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赤子-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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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穿过窄道，回到内胆中。
　　“我想看看，卡斯帕的试验是些什么东西。”丁峻思索了一下，这样说，“我猜他不会反对的。”他拉着王曼农的手，输入一个门的密码。
　　“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王曼农好奇地说。
　　“也不是所有地方，有些地方是需要卡斯帕和斯波克的声纹控制的。”斯波克和他无论少了哪个，潜艇都无法正常行驶。丁峻等了片刻，门发出验证密码的咔咔声，横向打开了。两人走了进去，正对着他们的是一个巨大的透明容器，看上去像一个庞大的玻璃缸，但是摸上去手感非常柔软滑腻，像某种生物体内的组织，里面的液体中浸泡着一个巨大的裸体胚胎。胚胎呈蜷缩状，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从腹部的位置伸出粗大的管道，连接到容器外面的一个仪器上。大概是脐带，而外面的仪器，正不停地合成胚胎所需要的各种营养，传输进去。
　　“好恶心的婴儿啊，”王曼农说，“特别是想到它生下来之后跟卡斯帕长得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话音未落，卡斯帕就从通往前面的那个门进来了，“被我听见了，说我坏话。”
　　王曼农伸伸舌头。
　　“你们两个对这些感兴趣吗？”卡斯帕问。
　　“比较好奇，所以看看。”丁峻回他，“特别是对你那个大脑传输的技术。”
　　卡斯帕带着他们绕过人造子宫，指着台子上一个小型的仪器，“这里是人脑思维数字化的终端，兰格和斯蒂尔的最终成果。回头我会将电极插在自己大脑里，在这里进行数字化，再将数字化的思维传入胚胎，和胚胎的大脑细胞相结合。所以我现在要等胚胎的脑细胞进化到成熟状态。”他用手爱怜地摸摸眼前这台仪器，“我们出去吧，Moby…D…i…c…k进入了新环境，你们快来看看，非常震撼！”
　　三个人从通向主控室的门出去，正前方的大屏幕开着。丁峻和王曼农有点惊呆眼前的场景。Moby…D…i…c…k正在一片广阔的水域里穿梭，而且因为是浅海的缘故，RB5恒星的光线，不，也许可以称为阳光，透过海水，让潜艇被一种柔和的光芒包围着。久违了的自然光，久违了的太阳照射的感觉，让王曼农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冲动。卡斯帕回头看看她的表情，非常高兴，“看，上帝说，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我们的转速趋于多少了？”他问。
　　“按地球时间大约12度每小时。”斯波克回答。
　　第三行星略小于地球，它的角速度或许会略高，但是这些都要等星球的运动趋于稳定之后再重新测量。现在即使是按照每小时12度的速度，差不多30个小时就是一个昼夜，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第三行星终于有了白天和黑夜。
作者有话要说：　　





☆、日出

　　此时，Moby…D…i…c…k上的全体成员，正在大屏幕前集合看久违了的日出。先是整个水域变得光明透亮，然后潜艇再次向浅海区域挺进，开始能感受到波浪的阻力。大气层折射过来的太阳光，把附近的一片海域照得波光粼粼。Moby…D…i…c…k没有完全钻出水面，只是外派了一个遥控微型探测装置，反馈给控制室里所有人外面的一切场景。慢慢的，恒星（可以称之为太阳）露出了一点点踪迹，海天交界的地方被染成一片金黄。波浪很大，有一个原因是各处的地震还在继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行星有三颗天然绕地卫星，万有引力带来的潮汐力惊人的大。感觉一直能拍到天上的波涛，几乎要把刚露出头的恒星再拽回去，但这只是徒劳的努力。很快，恒星好像一点点挣脱束缚般慢慢地爬了出来，虽然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仍无法改变她淡定的步伐。最终，恒星一个弹跳般的动作，完全跳出了海平面，那样的柔和而温暖，整个大屏幕，连同整个主控室，都笼罩在初升太阳的光芒中。
