带着一个锦盒回到华霜殿，宋音离疑惑地开口问他，“邺儿，这个是何物？”
“母后，这是姨娘送给邺儿的生辰礼物。”慕容暄打开锦盒，让她看放在里面的毫笔。
她拿起来一看，眉眼间露出一抹浅笑，看着他问，“谢过姨娘了吗？”
“姨娘歇下了，改日邺儿会亲口跟她道谢的。”他将毫笔收好，向她承诺。
“你看看你，又跑出去堆雪人了是吗？这几日都不能再出去玩了，再去该受凉了。”
他的小脸已经被冻得通红，那双小手也是。
“是，母后。”
尔后，宋音离便叫来奶娘，让她替小殿下准备热水，帮他擦脸去了。
等慕容邺走后，宋音离才拿起那个锦盒，交到画织的手里，“将这东西拿出去扔了，日后若是小殿下问起，你便摇头装作不知情便可。”
画织的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低头颔首后拿着锦盒便退了出去。
她坐在木椅上，眸光只一瞬间便沉了下去，她可不想让小殿下的身边留下任何属于宫南絮的东西。
夜里，大雪下得更重，屋外吹着一阵阵冷风，就连在屋内待着听到那些个声音，都觉得身子发冷。
当天夜里，宫南絮睡得很不好，总是翻来覆去的。
起先无双以为是被褥盖得不够多，便给她添了一床，可是她还是紧皱着眉头没有睡着。
最后，小腹上隐隐觉得不舒服。
敏感的神经从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突然坐起身子，神情慌乱地盯着案桌上搁置的那个鎏金炉。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无双被她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此刻额角上在冒着冷汗的宫南絮。
“快，快将那个鎏金炉撤下去！”她捂着心口，弯着身子，用手指着案桌上的鎏金炉。
身上的力气被一点点抽走，她举着的手慢慢垂落下去。
无双朝她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想起她之前中过的龙息香，急忙跑过去，将案桌上的鎏金炉带走，交给宫外守门的宫女，让她们拿下去。
“娘娘，我去将赵太医叫来！”她跑进寝宫内，低下头与她说一声。宫南絮的脸上，已经隐隐现出一丝苍白，额角的冷汗也一直流个不停。
“嗯。”
怕腹中的胎儿出什么意外，她便点了点头。
无双跑出寝宫，去太医院找来赵甫堂。慕容暄亦是得到了消息，从长央殿赶过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赵甫堂诊完脉之后，他握着宫南絮的手问他。
“回禀皇上，宁妃娘娘是中了龙息香的毒。好在这毒中得浅，并未伤到腹中的胎儿。”
赵甫堂低着头，如实回禀。
“好端端的，怎会突然中了龙息香的毒？”他拧着眉头，这个孩子他与宫南絮一样，也十分看重。此刻竟是忘了好好思虑，没头没脑地问起他这一句话来。
赵甫堂十分为难地回道：“这个微臣也不知，还是要好好盘查一下娘娘这几日来带进行云宫里的东西。”她中的毒很浅，可以判定是这段日子方才带进行云宫里来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宫南絮躺在软榻上，浅浅回他，身上已经没了力气。
“是。”
赵甫堂如释重负，赶紧退了下去。
“阿絮。。。”慕容暄回过头来，眸色紧张地望着她，她脸上的苍白尚未完全褪去，双眸间也还残留着几分慌乱。
“殿下，阿絮已经没事了，好在中的毒不重，您就不必担心了。”她的唇角盈开一阵笑意。
“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何不将实情告诉朕？”慕容暄冷冽的脸上堆满不解，她不是比任何人都要看重这个孩子的吗？如今受了这样的伤害竟然是一句话都没控诉。
“我没事，折腾了这大半夜阿絮累了，想先歇息。”她向他请求，尔后又开口说道：“您明日一早还要上早朝，还是早些回去歇息。”
“可是你这样，确定不让朕多陪一会吗？”他依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
她摇了摇头，便闭上双眸。慕容暄的眸间覆上一层心疼，只好松开她的手，替她掖好被子之后，出了行云宫的门。
第二日，宫南絮写了一张纸条，让无双将信鸽拿进去，将纸条绑到它腿上后，无双将信鸽带出去放走。
信鸽往朱雀堂飞去，她在信上说，让东方宛云给她抓上几副药，到宫里来看看她。
之前的药搁置太久，现在已经不能服用了。这几个月来她也一直安然无恙，便没让她再开药方。
凌暮时和东方宛云见到纸条上面的消息时，脸上均闪过一丝异样。当即，东方宛云不敢再耽搁，写下一张药方之后，让凌暮时到药铺里去帮她抓药，给她送到宫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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