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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是我的棉花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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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回寝室。姑娘虽不是花容月貌,但是月黑风高,嘿嘿~~。    
    我们并肩过了人行道,进学校大门,左拐,一条宽阔的鹅卵石路,二十分钟后我们在宿舍楼下停住,或明或暗的光影里有一对一对的情人。    
    我说,孩子,给老师说再见啦。    
    姑娘。    
    他递给我一只气球。我握住系气球的线,我的右手在他右手上方,中间隔着三厘米的白色棉线。    
    谢谢你,孩子,晚安。    
    我摆摆手里的气球,三步并着两步跃上台阶。    
    姑娘。    
    他犹犹豫豫地喊我。他还站在那里,气球已经握在左手里,右手放在大衣口袋里。    
    我笑了笑。    
    哦。圣诞节快乐。那孩子急急地说,然后匆匆走掉了。    
    我照常在每个周末去给于思佳上课。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黑夜来得更早而且漫长。他养的一群金鱼也死到只剩最后两只。于思佳和我都变得懒惰起来。有时晚上他可以不用专心对付那26个字母,可以对着窗外发发呆,虽然窗外什么也没有,除了黑沉沉的天空。我翻他画的画,玩电脑游戏。我在电脑里发现了一个制作中的FLANSH 。一只小熊,变换着各种表情。发呆,微笑,忧郁,眨眼睛。周围围绕着一颗一颗的心。我呵呵地笑了。说,于思佳,你在暗恋女孩子哟。他的脸唰地红了,跳了起来,关掉FLANSH,嚷道,不可以吗。我都18岁了,是大人了。我又笑。他生气了。说,你笑什么啊,不准笑。爱一个人是一件严肃的事。    
    望着他认真的脸,略带着孩子气,却有着分明的轮廓,清晰的线条。我清楚的意识到,我只比他大一岁零七个月。我们还吃着同样的奶油冰淇淋,阿尔卑斯棒棒糖,同样地喜欢着蜡笔小新,喜欢着几米却又以〃成熟的标志就是不再哈韩哈日哈几米〃来相互嘲笑。    
    说是补习英语,我也免费充当他的语文老师。只是他在这方面的问题常常令我为自己的专业尴尬。比如,姑娘,我喜欢《孔雀东南飞》,可是孔雀为什么要东南飞?我答,孔雀东南飞嘛,是因为上有浮云齐。他不很信任地点点头。还有,〃沙龙〃是怎么回事?许多人一起喝酒聊天,不是和PARTY一样的吗?我说,沙龙,沙龙嘛,总之,沙龙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泡妞搞三角恋。    
    那个寒假很长,二月十四号我还在家里。晚上接到于思佳的电话。他故做惊讶地说,姑娘,你果然在家一个人茕茕孓立形影相吊呀,要不是在下打电话来问候你的电话怕也是要寂寞一天了。    
    我大声说,孩子,那你的电话是不是已经被你虐待一整天准备非暴力不合作了啊。    
    他沉默不语。    
    我也沉默。    
    然后他慢慢地说,没有,我就给你一个人打了电话。     
    晤。    
    小昔,情人节快乐。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开学后谁也没有提起二月十四号,仿佛那不曾存在。    
    凤凰花开了,每一条街道都灼灼耀眼。湿润的空气黏在皮肤上,混合着莫名其妙的情绪,这个季节很适合离别,感伤的情怀和眼泪涌出来都会很快随着汗液一起,在阳光下被蒸发掉。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撑着下巴,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看于思佳做短文阅读,他蓦地转过脸,恍然大悟似地,姑娘,夏天来了呀。我提议咱们去新开张的水上游乐园降温,你觉得怎么样呢。    
    我懒懒地望了他一眼,闭着眼点了点头。    
    


第二部分等待爱情(2)

