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3-跨越雄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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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红军主力在贵阳至龙里间我军控制的约15公里宽的地段上，由北向南，全部通过了湘黔公路，向花溪方向前进。一过湘黔公路，我军一下子甩开了敌人，迈开大步，以一天60公里的速度向云南前进。
我军通过湘黔公路之后不久，蒋介石终于发现我军主力的行踪。对此，他悲喜交集。喜的是避免了城破军覆的命运，悲的是红军主力未被消灭，反而是自己受了一场虚惊，他自夸的“料事如神”的神话又一次破灭了。蒋介石的师长万耀煌悄悄地发牢骚说：“共军转个弯，我们跑断腿。”而薛岳由于对红军行动的判断屡屡错误，部属对他的判断已失去了信心。因此，以后薛岳只通报红军到了哪里，干脆不作什么判断了。
对于毛泽东导演的威逼贵阳之战，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惊叹说：红军“盘旋于川黔边境……大有徘徊不去之势，其用意是在吸引国军及滇、川、黔军主力渡过乌江北岸，而后乘机乘隙，窜渡乌江，既渡乌江，径扑贵阳”；“佯为东窜之图，实作西窥之计”；“贵阳一役，为共匪西窜最紧辏（凑）之一幕”。
一名外国军事专家在研究了毛泽东的军事统帅生涯之后，曾这样称颂毛泽东的战争指挥艺术：“在本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初期，他在一系列辉煌的游击作战中，把蒋介石及其国民党政府弄得苦恼不堪。10年后，他以游击战和运动战相结合，在中国打败了日本人。40年代后期，他在一系列得心应手的运动战中征服了中国。最后，他的部队在朝鲜阵地战中顶住了美国。哪个领袖能像他这样在这么多的不同类型的冲突中长期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毛泽东本人在他指挥取得胜利的众多战役中，却特别看重四渡赤水战役。他在与陈毅元帅的一次谈话中曾这样说道：四渡赤水是他一生中的“得意之笔”。事实也的确如此。四渡赤水战役，是遵义会议之后，毛泽东亲自指挥的一个决定性战役。毛泽东一反“左”倾领导者军事指挥上的死板做法，以自己特有的伟大战略眼光，一切从实际出发，灵活地指挥三万余人的红军，与10倍于己的优势敌人周旋，东西驰骋千里，南北往返数次，忽南忽北，声东击西，屡用奇兵，调动敌人，创造了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奇迹。在四渡赤水作战中，红军进行了大小40余次战斗，共歼敌18万余人，击落敌机1架，缴枪数千支。更为重要的是，中央红军从此一反长征以来的被动挨打状态，夺取了战略转移的主动权。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从金沙江到大渡河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毛泽东
十七人飞十七桨，一船烽火浪滔滔。
输他大渡称天堑，又见红军过铁桥。
——李一氓
中央红军在毛泽东的英明指挥下，四渡赤水，佯攻贵阳，调出滇军，为进军云南，实现遵义会议决定的转入川西创立新根据地的方针，创造了有利条件。然而，此时的红军并未脱离险境。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和云南地方军阀部队，企图凭借金沙江和大渡河两大天险，再次与红军进行殊死决战。
