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主-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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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朝凤也。”莫离轻轻地笑了笑,眼中的意味更加的深长。
从拿下赵国之后,事情的发展就像从高处往低处流的水一般,流畅的无以复加。可是偏偏到了齐国,这水到渠成的事情,却受到了阻隔。齐国没有投降,也没有负隅顽抗,就像是一个观望着一般,把一切高高挂起。
在燕国投降,楚国的在彭城败退之后。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这样的小国,也都祈求像匈奴谈和,甚至齐国和赵国的一些有识之士,也背叛了自己的国家,来到了匈奴,为莫离效力。
六月,齐国重臣王豹。以探望老母疾病为由请假回乡,一出了齐国的土地。他便立即切断黄河渡口,临晋关的交通要道,反叛齐王,与匈奴军订约讲和。莫离派出青书游说齐王,可惜没有成功。于是莫离便任命日轮为左将军,攻打齐国。
齐王王把主力部队驻扎在蒲坂,堵塞了渭河渡口临晋关。日轮就增设疑兵,故意排列开战船,假装要在临晋渡河,而隐蔽的部队却从夏阳用木制的盆瓮浮水渡河。偷袭安邑。齐王惊慌失措,派人带领军队迎击日轮,没想到正中下怀。日轮很快就俘虏了那些士兵,平定了浮水,改制为河东郡。
莫离派青书和日轮一起。领兵向东进发,向北攻击齐国的纬地和代地。在阏与生擒了夏说。日轮攻克纬地,摧毁代地后,莫离就立刻派人调走日轮的精锐部队,开往荥阳去抵御北彝的军队。
北彝可不是吃素的,和其他的国家不同,北彝从来未曾敢懈怠过自己,不论是强大的时候,还是弱小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日轮和青书率领几万人马,想要突破井陉口,攻击已经投靠北彝的楚国,好打开北彝的大门。却不想北彝的君王,彝丹早就猜测到了这个。一听说匈奴军将要来袭击楚国,就在井陉口聚集兵力,号称二十万大军。
广武君李左车向楚国的将军——成安君献计说:“听说匈奴的将领日轮,渡过西河,俘虏魏豹,生擒夏说,新近血洗阏与,如今又以青书辅助,计议要夺取成安。这是乘胜利的锐气离开本国远征,其锋芒不可阻挡。可是,我听说千里运送粮饷,士兵们就会面带饥色,临时砍柴割草烧火做饭,军队就不能经常吃饱。眼下井陉这条道路,两辆战车不能并行,骑兵不能排成行列,行进的军队迤逦数百里,运粮食的队伍势必远远地落到后边,希望您临时拨给我奇兵三万人,从隐蔽小路拦截他们的粮草,您就深挖战壕,高筑营垒,坚守军营,不与交战。他们向前不得战斗,向后无法退却,我出奇兵截断他们的后路,使他们在荒野什么东西也抢掠不到,用不了十天,两将的人头就可送到将军帐下。希望您仔细考虑我的计策。否则,一定会被他二人俘虏。”
这成安君,是信奉儒家学说的刻板书生,经常宣称正义的军队不用欺骗诡计,一听到这个计谋,想也不想便拒绝说:“我听说兵书上讲,兵力十倍于敌人,就可以包围它,超过敌人一倍就可以交战。现在日轮的军队号称数万,实际上不过数千。竟然跋涉千里来袭击我们,已经极其疲惫。如今像这样回避不出击,强大的后续部队到来,又怎么对付呢?诸侯们会认为我胆小,就会轻易地来攻打我们。”
若是说战场,青书还是第一次,所以分外飞小心,甚至还派人暗中打探。了解到成安军并没有采纳广武君的计谋,回来报告,日轮大喜,才敢领兵进入井陉狭道。
离井陉口还有三十里,日轮便停下来宿营。半夜传令出发,挑选了两千名轻装骑兵,每人拿一面红旗,从隐蔽小道上山,在山上隐蔽着观察楚国的军队。
