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03-跨越雄关-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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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犹如一群输红了眼的赌徒,不顾血本,倾全力要摧毁红军的抵抗。
顽强坚守阵地的红军也打红了眼。他们在“一切为了苏维埃新中国”的口号下,为了确保党中央和全野战军能顺利渡过湘江,突破敌第四道封锁线,以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气概,在各自的阵地上与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拼杀。许多战士赤膊上阵,挥舞着大刀,扑向敌人……
在12月1日这场关系红军生死存亡的作战中,红一军团在觉山铺10多公里长的第二道阻击线上完成了阻击任务,于中午时分,由第一师和第二师交替掩护,撤出战斗。与此同时,三军团第六师第十八团在新圩红树脚、第四师在光华铺地域也和桂军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各军团的奋力苦战,为掩护我后续部队相继渡过湘江争得了时间。至12月1日晚,除八军团一部被敌击散,三军团六师十八团及五军团三十四师被敌切断外,其余部队全部渡过湘江。
在12月1日的战斗中,殿后的红五军团三十四师浴血奋战,出色地完成了掩护党中央、中革军委率领机关和中央红军主力抢渡湘江的任务。但终因敌众我寡,孤军作战,弹尽粮绝,全师将士大多壮烈牺牲,写下了湘江战役中最为壮烈的一幕。
红三十四师是在毛泽东、朱德亲自关怀和谭震林、罗瑞卿、萧劲光等具体帮助下,由闽西人民子弟兵逐步改编、组建起来的,正式成立于1933年春。师、团干部大多数是原红四军调来的骨干和红军学校毕业的,作战经验丰富,指挥能力较强。整个部队士气旺盛,战斗力较强。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三十四师虽然隶属关系几次变更,但始终服从命令听指挥,指到哪里,打到哪里,在第四、第五次反“围剿”中,屡建战功。确定由该师担负掩护军委纵队和中央红军主力抢渡湘江的后卫作战任务后,红五军团董振堂军团长、刘伯承参谋长亲自向该师陈树湘师长、程翠林政委及其他师、团领导作了交代。红三十四师的师、团领导一致表示:“坚决完成军委交给的任务,为全军团争光!”
从11月30日开始,在红三十四师阻击阵地上,战斗就空前激烈。阻击的敌人是蒋介石的嫡系、周浑元指挥的第三路军四个师。该敌自恃兵力雄厚,装备精良,来势汹汹,妄图一举消灭我军,气焰嚣张至极。敌军在猛烈的炮火和飞机轰炸的配合下,轮番向我进攻。红三十四师广大指战员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和顽强的革命精神,杀伤了大量敌人,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进攻。
30日晚,受到重创的敌人调整部署后,发动了更疯狂的进攻。整个阵地上空,信号弹、照明弹和各种炮弹的火花交织在一起。红一○○团守卫在前沿阵地的二营营长侯德奎响亮地提出:“誓与阵地共存亡,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保证中央机关和兄弟部队抢渡湘江。”在他的指挥下,全营指战员与敌人进行了殊死搏斗。弹药打光了,红军指战员就用刺刀、枪托与冲上来的敌人拼杀,直杀得敌人尸横遍野。该营有位福建籍的连长,在战斗中身负重伤,肠子被敌人炮弹炸断了,仍然带领全连继续战斗。阵地上炮火连天,前沿工事被摧毁,山上的松树烧得只剩下枝干。部队伤亡越来越大,但同志们仍英勇地坚守阵地,顽强地战斗。与此同时,红一○一、红一○二团阵地上,也是烟尘滚滚,杀声震天。他们都打得很英勇,许多同志负伤不下火线,终于顶住了数倍于我之敌的疯狂进攻。在激烈的血战中,全师指战员前仆后继,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师政治委员程翠林和大批干部、战士献出了宝贵的生命。红三十四师全体指战员浴血奋战,迟滞了周浑元部的进攻,终于完成了掩护中央、军委和兄弟部队于12月1日渡过湘江的任务。
中央、军委和中央红军主力抢渡湘江之后,红三十四师和红六师一个团被敌人阻隔在湘江之东,西去的道路被敌人切断,部队处在湘军、桂军、中央军三路敌人的包围之中,形势极为严重,指战员们的心情万分焦急。
在继续抢渡湘江已无希望的情况下,陈树湘师长当机立断,率领部队东返,准备沿原道转至湘南打游击。当进至青龙山附近,与敌一部遭遇,部队迎头痛击,打垮了该敌。次日下午,部队又在新圩与追堵之敌激战三个多小时,虽歼敌一部,自己也再次遭受损失。这时,敌人调整部署,对红军实施四面包围,妄图将我一举歼灭。在这危急的情况下,陈师长召集师、团干部,宣布了两条决定:第一,寻找敌人兵力薄弱的地方突围出去,到湘南发展游击战争;第二,万一突围不成,誓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