金沙江边，大渡河畔，红军将士再次创造战争史上的奇迹！
红军佯攻昆明，乘虚巧渡金沙江。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1）
红军四渡赤水，调出滇军之后，从贵阳、龙里间南下，而后向西前进，沿途势如破竹，所向无敌。4月中旬，红军相继攻克贵州的定番、广顺、长寨、紫云等县城，胜利地渡过了北盘江，接着又连占兴仁、安龙、兴义等县城，迅速由贵州向云南推进。
蒋介石见红军渡过北盘江后有长驱直进云南之势，于是急忙电告龙云，令他将尚留在云南的部队部署在滇黔边境黄泥河以东防堵；并令中央军和孙渡纵队尾随急迫，第五十三师李韫珩部亦紧跟追赶。
中央红军向云南逼近，龙云紧张不安。4月18日，他致电孙渡等，命令省内外滇军：“不顾重大牺牲，努力杀敌，以收夹击之效”；并密令孙渡：万一红军进入滇境，“务望设法不分昼夜超越于前，阻其深入，是为至要”；后又急调李菘独立团赶赴平彝县（今富源县）布防，堵击红军。
我军在安姑、兴仁地域集结后，即兵分两路，向云南进发。左路一军团经黄泥河入滇境平彝后向曲靖挺进；右路三军团进平彝后向沾益前进。留在乌江北岸的红九军团在打败围追的敌人后，也向滇东北宣威前进。
4月23日，我军进入滇境。
入滇第一仗，是在白龙山打响的。当我前卫一师二团越过云南境内的第一道险阻块泽河，向平彝县羊肠营急进时，滇军李菘独立团已抢先赶到羊肠营，占领了海拔1800多米的白龙山制高点及两翼的山梁。红二团战士们在“消灭李菘独立团，打通入滇通道”的战斗口号鼓舞下，向敌人发动猛攻，首先夺取了敌军前沿阵地杨梅垴。接着，红军采取正面佯攻和两侧迂回的办法，在夜色掩护下，夺取了主峰两翼的山梁，并迅速包围了主峰。李菘怕全军覆没，率敌狼狈逃窜。红军乘胜追击35公里，在平彝县糯岗村附近的车新口追上逃敌。敌人据险阻击，红军以部分兵力正面进攻，主力迂回到敌人侧背的办法，与敌激战两个多小时，毙敌200多名，俘敌数百名，李菘仅带几个随从夺路逃命。
红军西进云南，意在渡金沙江北上。为使滇军向红军让开北进渡金沙江的通道，毛泽东决定利用龙云惧怕红军占领昆明的心理，首先佯攻昆明，再次调动滇军集中到昆明去守城。
龙云字志丹，原名登云，因是彝族人，又有彝名纳吉乌梯。龙云的父亲原是四川凉山彝族奴隶主等级的成员，父亲病逝后，家道中落。龙云幼年时，曾流浪子云南昭通与四川凉山的金沙江两岸地区，拜江湖术士马得胜为师，学了一手好拳法。1914年，正在云南讲武学堂第四期骑兵科学习的龙云，在一次与法国大力士（拳师）的擂台比武中，打败了这名自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法国人，因而轰动昆明，引起了当时任云南都督的唐继尧的注意，后被唐委任为副官处中尉侍从副官。龙云从此发迹，1922年便升任滇军第五军军长。1928年1月，蒋介石任命龙云为云南省政府主席兼国民革命军第十三路军总指挥。此后他便致力于建立忠于自己的滇军体系，统治云南达18年之久。
昆明是龙云的老巢。在红军即将入滇之际，龙云就曾召集他的高级军政人员讨论对策。为了增强昆明的防务，龙云组织了昆明城防司令部，并决定：将红军堵截于云南境外，不使深入滇境，万一堵截不住，务尽种种方法使红军仅能通过边隅地区，转向邻省，将红军逼向西昌、会理方向。为防蒋介石“假途灭虢”，龙云请蒋严令中央军各“追剿”部队，务须向会泽、巧家方面“追剿”，迫使红军进入会理方向，以收当年清军消灭石达开那样的成果。龙云还派心腹、旅长刘正富驰赴巧家金沙江边，明为加强防务，封锁渡口，实际是想同红军罗炳辉接洽。因为罗炳辉是云南省彝良县人，又在滇军中任过职，龙云欲用老乡关系来劝说他由巧家过江，不要深入云南，并声明滇军志在保境，不欲远追，切望红军不要经过昆明附近。由于红军疾速进入云南，龙云眼看红军直指昆明，吓得手忙脚乱。他急调第三旅、滇越路警大队和附近各县民团来昆明防守，并昼夜赶修碉堡、工事，准备顽抗。另外，他还做好准备：如果昆明守不住，就西逃缅甸。