“这该如何是好,他们人多势众,而我军虽是号称精锐,可是即便在人数上,却也是相差太多。”青书皱皱眉,表情有些凝重。
和青书的凝重不同,反观日轮的脸上,虽是有深思,却丝毫丝毫的不慌乱。他回过头,看着青书告诫说:“等到交战时,我会带领一部分的士兵吸引楚兵视线。楚军见我军败逃,一定会倾巢出动追赶我军,到时候你火速冲进楚军的营垒,拔掉楚军的旗帜,竖起匈奴的红旗。”
说到这里,日轮又回头,让副将传达开饭的命令。说:“今天打垮了楚军,正式会餐。”
“你何必以身犯险,不如我们在思索一番,之后行动吧。”莫说是将领了都不相信了,就连青书,都不知道日轮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见青书这样,日轮便开口解释道:“楚军已先占据了有利地形,筑造了营垒,他们看不到我们大将旗帜、仪仗。就不肯攻击我军的先头部队,怕我们到了险要的地方退回去。”
“听起来虽然没有什么不妥的,但是,你还是要小心,刀剑无眼。”上一次的谈话,给青书的触动很大,也的确改变了许多的东西。至少,自己在此时此刻,说出的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
看着青书的表情,日轮浅浅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就派出万人为先头部队,出了井陉口,背靠河水摆开战斗队列。楚军远远望见,大笑不止。天刚蒙蒙亮,莫离设置起大将的旗帜和仪仗,大吹大擂地开出井陉口。楚军打开营垒攻击汉军,激战了很长时间。这时,日轮张耳假装抛旗弃鼓,逃回河边的阵地。
到了河边阵地的部队,打开营门放楚军进去,然后再和楚军激战。楚军果然倾巢出动,争夺匈奴的旗鼓、追逐日轮,想要活捉他,以报大仇。日轮有了先前的准备已进入河边阵地,全军殊死奋战,楚军一下无法把他们打败。
就在日轮大的热火朝天的时候,青书带着预先派出去的两千轻骑兵,等到楚军倾巢出动去追逐战利品的时候,就火速冲进楚军空虚的营垒,把楚军的旗帜全部拔掉,竖立起匈奴的两千面红旗。
“撤军!”见自己已不能取胜,又不能俘获日轮等人,成安君便想要退回营垒。楚军本来就是被匈奴逼迫,迫不得已在到北彝寄人篱下的。将士们本来就没有太强的战斗欲望,现在听见了成安君的命令,自然不会再纠缠。纷纷调转马头。
可是等到回到了营垒,却见营地上插满了匈奴的红旗,楚军大为震惊,以为汉军已经全部俘获了赵王的将领,于是军队大乱,纷纷落荒潜逃,赵将即使诛杀逃兵,也不能禁止。于是汉兵前后夹击,彻底摧垮了赵军,俘虏了大批人马,在泜水岸边生擒了楚国的好几位大将。日轮传令全军,不要杀害广武君,有能活捉他的赏给千金,于是就有人捆着广武君送到军营。
“呸,想你们这样侵占别人国土的人,是不会得到好的结果的。”此时的广武君,被绑缚就像是七月末的螃蟹一般的严实。可是即便这样,他却依然恨恨的盯着日轮“狡兔死,走狗烹。费鸟尽,良弓藏。将军的手段是很高明,可是即便是这样高明的手段,又那里能护的了您一生一世呢?只怕到时候,您也会有跪在这里的一天。”
说这样失礼的话的时候,广武君的表情是非常轻蔑的,甚至还像日轮,莫说是血气方刚的将领了,就是一边的青书都看不下去了。可是被冒犯了亲自给他解开绳索,请他面向东坐,自己面向西对坐着,像对待老师那样对待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放虎归山
对于日轮的恭敬,广武君显得不屑一顾。他直起身子,走到日轮的位子上,叉开腿,随意的坐下:“兵法上‘行军布阵应该右边和背后靠山,前边和左边临水。这次你反而令士兵背水列阵,说然而竟真取得了胜利,这是什么战术啊?”