正当红三十四师准备突围的时候,广西敌人一部已先发起了进攻。面对疯狂的敌人,广大指战员同仇敌忾,集中兵力火力,勇猛反击。敌人被打得懵头转向,由于摸不清红三十四师的底细,急忙后撤。这次胜利,鼓舞了指战员们的信心。但红三十四师毕竟是孤军作战,又处在白崇禧的统治区,兵力、粮食、弹药都得不到补充,既无兄弟部队配合,又没有群众支援,因此只有拼死尽快突围一种选择。就在这时,红一○○团团长韩伟向陈师长建议:“乘胜立即突围,不能错失时机。”大家赞同这个意见。陈师长当即决定:由韩伟指挥本团部队掩护,他和师参谋长王光道率领师直及第一○一、第一○二团余部共约四五百人,迅即向东突围。
《跨越雄关》 喋血湘江红四师十团一日之内竟牺牲了两位团长(4)
为了掩护师部和兄弟部队突围和转移,韩伟和该团二营营长侯德奎,将全团不足一个营的兵力集合起来,编成三个连,由他俩直接指挥,并重新任命了连、排干部。然后,他们向部队作了动员,要求全体指战员发扬红三十四师打不垮、拖不烂的光荣传统,在最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树立信心,争取胜利;要求每个同志,特别是党团员和干部,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不怕流血牺牲,坚决完成掩护师部突围的任务。干部、战士摩拳擦掌,士气高昂,决心发扬红军战士压倒一切敌人的英雄气概和一往无前的革命精神,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
当天深夜,突围开始了。虽然部队在山区拖来拖去,三四天没有吃上一顿热饭,没有喝上一口水,肚子饿,身上冷,全身无力,尤其是伤病员行走更为艰难,但是,为了革命胜利,指战员们忘了极度的疲劳、饥饿和伤痛,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照顾,同志们都深切地体会到,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当他们刚刚通过猫儿园附近,正准备向长塘坪前进时,敌人突然扑了上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红一○○团新组成的三个连集中仅存的火力,迎头反击敌人。子弹打完了,就和敌人拼刺刀,干部、战士只有一个念头,“坚决打退敌人的进攻,保证师部胜利突围!”一场恶战在残酷地进行着。
扑上来的敌人终于被打垮了。然而,部队又有重大的伤亡,全团仅剩下30多人,并且和师的余部失散了。为了保存革命的种子,韩伟宣布:立即分散潜入群众之中,而后设法找党组织,找部队。
突出重围的陈树湘师长率领的师直和另两个团余部行至湖南江永县左子江时,又遭敌袭击。陈师长身负重伤,战士们用担架抬着他继续指挥战斗,不幸在道县落入敌手。敌保安司令何汉听说抓到一个红军师长,高兴得发了狂,命令他的爪牙抬着陈师长去向主子邀功领赏。陈师长乘敌不备,用手从腹部伤口处绞断了肠子,壮烈牺牲,时年29岁。陈师长的英雄壮举,实现了他“为苏维埃新中国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敌人残忍地割下了陈树湘同志的头,把头悬挂在长沙小吴门的城墙上。其余100多名红军战士,也终因敌人重围和弹尽粮绝,大多光荣献身。
面对尸、血飘浮的湘江:博古向自己举起了手枪;毛泽东连说三遍“要讨论失败的原因……”湘江战役,是蒋介石精心策划的一次大战役,也是红军长征经历的第一场恶战。战役中,蒋介石投入嫡系部队和湘、粤、桂三省地方军阀部队几倍于我的兵力,妄图全歼我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地区。敌我力量如此悬殊,“左”倾领导人的错误决策又造成了红军的全盘被动,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红军还是突破了湘江,这是一般的军事家所难以想象的。
红军之所以能挫败敌人的罪恶阴谋,主要是因为广大红军指战员认识到他们是为人民翻身解放而战的,因而能胸怀大局,坚决服从命令,英勇顽强,不怕牺牲。为了革命的需要,他们面对任何艰难困苦,都能够一往无前,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敢打敢拼。湘江战役之后,在敌我反复争夺的阵地上,到处可见牺牲了的红军战士与敌人的尸体滚抱在一起,鲜血把一个个山头都染红了。滚滚的湘江,漂浮着众多红军将士的尸体,一度成为“尸江”、“血江”。正是这些钢铁战士的鲜血和生命,掩护了军委纵队和红军主力渡过了湘江,使敌人妄图全歼我军于湘江以东地区的罪恶阴谋遭到了破产。这一点,连敌人也不得不承认。此次战役的敌指挥官、“追剿”军总司令何键说:“敝部奉令追剿西窜股匪,未能达到歼匪于湘水以东地区之任务,实深惭悚。”
然而,湘江战役毕竟是给红军带来巨大损失的一场血战。我军八万余人开始长征,经过湘江战役,损失过半,只剩下三万多人。这是当时党内“左”倾军事路线的错误指挥,在导致第五次反“围剿”失利,丢掉中央革命根据地,被迫长征之后,使我军遭受的又一次重大伤亡。在湘江战役前,我军一直往敌人布置的口袋里钻,造成全盘被动;在战役过程中,又多次痛失良机,始终未能摆脱被动挨打局面。
失地于前,丧师于后,不禁引起人们的思考:这是为什么?
