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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生命的舞蹈: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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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过半百的老妇,来不及恸哭一顿,更来不及愈合失女伤心的创口,连夜急匆匆赶往万安,住进了蒋经国下属已租赁好了的小木屋。    
    第二日的傍晚,章老太太手搭凉棚,在小木屋的屋檐下,迎来了抱着大毛小毛的亚梅、王制刚一行。    
    母女相见,抱头恸哭。母亲印进风尘仆仆的女儿印象中刻骨铭心的第一眼是:黑发变成了麻白,眼光却格外宁静清澈。女儿一颗无着落的心就有了依傍,惊弓之鸟回到了自己的窠,哪怕是异乡异地只要有母亲也是真正地归家。    
    外婆左臂右臂搂住大毛小毛细端详,大毛小毛一点也不认生,圆脸盘,黑漆漆的眸子,灵秀聪慧中硬有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气。唉,外孙像女儿,却也像那没名堂的“女婿”。再看那娇嫩的脸蛋也染上了一路风尘,老人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我可怜外孙崽啊——”外婆搂着外孙,亚梅扶着老母,三代人早哭成一团,王制刚思前想后,也洒下了同情的泪水。    
    泪水又有什么用呢?    
    得生存。得生活。得挺直腰板活着。


第七部分多情反被无情恼(6)

    这隐名埋姓的一家子就与左邻右舍与整个县城的子民们生活得别无二致。章老太太不雇佣人,为节俭,更为安全。此地倒是民风古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左邻右舍管章老太太叫“南昌婆婆”,也曾主动过来相帮做点什么,章老太太却是客气又坚决地谢绝,活无粗细,皆母女自己动手;到江边淘米浣衣,章老太太甚至执拗地抢着去;日子过得艰难却也平安。那小木屋按章老太太的习惯收拾得井井有条,无奈已能扶着矮椅长凳走走喊喊的大毛小毛总要搅个稀里哗啦,姆妈不见了,爸爸不来了,“婆婆——”“姨——”的喊叫便分外亲切,威严不乏慈爱的章老太太的愁眉随着叫唤为之一展,凄清的日子就点燃了希望的火苗。    
    章老太太实在是恋上了去江边,尤其爱在日落时分,这是她心中的秘密。    
    她是赣江的女儿,也是鄱阳湖的女儿。她的老家吴城镇,就在赣江修水汇合流入鄱阳湖处。吴城形胜,襟三江而带五湖,有歌谣曰:“一镇四方八码头,六坡九垅十八巷,茶商木客烟贩子,纸栈麻庄堆如山”。南来北往走东串西的船家商贾,莫不在这落帆上岸,有道是“装不尽的吴城,卸不完的汉口”,吴城自古繁华。待明月初升,便见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处处灯红酒绿、丝竹管弦,轻歌曼舞之声悠悠传出江面湖面几十里,有繁华也有衰败,有兴隆也有死亡。吴城镇那座临江兀立的高高的望夫台,浸透了女人们几多血泪?江边荒山上那一座座衣冠冢,呼唤着葬身江湖的几多汉子?他们周家并非吴城富豪,却也是殷实人家。她刚走稳路,母亲就给她缠了一双小金莲,可小脚缠不住她的心,她最爱拽着父亲的长袍,去到江边埠头,最巴望跟着扬起的船帆去闯闯外面的世界,最担忧的是远行了如何能归家?最害怕的是望夫不归的女人们悲惨的哭嚎!小小女儿家的心,如何能理解人世间兴衰生死的无常?她记得,有次父亲像看透了她的心事,蹲了下来,挺认真地对她说:“千条江河归大海。江、河、海是相通的。人嘛原来是鱼变的,在外即便亡了,那魂儿也会随水路归到家乡的,哪怕要经急流险滩、千回百转,魂儿认得的。”    
    她信。从女儿成了妇人,信。从妇人成了老妇,更信。    
    此刻,在暮色中她长跪着,祈祷着企盼着期待着:远在漓江的三女的魂,会游江过河,到这里与她相会,说出冤屈说出嘱托……    
    她坚信女儿的魂已去到赣州,从赣州到万安,要经险恶的十八滩,她亦坚信观音老母会保佑女儿的魂灵。    
    她晓得十八滩的传说。章江贡水合流后,原本宽阔通畅地向前流去,是唐朝末年虔州御吏卢光稠想称王,怕虔州这块金龟宝地的风水流走,便请救贫仙人运石筑窄江西,杨救贫从北地运了十八块小山一样的大石,作法变为一群花猪仔,日夜兼程赶往虔州。过了万安,杨救贫困乏难忍,倚靠沙滩打瞌睡,时值观音老母下凡界,见一群活蹦乱跳的花猪仔,好生奇怪,细看却是十八块巨石!便化为一洗衣妇人看是谁作法?杨救贫醒来不见猪仔,忙问江边洗衣妇,妇人答曰:“不曾见猪崽,却见好些石头。”杨救贫知此妇非凡人,事已败露,转身便走。那十八只花猪仔被观音点破,便还原为十八块巨石滚入石中,这就是十八滩。    
    这传说包含男人的野心?观音老母的正统?她从不去作这种哲理的思辨,她只是坚信,观音老母常常会化作洗衣妇人在江边显灵!    
