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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旧日幻想家,今时阴谋家-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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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口不错啊,谁调教的?”唐彦从后面拖住她的手肘,指尖微微使力,宴兮的步子被限制住了,他微微的凑过去,“唉,我爱你。”
  闻言,宴兮堪堪转身,眉眼清亮,干净的让唐彦心底有些发慌,她微微翘着下巴,视线固定,深深的望进他的眼底深处。
  他说“我爱你”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明亮的颜色,所有的色彩混合成暧昧的异色,那是一种让人看不懂的艳色。
  “你们这种人,说爱不爱什么的,是不是跟每天刷牙一样随便?”
  “好玩的很吧,租偶像剧过日子吧你,什么桥段都敢用,二了吧?”
  “唐彦,我就不明白了,你哪只眼瞅出来我跟偶像剧里那群被帅哥们迷得天花乱坠的白痴女主一样了?”
  “该用的招,你干脆一次用完算了,我到底还是那句话,我一个小老百姓玩不起,也不想跟你玩,没劲的很。”
  “唐大少爷,您要是没事儿,就请打道回府,出门右拐,顺便把门带上。”
  气氛堪堪断层了好几分钟,宴兮站得身体都僵硬了,手臂上的触感才渐渐消失了,她没有转身,唐彦就站在她的身后几寸,两人站定在净峒最得意的那副字前,宴兮侧侧目光,扫过那副装帧小巧的簪花小楷,心底一动。
  那是仓央嘉措的一首小诗。
  少年的爱情永远不够用一杯酒足以了却一件心事
  为午后预设的独木桥在天亮前就被一个女子梦断了
  渐悟也好 顿悟也好谁能说清
  从刀刃上失踪了多少情人
  言辞细腻,恍若棉柔却凌厉的丝线将她的心情寸寸缠绕,捆绑,缚紧,视线在粗糙的宣纸上停留了许久,思想却停留在这里被庞大的疑问冲击,是啊,对他三番两次的纠缠,如此不肯激烈反抗的自己,对他,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动心么?
  唐彦似乎也觉察到了宴兮心境的动摇,他凑近她,鼻尖蹭过她细碎的发鬓,男声喑哑,“明宴兮,做我的情人好不好?”
  踮起脚尖,转过一个灵巧的圈圈,她躲过生活的监视,和人们的蔑视,被时光推入深渊,她完好无损地爬起来,涉水而行,背包湿漉漉的有些沉重,清冽的泉水从石缝间汨汨流淌,她一步一步踏过结了冰渣子的河岸,一步一步的望着狭窄的天空,顺着崖壁的轮廓眺望着远方。
  她不知道,究竟该不该将那人的爱恨揣进怀里,一同带走。
  于是,她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锈蚀时间

  明净峒
  秋末时节巳时
  沸反盈天的夏日早已踩不到尾巴了,秋天也在干燥泛白的掌心慢慢流失,冬天的衣袖已然拂过我的脖颈。
  寒冷踮着脚尖,拎着华美的裙摆,像一只翩然夜舞的燕尾蝶,悄然而至。
  总有种想写信的欲望,在孤独一人的时候,这种喃喃自语般的念头膨胀得异常疯狂。
  我觉得,我需要诉说,需要一个发条来开启我身体里停滞了的时间。
  姐姐的身体里存着各种各样的时间。
  当她从睡梦中醒来,关于工作和生活的时钟便开始走动,她的时间让她可以安然而又平静的度过漫长的岁月。
  而名为爱情的时钟,从好多好多年之前开始,就没有走动过了,它尘封着,被姐姐束之高阁,停止的发条几乎都要生锈了。
  突然,有个人闯进了她的心里,从阁楼上拿出了那只小巧的钟表,他拈着软布,很认真很细心的擦拭着那只表,让它光彩如新,而后轻轻的拧动了发条,隔了这么多年,她关于爱情的时间,终于开始走动了。
  tic tac tic tac tic tac tic tac。
  我想,我们只是都不想要就这样,生锈坏掉。
  谁闯进了谁的心里,撒下了一把尖锐的玻璃渣。
  又是谁漫不经心的踱进谁的心底,留下一下午安然的睡意。
  在医院里待到一瞅见病白色都快要干呕的地步,主治老头儿才松口答应出院,被裎北和宴兮架着半抬半挪的总算是出了院,明净峒夹着裎北的脖子,挽着宴兮的腰,上气不接下气的干喘气。
  “哎呦喂,我亲姐啊,你住了段儿时间的院,手劲儿见长啊,我的腰啊,脱臼了快。”宴兮忍不住一阵干嚎,裎北这边儿弯着腰也帮腔儿,“我脖子也快折了,老姐,你松松胳膊,让我喘口气儿。”
  “一个个的,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啊,欠调教是吧?”
