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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北京,无法告别的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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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我这样做其实也是想要补偿她。”她顿了顿又说。
    “补偿?”
    “嗯。”她点了点头说,“我也是把她从她爸爸那里接过来之后才意识到,原来我离开她的那三年给她带来了那么深的伤害。她那时不喜欢吃青菜,每次吃饭都剩下很多,有一次我没忍住对她发了火,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我偏过头去看着她。
    “她端起碗来说,妈妈,我会把米饭和青菜都吃光的,你不要再离开我。”
    我一时默然。
    “我欠那孩子的。除了这么做,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补偿她。”她说。
    转眼来到语言学校已经三周了,我发现除却女老师们在办公室和更衣室里的八卦话题,我对于这份新工作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学生们听课都非常认真,同我的关系也十分亲近。有一次我忘记了带水杯,下课时一个男孩居然跑去楼下的便利店帮我买了一杯奶茶。那孩子叫向宁,安静、温和,眉目清秀的如同女孩子。
    当然,我最喜欢这份工作的地方是它自由的上班机制。在这所学校里,授课老师并不需要坐班,因而早上没有课的时候,我可以一直睡到九点再起床,然后悠闲地看看晨报吃完早餐。等到慢悠悠地晃到地铁时,车厢已经不是那么拥挤。我通常会在最后一节车厢上车,如果没有座位,我便倚在车厢尾端的窗玻璃上听音乐,一边看着远处的站台一点点消失在眼底。
    我望着隧道中那些半明半暗的光影时,偶尔会想起杨康。去年冬天的一个夜晚,他喝醉之后执意要搭地铁回家,我只好去站台送他。那天他也是在最后一节车厢上的车,我们一直隔着车窗遥遥相望,直到那辆红色列车在隧道中消失不见。不一会儿,他的短信便传了过来:刚才我看着列车在暗沉沉的车轨上慢慢驶离站台时,心里突然想,再没有一种方式,让我觉得离你越来越远了。那之后没多久,我便同李伟订婚了,在地铁的最后一节车厢上车倒是莫名地成了一种习惯,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新年之后,我再没有收到过他的任何音讯,当然,我也没有试图去寻找他的消息,除了那一次。某天我在网络上查阅资料时,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里敲下了他的名字,满屏皆是金庸的名著,于是我又在他的名字之后打下了那个显赫的家族企业的名字,这次的搜索结果少部分是商业周刊的链接,其余均是来自娱乐网站。我点开了其中一条链接,他同一个女明星相视而笑的照片猝然闯入了我的视线,我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扎了一下,于是我迅速地关掉网页,从此以后再没有接触过他的新闻,或者他的任何东西。想来我仍需要一段时间,在我可以平淡而坦然地提起那个名字之前。
    列车缓缓地在站台上停了下来。我下了车,走上那段长长的扶梯,一缕阳光迎面照了进来。这是个晴朗的早晨,街区里的迎春花都已经盛开了,一大片炫目灿烂的鹅黄,像是油彩一般点染在淡的如同纱笼的浅绿画布上。虽然仍旧是乍暖还寒的时节,但这个城市的色调终于不像冬天时那么黯淡了。
    我沿着地铁旁边的大街走到一条林荫道,在一家沿街的小店里买了早餐——来不及在家吃早餐时我便会来这里。这家店只卖蒸饺、烧麦、煎饼果子之类的中式餐点,因为物美价廉、干净卫生,早上很多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都会前来光顾。店里的餐巾纸和筷子都是自取的,平时就放在门口那个立柜上面的木盒子里。我就是去那里取餐巾纸的时候遇见凌嘉的。那时她正坐在靠门的位置吃着早餐,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笼烧麦和一杯豆浆。
    我惊讶地说了声“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她抬头望了我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我问她是不是也在附近上班。她说是,去年年末的时候辞职去了一家电视台的生活频道。
    我说:“那很好啊,电视台比电台的发展潜力大多了。”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哪有什么潜力啊?还是早上五点钟的时段。”
    我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她,不过马上便发觉自己好像根本没有能够安慰她的立场,而且她也未必需要我这些多余的体恤。
    我们于是又聊起了其他同学的事。她告诉我说,骆唯在电视台做编导,Tommy在《法制晚报》做夜间编辑;宫本去电台做了体育记者;王思萌跟那位国传的师兄分手了,上个月好像辞去环球网的工作结婚去了。另外还有几人回家乡考公务员了,再不就是像我一样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公司做着跟专业毫不相关的工作。
    “你还记得当时骆唯在开学班会上说过的话吗?”走出那家小店时,她突然问了我一句。
    我说不太记得了。
    “她说我们会成为广院最牛叉的一届研究生,现在想想这句话还真是讽刺。”她兀自笑了一下,眼睛里既有愤懑,也有颓然。那神情让我觉得十分陌生,我从未想过在一个如此优秀和自信的女孩眼中也会看到那样的情绪。我注视着她疲倦的眼睛,想象着这一年来她是如何睡眼惺忪地对着空荡荡的录影棚和那寥寥无几的观众播送着手中枯燥无聊的新闻,心里竟也有些悲哀了。
    “不过,我们还年轻吧。”跟她分别时,我这样说。那个时候我还想起了一句诗,可是我没有告诉她——