还在数万大军被阻在江边待渡的时候,当时党的负责人博古从渡江指挥部临时搭起的隐蔽棚里钻了出来。他站在一棵树下,举目四望,只见杂沓涉水的队伍,满江漂流的文件,随处遗弃的机器,沙滩上躺卧的尸体,真可谓遍地硝烟,一片狼藉。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内心充满了凄惨和悲凉。他深感红军处境艰险,却想不出一个摆脱的办法;他深知眼下处境跟自己有关,但他的能力又无法挽救这一切。面对尸体漂浮的湘江,博古感到了绝望,他竟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朝自己的脑门子比划着,口中喃喃自语:“还是去见马克思好,这样一了百了。”
博古的手指已经触到了扳机上,这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呼:“你要干什么?别开玩笑了!”
一军团政委聂荣臻恰巧从那里经过,他的这声惊叫,使博古从死神魔掌里挣脱出来。博古无可奈何地放下手枪,神经质地苦笑着说:“我不想活了。”
“你要冷静点,走了火就没命了。”
聂荣臻的劝说使博古有所醒悟。博古想到,自己是党的负责人,这样做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对,不能自尽,革命难免会有挫折。博古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挺起胸来,极为矛盾而又内疚地转身走了。
激烈的枪炮声渐渐稀落了,但空中还不时传来敌机的轰鸣声。渡过湘江,冲破了敌人的第四道封锁线,广大指战员的心情异常沉重,交织着悲恸、惆怅和疑问。他们联想到自第五次反“围剿”和突围以来红军的接连失利和遭受的损失,对于当时的错误领导者及其军事指挥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跨越雄关》 喋血湘江红四师十团一日之内竟牺牲了两位团长(5)
湘江战役再次证明,我们工农红军这样的人民武装是打不散、攻不垮的。就是在数倍于我的强敌面前,只要有一人存在,也要与敌人战斗到底。这是没有谁会提出疑问的。但是,这回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呢?我们红军什么时候打过这样的败仗呢?根源到底在什么地方呢?此时,面对尸体漂浮的湘江,他们不能不思考着:
“这是哪里来的打法?”
“这是什么军事指挥?”
“成万的英雄儿女为什么就这样丧命?”
“这些战友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要把中国革命断送掉?”
“毛主席什么时候指挥我们打过这样的仗?”
“把毛主席排挤出军事领导岗位,而那伙人根本没打过仗,这怎么行?”
提到“左”倾错误排挤毛泽东,指战员们的气更大了:
“五中全会还不让他参加,他不也是政治局委员吗?这又是哪里来的章程?”
“中央政府主席下面设一个人民委员会,把主席架空,用意何在?”
总之,血的教训使大家充分认识了“左”倾错误对党与革命事业的极端危害性,指战员们更加想念毛主席,要求回到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上来的愿望越加迫切。
此时此刻,恶性疟疾久治不愈的毛泽东,也站在如血的阳光下,站在充满血腥味的湘江边,目光久久地注视着满江血涡血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自1932年10月苏区中央局宁都扩大会议后,“左”倾错误的领导者便剥夺了毛泽东对红军的指挥权。但是,谁也无法剥夺他对红军一败再败前途的忧虑和对正步入绝境的红军命运的关注,更无法剥夺他对如何才能使红军反败为胜、从胜利走向胜利的思考。
早在1933年11月发生福建事变时,毛泽东就曾向中共临时中央建议,将红军主力突进到以浙江为中心的苏、浙、皖地区去。此举是蒋介石最为害怕的一着,但却遭到临时中央的拒绝。1934年10月上旬即将长征之际,毛泽东又给中革军委去信,建议红军主力出击湖南中部,“调动江西敌人到湖南而消灭之”。这一正确建议又遭临时中央拒绝。
在冲破第二道封锁线时,毛泽东曾对李德的错误指挥提出批评。毛泽东指出,由于李德指挥失误,部队失掉了差不多一星期的时间。李德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里,兵力强大的粤军和国民党中央军,开始在后面紧紧追赶,使得第五、九军团好几天都陷入损失巨大的后卫战斗中”,但又辩解说,这个错误是由于“没有地图可循”、“情报侦察的不准确”造成的……
毛泽东从沉思中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连说三遍:“要讨论失败的原因……”
湘江战役之后,军委纵队于12月11日离开广西。7天之后的12月18日,在黎平召开了政治局会议,会议作出了《中央政治局关于战略方针的决定》,并决定在进入遵义后的适当时候,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审查黎平政治局会议所作的关于战略方针的决定,全面检查第五次反“围剿”以来的军事指挥问题。时隔不到一个月的1935年1月15日,著名的遵义会议召开,终于确立了毛泽东在全党的领导地位。
英雄们的鲜血没有白流。它将化作醒世的呐喊!它将成为胜利的昭示!
就在本章落笔的时候,电视的新闻联播传来了广西兴安县建立红军长征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的消息,时间是1996年1月19日。就在这一天,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迟浩田,国务委员李贵鲜,广西壮族自治区党委书记赵富林等参加了纪念碑园的落成典礼,向纪念碑敬献了花篮,并瞻仰了烈士群雕、烈士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