  “哪儿敢啊。”宴兮谄媚的摆上一副听话的笑脸,裎北更是低眉顺眼的低头,话儿都不敢答了,可怜巴巴的一副样儿。
  苏徵钦挂着胳膊站在台阶儿下面看他们几个掐的风生水起的,自己个儿在计程车旁边儿瞎乐呵,好一会儿才忍了笑,催促道,“净峒,得走了,要不赶不上午饭了。”
  “切,不拾掇他们,就条儿不顺。”净峒被俩人儿架着,自己吃不准劲儿,手脚扑腾了几下才找着力点儿,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儿,“要不是你今儿说请他们吃饭,估计这个点儿还都在被子里窝着呢。”
  “老姐,你这是囤了多少斤两啊。”
  净峒靠在苏徵钦健康那边儿的胳膊上,腾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腰,又拉了拉松垮垮的卫衣外套,冲宴兮点点头,“是涨了两斤。”
  “可真是活生生的两斤啊,老姐,谎报吧。。。”裎北嘟囔了几嗓子,结果,还没抬头就挨了一爆栗,他低低脑袋,揉揉脸,一溜烟儿就钻进出租车前座儿了,还回过头碎碎念,“老姐是爱计较的小巫婆。。。”
  “等我回去赏你两斤爆栗。”
  “姐,你丫可真是我亲姐啊。。。”裎北一回头,表情皱皱着,宴兮咂巴咂巴嘴儿,略一琢磨,“这话,我咋听着这么耳熟?”
  “。。。。。。”
  是日长短,枯黄的秋季在独行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踩碎了一途的斑驳光影,散碎了一把略显矫情的青春年华。
  沸反盈天的夏日已经瞧不到尾巴了,沧桑枯槁的秋天也在泛白的掌心中慢慢流失。
  那冬天,却在某一日的雨后清晨,拎着华丽的裙摆,颔首低笑,像一只落在叶尖儿上的燕尾蝶,翩然而至。
  寒冷,也一同,如影随形。
  原本也没有开始多久,心里却藏着明媚的想念。
  苏徵钦家世清白,上辈儿的家长多是教书的老师,说来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了,他小时候总是跟着家里人看看诗经,写写大字什么的,虽然不怎么感兴趣,而且造诣也平平,但多少还是被渲染的多了书生气质,平时的言辞动作也多绅士有礼,在明净峒看来是格外贴心的。
  但,在另两人眼里,不免就多了秀恩爱之嫌了,所以,俩毒舌难免要开口难为一下这双甜蜜的人儿了。
  “你俩倒也不天天粘在一起,姐夫啊,你不是。。。那什么冷淡吧?”