　　所有人，包括一向以上帝自居的卡斯帕，都满脸肃穆地望着这一切。半晌，叶晓秋突然大声吟诵，“于是我起身，攀越蓝天的拱顶。我跨越汹涌的海洋和山峰，把锦袍留给一望无际的波涛万顷。我步履所至，云霞如焚……”，没有一个人觉得突兀，唯有这样绝美的诗句，才配得上眼前这壮丽的一幕。叶晓秋突然泪流满面，他一直都是个非常感性而冲动的人，这样温暖而壮美的时刻，在他的生命中，很少遇到。
　　一直到太阳升起很高的时候，卡斯帕才命令，收回探测器，关掉大屏幕，为了躲避风浪，让潜艇潜入稍微深一点的地方。于是整个Moby…D…i…c…k号的内部，又回到了光线照明的原始状态中。虽然如此，刚才日出的情景似乎给每个人带来了极大的鼓舞，心里充斥着新的希望。
　　卡斯帕招呼叶晓秋和奥莱德去他们的生物试验室，斯波克不欲和丁峻同时当班，于是回自己房间去了。一时间主控室只剩下这两个人，都是感觉一阵轻松。
　　王曼农笑嘻嘻地说，“幸好我们走对了方向，要是在另一边，可不是正好看日落吗？心情不好的时候，要看日落，可是看多了日落，心情会不会更不好？指令长，你有没有看过Le　petit　prince（小王子）？”
　　“小时候看过，学法语的时候，老师好像还要求背过某些片段。”丁峻略想了想，这样回答她。
　　“真的？你还记得多少？”王曼农偏着脑袋好奇地问。
　　丁峻暂停下手里的事情，又想了想，“Ma　rose　à　moi，　un　passant　ordinaire　croirait　qu’elle　vous　ressemble。　Mais　à　elle　seule　elle　est　plus　importante　que　vous　toutes，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arrosée。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mise　sous　globe。　Puisque　c’est　elle　que　j’ai　abritée　par　le　paravent。　Puisque　c’est　elle　dont　j’ai　tué　les　chenilles　……Puisque　c’est　ma　rose。（我的那朵玫瑰，也许放在你们中间是最普通的。但是，她对我来说比你们全部加起来都重要。因为，为她灌溉的人是我。因为，为她笼上罩子的人是我。因为，为她竖起屏风的人是我。因为，为她除去毛虫的人是我……因为，她是我的玫瑰。）”。背诵到后面，丁峻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嗖嗖了，声音渐轻。还是西洋语言好，这种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表白，要是换了汉语，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听到这番词儿从那样一贯严肃认真的嘴里说出来，真是别有意趣，王曼农的双颊酡红，表情陶醉，好像听到了这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指令长，你说法语比说汉语好听一百倍。”她挪挪身子，又往对方旁边挤了挤。一个危险的距离！
　　“我警告你，别老想着调戏我，”丁峻突然换了一个语气，夹杂着威胁的口吻。他心想，我真的要完蛋了，再被这小丫头勾引两天，一准儿晚节不保！临阵招亲自古军家大忌，特别是虎狼环伺的时候。听到这话，王曼农的嘴巴撅了一下，做了个很不乐意的表情，鼓着腮帮子把脑袋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她开始捣鼓自己的平板电脑，努力把这几天的所见都记录下来，还有她能涉及到的关于卡斯帕周围涉及到的所有技术，这个也是丁峻交代给她的任务。