红军部队开始步步逼近昆明。
4月26日，按照军委部署，红军向沾益县白水前进。当天，三军团进驻白水城，并以一部对沾益县包围佯攻：一、五军团各一部对曲靖进行包围监视。红军准备在沾益、曲靖、白水地区回击滇军先头旅。但敌人鉴于李菘独立团的失败，不敢前进，而是绕道罗平、陆良、宜良等地，乘火车返回昆明保卫老巢去了。
三军团后卫红十一团到达白水城后，奉命沿公路向平彝方向前进五公里，阻击追敌国民党第五十三师，掩护军团主力西进。4月27日，敌五十三师向白水进攻。敌人的进攻战术是：炮火轰击，轻、重机枪扫射，占领一个山头后，再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红十一团采取宽大正面的运动防御战术与优势敌人周旋，在正面约二公里宽、纵深约五公里长的山岳地带，精心部署了四道防御阵地。敌人炮轰，红军隐蔽，敌人上来，红军猛打加反冲锋，打退敌人进攻后，主动转移阵地。这样从上午一直打到下午3时，敌人好不容易前进了65公里，到了白水城。红十一团完成阻敌任务后，迅速脱离敌人，跟上军团主力向昆明方向前进。
左路红一军团二师，于4月27日下午到达马龙，击毙敌常备兵、民团团丁10余人，俘敌300余人，胜利进占马龙城。
4月29日，红一军团一团攻克嵩明县城，俘敌常备兵80余人，缴获枪支200余支。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2）
奉命佯攻昆明的是红一军团四团和红五军团一部。4月29日上午，先头连乔装成中央军，巧夺距杨林10余公里的白龙镇，而后又乘胜直取离昆明仅50公里的杨林。杨林是个有1000多户人家的集镇，是昆明东部的屏障，龙云在这里设了兵站。红军先声夺人，杨林国民党驻军闻风而逃。红军胜利进占杨林后即打开国民党兵站的粮仓，没收土豪劣绅的大批洋纱、布匹、衣服、盐巴等分发给贫苦群众。同时，为了迷惑敌人，红军大造要进攻昆明的舆论，到处张贴“打倒云南军阀龙云”、“打到昆明去，活捉龙云”等标语。此外，红军还乔装成老百姓，大放空气：“听说龙云的兵都到贵州去了，不在昆明，你们打昆明嘛，好打G86AA！”
红军继续向昆明逼近，到达了离昆明仅15公里的大板桥，接着又到达了昆明的近郊。红一军团侦察科长刘忠率领的一师侦察连和军团便衣队甚至在昆明城郊高喊“活捉龙云”的口号，发动群众大做爬城云梯，大造进攻昆明的声势。
当佯攻昆明的战斗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红军主力却悄悄地迅速北进，直奔金沙江了。
甩掉了追敌向金沙江畔前进的红军，急需云南地图。当时全军只有一份云南省地图，比例尺太小，地点、路线都不详不准，部队因此老走弯路，也看不出金沙江渡口在哪里。依靠向导探路，也仅能查明两三天的行程，有时仍要走弯路。军委指示各部队想方设法，搜集大比例尺地图，迅速找到供大部队渡江的地点。
想不到龙云倒解了红军的燃眉之急。4月28日，军委纵队沿曲靖公路前进时，一辆军车从昆明方向急驰而来。红军先头部队就地展开，并以排枪向汽车轮胎射击。汽车被迫停下，车上的两个敌人成了红军的俘虏，同时车上所装比例尺为十万分之一的云南省地图和白药等物均被缴获。
原来，薛岳奉蒋介石之命率部向云南“追剿”红军，也在为没有云南省的详图以及缺乏治疗伤兵的药品发愁，于是向龙云写了一封信，派其副官乘车往昆明请求支援。龙云应薛岳之请，批给云南省详图20余份，白药等物一批。我军抓的两个俘虏，一个是汽车兵，一个是薛岳的副官。龙云送给薛岳的地图和白药，就这样成了献给红军的“礼品”。战士们风趣地说：“三国时刘备入川，是张松献地图，这次红军入滇，则是龙云献地图。”毛泽东得知情况后也高兴地说：“我们正为没有云南详图而犯愁的时候，敌人送上门来了，真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一战绩比在战场上缴获武器还重要，可谓巧获呀！”
