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石布衣-第5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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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老爹竭尽全力也比不上他老婆的牙尖舌利:“我们仁人食品可是上了江州电视台,现在全国都在看我们的广告,今年销售额要过亿,就为了几个办事员的吃拿卡要就要逼我们走,真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换做石涧仁来说这些话,可能始终脱不了那种正气凛然的味道,但在胖子妈老板娘的演绎下,那就是活脱脱的街头市井小民的尖酸刻薄,林岳娜说那李副书记都找了税务部门的人来确认,才真的相信这看起来泼辣打滚的一家三口居然是现在全区最大的民营生产厂老板!
在众目睽睽之下,后面的事情就变得一马平川了,李副书记当面认真的看了食品厂缴纳各种税款的清单,还有那张几十万的罚款单,满脸满头是汗的税务部门领导眼神再怨毒,耿海燕也一寸不让,还当面大骂。
据说之前设计是要拿着菜刀指着骂的,李副书记来了,就被收起了刀来。
但最终的结果是达到了。
有些人就是怕横的,特别是仁人食品这样眼见着成为名牌产品的厂家,已经不是随便可以拿捏的小店小铺,对整个顺林区的gdp有非常重要的贡献,更不用说解决就业问题了,仅仅到服务大厅里面和李副书记长谈半小时出来,耿海燕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才不在乎是不是会处理那几个害群之马呢,这种大环境大风气的事情不该她操心,她要的是在顺林区给自己一个全面支持,哪怕她不开口说要什么政策倾斜,作为一家投资千万打广告的企业,这在顺林区都是当前独一份,这不光表达了企业的实力,还展现了耿海燕对自己产业的绝对信心。
李副书记当场就决定到仁人食品去考察调研。
所以林岳娜的意思是:“你也该去食品厂调研下了,燕子这么做可也是为了你啊。”
一下把石涧仁本来捏了把汗的情绪逗乐了:“这是她暗示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林岳娜多会演:“我自己偷偷来的!你看,她现在都什么样了,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谁都会奔着她的资产来,你还不好好的把她给搂紧了!”
石涧仁在意的肯定不是把热乎乎的姑娘搂在怀里。
第1180章 明知山有虎,为何无猎户
应该说耿海燕这套玩菜刀的把戏还是有风险的,哪怕她算准了区里面态度才敢故意放肆,故意通过这样的事件让已经成了气候的企业展现在基层领导面前,借此来留下一个强硬的深刻印象,毕竟在这个阶段,如果真的逼急了换到其他区去开厂的话,对顺林区的损失肯定远大于仁人食品厂本身。
但敢这么做,应该还是基于石涧仁对她剖析过这几位领导的情况,再有的放矢的选择了相对温和更关注gdp数据的李副书记,如果在这一环判断失误,遇上个没头脑的主管领导,存心要维护那不知所谓的政府威信的话,还是会吃些苦头的。
不过显然这一次,耿海燕又押对了。
可以说很多冉冉升起的苗子就是被这周边伸来的贪婪之手给绞杀了,耿海燕摆出一副你死我亡的态度,对于威震这些小脚色还是很有用的。
这让仁人食品厂在广告投放之后盛况,再次赢来新的跃升。
现在全厂工人不到四百人,耿海燕是准备要在今年年底以前扩张到千人级别的规模,然后销售团队在原有奶茶连锁机构的基础上发展到两百人,重点覆盖全国华中华南和西南地区,这一摊子企业规划做出来,林岳娜也不得不服气,她以前管理奶茶店三年,如果不是搭上了院线的快车,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发展,耿海燕的决心和行动力比她强了太多,而且在处理企业发展的这种大动作上,快刀斩乱麻的劲头也是循规蹈矩的那些企业家很少见的。
这时候的耿海燕,真的可以称为企业家了。
石涧仁只是打电话给耿妹子叮嘱一下心态问题,往往这种时候很容易让成功者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狂妄自大犯下错误的不计其数,唯有不偏不倚的校正自己心态,才有可能站在这巅峰处更上一层楼,将满二十四岁的女老总在那边唔一声,然后拿着电话不说什么,也不挂断,就静静的在话筒里面相互听呼吸的声音,外面正在下雨,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落地玻璃上,倒是像是背景音乐在烘托那细微的声音。
石涧仁听着还算平稳沉静,借着秘书进来汇报工作才挂了这听诊器。
接过孙临才递上来的主要是账单,一一扫过无误才签字画押:“英语学到什么情况了?”