　　看她半天闷闷地不说话，丁峻知道扫了她的兴，心里又大大地不落忍起来，她还是个小家伙，干嘛对她那么严厉。看眼前的仪器仪表运作正常，丁峻又把手伸过去，触到女伴的手。微微的麻酥酥的感觉，通过指尖传遍全身。
　　王曼农低头研究那只爬过来的手，“指令长，你学过钢琴的哦？”
　　“小时候学过几天，太没劲了，同学的全是小姑娘，磨磨唧唧，都是我妈喜欢瞎起哄，看别人学也撺掇我学，后来就半途而废了。”丁峻也看看自己的手，这都能看出来，厉害！
　　“你的手型还保持着学过钢琴的样子，无名指的末关节突出，”王曼农说，“其实你不该半途而废，你的手指很长，手型很好看，和晏梓姐姐的一样。她的钢琴弹得很好！我小的时候，妈妈不让我学钢琴。”
　　“为什么？女孩子弹钢琴气质很好！”
　　“对呀，可是妈妈说我经常会乱弹琴。”她说着，脆如珠玉地轻笑。
　　丁峻也笑，真是个傻丫头。他就势拉住她的手，让她没法继续工作，“你的手怎么这么小？”
　　“哪里，是你的手太大了，嘻嘻。”眼看着这家伙又要贴过来，丁峻赶紧像甩开狗皮膏药一样把她甩开，“小姐，离我远点……”
　　“我们现在去哪儿？有目标吗？”王曼农突然问。
　　“看样子是有的，卡斯帕不久前设定了路线，方向已定，就是不知道他会带我们去哪里。”丁峻打开一幅路线图给王曼农看。
　　“你说戴维斯他们是不是已经走了？”
　　“不清楚，也许吧。”丁峻心想，我倒希望他们走了，免得遭受更大的损失，“这不是顺了你的意思，留下来当房产商。”
　　“当房产商倒是不必了！”卡斯帕又从后面的试验室出来，闻言接口，“不过你们的确猜得不错，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地方，是我很早以前发现的，不知道在大地震中还能剩下多少。”
　　“哪里？”王曼农爬在显示地图的屏幕上好奇地找。
　　“亚特兰蒂斯，沉没的大陆！”卡斯帕故作神秘地眨眨眼。他看着那两个年轻人的表情，感到十分得意，“其实是这个星球的远古住民残存的文明痕迹。其余的，已经被星球的逐渐停转完全抹去了。”
　　“我们会碰见外星人吗？”王曼农兴奋地问。
　　卡斯帕哈哈大笑，“我不相信我们会碰见他们，他们不是全部移民别的地方了，就是被连根拔起了。当然，我们可以尝试着寻找一下他们的下落。”
　　“卡斯帕，你留守这里的时候去看过吗？”王曼农更加兴奋了！
　　“当然。”卡斯帕叹口气，“我说过，为这颗星球，我已经耗费了四十年心血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其实我都很熟悉。我还在努力地采集行星原始住民的基因片段，没准有机会将他们还原……”
作者有话要说：　　





☆、沉没的大陆

　　本走进船长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George，我认为应该尽快返航，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颗RB5星系中最接近地球的第三行星已经开始自转，而且速度趋于稳定，虽然大大小小的地震和火山喷发仍在继续，但可以说火种计划可以宣告行动成功。戴维斯有点吃惊，还有那么多失踪人员怎么办，他从仪器前抬起头，看着本那张严肃的面孔。
　　“或许你该看看这个！”本把自己随身的微型电脑拍在办公桌前，看出来他忍着极大的火气，“这是从两颗人造卫星上传回来的数据信息，关于海德堡号。”在航空航天的每一个交通工具里，其实都配有黑匣子装置，黑匣子是“行驶记录仪”的俗称。因为2014年初的一次航空事故，某航空公司所属的飞机无缘无故偏离航线坠入印度洋，失踪很久才找到蛛丝马迹，事故的原因一直陷在猜测和谣言里，自此所有飞机以及航天工具的行驶记录方式都有了改进，除了在舱内必备黑匣子之外，所有的飞行数据都自动传输给信号范围内的近地同步卫星，所以，虽然海德堡号被炸成了来不及收集的碎片，但一些数据仍然传到了那两颗原本用来制造人工磁场的卫星内。本一定是采集和分析了这些数据，才说出这番话的。