    我把影子投射在自己的路上,
    因为我有一盏还没有燃点起来的明灯。'1'
    作者有话要说:'1' 这句诗的原句为“我投射我自己的影子在我的路上,因为我有一盏还没有燃点起来的明灯。”因为拗口,所以稍微修改了一下语序。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第三十二章 后知后觉

    2010年4月
    苏珊说,关于男女关系,她有两件事是绝对不相信的。一件是男女之间存在无性之爱,另一件是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还可以做朋友。
    那时我们正坐在后海一家咖啡馆的露台上,隔着栏杆望去,什刹海的春光尽收眼底,岸边几株灼灼的红桃,一排袅袅的垂柳。楼下的青石路上,几辆红顶的篷车载着金发碧眼的游客叮叮当当地经过。午后的阳光穿过梧桐树的枝桠洒在我们面前的老榆木桌子上。
    苏珊说完那句话,便把手中的细瓷汤匙放在了手边一个印着淡绿花边的盘子里,一边抬起头来瞥了夏安一眼。她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自在。
    三月末时,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事——夏安现在居然还在跟颜良保持联系。我质问她说,毕业的时候你不是说不会再理那个混蛋了吗。她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再理他了,我只是说我不爱他了。我说,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不可救药的女人。她也恼羞成怒地说,我的事你少管。那之后一连几天,我们之间的气氛都有点僵。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苏珊和唐文心,她们脸上果然也是一副“夏安你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的表情。夏安连忙解释说:“我只是把他当朋友,又没有想跟他旧情复燃。”苏珊于是便跟她说了那个“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不可能做朋友”的理论。
    “其实也未必都是如此吧。”夏安搅了一下杯里的咖啡说,“你看Rachel和Ross,Carrie和Mr。 Big分手了之后不都还是朋友吗?”
    苏珊笑了一下说:“可是他们最后又都在一起了啊。”
    “什么意思?”
    “男人和女人分手之后,心里一定是带着对彼此的爱与恨的,此时若是还想进入彼此的生活,最后只会有两种结局而已。要么复合,要么以一种尴尬而丑陋的方式结束。究竟是哪种结局取决于他们之间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了。”她说。
    夏安略有些凝神,没再说什么。
    然我们的规劝并未使夏安改变心意。只几天后,她便帮颜良的表妹翻译起了法语选修课的论文——她特地跟我解释说那论文是颜良表妹的,可我知道那是颜良女朋友的。我看过那篇从百度文库里复制下来的论文,除了标题换了几个字,正文连错别字都没有任何改动。
    我记得大学时夏安曾跟我说过,她的第二外语之所以选修法语,是因为颜良喜欢法国,他还说等她学会了法语就带她去法国旅行。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带她去法国,对他来说,她学法语唯一的意义就是可以帮他的女朋友翻译一篇粗制滥造的论文。
    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在她面前揭穿这件事,也没有再劝阻过她。我想起这两年我同杨康那些不清不白的纠葛,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义正言辞地对她说教的资格。人对于他人总比对自己看的更清楚。
    况且我也正被别的事困扰着。
    那个班是从第四周开始变得不对劲的。那天,副校长突然把几个少年带来了我的班里,她解释说他们几个前段时间因为一些原因停课了,今天开始复课。她没有告诉我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停课的,不过我很快便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做这个班的班导会有那么高的奖金。
    那几个少年自从来到学校的第一天起就开始迟到、旷课、早退、不写作业。我批评了他们几次之后,他们也是依然故我。我只好打电话给他们的家长反映了一下情况,结果他们第二天就开始在课堂上故意喧哗、捣乱,有一次竟然还在教室后面用手机播放起了□视频。我强压着怒火让他们把视频关掉,不要影响课堂秩序。他们中为首的那个却一脸挑衅地看着我说:“老师你也来看一下嘛,真的很劲爆啊。”那男孩叫司宇,平心而论眉眼生的还算秀气,可眼睛里却总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气。他的话音一落,教室后面便爆发出一阵哄笑。我忍无可忍地上去夺过了他的手机,警告他说如果再干扰他人听课,我会再次通报他们的家长。不料他居然跟我说了句“老师,你会后悔的。”而后便带着他那帮小跟班从教室后门离开了。
    让我头疼的事并不止这一件。自从司宇和那几个少年来了学校之后,我便开始软硬兼施地劝苏格转去其他的班,然她却像是铁了心要跟我唱对台戏似的,怎么都不肯跟我去办转班手续。她甚至还威胁我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退学。我有些恼火地说,你要是不乖乖转班,我就打电话给你妈。孰料她却扬了扬眉说,我妈现在正在外地帮别人打官司,才没有时间管我呢。我这才想起苏珊最近的确因为一个很大的民事官司去了上海。她见我一筹莫展,轻慢地斜了我一眼就回教室去了。我顿时气结。我一向觉得,青少年这种生物就应该被隔离在一个无人岛上,直到他们长大之后再放回来。
