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3-跨越雄关-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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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端来了饭菜。嘿，又是鸡，又是肉，从江西出发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这样丰盛的晚饭。镇长是个好吃的家伙，吃得满头大汗，不断地掏手绢擦汗，还一个劲地给设营队的同志斟酒。鸦片鬼团长喝了几杯以后，又喋喋不休地胡扯起来。“副官”一边故意搭几句凑兴，一边给他倒酒。这一来，他更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说得更有劲了。吃了一会儿，“副官”向镇长问起房子和粮食的事。他说房子有的是，打扫一下就行了，就是米不够几千人吃的，得临时碾米。他决定吃完饭就去派民夫，一定给赶出来。“副官”不同意派民夫。理由是派一二十人根本赶不出来，派多了风声太大，会暴露军事秘密。镇长正左右为难，已经有些醉意的鸦片鬼团长，突然站起来插嘴道：
“诸位！这件事包在小弟身上了。吃过饭我就去把我的人全集合起来，一个晚上保证把什么事都办好了。”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3）
接着他还谄媚地笑了笑，望着“副官”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想请副官顺便给士兵们训训话。”
设营队的同志一听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副官”也没有掩盖自己的高兴，马上回答说：“老兄如此帮忙，敝人一定呈报团长嘉奖。至于训话，我当然乐于遵命，最好等米碾好后，一并感谢！”设营队其他同志都知道“副官”要等米碾好后一并感谢的意思。那时候，天快亮了，红军大部队也赶到了，就是出点什么差错，他们也跑不了。设营队的同志都喜在心里，镇长见给自己减少了麻烦，也很高兴。
吃罢饭，已是掌灯的时候。酒足饭饱的鸦片鬼团长，兴冲冲地召集人去了。镇长也忙着找人开仓出谷，准备“推子”（磨谷的工具）去了。设营队趁这个空隙，具体地研究了一下行动计划，决定在拂晓前动手解决民团。为了防止意外，一部分同志把周围地形看好，一部分同志借察看“推子”为名，巡逻警戒。
同志们都出去看地形和巡逻去了，堂屋里只剩下“副官”和几个“小队长”。不久镇长回来陪着他们。镇长几次督促“副官”睡觉，“副官”都借口公事在身搪塞过去了。这样，镇长也不好意思去睡，但坐在一边直打哈欠，终于打起呼噜来。好不容易熬到鸡叫三遍，出去巡逻的同志回来说谷子已经碾好了，鸦片鬼团长正在集合部队准备听“副官”训话。
不一会，门外传来了“立定、向右转”的口令声。接着鸦片鬼团长跑了进来，说全大队都到齐了，请“副官”去训话。“副官”用坚定的目光向设营队其他同志作了示意，然后就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镇公所门前的空地上，直挺挺地站着300来个民团士兵。趁鸦片鬼团长讲话的当儿，设营队的同志按照事先的计划，不声不响地散到空地周围，只有“副官”及左右跟随的两个同志留在镇公所门口的台阶上。镇长装着一副笑脸，也站在旁边。
鸦片鬼团长先讲了几句，便转过身来请“副官”训话。“副官”点了点头，轻轻地清了清嗓子，看起来是那么镇静。这时候，“副官”左右的两个同志已站到了那两个一胖一瘦的宝贝背后。