“尽信书不如无书,兵法上不是还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况且我平素没有得到机会训练诸位将士,这就是所说的赶着街市上的百姓去打仗,在这种形势下就要把将士们置之死地,使人人为保全自己而战不可;如果给他们留有生路,就都跑了,怎么还能用他们取胜呢?”见到广武君这般的无礼,日轮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奉上了茶,恭恭敬敬的守在一边。
见日轮回答的恭敬,广武君也收起了调笑的样子,一脸严肃的问道“按照匈奴的制度,灭敌杀将能封什么官爵禄位?”
虽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可是日轮还是恭敬的答道:“官至上柱国,爵为上执。”
“比这更尊贵的还有什么?”听见这个回答,广武君既没有表现的满意,也没有表现的不满意,只是看着日轮又追问道。
自己虽是不醉心于官场,可是这样简单的问题,却还是回答的出来的。所以日轮只是短短的思考了一瞬,便回答道:“那只有令尹了。”
“令尹的确是最显贵的官职。但匈奴却不可能设两个令尹!从今天的情形看来,将军是一个聪明人,却不是一个明智的人。”听见日轮这样回答,广武君就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仰起头哈哈大笑。
见他如此的放浪不羁。青书的表情便越加的不好。可是日轮却是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等他笑完,然后低下头问道:“日轮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我愿意替将军打个比方。楚国有个贵族祭过祖先,把一壶酒赐给门客。门客相顾商议:‘这酒,几个人喝不够,一个人享用却有余,让我们各地上画一条蛇。先画成的请饮此酒。’有个门客率先完成,取过酒杯准备先喝,就左手持杯,右手又在地上画了起来,并说:‘我还可以为蛇添上足呢。’蛇足尚未画完,另一门客的蛇也画好了,于是夺过他手中的酒杯。说‘蛇本无脚,你怎能给它硬添上脚呢?’便喝了那酒。而画蛇脚的最终没有喝到酒。”
广武君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就像是喝醉了酒,耍酒疯的醉汉。可是他说出来,却不是什么疯言疯语:“如今将军辅佐匈奴王王攻打楚国,破军杀将,夺其八城,兵锋不减之际,又移师向北彝,引得北彝人震恐。凭这些,将军足以立身扬名了,而在官位上是不可能再有什么加封的。如果战无不胜却不懂得适可而止,只会招致杀身之祸,该得的官爵将不为将军所有,正如画蛇添足一样!”
“先生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日轮却不打算遵从。未来的事情会如何发展。日轮不知道,却也不想知道。人都是会死的,如果因为会死,就放弃生,那就实在是愚蠢了。”日轮先是点点头,对广武君的话,表示他的话是对的。不过很快却有又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认同他的话。
听见这话的时候,广武君看着日轮,冷笑了一声。显得极其的轻蔑,可是他的眼神,却没有刚才的寒冷了:“我原本以为将军是个聪明的人,却没想到你远不如我想象的那般智慧。不过难得糊涂,能糊涂些,却也是一件好事情。你是我见过的,所有聪明人中最蠢的。却又是所有蠢人中,最聪明的。将军可会后悔?”