  “我们俩非要跟两条青虫一样粘在一起不可么,裎北,那你什么时候把你的青虫配偶给我捉过来瞅瞅?”明净峒笑得像只藏起尾巴的雪狼,一连串刀光剑影的眼神甩过去,明裎北就接招倒下了。
  “老姐,你这是跌进温柔乡里了啊。”
  明净峒笑眯眯的丢给明宴兮一个“再说些不该说的我就拔了你的舌头”的眼神,宴兮迅速接收到了,默默的捧着杯子冲着昂贵餐厅巨大的落地窗装非主流,再加上那个略略深陷的小眼神儿,裎北就瞅了他二姐一眼,心里就佩服起来了。
  温吞吞的白汽萦绕在宴兮脖颈之间,将她的神情包容其中,淡淡的透出几分出世仙子般的美丽,无疑的,明宴兮是漂亮的,比起明净峒的沉静,她更多的是妖孽一般的不管不顾,什么都不怕的人自然勇敢非凡,但,也更加容易受伤。当她伤痕累累,当她的自尊和骄傲被重击,当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坚定不移的时候,她自然也会怯弱。
  说到底,明宴兮,还算的是个常人。
  净峒的眼神挂在苏徵钦身上,裎北倒是满心满心的嫉妒他大姐,心思短浅的没往外细看。
  明宴兮就这么捧着一只盛了半杯水的玻璃长身杯,愣愣的保持着同一个动作,远远的和落地窗外的男子两两相望。她的目光好似仍是冷冷淡淡的,从那男子含笑的眉眼到胡子拉碴的下颚,从他熨帖的黑绒衣领到他放在胸口的掌心。
  灰色的城市气氛笼罩着整条萧瑟寒冷的街道,隔着朦朦胧胧的玻璃窗水汽和流淌一般的车水马龙,在马路的对面,他就站在那里,左手指指明宴兮,右手紧紧的贴着自己的左胸口。
  是啊,那男人,就是唐彦。
  明净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面的自家妹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那个眼神,她好像已经有好几年没从宴兮眼睛里见过了。
  宴兮目光流转,掌心里的玻璃杯被她握得太紧,里面的水都开始微微的颤抖起来,她似乎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究竟有多么的滚烫。
  饭桌上,裎北正在用叉子跟一只大闸蟹搏斗,苏徵钦不动声色的将净峒的左手收紧掌心里,明净峒却将目光遥遥的放出去,果然,她的神情僵住了,是个男人,是那个宴兮一开始示若猛兽一般的男人。
  时间好像一杯固体化的柠檬加牛奶,倒过来整体都是静置的状态,一切都停滞在那两人遥遥相望的眼神里。
  明净峒几乎可以马上确定,他们该是相爱的。而宴兮的眼底藏着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深沉的爱意。
  她笑了笑,回握住苏徵钦的手,他的掌心略略粗糙,细细抚摸,指节上还有几处有薄薄的茧,她仰着脸微笑,苏徵钦一时没忍住,低头在她鼻尖蹭了蹭,她一愣。
  这该是小情侣们惯常的动作,自己都已经快要三十岁了,身边的男人也险险的踩进了三十岁的门槛了,怎么,难道爱情真的会让人变得年轻么?是啊,想来也是怪异的,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独自一人的每一刻都变得异常的难熬,电视剧看不进去,什么都引不起自己的兴趣,没法子只能睡觉,但也不知道是枕头太软还是石膏太沉,总之就是怎么也睡不着觉。总是要等到他偷偷的溜进来,把自己拥进怀抱里,两个人都缩缩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里的时候,总是要等到他无聊沉闷的冷笑话开始讲的时候,总是要等到他温热的呼吸磨蹭着自己的脖颈的时候,心跳才会慢慢复活过来。
  是啊,可能这个就是爱情吧。
  日子从来都不会吧生活的使用说明放在你的手心里,人生是自己的,梦想也是自己的,自己更加是自己的,这样的我们担负了很多,也要能够支撑起自己的世界才好。这样太过坚强的人总是引不起人们的同情,好像他们的心都是铜墙铁壁的防弹门,上联冷漠无情,下联凉薄短意,横批铁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净峒发现自己慢慢变成了这样的人,自己将身体里其中的一个自己封存在某个旧日的小院落里,她永远都任性,永远都不肯长大,即使外面的明净峒呼风唤雨,马革裹尸,痛得翻来覆去,那个小小的自己还是会藏在角落里顽固的用自己的力量对抗着时间,她相信,自己可以停滞时间。