    他把卷子书笔本子字典拢成一堆一股脑儿塞进抽屉里,坚决地站起来,那咱们走吧。    
    我没骑车过来。于思佳大方地说,姑娘,坐我车后座,我都不害羞,你害什么羞呢。    
    我望望他一米七二的身躯,望望矮矮的车后座。再望望自己。    
    他跨过车座,歪着脑袋,你怕摔吗?那坐前面也行啊。    
    我坐在后座上。姑娘,您还真不轻哪,为了保障你的人身安全,请将你的手置于我腰间,或者,抓住衣服也行。我轻轻拽住他T恤下摆。阳光下,他脖子里汗珠轻轻滚动,阳光混合和着他的气味将我笼罩。于思佳胡乱哼着歌,我手心里湿湿的。有一种人,天生不会流眼泪,堆积的泪水就会浸透了手心。    
    游泳池里挤满了人,沙丁鱼似的。水上滑梯上上下下全是五岁到十二岁不等的小孩子,砸了窝的蜜蜂一样。我和于思佳决定去坐海盗飞船。管理人员是一个和蔼的老太太,她同情地打量了我们一翻,惋惜地说,这是十二岁以下儿童坐的。我们吐吐舌头,赶忙逃开。    
    那个黄昏,于思佳和我,在海盗飞船旁的树林里,发呆。于思佳戴了副墨绿色的太阳镜。握着听可口可乐,几次转过脸来,用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我,说,姑娘。看不见他眼睛里的表情。阳光穿透树的叶子,投下点点的光斑,在我们裸露的手臂上,脚踝上,耳朵后,头发里,缓缓游移。    
    有些话,我们始终没有说。有些话,我们再也来不及说。这样更好,没有人了解它的真相,在来不及发生的感情里,不了解真相的人总是更容易幸福。    
    有一天,于思佳问我,姑娘,你觉得加拿大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呢我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呀孩子。    
    我老爸老妈要我去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呀。    
    真的很好吗?    
    真的很好。    
    真的吗?    
    罗嗦。    
    他又买了十二条金鱼,加上原来的两条。一共是十四条,挤在一个小小鱼缸里。我说,于思佳,那些鱼会死的,距离太近了。果然,新买来的十二条鱼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相继死去。十二,是一个轮回。短暂轮回。    
    大一总算要结束了。于思佳的高考也日益临近。他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状态。看不出丝毫紧张的迹象来。    
    他常常放了学就到学校来找我,说是为了感受感受大学的气氛,好增加考大学的动力。我带他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转。学校后园里有一片树林,全是法国梧桐。那个六月,叶子繁茂无比,一片片掌心形的叶子在风中闪烁不定。有一棵〃之〃字形的树,树干矮矮地,平平地伸长着,我喜欢坐在上面,垂下的双腿,任它在风中恣肆摇晃,于思佳站在我对面,喃地    
    说,姑娘。这是一副绝好的画面,叫做等待爱情。    
    爱情不是一场可以预期的演出,所以不需要等待,即使你等了,它也不一定会来。这些我没告诉于思佳。我从树干上跳下来,拍拍灰,说,走吧,孩子。    
    六月二十四号晚上,我最后一次给于思佳上课。他奶奶告诉我,于思佳七月初就会去加拿大,签证已经办下来了。    
    我走进他的房间,他靠在椅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干什么呢,你这样子想出国去给咱中国人丢脸呀。    
    他换了个姿势,咬住笔头,说,今天不学习了,我有事给你说。    
    天台上很凉快,四周的灯火像是一盏盏在银河里飘游的灯笼,喧闹的世界沉寂在我们脚下。风掠过身边,还有夜游的群鸟。    
    看,星星离我们好近。那么近。于思佳背靠在栏杆上,我在他身边。    