“弟兄们，我代表我们的部队向你们表示‘感谢’。现在，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副官”说到这里，用左手从头上摘下了那顶国民党军帽。
鸦片鬼团长有些迷惑地望着“副官”，他大概是不明白“副官”为什么还要作自我介绍。镇长什么也没发觉，仍神气地挺着个大肚子准备往下听哩。站在他们背后的两个同志已悄悄地把枪从套子里拔了出来。
“副官”停了一下，显然是为了留点准备时间。接着，他放开喉咙，庄严地宣布说：“你们知道工农红军吗？我们就是北上抗日的中国工农红军！”
随着他的话音，散布在场子周围的同志“哗啦”一声全掏出了枪。站在镇长和鸦片鬼团长背后的两个同志也立刻把枪口顶在他们的背脊上。这两个在几秒钟以前还神气十足的家伙，此刻就像被人当头敲了一棒子似的，张着嘴巴不停地打着哆嗦。场子里的民团士兵也像鸭子听雷一样呆住了。“副官”向全场扫了一眼，提高声音喊道：
“我们红军的大队马上就到，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红军就会宽待你们。要是想捣蛋，你们就先看看周围！”
民团的士兵们都转过脸向四周望去。他们看到了那些正对着他们的枪口，都服服帖帖地低下了头……
就这样，这个设营队不仅为部队安排好了宿营的房子，准备好了大量的粮食，而且还不费一枪一弹就捉了300多名俘虏，缴获了300多支枪。
直到红军即将抢渡金沙江之时，蒋介石才大梦初醒，判断出红军之意不在攻占昆明，而是“必渡金沙江无疑”。于是，他赶忙部署新的“围歼”计划，命令薛岳部及滇军尾追红军，命令川军在金沙江北岸阻截，妄图把我军消灭在金沙江畔。4月28日，蒋介石发密电给龙云：“凡金沙江上游、自巧家至元谋一段之船舶及一切可渡河之材料……严令该段之各军民长官与地方区、保长等；全部移置于绥江以下、叙州附近集中管理。”并且严令在渡河点附近，要实行“坚壁清野”，“竹木板片亦应严密收集，或烧毁”。龙云于当晚接到这份密电后，急忙下达有关各县，封锁金沙江各渡口，藏匿和毁坏所有渡船。
金沙江是长江的上游，特指自青海玉松县巴唐河口至四川省宜宾市的一段，全长2308公里。它沿川藏边界奔腾而下，到云南石鼓急转北流，来了个110多度的急转弯，形成了著名的长江第一湾，削出了3000多米深的大峡谷，即举世闻名的虎跳峡。金沙江两岸都是崇山峻岭，江涛汹涌，水深流急，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渡口可以通过，因而自古有天险之称。
4月30日，军委纵队到达寻甸县柯渡的丹桂村。在这里，毛泽东主持召开会议，进一步讨论、部署了抢渡金沙江的战略行动。会议决定加快速度，分三路抢占金沙江渡口。具体兵力部署是：一军团为左纵队，从嵩明、武定一线西进至元谋，然后急速北进，抢占龙街渡；三军团为右纵队，经寻甸然后北进，抢占洪门渡；军委纵队经石板河、团街直插皎平渡。
红一军团顺利夺取龙街渡口，并在这里架设浮桥，但因水流太急，桥架起一半就被急流冲走。不过架桥让前来侦察轰炸的敌机发现后，倒是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使蒋介石和龙云认定龙街渡口是红军的主要渡口，一再调动部队“向元谋急进”和“兜剿”。红三军团迅速进占了洪门渡，这里也因水流太急，浮桥没有架成，最后找到一只小船，只将红十三团从这里渡过了江。这样，红军渡过金沙江的希望便都寄托在皎平渡上了。
皎平渡位于禄劝县内，是金沙江上的一个较大渡口。这里激流滚滚，两岸悬崖绝壁，地势险要，是名副其实的天险。毛泽东把皎平渡选作红军主力北上入川的主要渡口，实出蒋介石的意外。毛泽东、周恩来对夺取皎平渡十分重视，决定把夺取皎平渡的任务交给干部团，并由刘伯承亲自率领，派国家政治保卫局执行部部长李克农带工作组同去执行任务。
