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赤子-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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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帕用餐巾擦擦嘴，“你一定是见过塞缪尔这个可怜虫了。”他轻蔑地说。
　　“塞缪尔医生不是什么可怜虫，”丁峻提醒他，“他比很多人都善意得多！”
　　卡斯帕笑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这才是他可怜的真正根源，他可以选择投靠任何一方，闭上眼睛遵照命运的安排，他也可以跳起来和所有自己不能认可的行为方式抗争到底，九死无悔。无论他做到哪一点，只会可敬可怕而不会可怜，但是他统统做不到，顾虑太多，凡人的性格缺陷。所以除了自我毁灭，他一点出路都没有。你二位，一定不是这样的。”
　　卡斯帕的眼睛轮流在丁峻和王曼农脸上打转，“尤其是你，小姐，想改变你不太容易，你头脑太简单！”
　　王曼农跟他对视，“那要看你这里帅哥多不多了。”丁峻在桌子底下踹了她一脚。
　　卡斯帕大笑，“真有趣！好吧，来谈谈我们的合作计划吧，没有比饭桌上更适合谈正经事的场合了！”
　　但是有几个人已经吃完了，那两个研究大脑和计算机的站了起来，“卡斯帕，我们要回去工作了。”
　　“去吧，亲爱的。”卡斯帕和蔼可亲地回答，然后向丁王二位解释，“他们两个已经成了真正的工作狂，一时半刻也不能离开自己的研究领域。”目送斯蒂尔和兰格离去，卡斯帕又开口了，“如果我放你们两个回去，你们能否答应我，马上敦促戴维斯启动星球转动计划？”
　　丁峻和王曼农对视了一眼，表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的接应告诉我，戴维斯其实已经带队下来好几天了，但是迟迟没有动静，他一定是想先找到你们两个。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大麻烦。其实我更希望你们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稀里糊涂把这颗星球启动然后回地球复命。”卡斯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
　　“那放我们两个回去，我答应你。”丁峻考虑了一下，这样回答，“我保证绝不说出你的存在。”
　　“现在这种情况，你说不说其实都关系不大了，他们一定发现了有人在暗中操作这一切。按照戴维斯的性子，一定是什么都不做，直接返航，那样我们就白等了这么些年了！”卡斯帕放下手里的餐具，拍拍手，门外进来了两个面无表情的生化人。
　　“这些年，我还潜心研究，自创了一门语言，有自己的发音标准和语法规则，你们想不想听听？”卡斯帕对着两个生化人说了一句什么。那两个家伙突然出手，抓住王曼农，把她从桌子前面提了起来，双手反剪。王曼农挣扎了几下，发现这两个人的力量很大，完全无法摆脱。
　　几乎与此同时，丁峻掏出枪指着卡斯帕的头，“放开她！”
　　“你不要紧张！”卡斯帕笑笑说，“如果你马上打死我的话，这两个生化人会接收到另外一种形式的命令，Manon小姐也会受到伤害，我只是想跟你谈个条件！”
　　丁峻一边用枪指着卡斯帕，一边注意另外两个人的表情，那个叫奥莱德的似乎有点错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而叶晓秋的表情带点幸灾乐祸地看着王曼农，他对女性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敌意。
　　“我想先留下Manon小姐和我们作伴，至于先生你，我可以送你回去见戴维斯，我们来讲个条件，你们尽快启动原子炉，我放Manon小姐回去，大家各取所需！”卡斯帕一如既往地淡定。
　　丁峻收起枪，“你送她回去见戴维斯，我留下！”
　　“指令长……”王曼农叫了一声。
　　“哦！可是你是个军人，我恐怕和你没有多少共同话题，但是Manon小姐可以参与我们的科研项目。”