    就这样,四月过了一大半,我还是没能让苏格转去其他的班,司宇和那帮少年也依旧肆无忌惮地在班里兴风作浪。最近他们甚至开始威吓班里的其他学生一起孤立我。他们禁止那些学生在教师测评表给我打高分,也禁止他们跟我有任何形式的交流,若是哪个学生跟我走的近了,他们便会故意找他麻烦。我就此同他们的家长交流过几次,他们一开始还会向我道歉,并且保证会对孩子严加管教,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对这个话题感到厌烦了。他们说:“老师你不用再给我们打电话了,你就按照学校的规定惩罚他们就是了。”我于是再没有因为他们孩子的教育问题烦扰过他们,而班里的混乱秩序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某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带着教案去教室上课,刚刚推开教室的门,一只水桶就从门上落下,结结实实地将我浑身浇透。一阵刺耳的笑声从教室后面传来。我抬头望去,司宇正一脸幸灾乐祸地举着手机对我拍摄着,一边抬手和身边的一个少年互击了一下手掌。我浑身发抖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大步上前夺过他手中的那台手机猛地摔在了地上。
    他怔了怔,冷笑一声踹开面前的椅子走出教室。
    这件事只用了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学校,我的处罚结果也很快下来了:扣发奖金,并向学生道歉。我气愤地辩解说,我摔掉司宇的手机是因为他作弄在先。然而副校长却对我说:“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做那种有违师德的事情啊,学生要以教育引导为主你不懂吗?况且,有人能证明那件事是他做的吗?”我说:“除了他,还有人会做那种事吗?你要证据的话,班里的每个人都可以作证。”
    然而,班里并没有人为我作证。当副校长站在讲台上向那些学生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教室里如同死一般的安静,那些曾经跟我亲密无间的孩子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心中忽然像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俄而,我走上讲台,深深地对着台下鞠了一躬说:“司宇,那天摔掉你手机是我不对,我会赔偿你的损失。对不起。”
    司宇挑了挑唇角说:“不用赔了,老师肯跟我道歉,这就足够了。”
    我抬起头来,那些孩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有一瞬间,我有些怀疑台下坐的是不是一群不会说话也不会哭笑的玩偶。不然的话,他们眼中怎么可能会那么空洞和麻木。
    那天下午我走的很晚,我一直等到学生们都走了,才收好椅子锁好门窗离开。一转身,忽见向宁正站在走廊的窗户那边看着我。我走过去问他为什么还不回家。他有些愧疚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老师,今天下午大家不是不想帮你作证,我们只是害怕司宇他们会报复。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像这样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他们,不敢跟他们说话,更不敢招惹他们。上个月,我们的前班导因为不小心卷进了他们的斗殴,被打的脑震荡了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这三个月来,我们班已经换了三个班导了,现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人敢管他们了。”
    我心想:所以才让我这个不明所以的新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吗?
    “他们几个家里都有权有势,就算他们闹出再大的事学校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又说,“所以,老师也请再忍耐一下吧,反正课程很快就要结束了。”
    我看着他,俄顷说:“你们现在一味地忍耐和沉默,如果有一天被欺负的是你们呢?”
    四月很快结束,夏安依旧同颜良相安无事。一个周六,他突然请我和夏安去喝咖啡,说是为了感谢夏安的上次的帮忙——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把我也叫来了。他女朋友倒没有来,只托颜良给夏安带了一件礼物。那是一个写着“哥喝的不是水,是寂寞”的白瓷杯子,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颜良说:“小蓉一直挺潮的。这款杯子现在可火了,她好不容易才入手了两只,特地帮你留了这只。”
    夏安说:“多谢她想着我。”
    回去的路上,她端着那个杯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笑了笑说:“我看起来像是个喜欢这种网络段子的蠢货吗?从前有人送了我一顶安全套形状的帽子,我以为那就是我收过的最蠢的礼物了。看来好像不是。”
    我们在地铁站口遇见了一个乞讨的老人,夏安从钱包里拿出十块钱,连同那个杯子一起扔进了他面前的箱子里。
    我和司宇同样再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某天午休时,我阴差阳错地撞见他在9楼的楼道里跟一个女生接吻。当时我只看了他们一眼便迅速地转身走开,不想他却在身后喊了一句:“老师,你不会又想去告状吧?”
    “完全没这个兴趣,你爱干嘛干嘛。”我头也没回地说。
    “老师如果一开始就是这种态度,不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了吗?”他在我身后笑道,“跟我做个约定吧,老师?”
    我停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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