  突然,有什么从防弹门铁钉的缝隙里渗透进来了,啊,原来是他的微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猛然发觉,好像自己的宴兮,也慢慢变成了那样的铁人,笑得一脸灿烂,心头却泪流满面的女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被拖沓的时间宠成了负累,像是被年华摧残过的太阳花,干巴巴的碎了一地,枯萎的花瓣颓然的瘫在那里,被遥远的风和月白色的廉价花瓶一起,遗忘,不可以,这般的女子怎能允许如此。
  是啊,怎么会有人就这样甘心的,锈掉。                    
作者有话要说:  





☆、谁的依靠

  明裎北
  初冬时节午时
  冬天来的太快了,快得我来不及收藏起秋天的最后一枚枫叶,尽管这个城市根本没有枫树,我也能自娱自乐的满足着自己的非主流心态,各种小清新各种扭捏着来,反正我马上就可以溜到别的城市去了,谁知道珑城有没有枫树,搞不好还真有呢。
  被老姐嘱咐着在箱子里塞了件目测起来几乎能闷死头幼年黑狗熊的羽绒服以后,行李箱里基本上就带不了其他的啥了,弄得我满是郁闷,想着算了,到了珑城,不如做个人情把这件羽绒服送出去,再带着一箱子购物的战利品回来,到时候老姐也没啥说的了,就这么打算好了,也就没怎么反抗她继续往我的箱子里塞什么大包卫生巾和狗血色的长围巾什么的了,只能躲在一边儿偷偷的嫌弃。
  裎北其实特想跟着我去的,结果恰好赶上他们期中测试,老姐大手一挥断了他的后路,我知道老姐是怕他回了老家乱勾搭同城小妹子,其实我想说,裎北顶多就算个伪正太,真没这么大魅力,老姐你至于把他看得严得哟,跟看珍惜大熊猫似的,恨不得就找个小笼子给他锁房间里。
  老姐的伤还没好透,也不适合去,唉,其实就是还没跟姐夫腻歪够,算来算去,这不就把我给推出去了么。
  哎呦喂,都把我给推出去了,送车的时候就别指望我摆出什么恋恋不舍的姿态了,我看,摆个上战场的烈士遗容还是可以考虑的。
  PS:我真是烦死这个粉色的行李箱了,当我情窦初开小公主呢啊,拉着出去还不够丢脸的啊,我是哪里表现的娇羞了啊,真恨不得把轮子给别了,但是,最后,我看在老姐掏姐夫钱包的豪爽上,又看了看标价牌儿,数了数位数,还是心满意足的妥协了。
  姐夫也太不会点菜了,点什么大闸蟹啊,真是愁死人了,我那个就会算数的脑子哪会摆弄这堆“冷兵器”,当然也不能整只吞吧。
  “上周就打算提一下的,二婶子又来电话了,说是要我回去趟。”净峒低低头,挑了挑盘子里的吃食,漫不经心的说下去,“这不我伤了么,裎北还要上学,宴兮你就周四回去趟,学校里的假我帮你请。”
  “行。”宴兮难得也会乖巧一次,裎北倒是被她的应声个唬得一跳,手一滑,盘子里的大闸蟹就顺着桌布掉在了干净的地毯上了,净峒默默的拉开椅子取了手包表示去补补妆,宴兮连忙起身,紧随净峒的脚步,扶着她慢慢往洗手间去,这下桌上只剩下默然的苏徵钦和茫然状的裎北,剩下的就是站在备餐柜那边目瞪口呆的服务员。
  “新来的吧。”苏徵钦向服务员招招手,取了纸巾垫着,拾了那只螃蟹递给她。
  突然觉得这样风和日丽的天气,真的是很安逸的日子啊。
  裎北在服务员怨念深重的眼神中,漫不经心的掰开一截蟹钳,塞进嘴里咬着,顺便也这么漫不经心的想着。
  秋末冬初,一色寂寥。
  水色的雾气在晨起的波光中淡淡离散开来,透着些许薄薄的霜气和冬天独有的凉意,清晨的湿气顺着脖颈扫过耳垂,连同梦白色的呼吸一起,融化在光色的天幕之中。
  被轻摇滚化的动漫音乐吵醒,宴兮翻翻身,茫茫然抓抓乱蓬蓬的头发,坐起身来,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闹铃吵闹的吉他声染彩了一整个温吞吞的房间,她也不去关,就任那首歌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着。
  轻音少女的《Don't say 〃lazy〃》。
  随着年纪的抽长,日子越来越烫手,它的光华从指缝间漏出来,像是一把被阳光晒烫的沙,终有一日,会婆娑落尽。
  她站在长身穿衣镜面前,拽了拽衣角,扬了扬胳膊,衣服就吊了上去,露出了灰色的卫衣内衬,她蹙蹙眉,又把衣角拽了回去。
  日子从刷牙的放空里溜走,她抬抬头,一嘴巴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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