    天地间扯起了灰黑色的巨网,呜呜叫着的寒风像要把这巨网撕扯个粉碎,老妇双手合十举头望天,灰蒙蒙中有星星点点湿湿硬硬之物撒下,呵,刚落日,就下雪籽?她虔诚惶惑地弯腰拜下,那江水竟透出乌亮,森森逼人!她喊出了声:  “三女——懋李呵——”    
    没有回音,连远山的回音也没有。却有风呜呜掠过耳际,她不肯起来,那风声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女子的呼唤:“姆蚂——姆妈——”凄切切也情切切。呵,三女的魂归了!    
    雪籽却下得飒飒响了。她陡地记挂起小木屋!她的外孙她的小女!她跌跌撞撞上了埠头——小亚梅背着抱着大毛小毛来寻姆妈了。    
    亚梅怎放得下心?母亲快奔六十了!几十年来,母亲虽谈不上荣华富贵,却也算养尊处优,寄娘佣人不离左右的,母亲何尝吃过这般苦?可母亲又分明心甘情愿吃这苦!    
    三代依偎着,就又回到了小木屋。门关个严实,火盆生个火旺,热饭热菜热汤,小的叫老的笑,老幼弱的四口之家也要活个热气腾腾。待到大毛小毛香甜睡去,这里母女便挑灯对坐,母亲缝缝补补,将外婆情母亲意缝进流逝的岁月里;女儿读着字书,莫把在姐姐身边在正气小学识的字都丢光了,女儿家也得长进,从三姐身上她似懂非懂了些什么。母女却很少说话,都怕扯起那个伤心又不能忘的话题!只是有时会不约而同相对而视,会异口同声:“早点困吧。”却都无睡意。    
    夜深沉,冷雨夹着雪籽抽打得门窗瓦楞飒啦啦响,母亲终于按捺不住了:“懋梅——娘今日在埠头木排上……听见你三姐喊呢……”    
    亚梅定定地望着母亲,她想说:“姆妈,我喊了你呢。”可她不忍拆穿母亲的梦。     
    “懋梅,娘想,你三姐……冤啊……”    
    就响起了轻轻的拍门声,一下、一下、又一下。    
    母与女的心一下子缩紧了,动弹不得、出声不得。这种天气的深更半夜,会是谁呢?更何况:毒蛇咬一口,十年怕井绳。    
    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雨夹雪敲打门窗。    
    母女俩吐了口气,怕都神经过敏了。    
    啪、啪、啪,一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门声又响了起来。    
    “哪个?”母女俩同时喝问,立起身走向门边。    
    没有回答,沉寂中似闻若有若无的抽泣声。    
    章老太太悲恸欲绝,颤声说:“三女——是你吧?我晓得、晓得你的苦衷——娘晓得呵,三女——你要保佑你崽呵——”    
    寂静如墓穴。母女悲咽难语,如同木雕般僵立着。


第七部分多情反被无情恼(7)

    俄顷,又有拍门声,一下一下又一下,似有微弱的呼唤。    
    莫不是要饭的人儿?莫不是饿极了的小狗小猫?慈悲为怀的章老太太不顾一切将门打开。    
    “大衍——”外婆肝胆俱裂,声如裂帛!    