孙临才已经没有当初刚当厂长秘书时的迷茫扭捏:“刚把这套英语教材第二册学完,进度比培训班的老师稍微快点,也是您教我要加强阅读的。”
石涧仁不抬头:“是泛读,巩固和扩大你的单词量,尽量找各种各样相对较为浅显的读物阅读,不求甚解,只求大概粗通故事意义,阅读的时候不要逐一查生词,只查关键的动词或者相应的词,然后再猜全句意思,保持这种泛泛而读的模式,其实英语这东西,大概两三千词汇量,就能应付基本沟通和粗浅阅读入门了,明天开始,你来汇报工作的时候,我们就换成英文对话?”
秘书刚有点稳重的表情又变得慌乱起来:“啊?!这么快!”
石涧仁抬头:“我坦白的给你说一次,我是挂职干部,随时可能离开现有工作岗位,假如我走了,你想过如何面对工作跟你的未来么?”
这几乎可以和石涧仁在美院课堂上提出来的那句只剩一天好活相提并论,秘书立刻感受到一种巨大的压力,表情都皱眉了,石涧仁再逼近一步:“如果你一直在那个劳资科的办公室里面对一成不变的数字表格,也许你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大的跌宕起伏,但现在你被我带出了那个办公室,你已经看到数字表格以外的广阔世界,也知道还有更多的追求可能性存在,再让你回去面对那些表格,你还能一成不变的继续生活下去么?”
孙临才只简单的想象了几秒就艰难摇头:“不能……我想一直跟随您,看看更多的世界。”
石涧仁残忍的摇头:“你现在应该清楚,我不是体制内的干部,原本就是以统战民主人士的身份挂职体验政府体制,如果上级再给我安排别的岗位,我不可能带着秘书去上任,你已经快到三十而立的年纪,需要自己规划自己的未来。”
孙临才忍不住连续的深呼吸,都苦笑了:“您这么一说,我背上冷汗都出来了,特别紧张。”
石涧仁还是支招:“所以英语对你来说,在这家中外合资企业不啻为一块敲门砖,虽然各级层面的外籍主管员工都有翻译,但翻译都是水务系统之外的语言人员,真正精通外语的水务人,全都是中高层,也许你一时半会还成不了中高层,但作为了解水务,又能熟练掌握一门甚至两门外语的复合型人才,是不是就给自己拓宽了适应面呢?”
孙临才收紧的眉头好像在给自己鼓劲。
石涧仁点点豪华的厂长大班台:“人生就是这样,你觉得一帆风顺的时候,意外和磨难随时可能来临,有些人选择灰心丧气的放弃抵抗,但总有些人从逆境中会痛苦的蜕变,我希望几十年以后,你不会带着悔恨的口吻提到我,怨恨我让你从平淡平凡中燃起希望,结果又跌回去,心态彻底失衡。”
孙临才正要说什么,石涧仁台子上的对讲机就发出声音:“厂长!监控设备发现取水口出问题了!重复一遍!压力骤减,很可能是管道移位了!”
接着大班台上起码有两台电话机发出急促的铃响来,石涧仁都长吁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跳起来抓其中一部,指另一部让孙临才接。
果然,对讲机里是陈老五在泵房报警,电话里面就是监控中心和泵船上在发出警讯。
石涧仁一边让监控中心对全厂发出警报,一边抓了门背后的雨衣就朝外面跑:“给供水公司汇报情况!”