4月29日，周恩来亲自向干部团陈赓团长、宋任穷政委交代任务，指出夺取皎平渡关系到全军的安危，一定要成功；要求他们抢时间迅速赶到渡口，出敌不意，夺取渡口，如果途中遇到民团，不必纠缠，由后面的部队去解决。张闻天还亲自对干部团全体指战员进行战斗动员，要求干部团在五一国际劳动节前完成这个光荣任务。
干部团从驻地柯渡到皎平渡约有140公里的路程。因公路上有敌人布防，干部团只能走崎岖山路。天气很热，指战员们虽汗流浃背，但士气很高。他们轻装出发，在“夺取金沙江纪念五一”、“夺取金沙江北上抗日”的口号声中，一路急行军向皎平渡奔去。
快到金沙江边时，天色已近黄昏。担任前卫连的九连根据便衣侦察员了解的敌情和渡河点，迅速、秘密地接近了江边，发现江中停着两只船。原来这两只船是皎平渡对岸敌人送便衣探子过江来侦察情况用的。由于没有料到红军来得这么快，这些探子便寻欢作乐去了。前卫侦察组机智地把两只船俘获。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4）
通过宣传、解释，九连从船工那里了解到，对岸镇子不大，有个管税收的厘金局，有三四十名保安队员。当天早上新到正规军一个连，渡口有两名哨兵。敌人认为这里不是主要渡口，防守并不严密。
宋任穷政委令九连萧应棠连长率领全连首先渡江。其中，三排在江南岸掩护，萧连长率一、二排首批渡江。
萧连长率一、二排，分乘两只小船，在船工们的帮助和夜幕掩护下，搏风斗浪，顺利地到达了北岸。萧连长先派出两名战士，俘虏了两名敌哨兵，然后令一排顺街往右打敌一个连，令二排往左打保安队，同时烧起茅草，向南岸发出已经过江的信号。
一排迅速冲到敌连部门口，俘虏了敌哨兵。此时，连部里的敌人正在吞云吐雾，大过鸦片烟瘾。红军战士分头踢开房门，大喊：“缴枪不杀！”敌人惶惑地说：“我们今天才到，莫误会了吧！”红军战士说：“放心吧！误会不了，我们是红军，正是找你们来的！”敌人面面相觑，乖乖地当了俘虏。只有敌连长等几个人在另一个房间，见势不妙，打了几枪就逃走了。就这样，一排以迅猛机智的动作，很快消灭了敌人一个连。
在老船工张朝寿的帮助下，二排的同志装成纳税人的口气，喊开了厘金局的大门。那些吸血鬼们一听是来“纳税”的，以为可以大捞一笔了。一打开大门，他们却当了红军的俘虏。厘金局的林师爷乖乖地交出了枪，其余60余人，包括保安队长在内的30多个保安人员，也一起当了红军的俘虏。另外，红军还缴获了厘金局的5000元白洋。
夺取皎平渡之后，刘伯承又命令陈赓率干部团后梯队主力夺取皎平渡以北20公里的通安州。
通安州是一个不大的山地集镇。它居高临下，地势险要。占据这个高地，就可以直接控制住皎平渡渡口。刘伯承正是看到通安州对保证全军安全渡江的重大意义，才命令陈赓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把通安州拿下来的。
为了迅速奔袭通安州，部队来不及休息，便立即组织分批抢渡。干部团除留先遣营防守渡口外，主力部队由陈赓指挥，渡江后强行军向通安州进发。
从江边到通安州，只有一条很陡很窄的山间小路盘旋在悬崖峭壁上。有一段路面仅能容一人通过，一面临深谷，一面靠绝壁。陈赓带领干部团在前往通安州的途中，遇到零星敌人的袭扰。敌人在山头上不时向部队打冷枪，并推大石头往下砸。冲在前面的同志，有的中弹牺牲，有的被大石头砸伤。后面的同志机警地贴着峭壁躲闪跃进，终于冲了上去。
红军一到通安州，便与刚从西昌、会理方向赶来的国民党军队遭遇。敌人有一个旅共二个团和一个迫击炮连，而红军还不到一个团。敌我兵力悬殊。双方都力图抢占通安州，于是，在通安州山顶小镇上打了一场极其激烈的遭遇战。先头部队开战后，刘伯承估计到形势严重，又立即命令宋任穷带防守渡口的三营，火速赶到通安州，同团主力一起战斗。