    一时间,我们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本来想说些祝福的话,可那真的需要吗,又能掩饰些什么呢。再说点别的什么吧,可那真的有必要吗。又能够证明些什么呢。我只比他大一岁零七个月,可他是那么单纯的孩子。青春对他来说是美丽的云淡风清,还有花的香气。而我,我已经淌过了那段年少惶恐内心躁动不安的岁月,尽管那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短到只需要用月来计算。    
    我们隔着短短的岁月,如同隔着一条河,可以相互眺望,相互应答,可以相互温暖,相互安慰,但却无法靠近。    
    于思佳又转过身去,趴在栏杆上,低声地说,姑娘,我要去爸爸妈妈那里了。七月初就走。    
    我知道啊。    
    你还记得圣诞节吗?我们一起那个圣诞节。我买了一对耳钉,准备在圣诞晚上送给你。但我害怕你会拒绝。    
    还记得情人节吗?从早上就做好心理准备给你打电话,我知道你一定在家,可又害怕万一你不在。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    
    你一直把我当孩子看吗?你真的认为我是个小孩子吗?他已经站在我面前。    
    没有,于思佳。只是我和你,我们各自生活在不同的时空里,它们已经交错,不会再重叠。这也是一种感情,很和谐,很美好,我们不要去伤害它,也不能去伤害它。我们注定只能在这种感情里才没有危险。你不明白没有关系,记住就行了。    
    星星很亮,我的手心很湿。    
    于思佳把手伸过来,掌心里是一个桃心形红色的丝绒盒子,我说,谢谢。    
    打开,在明明灭灭的灯火里,一对乳白色的珍珠耳钉。    
    我穿了两个耳洞,都在右边的耳垂上。易经里说,耳洞是不会随着生命消逝的,来生还会有,特别的耳洞是一个标记,前世走散了的人还可以找得到。    
    于思佳,你替我戴上去好吗?    
    戴着他送的耳钉,我们站在天台上,星星离我们那么近,还有一个吻,在将要发生的一瞬间里没有发生。那个夜晚,因了那一个未发生的吻而完美。    
         
        信封里还有一张纸条,仓促而急切。    
     姑娘,你没有来送我,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邮戳是2001年七月六日。那天我放弃了计算机考试,远远地望着他, 看着他找寻,四下张望,撕下便笺写字条,然后穿过候机厅,跑过马路去寄信,再跑回来。直到承载着他熟悉背影的客机消失在苍茫的云层里。    
    我转过身,听到有人在唱,你走后依旧的街/依然有人重演/我们的事    
    


第二部分穿过骨头抚摸你(1)

    姚亚兰/文    
    雨后的下午,空气干净而清凉,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在风中闪闪发亮,泡桐树紫色的冠状花朵,堕落一地,微微的香气,混合在凉凉的风里。我坐在从教室偷回来的椅子上听歌,那张碟的名字叫做《穿过骨头抚摩你》。Nine inch mails在唱,everythingis blue /in this word/the deepest of mushroom blue。有人敲我的门。    
    一个有着长长的淡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背一个双肩书包,浅浅地笑,蒹葭么,我是一月。    
    一月是我在校园BBS上认识的,我很少到那种地方去灌水,但在一个睡不着的凌晨2点,我爬上线,在一个叫另类空间的版面里随意的写,我只是写,有没有人有看它们都无所谓。我随意地写。我写我住的那栋红色砖墙的小楼,许许多多绿色的藤条从阳台上恣肆地垂下来,在阳光里自由自在地摆动,还有石头围栏上繁茂的青苔,终年散发出迷人的腥香。这栋小楼里住着很多相爱的人,他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这个安静的地方宽容地收留了他们的爱情。我隔壁的小房间曾经住对一对小情人,但是他们又搬走了。我写我看见一对相爱的小情人,每天一起爬上高高的天台去晾白色的床单,看日落。但是有一天,他们背对着站在天台的一角,负气地抹眼泪。我说周围的人群和事物已经给予了太多需要承担的艰辛,他们怎么能够再互相伤害。我说我喜欢看见相爱的人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一个叫一月的女孩子在后面跟了一个跟帖,只有寥寥十五个字,我和我的爱情,想和蒹葭做邻居。我回,蒹葭很乐意。然后告诉她我住的地方。    