类似这种有意外收获的仗，在云南还打过不少。特别是红军分散活动的小部队，经常以巧妙的方式，机智、灵活地打击敌人，打出了红军的神威。
这里说一个红军设营队智取反动民团的故事。
云南地区的反动民团非常多，几乎每个市镇都有。这些反动民团虽然不堪一击，但他们也不肯轻易放过红军的小部队和零星人员，因此，红军设营队在执行任务时，经常采取乔装的方式进行活动。
一天清早，军委纵队一梯队的设营队又向新的宿营地——离曲靖不远的一个大市镇出发了。这个设营队有20多人，一律都是国民党正规军的打扮，军委四局的大个子管理员扮成副官，算是设营队的头儿。据了解，那儿也驻有民团，因此解决民团也就成为设营队的首要任务。他们一边走，一边商量着行动步骤。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他们才来到目的地。
镇公所门口有一个带枪的团丁站岗，看到身着中央军服装的设营队大摇大摆地闯了过来，赶忙敬礼。大个子“副官”爱理不理地问：
“镇长在吗？”
“在……在里边，官长。”那家伙笔直地挺立着，有点惶恐地回答。
这时，从屋里出来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头哈腰地说：“请进，请进。兄弟就是这儿的镇长，诸位有什么请尽管吩咐。”
大个子“副官”并没有马上进去，只是轻蔑地瞪了他一眼，问了一声“贵姓”。这“副官”还装得真像。
“贱姓吴，口天吴。”他是想尽量表示出自己对“副官”的尊敬，特地把“吴”字解释了一下。
“敝人是××团的副官。”“副官”大模大样进屋后，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来了个自我介绍，接着命令道，“我们的部队今晚要在这里宿营，王团长派我们来通知你赶快准备房子和粮食。”
“你知道吗？从江西出来的‘共军’跑到你们云南来了。我们到这里来是消灭‘共军’，保护地方的。”还没等镇长回话，坐在“副官”旁边的手枪连副连长紧接着用教训的口吻补充了几句。
镇长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说话的机会，便满口的“欢迎，欢迎”，还说什么“国军为民除害，劳苦功高，地方父老感恩不尽”，接着又是敬烟，又是倒茶，又张罗酒饭。设营队的同志听了他那些鬼话，看着他那副奴才相，真想给他几个耳光。
正在这时，从外边走进来一个穿草绿色军服的人，一进屋，就朝“副官”行了个军礼。这个人又高又瘦，一双失神的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窝里，塌鼻梁，高颧骨，两颗黄门牙翘在嘴唇外边，一看就知道是个鸦片鬼。镇长赶紧介绍说，他就是本地民团的团长。
这个鸦片鬼坐下后刚客气了几句，“副官”就发问了：
“这里的民团怎么样？”
那位鸦片鬼团长赶紧打起精神，详细地谈起民团的情况来，还不时地夹进几句牢骚。据他说，这里的民团有300多人，分为三个中队。因为薪饷太少，而且经常发不下来，很多士兵都不愿干了。设营队的同志听到这里，不禁想到：300多人，不使点计谋，还真不容易收拾他们哩！
不一会，端来了饭菜。嘿，又是鸡，又是肉，从江西出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这样丰盛的晚饭。镇长是个好吃的家伙，吃得满头大汗，不断地掏手绢擦汗，还一个劲地给设营队的同志斟酒。鸦片鬼团长喝了几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