刘伯承再一次强调说：“这是一次关系重大的战斗，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决消灭敌人，占领通安州，保证全军顺利渡江。”
任务很重大、紧急。宋任穷带领三营奋力爬山前进，黄昏时分赶到那里。这时敌我双方仍在激战中对峙着。陈赓、萧劲光、毕士悌都正在紧张指挥战斗。
毕士悌对宋任穷说：“仗打得很大，刚才已打到街上去了，我们缴获了敌人的迫击炮。因敌我兵力悬殊，我们刚刚退了出来，敌人还没有被消灭。”
宋任穷传达了刘伯承的命令。陈赓和宋任穷再一次对干部团的同志们进行了政治动员。大家斗志昂扬，纷纷表示坚决拿下通安州。由于敌人正面为开阔地，火力强，红军不便正面进攻，于是团部决定二营在正面佯攻，把一、三营调到右翼包抄迂回，攻击敌人的左侧。全团上下行动迅速，经过拼命争夺，红军占领了小高地，并连续向敌人冲锋，终于消灭了大部分敌人。敌军残部不支，向会理县城逃窜。入夜，干部团占领了通安州。
夺取通安州的战斗可以说是皎平渡战斗的继续。就这样，干部团用30个小时，急行军140公里，不折一人一马，取得了夺取皎平渡的胜利，接着，又拿下通安州，确保了皎平渡的安全。以后，他们又立即派小部队四处找船，在群众的热情帮助下，先后找到了另外5只船和汉、彝、傣、纳西等各族船工36人。此后，在9天时间里，红军依靠7只船，昼夜抢渡，于5月9日全部安全渡过了金沙江。
红军能争取到9天时间安全渡过金沙江，实属不易。这里既有红五军团顽强阻击之功，也有充分利用蒋介石与其部下的矛盾之妙。
红五军团在完成牵制昆明敌人的任务以后，即奉命北上，担任中央红军主力强渡金沙江的后卫，在石板河一带阻击尾追的敌人。
石板河，位于禄劝县掌鸠河的上游，因河床都是平展的岩石，像一块块石板铺在河水下面而得名。附近有个村子，叫石板河村。石板河地势非常险要。从石板河村下山约50公里，就是皎平渡。毛泽东等经过石板河时，见这里地势险要，又是追敌必经之地，即决定五军团在这里布防，阻击追敌，掩护红军主力过江。
红五军团到达石板河后，董振堂军团长带领各团首长察看地形，他高兴地说：“虽然敌人可能调主力来攻打我们，但是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采取节节抗击的打法，这些大山会帮我们的大忙。”随即作了具体部署：三十九团位于砍邓附近，为第一梯队；三十七团位于石板河背面大山上，为第二梯队；军团部驻在石板河村，军团的前沿指挥所设在小庙丫口。董振堂强调：既要完成任务，又要爱护战士，尽量减少伤亡；要把兵力分散配置，占领山前高地和纵深各制高点，利用有利地形节节抗击，如有可能还可在夜间袭扰敌人。五军团部署完毕，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给追敌以迎头痛击。
《跨越雄关》 从金沙江到大渡河千里追赶的敌人只有红军丢下的破草鞋（5）
蒋介石获悉红军已分头抵达龙街渡、洪门渡、皎平渡一带后，立即派飞机天天侦察轰炸，命令吴奇伟、周浑元、孙渡纵队加速尾追。5月3日，蒋介石用于追击红军的先头部队万耀煌第十三师，已到达距石板河不远的团街附近，蒋急令该师全力尾追我军，保持火力接触，不让红军摆脱，以利周、吴纵队迅速向该师方向增援。
但是，万耀煌这次没能让蒋介石满意。第十三师是蒋介石嫡系部队中的非嫡系，师长万耀煌是个老奸巨猾的军阀。蒋、万之间存在着矛盾。万师有二个旅六个团。为保存实力，他既怕孤军深入，被红军吃掉，又怕蒋介石以追击不力的罪名吞并他的部队。在万的先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