    年仅十来岁的大衍在这风雪夜独自来到了万安。    
    俗话说:老外婆三件宝,外孙老母鸡破棉袄。外婆一把将外孙搂进怀中,心肝肉宝贝肉疼得慌,外孙的面颊皴裂了,头发、衣裤沾着尘土又湿漉漉的,一双布底鞋右脚脚趾头都露了出来,外婆心疼得不行:“崽呀崽,你是啷来?啷来?”    
    “走来的。”大衍挺挺胸膛,蛮自豪地回答。    
    “哎哟,我天王老子爷呵,上百里路,亏你走呵!你一个人走来?伴都没一个?天王老子爷呵,你婆晓得不?莫让婆记挂呵。”    
    大衍这才哇地哭出了声:“外婆,我好想你——好想姆妈呵——”    
    十来岁的孩子毕竟还是孩子!怀着对母亲的浓烈的思念和影影绰绰的谜团,他跋山涉水来寻觅,来证实,他不相信婆婆的话——第一次不相信婆婆的话!    
    呵,那是一个丽日晴空的星期天,他与弟弟细衍从虎岗回婆婆那里。弟弟还在正气小学,他呢,正气中学首届招生,报考的有一千多名,录取了二百二十名,他便是被录取的一员,他能不神气吗?“太阳出来照虎岗,岗上青年脸发光,齐声作长啸,好像老虎叫,一啸再啸,魔鬼影全消,新的时代来到了!”唱着跑着,很快来到了城墙脚下那排破芦棚子前,又听见了熟悉的嗡嗡嗡的纺纱声。“婆婆——”大衍细衍冲了进去,搂着婆婆亲亲热热。婆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立马给他们端出积攒下来的好吃的,许是他们不再是小崽仂了吧?婆婆依旧缓缓地纺着纱,兄弟俩便叽叽呱呱告诉婆婆学堂里的趣事轶闻。“婆,你看哥哥的背带工人装,神气啵?学校发的呢。”“婆,我们正气中学的校长是蒋专员兼的呢,我们有个同学喊他‘蒋兼校长’,他笑了,他说,为什么要叫我‘兼’校长,我宁可不做专员,校长还是要做的。婆,你说这蒋校长,几多和气,一点架子也没有,他要我们喊他蒋先生。”“婆,蒋先生虽和气,对我们要求可严呢。他说,我对你们的要求是‘切切实实求学问,辛辛苦苦练身体,清清白白学做人。’婆,正气二字,你晓得从哪里来的啵?文天祥的《正气歌》呢。”“婆,蒋先生要他们长大了做工程师、航空员,还有、还有坦克手,婆,你哇哥哥做什哩好?”兄弟俩叽里呱啦个不停,婆婆却停了纺纱,木雕般坐着。粗心的兄弟才发觉异样,才发觉婆婆的眼哭得又红又肿。“婆——你怎么啦!”“大衍细衍,我苦命的孙孙呵,你们亲娘——已不在人世了!”    
    泪水已哭干的婆婆,嘶哑着喉咙给他们讲述了一个故事:母亲已去世了。母亲给他们新添了一对小弟弟。外婆已去万安带这对小弟弟。    
    这个故事听起来太陌生太稀奇,这个故事不应该与他们有关,却又实实在在相关。细衍还只会睁圆了一双眼惊奇着,大衍却感到了谬误、屈辱和痛楚。他已经是唐家的男子汉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爷的男儿早成汉。他喃喃着:“不……不……不!”    
    不。这不可思议。这不是真的。这太不公平。他们的母亲是那样的年轻!他的书里还夹着母亲从桂林捎来的亲笔信,嘱咐他要好好读书要争气呢!可是,母亲为什么要他们喊她“三姨”?母亲病中哭醒,为什么搂着他说:“儿子啊——姆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小弟弟的父亲又会是谁?外婆又为什么要悄悄去到万安?种种疑窦种种苦恼怕不是这颗小小的心所能承受的!有次在学校里,蒋先生和气地问他:“你就是唐远波?”他差点要向这位亲切的蒋先生诉说一切,可婆婆再三叮咛他们万万不可告诉任何人!当然,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他们母亲的命运正与这位蒋先生纠葛牵扯在一起!    