　　戴维斯打开电脑，开始看。
　　本那张憨厚淳朴的大脸，气得通红，“这就是一个阴谋。斯波克借故将主船发动机里聚变产生的中子全部取走，在海德堡里装置了一个爆炸设备，他的本意是等海德堡号和主船对接之后同归于尽的，半道上被船员发现，临时改变航线提前引爆。他是卡斯帕的卧底，目的就是要让我们这次所有人员在这次行动中丧生，这样的话，一段时间内联合政府处于谨慎起见也不会继续派人过来。真卑劣！”本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马上返航，重新组织军方人员再来。”
　　戴维斯看着眼前的所有报告，默不作声，半天他说，“丁和Manon，还在那里，也许还有活着的人在……”
　　“塞缪尔医生不是说，丁和Manon，未必比我们更危险……”本的话还没说完，戴维斯的传呼响了，是安德烈，“Captain，收到反馈信号了，Manon和Ding都还活着，他们期待救援。”
　　戴维斯和本吃了一惊，互相看看，“知道了，安德烈，让他们把自己的坐标位置发过来！”
　　“这恐怕又是一个阴谋，”本说，“丁和Manon未必有机会发这样的信号，这只能说明，卡斯帕知道我们还幸存着，如果联系，不如直截了当，问他们想做什么交换。”
　　戴维斯点点头，补充，“再就是派探测器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卡斯帕看到了中微子信号仪上面的回复，微微一笑，直接忽略不计。好吧，既然大家都彼此知道底牌了，那也没什么好掩饰的。最初他的目的当然是以丁峻和王曼农还在行星的理由，诱导戴维斯留下来，找机会灭掉他们全部。现在既然识破了，没必要考虑别的，一切听天由命。卡斯帕明白一定会有人劝戴维斯回地球，组织军方人员再来。但是航天部和联合政府不会接连往同一个项目中砸钱，就算再来，估计也要到若干年之后，那时候说不定自己在星球早已势力做大，根本就不在乎那个威胁。但以戴维斯的性格，多半还会盘桓数日，他不会死心把自己的队友单独留在这里，自顾自返航的。所以，灭掉普号还是有机会的。无论哪种选择，卡斯帕都觉得自己胜算更大，他不用让这些事情来困扰自己。
　　倒是丁峻和王曼农这两个人怎么处置，卡斯帕有点为难了，他是爱才之人，否则不会有今天这个成就，他是打心里喜欢这两个孩子。专业基础扎实，头脑灵活，性格嘛，其实比其他那三个人都讨他喜欢。特别是王曼农的到来，简直就是给一潭死水里放了一条活泼的小鱼，搅得整个池子都欢快了。
　　但是他又有些稍许的不放心，丁峻的桀骜不驯他都看在眼里，如果对戴维斯有什么不利，也许那家伙会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不惜一切代价，把这里捅个窟窿出来。但是真要对他下手，卡斯帕倒也下不了这个狠心。眼看这几个人配合得很好，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用得着。好吧，卡斯帕决定用拖字诀，带大家去看那个“沉没的大陆”，让戴维斯派出的探测器难以寻找到他们。普号还是乖乖地原路返回吧，等下次你们再来，卡斯帕大叔会送给地球一份绝好的礼物。
　　果然王曼农对“亚特兰蒂斯”特别感兴趣，她不断催促卡斯帕前去。
　　“不忙，小姐！”卡斯帕亲切地说，“我早就给Moby…D…i…c…k设置好路线了，只不过我们要防着更多的地震和火山。虽然，行星转动起来之后，会好很多。”
　　Moby…D…i…c…k按照命令开始深潜，渐渐地，周围的海域变得昏暗起来了，倒是已经有一些生物在水里游曳，有的带着荧荧的光线。还有一些貌似海草的东西漂浮着。原始细胞结构的生物更容易生存，而高智慧的人类，却具有最脆弱的生命。
　　“没有鱼啊！”王曼农有点失望地说。
　　“有一些，但不多，基本留在两极那种没有曝晒和黑夜两种极端情况交替的地区。”奥莱德耐心地给她解释，他们两个头挤头地在大屏幕上寻找生命的痕迹，那样子让丁峻都感觉有点嫉妒了。
　　“而且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