　　丁峻冷冷地说，“我也可以。你刚才离开的那两个同伙，在做思维数字化方面的事情吧，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一点东西，似乎他们两个在编程方面遇到了瓶颈，所以他们的思维能留在网络里的时间并不长。你的生化人，采用了细胞数字化，大脑思维要留在网络里，除了数字化思维，还要数字化相当部分的脑细胞。”
　　卡斯帕愣愣地看着他片刻，人才啊，人才，21世纪什么最重要，就是人才。
　　“我留下，你放Manon走。必须让我知道她安全到达，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这里捅个窟窿，和你们同归于尽！”丁峻看着卡斯帕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分离

　　最终卡斯帕做了让步和妥协，他说亲自带他们去时间节点处，让丁峻看着王曼农上去并发出自己安全抵达的信号。卡斯帕让两个生化人抓住王曼农走在前面，他和丁峻走在后面。又重新回到他们当时到达的地点，卡斯帕在一台仪器上鼓捣着，“要稍等片刻”，他说，“而且，我会把上面的电力给足，这样Manon小姐就不会受那些地龙的侵扰。”他这样也是让丁峻放心。
　　丁峻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急于启动星球，一旦原子炉转动，板壳运动，地震频繁，天崩地裂，到时候你们到哪里躲藏？”
　　卡斯帕笑而不语。
　　“胶囊是什么意思？”丁峻突然发问。
　　卡斯帕一愣，“好厉害的二位，短短几个小时就全拼出来了。我不瞒你，胶囊就是逃生结构。”
　　王曼农求援地看着丁峻，“我不走！”她带点哀求地说，“指令长，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姐，你不用害怕”。卡斯帕耐心地回答她，“我的目的不是伤害你们，只是想尽早启动这颗星球，我向你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一会儿你进入时间节点，不用动，就马上会回到那边，我已经给足了上面电力。”
　　“你让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会另外想个理由瞒过戴维斯，让他继续行动！”王曼农恳求。
　　卡斯帕只是笑笑。
　　丁峻走到她跟前。卡斯帕发命令让两个生化机器人松开手，退后一步。丁峻紧紧地抱着王曼农，“别害怕，你回去！告诉戴维斯，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考虑我！”他在她耳边又低声地说，“相信我，我有办法脱身！”
　　“好了，先生，请你退开一步，节点重启马上就完毕了！”卡斯帕提醒他。丁峻又把队友紧紧地搂了一下，松开胳膊，退后。卡斯帕眼看他退到合适的位置，才又继续输入命令。
　　老狐狸，居然如此狡猾，丁峻在心里骂了一句，他本来想出其不意等到节点漩涡出现的时候突然行动的，但是这老家伙实在是太谨慎了。一直到他退到更远的无法靠近王曼农的位置，才在王曼农脚下，升起了一个黑色的漩涡，片刻之后，漩涡和人都消失不见了。
　　卡斯帕按动墙上的一按钮，“小姐，请问你是否平安，给我们一个回复。”
　　孔状的扬声器传来王曼农的声音，“是的，我已经回来了。我没事，啊，前面有人来了，是特派员先生。”
　　卡斯帕关掉扬声器，冲丁峻微微一笑，“你应该相信我了，先生。”他带着丁峻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我很想听听你对于思维数字化的一些建议，我认为那很有意思。”
　　“你的手下都是些专业人才，不能否认，”丁峻坦率地说，“但是他们好像对程序化不太熟悉，如果你给我一台电脑，我会和他们一起完成一些东西，的确有意思。”
　　卡斯帕深深地望着他，“你是一个人才，而人才都会被我这里纯粹的研究氛围所吸引。晓秋……”他回头招呼叶晓秋，“你分配一台机器和一个端口给丁。”
　　叶晓秋听了这个话，怀疑的眼光在镜片后闪闪发光。
　　“不，用人不疑。”卡斯帕坦率地说，“你们几个最好互相熟悉一下，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还要同舟共济呢。”他匆匆离去了。
　　叶晓秋遵照卡斯帕的吩咐，给丁峻安置了工作用品，接通了大脑思维那边的局域网。他以非常敏锐的感官，感受到丁峻身上散发出和他同样的某种气味，孤儿气。于是他布置好仪器的时候，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不要相信女人，她们会害死你！”