孙临才犹豫半秒钟,摸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打也跟着石涧仁冲出去。
取水口如果出现了问题,该怎么应对,厂里面已经反复演练过好几次方案,但真正来临的时候,办公楼里面还是不停的有员工出来观望,好像希望顺着雨雾朦胧的江面能看见什么,对快步跑下楼的厂长也不觉得失态:“一定没事的!厂长!”
石涧仁只来得及说:“所有人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保证正常运转……”
自来水厂有巨大的蓄水池,第一时间取水口的泵房就关闭了设备,还是能保证上百万立方的净水持续供应两三天,只是现在各个环节都相应的减小管道压力,不光是保证其他环节不要产生连锁反应,也能让供水强度减小,变相的增加容错时间。
六月的雨点其实不算很大,但石涧仁奔跑在水泥通道上的时候,还是溅起不少水花来,感觉皮鞋好像立刻就浸水湿到了袜子上,不少主管也接二连三的从各自车间探头,通过对讲机给过路的厂长汇报情况:“混凝车间一切正常,所有人员在岗!”
“沉淀车间正常……”
“过滤车间正常……”
这个过程中,石涧仁已经听见对讲机里面总控中心里面反馈出来的详尽数据,大概就在三分钟前,江水水面来了一次超过两千毫米的洪峰猛涨,一直固定在水面上的泵船已经迅速调整状况并减弱工作状态了,但是取水口上部的泵房里还是监测到那巨大水管里面的压力骤降,其实整个都是封闭通道的取水管里,要抽到几十米高度的厂区,这没了压力,唯一的解释就是管道破裂断口了。
石涧仁还算镇定,在那和柳子越对话的平台栏杆看了看,这里站满了人,两位主管已经站在轰人:“走了走了,不当班的这会儿就别添乱,赶紧到食堂那边去呆着,万一什么岗位要人补充呢!”
大半年前风土镇那场洪水到来的时候,石涧仁在家和柳清假扮洞房错过了,现在其实不过是两三小时没看江面而已,硬生生的那江面就高出一大截儿来!
夏季风雨中的江水已经变成了绿褐色的浑浊,到处都是鱼鳞状的浪花连绵,江水看不到海浪滔天的气势,但整条江浩浩荡荡的朝着下游奔腾而去的那种气势仿佛就是一条恶龙,这会儿翻腾着白沫儿的取水管道就最多好像一根细针管,虽然看不到什么剧烈的摇摆,但那五吨级的泵船已经在使劲晃荡了,原本靠水下的管道连接稳如磐石,现在全靠周围的钢丝拉着。
对讲机里陈有根的声音还算镇定:“撤!赶紧撤,这会儿别管泵船,先等洪峰过去再说后面的情况,要是出了人命那就不是一条泵船的事儿了!”
这就是有预案的好处,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优先等级还是千万保证职工生命安全,所以泵船上留守的两名工作人员穿着橘红色的救生衣,跳出来就挂上空中斜拉的钢缆,好像两片狂风中的枯叶似的,飘来飘去的被直接用钢丝绳滑轮组给拉上来,比坐小船越过几十米水面安全多了。
哪怕是演习过,亲眼目睹这种场面下,还是格外惊心动魄,孙临才终于赶到石涧仁身边,有点呆呆的看着隐患真的爆发,看着陈老五带着一群人正在取水口附近的管道边顶着狂风骤雨忙活,口中低声:“为什么……不一早就直接换掉有问题的部分呢?”
