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你的暖(原名麦子熟了)-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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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爱上你的暖（原名麦子熟了）
作者：润心无声
☆、手术
“jingle bells，jinglebells，jingleall the way。O what fun it is to ride In a one…horse open sleigh”闹钟一遍又一遍的响着，小麦翻了个身，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的坐起来。一只手扒了扒头发，一只手抓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叹了口气，唉，总是这样，梦到最好的时候就要醒来。忍不住又回味了一下刚刚梦里方立行那个微笑。怎么形容那个笑容呢？似乎薄唇只是微微勾起，但是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里却满是笑意，温情流淌，直流进人心里。小麦勾起嘴角，忍不住嘲笑自己，“小麦，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吗？一个微笑就让让你心花怒放，花痴啊你”。不过确实是心花怒放，那种幸福满溢的似乎只有开出花来才能释放。
“立行，四年了，你在哪儿呢？”小麦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微微一叹，喃喃自语道。
刚刚结束了为期两周的“麻醉医师交流考察”，小麦的心情其实是很愉快的。这次交流认识了很多来自全国各地各大医院的麻醉医师朋友。既开拓了自己的视野，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他医院一些优秀的做法，比如建立麻醉方案评审机制等等，也都挺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去医院上班的路上，小麦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等下到了办公室要好好总结一下给领导汇报汇报。
到了医院，小麦准备换了衣服就去整理交流学习的报告。刚出更衣室的门，他们科的护士王霞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她冲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林医生，救场啊，快，快救场”。
小麦翻了个白眼，“一大早的，又不是三缺一，救什么场啊救场。”王霞冲到她面前一个急刹，木头桩子一样立在她前面30公分的地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急诊转来个病人，刚刚出了车祸，人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心肺复苏，但是必须马上进行截肢手术，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本来是田雨医生跟这个手术的，麻醉方案都做完了，手术准备就绪了，没想到田医生突然晕倒了，可能是低血糖。这不，幸好你上午没手术，骨外科赵主任说让你顶上，赶紧的吧，跟我走。”
小麦一听也急了，人命关天啊这个。一边急匆匆跟在王霞后面往二号手术室走，一边接过麻醉方案。“病人家属到了吗，既往病史、过敏史询问清楚了吧？”“家属到了，他弟弟，车祸时候他也在车上，不过幸好是轻伤。情况都问清楚了，方案上面已经记录了。方案咱科主任也看过了，没问题，你照着实施麻醉就行了”王霞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
两个人一路小跑的到了二号手术室，更换了手术服，进行了消毒和一些准备工作后，直接进入了手术室。小麦一边往手术台走，一边随意的抬眼扫了一眼躺在手术台上的伤者。那是一张惨白的脸，脸上有些擦伤还在渗出血来。鼻梁高挺，棱角分明，一双薄唇完全没有血色。眼睛紧紧闭着，只有眉头还稍稍拧起，看来人已经失去意识了。
只一眼，小麦的脑袋“轰”的一声，脸上血色褪尽，脑海里一片空白，人也僵在当场。
“林医生、林医生…。。林小麦”，不知谁在一边推了她一下。她倏然清醒过来，茫然的看了一眼旁边带着疑问注视她的外科主任赵洪雷。
“林医生，你没事吧，请准备实施麻醉。”
“哦，我没事，马上准备。”
小麦闭了闭眼，对自己说“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不是我的立行”。深吸一口气，睁开眼，不敢再看向手术台上那张惨白的脸，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眼确定一下现在手术台上躺着的那个生命垂危要靠截肢来保住生机的人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再深吸一口气，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一边视线慢慢转向手术台上。那黑黑的短发，那棱角分明的脸，那两道浓密笔直的剑眉，那高挺的鼻梁、那抿紧的薄唇。心猛地一颤！尽管四年没见，尽管他脸上遍布了擦伤和血迹，小麦仍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毫无生气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正是她寻找了四年、思念了四年、牵挂了四年的那个人！
小麦仰起头努力控制住汹涌而来的泪水，却控制不住嘴唇的颤抖。
“林医生，你没事吧？如果不舒服别勉强，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我们可以马上安排换人”，赵洪雷看出小麦的异常反应后立即出声询问。深吸一口气，“没事，赵主任，我可以。”小麦攥了攥拳头，告诉自己，我现在是医生，这是我的病人，我必须冷静下来。经过反复的深呼吸，她终于暂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回复到那个冷静理智的麻醉医生。
小麦走上前，按照操作步骤进行麻醉，用所有的力气控制自己集中精力按照规范进行手上的操作，忘记手术台上的人是谁。麻醉实施后，进入手术截肢环节。截肢的部位是左腿膝盖上方一点点，小麦站在手术台旁死死盯着赵洪雷的手，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在病人的腿上固定止血带，切开皮肤，分离动脉静脉和血管，拿起电锯…。。。