    学校放假了,他留给细衍一封信,要细衍转告婆婆,便独自踏上了去万安的路。一切茫然无绪却也要执著地寻觅,他的血管里流淌着的终究是母亲的血液。    
    天气蛮好,他一路走一路问,外婆说过:“鼻子底下就是路”。饿了,啃一块番薯干;渴了,捧一掬路旁的清溪水。谁知太阳落山天黑了,却陡地下起雨夹雪!他在山路上狂奔,总算奔进了黑灯瞎火的县城;他挨家挨户敲门询问,可谁也不晓得有个赣州来的章家婆婆!他哭了,哭得好伤心,他才晓得他还不是一个男子汉!后来有个男子猛悟到:听你口音是南昌人吧,莫不是寻那个南昌婆婆?这才指点迷津,他终于寻到了外婆!    
    外婆和外孙又只有哭成一团。亚梅边抹眼泪,边将炭火拨旺,给外甥端来了热水洗脸,又忙着给外甥做吃的。大毛小毛却给吵醒了,撩开被子喊婆婆喊姨,又蛮好奇地看着这位陌生的大哥哥。    
    章老太太这才止住哭声,忙着安顿大毛小毛,又招呼大衍:“大衍,快来认认,这是你的两个弟弟,你娘留下的两个弟弟呵。”    
    大衍的心中就打翻了五味瓶:苦辣酸涩甜都有。母亲真的去世了。你娘留下的两个小弟弟。失落与充实,悲痛与好奇杂乱填充脑海,他忐忑不安地走向这两个陌生的小家伙,嗐,一模一样,圆圆的脸,黑晶晶的眼睛,哦,他想起了母亲!两个小家伙呢,不仅不认生,大概小男孩的天性便是崇拜大男孩吧,大毛小毛竟咧开嘴对大衍笑得好甜!大衍便伸出食指轻轻逗弄他们圆圆的脸蛋,泪水却又止不住涌了出来,世界又迷离恍惚起来……    
    是杜鹃啼归的春晓时分,他轻轻走进了姆妈的房间,姆妈病了,睡得昏沉沉的;他不敢喊醒姆妈,可他好想喊一句“姆妈”!姆妈就突然醒来了,突然坐起,突然将他拥入怀中,放声痛哭:    
    “儿子啊——姆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此刻,姆妈已不在人世间了。姆妈有怎样的苦衷呢?他依然似懂非懂。    
    可他不怨更不恨姆妈。永远。今生今世。    
    姆妈给他和细衍留下了一对弟弟。一对弟弟与他们一样,没有了姆妈。他们还太小太小。    
    这夜的雨夹雪下得分外凄厉肃杀。小木屋却分外温馨和暖。


第七部分此恨绵绵(1)

    最大的痛苦是难言的痛苦  最大的遗憾是不能弥补的遗憾  二十九岁女人的悲怆浇铸进这个男子半个世纪的生涯    
    56    
    又是一年冬。    
    是个也无风无雨也无晴的冬日。天空阴霾、四野寂寞。马鞍山西侧的凤凰岭腹地,芦苇比哪一年都长得茂密兴旺。密匝匝的松黄的秆,蓬松松黄灿灿的花穗,伴着四周挺拔坚硬的丝茅丛,给这灰调子的天地涂抹了一笔豁然的亮色。于是掩藏在这中间的圆圆的坟冢,虽孤单却不凄凉,虽隐秘却不压抑,这个二十九岁的女子,葬进异乡的这方土石中,寂寞一年余了。    
    蓦地,有只色泽斑斓的竹鸡从冬的衰草老林中腾地飞起,掠过灰蒙蒙的天幕,凄厉地叫唤:“几多怪——几多怪——”,那金灿灿的芦花便纷纷扬扬飘落,金色的迷茫后徒剩一根根苍老的秆秆!    
    山里进来了人。听那脚步声,断断续续,歇歇停停,却也由远而近,终于从没有路径的草丛中攀援上了母子俩。    
    母亲比起一年前,又见老了许多。岁月的霜雪濡染着黑发,痛苦与坚忍烙刻上额头,那双原本只拈绣花针和水烟筒的贵妇手,已叫粗活重活磨砺得分外粗糙!那耳垂上的金耳环,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无名指上的金戒指,早已荡然无存,只有关节已变得粗大的右手中指上,戴着一颗缝缝补补用的铜顶针!    
    身旁的儿子眼见这一切怎能不痛心不寒心?儿子是长子章浩若,母亲却仍习惯喊他原先的学名懋萱。儿子与母亲分别已整整五年了!打抗战爆发,浩若投笔从戎,奔赴武汉,当名战地记者;以后跟随张将军,参加过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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