如果是齐雪娇,就不会问这个问题。
第1181章 关头
江州从来都是个看起来很鲜活的城市,拥有山清水秀的自然颜色,非常草根也很接地气,但这一刻,在天气骤变的低气压作用下,江面浑浊不堪,升腾起一股迷蒙的水雾,连带让隔着江面的对岸城市轮廓都变得海市蜃楼般缥缈朦胧,让这边站在江岸边的人也很容易觉得不太真实。
明明知道可能会爆发的隐患,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哪怕做了几次演练,等真的到来时候,还是有点懵,两名被钢丝绳拉到岸上来的泵船水手哪怕天天在这里来去,这一刻还是有点脚软,放下来就坐在水泥台上猛喘气,似乎在给另外一名泵房主管说什么,陈有根正带着一组人用电焊在加固管道,石涧仁顺着长长的管道梯步下去,刚看见这一幕,他们身后的江面就突然有了变化。
工人们也有人专门负责观测,猛然叫喊,让这水泥台座上的十多个人全都转头,然后跟大跨步冲下来的石涧仁一起惊呆了。
大江滚滚而去的场面其实是不会有多少浪花的,只有看似鱼鳞状被雨水跟暗流涌动激起的碎花,时不时一片抹平混沌状的水团上忽然有个漩涡,放眼看去这条巨龙好像是不屑于江边的小细节的。
可现在平地起惊雷一般,一米直径的巨型取水管道忽然就摇摆起来,好像那只是根普通的刚通水洗车龙头一样,水下的混凝土座子垮了!
亲自到水下摸过那座管道座子的石涧仁无比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一巴掌就扣住了坐在地上的救生衣:“走!赶紧走!”然后不顾一切的扒拉身边任何一个人,就是抓住了就往身后拽!
各家自来水厂的取水口其实都得因势而建,多管道、单管、江心永久性建筑、机动泵船等等各种形式都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石沱水厂这个负担新城区,又面临一条水位线变化巨大的江面,再加上讲究做工精细的外资技术,所以选择了这么粗的单管,如果说德国人之前自信自己的取水口精妙无比,现在硬是被国内流行的潜规则给变成了祸害,失去了水下基座的固定,那粗大的管道连同特制的活动关节都变成了恶龙一般在洪流中开始兴风作浪,带动最靠近出事地方的水泥基座也开始颤抖!
原本设计整条管道的固定是用好多个基座分散力量,随着第一个崩塌,第二个受到的杠杆力就会成倍扩大,超出了设计承载!
就算现在十多名泵房工人站在数上来第四个水泥基座上,这里是梯步管道下来最大的基础控制平台,不但保证了管道和水泵接力加压,还有一系列其他基础设备所在,但随着下面的管道基座崩塌,难免会牵扯到这里来。
一百来斤的人体,在一米直径的巨型管道摇摆失控下,真是巨龙尾巴下的枝叶一般摧枯拉朽的脆弱,一碰不是飞出去就粉身碎骨了。
石涧仁要紧的还是别有人命,其他什么都好说,赶紧抓了人往后面梯步上推。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陈有根却一把推开旁边的人,扔了手里的电焊,扑上前去拼了命的扳动普通人胳膊大小的管道扳手!
石涧仁湿漉漉的手都搭在他肩膀上了,厂务助理破着嗓子竭力:“得拆掉!拆掉,不然真的拉动整条管道,就太……”
风雨大作的打在脸上,嘴里,有些雨水被江边强风带着抽在脸上,竟然有些生疼,石涧仁感觉自己的雨衣领口已经浸进去好多水都让衬衫内衣湿透了,这会儿再回头看一眼那一直连通到长长梯步通道里的取水管道,心知肚明陈有根说的虽然是最坏情况,但不是没有可能。
天晓得在这样的洪峰水流冲击下,这根管道会摇摆拉拽变形到什么地步?
只要这失控的力量够大,在大自然面前,再粗壮的管道也不过就是根面条,光是想象一下那胡乱蹦跶的管道横扫一切建筑设备,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所以石涧仁来不及犹豫,抓起另一把管道扳钳开始用尽力气的拆卸另一边的螺帽。
只有彻底的让这条管道在这个地方分离开,哪怕是丢掉下面的泵船,才能保证整条管道绝大部分的完整!
雨水迷住了眼睛,使劲睁开眼都只能是茫茫的一片水,陈有根他们之前在加固这里,不过意图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