“管仲治理天下的时候,他的住房简陋,茅草盖的屋顶都不加修剪,栎木做的椽子都不加砍削;吃粗糙的粮食,喝野菜煮的羹;冬天穿小鹿皮做的袍子,夏天穿葛布做的衣服;即使看门人,穿的吃的都不会比这更差了。乐毅的时候,亲自拿了农具干活,给百姓带头,累得大腿上没有肌肉,小腿上不长毛;即使奴隶的劳动都不会比这更苦了。您说,他们有没有后悔过?”日轮淡淡的笑了笑,给广武君倒满一斛酒。
这一次广武君没有拒绝日轮的好意,虽嘴上还是不干不净的嘲讽着。可是手上却还是接过日轮倒来的酒,一口闷下。冰冷的酒水划过喉咙,带来的却是难以言说的灼热感:“将军的志向是很远大,可是我只是一介匹夫,所想象的,不过是有花有酒的日子罢了。还请先生不要在做纠缠,且放老夫一条生路。”
“先生想要解甲归田?”日轮皱皱眉,明显对于广武君的这个要求,有些费解“我曾经听闻过,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怀才不遇。先生在楚国没有得到公正的待遇,那为什么不到匈奴来试一试呢?匈奴王虽是不能称得上是尧,舜,禹那样伟大的君主,可是也是不错的。起码知人善用,不至于叫明珠蒙尘。三十而立,先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发展自己才能的好时候。”
虽是有了日轮这样诚恳的劝诫,可是广武君却还是摇头拒绝了:“扬名天下又能如何呢?任他王侯将相,到最后,还不是高高黄土上的一捧衰草罢了。再说了,太阳过了正午,就不再是向上升起,而是向下落下了。我已经过了壮年了,野心也没有当年那么庞大了。而且不管是哪一方胜利了,这流出来的血液,却都是流不回去了。”
“既然先生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便走吧。”日轮皱皱眉,轻轻地哀叹了一声“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我哪里是不知道呢。只是古今社会风俗不同,新旧政治措施也不一样。如果想用宽大和缓的政策去治理剧变时代的民众,就好比没有缰绳和鞭子却要去驾驭烈马一样,这就会产生不明智的祸害。所以先要不再流更多的血,就必须牺牲眼前的的一小部分人。完成统一的大业,有了平稳的环境,才能够去谈什么礼仪教化。”
看见日轮眼睛中,那坚毅的神色,广武君张张嘴,却只是叹息一声:“也许将军的想法是对的,只是我实在无法认同。天涯海角,还望后会无期。以后再不会有广武君,有的这是一个老农罢了。”
“你就怎么放走他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看着广武君离开的背影,青书的眉头越皱越紧。广武君的才华,自己是早就知道的。可就是因为太清楚他的聪明才智,所以才不得不防“这样的人,若是作为对手,实在是太过麻烦了。他虽说会解甲归田,却也只是说说。他可不是没牙的老虎,而是杀伤力巨大的刀子。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到不如杀之后快。”
就在青书皱着眉,思考应该如何尽快除掉广武君的时候,一边的日轮却突然开口了:“随他去吧,他的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任何战斗的*了。与其担心他,你到不如担心自己。青书,你的心变了,以前的你,是不会说斩草除根这样的话的。”
“变了吗?”青书先是愣了愣,然后抬头看着日轮笑了笑“怎么?你有什么好奇怪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总会变的,哪怕就是为了证明我还有口气,我也该向上蹦跶几下不是吗?”
在青书说完话的时候,营帐中突然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日轮细细地看了看青书,似要把他的每一个表情都记在心上:“不论是什么样的改变,只要你真的愿意便好了,你可觉得快活?”
“快活吗?应该是吧。”青书淡淡的笑了笑,就像以往一般。自己现在有了名望,也有了权势了,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快活的理由了。可是应该是,却不是是,要不然自己怎么觉得笑的这么累呢。想着,青书便又苦笑一下,抬头看向日轮道“那你呢,你又可快活过。”
对于这个问题,日轮思索了好一会,才郑重的点点头:“快活过的,和你一起饮酒论史的时候,的确是一种难以抹去的快活。不过我却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日子了,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变的,是吗?”
“大抵吧。”自己是不该这样回答的,现在自己虽是有了些权势,可是自己的地位和日轮的相比,却仍然是九牛一毛。自己实在是不该说这样的话的,可是若是叫自己在日轮面前,继续说那些违背良心的漂亮话,自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