　　“什么？”丁峻表示自己没听懂。
　　叶晓秋长着一张非常苍白的面孔，应该是常年不见阳光的缘故，显得两个瞳仁漆黑硕大，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似乎永远处于心绪不宁的状态，他的鼻孔微微张开，有点神经质地轻轻翕动，他的手瘦削而细长。当他伸手指在键盘上按动调整设置的时候，丁峻看见他手腕上有刀子拉过的伤痕，而且不止一道，有浅有深。
　　“那个女人，她要反驳我的时候，你阻止了，因为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叶晓秋突然又冒出一句。丁峻知道他在说王曼农。
　　“女人，很贪婪的生物。所以我的基因组合里，不允许X基因的成对出现。”他很神经质地一笑。
　　“你的母亲对你伤害至深。”丁峻开门见山地回答他，“不代表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那样！”
　　叶晓秋呓语般地自说自话，“我就知道，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说，她多么不容易，未婚生子，顶着巨大的社会压力和舆论压力把你养大，供你吃喝上学，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谅她。多大的笑话，让她未婚生子的并不是我，为何要我来承担这一切。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没人明白，特别是中国人，尤其不明白，只有卡斯帕明白！”
　　丁峻从心底叹了一口气，“我当然明白，你之所以跟我说这些，因为你很敏感，没错，我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
　　叶晓秋飞快地回眼看了他一眼，“我能感觉到，我的第六感太强了，强得我自己都害怕！所以我提醒你，不要相信女人。天才的女人太少，因为她们的独占欲太强，她们要完全占有情人、丈夫、儿子，哪怕把他们变成疯子或白痴，都在所不惜。”
　　丁峻没有回答，他暗自庆幸让王曼农回去，要是让她留下来，保不齐会出什么事。
　　“给你弄好了，基本上地下结构的设备你都可以看到。”他倒是对丁峻很信任。丁峻对他道了谢，看着他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丁峻逐渐和这几个人熟悉了。斯蒂尔是他们四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他本是加州理工的一级教授，在一次试验中出了重大安全事故，伤及人命，所有职位被挂空，还面临非故意谋杀的起诉。官司过后，心灰意冷，行内也无法再就业，被卡斯帕招入火种计划，在这里他没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只一门心思做他的科研。至于兰格和奥莱德这两个年轻人，都是非常热血的理想主义者，他们被卡斯帕所描绘的蓝图和前景所吸引，在留守工作站的时候和斯蒂尔一道改动了自己冷冻舱的解冻时间。而叶晓秋，是卡斯帕的得意门生，他的智商非常高，在基因改造方面的研究非常有独到之处，而且为人孤僻寡言，只有卡斯帕对他非常亲切，信任有加，所以他一直是以卡斯帕最近的助手的角色伴随他左右。
　　丁峻感觉，这几个人多是些在地球郁郁不得志的科学家，被卡斯帕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走到一起，书呆子的成分多于当上帝的渴望。但是卡斯帕，自从塞缪尔医生和他讲过那段波塞冬号以及俄底修斯号的往事，他便从内心有一种抵触和防备。卡斯帕提到自己在地面上有一个接应，却不知道是谁。丁峻现在最挂心的，其实是王曼农的安危。
　　那个总是惹自己发了脾气又没了脾气的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那靠在自己胸口蹭得自己下巴直痒痒的毛茸茸脑袋，那个认真缝合伤口又色迷迷地在自己膀子上蹭两把的小花痴……不知怎的，占据了他不考虑正事时候的大部分脑海，有时候会让他嘴角挂着微笑，有时候会让他心里微微刺痛，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行动