    一月入住的房间朝西,有宽阔的阳台和足够的阳光。她把她带来的一幅云南蜡染挂在我们小小的客厅里。一个跳着傣族舞蹈的美丽女子。她说,蒹葭,这上面有我从丽江带回来的灿烂阳光,挂在这里,明亮又温暖。    
       她还在阳台上摆了两盆太阳花,太阳花又叫做死不了,有很坚韧的生命力,只需要一点点阳光,一点点水。一点点而已。她笑着告诉我。黄昏的时候她趴在花盆旁边打电话,左手支着脸,半闭着眼睛,甜甜地说,很安静,我还把我们的太阳花也搬来了,你在楼下就可以看得到。    
    两天后我从教室回来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发现了一束金黄色的麦穗,用一条浅绿色的藤条束在一起,丰腴的色泽,饱满着很健康的样子。旁边的小纸片用黄色的颜料笔写着,送给蒹葭。一月和五月。    
    这时,一个穿着乳白色宽宽的大T恤的孩子从朝西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小小的个子,倔强的短发,赤着脚,左脚踝上系着一串红色的丝线,我笑着朝她点点头,她轻轻地说,我叫五月,叫我五五就是了。    
    一月说她出生在一月中旬的一个黄昏,那个时候天空正着飘着细细的雪。但是蒹葭,我喜欢你叫我小一。于是我就喊她小一。    
    小一和五五都安静的孩子,都喜欢赤着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行走,左脚脚踝上都系着一束红色的丝线。房间里的音响经常开着,大多数时候是Enya,空灵寂寞的声音在墙壁四周回响,游移,慢慢逼近,然后直抵灵魂深处。中午和晚上的时候,常常在小小的茶几上吃饭,头碰着头。有时还会轻轻蹭蹭对方的额头。很久以后,小一说,我和五五不仅仅是相爱,而且我们相互需要。黄昏的时候会肩并肩趴在阳台上唱歌,阳光从天空里倾泻下来,满地铺开。她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就在我的眼里一点一点温暖起来。    
    那个时候五五已经从一个中等专业学校毕业,没有在这个城市找到合适的工作。    
    每天都在屋子里对着电脑,画卡通或者看碟。她说她喜欢各种各样的线条和色彩,喜欢把它们组合起来。她说蒹葭你相信吗,每一支线条每一种颜色都有它们自己生动的表情。    
    小一还上着大三。我还过着平淡无味的大二。这个古旧的师范大学,有着许多古旧的建筑,看不清颜色的墙壁上长满苔藓或者地衣类细菌,终年散发着潮湿而暧昧的气息,像南方的梅雨季节。    
    五五常常在周末的时候到学校后山上采回一些植物或者花朵,健康饱满的麦穗,枯枝一样的荆棘藤,开满浅紫色的极细极渺茫的花朵,或者是锯齿类植物,或是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草,五五说,它们都是坚韧的生命。    
    五五和小一住在同一个小城里,在城市的两端。有一次我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五五认真地告诉我,我们是在初二的一次数学课上一见钟情的。嘴角扬起一抹骄傲的幸福。    
    一见钟情。她说。    
    我相信一见钟情。那些相爱的人们,是注定要相爱的。注定要找寻,然后在某个地方某个时刻一见钟情,每个人都是散乱的图案,找寻的过程像是玩拼图游戏,只有那两个人组合在一起才是一幅完整的智力拼图。    
    她们也会有赌气的时候,仍然是一起吃饭,一起听歌,一起看日落,但两个人都不说话。音乐在空气里凝固,我也跟着小心翼翼起来。    
    后来小一告诉我,她们赌气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叫雷的男孩子和双方父母的阻挠。    
    那个叫雷的男孩子,是小一系上的同学,经常给小一写信,还打电话。已经两年了。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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