　　在临登陆前夕，斯波克加足了主船的氦3能源，向戴维斯提出，之前普罗米修斯号因为使用氘氚聚变发动机而产生了大量的中子，可以用来改装海德堡号的某些设备，“这样可以在子艇上加上中子弹的装置以防一些不测。”简直是莫名其妙，难道要和外星人打仗吗，就算和外星人打仗，中子弹也不见得管用啊。但是主船上储存的大量中子也的确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储备的时候也怕泄漏。戴维斯决定睁只眼闭只眼，随便斯波克折腾吧。
　　戴维斯和斯波克终于带队来到了第三行星的工作站。Julie以女性的特殊触觉感受到这两人的地位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斯波克似乎变得不那么客气了，他抢先发号施令指指点点，而戴维斯却不怎么说话。全体集合的时候，斯波克又是第一个开口，“各位辛苦了！非常高兴看到新行星一起运作正常，你们很值得骄傲。但是……”斯波克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严厉起来，“我听说有人在这里自称Mylord，这种自我膨胀意识是坚决不可以的，这是团队精神的敌人！”
　　“Excuse　me”，Julie打断了这位联合政府特派员的话，“我能说句话吗？我不知道特派员先生特指什么？是在说Manon开的那个玩笑吗？”
　　“我知道是个玩笑，Madame”，斯波克斜睨着Julie，“正因为是玩笑，所以我也不打算追究。但是人的无心言论往往代表了自己的潜意识，我只是不希望这种潜意识泛滥！”
　　Julie感觉自己的火爆脾气有点按捺不住了，“丁和Manon生死未卜，我们却在这里对他们做缺席审判，而且是荒唐的思想法庭，阁下觉得这样合适吗？”
　　戴维斯咳了一声，“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找回失踪人员，包括从前工作站里的失踪的值班人员以及丁和Manon，调查其余留守人员的死因。还要检修设备。我们这次来要进行火种行动里关键的一步，就是点燃内核。我希望大家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工作。”他一边说，一边安抚地看着Julie。但是Nicolas的夫人显然余怒未消，她回给戴维斯一个愤怒的眼神，显然，她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很快戴维斯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一方面，工作站里原先预留的值班人员找不到，丁峻和王曼农也神奇失踪（方晋虎几乎是疯着回来的），另一方面斯波克在不停地催促按原定计划进行，也就是说，设备人员赶紧到位，让行星转起来，“毕竟，每一分钟都是要花钱的，多耽搁一天，花的就是天文数字”，斯波克这样敲打戴维斯。
　　可是人命难道不更值钱。戴维斯只有催促Nicolas带人在计算机上拼命计算时间节点，争取早点找到丁峻两人。
　　“还有件事情很奇怪”，Nicolas和戴维斯说，“就是工作站的电力系统，奇怪，我总感觉这里的能源被别的设备窃取，但是具体在哪里，说不清楚。”
　　戴维斯和Nicolas面面相觑，冒出了同一个想法，两人对视良久，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Nicolas说，“你是说……”
　　戴维斯摇摇头，“这怎么可能。”
　　他们都觉得有另外一股力量，操控着这颗星球。
　　王曼农再一次漩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灯火通明的工作站地下三层，她抬腿按原路返回，刚上至走廊，就听见卡斯帕的声音问，“小姐，请给我们一个回复。”她知道丁峻惦记她，于是赶紧说自己已经到了，她看到斯波克带着自己的人从远处走来，于是大喊一声，“啊，特派员先生。”卡斯帕那边的声音消失了。
　　“Wang小姐？是你？你和丁失踪了这么久，去哪里了？”斯波克锐利的眼睛紧盯着王曼农，嘴角微微下撇，左颊肌肉轻轻跳动了两下。
　　“快！我要去见戴维斯，工作站的分时系统里藏着一个怪人，就是当年号称死在这里的卡斯帕，他建立了强大的地下王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