小麦以为自己会晕倒，但是，实际上她只是不断的咬紧牙关，攥紧拳头，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不知道其他女人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人的皮肤被切开，听着电锯锯断他腿骨的声音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即使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即使恐惧的发抖，即使心痛的她几乎要尖叫，她能做的也只是死死盯着那双手，看着她的爱人的腿被生生截去。
她不敢晕过去，是的，她要亲眼看着手术成功，亲眼看着他活下来。现在她只要他活下来，他必须活下来。“立行，求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求求你。”小麦反反复复在心里默念着，心，痛且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
4个小时后，当手术终于结束的时候，赵主任瞥了小麦苍白的小脸一眼，轻轻说了句“手术很成功”。小麦松了一口气，瞬间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
☆、苏醒
似乎走了很远的路，遇见了很多人，很多面孔在眼前晃来晃去。但是没有那个面孔，那个棱角分明的、刚毅的、隐忍的面孔，那个有着最干净的眼神，最柔软的嘴唇的面孔，他的面孔。小麦到处跑，到处喊，满头大汗，心也焦躁不安，但是没有他，哪里都没有他。就在小麦不知所措到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有个清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叫“小麦、小麦”。小麦回头，看到路的尽头，那人站在那里，他站得笔直，低垂着头。小麦向他跑去，喊着“立行，方立行”。他极慢极慢的抬起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脆弱无助，极轻极低的问“小麦，我的腿不见了，你看到我的腿了吗？”小麦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骇然的发现，他的左腿裤管空空的，正在轻轻的随风飘动。“不，立行，不！”伴随着心脏剧烈疼痛，小麦失声尖叫。
“小麦、小麦，你怎么了，你醒醒”有人在摇晃着她的胳膊。小麦睁开眼睛，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自己正躺在医生休息室的床上，同事兼好友李璐璐正坐在床边，满脸焦急的看着她。原来是一场噩梦，小麦松了一口气。透过窗子，看到天已经黑透了，她一瞬间很困惑，难道自己上班时间竟然睡着了？
“我没事，璐璐，做了一个噩梦”她笑笑安慰一脸焦急的好友。等等，噩梦？晕倒前的事像长镜头一样在脑海中回放。车祸、截肢手术、电锯的声音、立行苍白的脸，真的是一场噩梦吧？但是，为什么这个梦这么清晰呢？
“璐璐，我问你，我刚刚怎睡着了？”
“睡着？小麦，你晕了一下就失忆了吗？上午你跟了一个截肢手术，手术结束后你晕倒在手术室了。话说那个截肢的病人真是可惜啊，才20几岁的样子，还挺帅的，以后就残废了…。。”璐璐还在絮絮叨叨，没注意小麦的一张小脸已经血色褪尽。
不是噩梦，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人呢，他在哪，他怎么样？”小麦打断璐璐的絮叨，颤抖着问，几乎语不成调。
“谁啊，哦，那个病人啊，送监护室了啊”
小麦猛地跳下床，鞋子也顾不上穿，赤着脚一阵风一样的冲出休息室，留下一脸茫然的璐璐怔在当场。
趴在监护室的玻璃上，小麦仍然不敢相信，那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微弱的看不到多少起伏的人，竟然是她记忆中那个有着浅麦色的肌肤，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宽阔的肩膀，温暖的微笑的男孩。小麦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她突然从一片苍茫中回过神来。是了，那人就是立行，她的立行。立行遭遇了车祸，他截肢了。现在麻药还没有过去，他还没有醒来。几个小时后，麻醉失效后他就会醒来，那时候，正常情况下他就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他会痛，很痛，然后他会发现他失去了一条腿，永远的失去了。“哦，立行，我的立行”，轻轻□□一声，小麦觉得自己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不得不抠着玻璃的边缘，以保证自己不会腿软到无法站立。
“小麦姐”一个清冷嘶哑的男声，带着试探的意味。小麦扭头一看，两三米远之外立着一个笔挺、清瘦的身影。忍了许久的眼泪瞬间决堤“立言……”，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对面的男孩几步奔过来，在她面前，又生生站住，哽咽着挤出几个字“小麦姐……”，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恍惚间小麦已经扑过去抱住了他，巨大的灾难面前，彼此似乎已是唯一的支撑。
“怎么会这样？立言，怎么会这样？”
“对方逆向超车，哥哥向右打方向避让，否则，躺在里面的可能就是我了”。
沉默许久，男孩又低低的说“小麦姐，你说，老天是不是瞎子，我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这么对他？”小麦早已泣不成声，只能无言的在心里呼喊，“老天啊，你果真瞎了眼了！如果早知道重逢是这样的，我宁愿永远也不再见他，只要他健康、平安。”
天色，在两人的沉默和间或低低的抽泣声中慢慢亮了。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小麦脸上时，小麦似乎突然找回了自己的思维。她轻轻的推开立言，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抬头注视着立言的眼睛，轻声和坚定的说“立言，我们必须马上振作起来。按照麻醉的剂量，立行应该很快就要醒了。我们没空悲伤了，他的腿已经既成事实了，这个结果改变不了，我们唯有坚强的和他一起面对。如果我们先垮了，立行怎么办？”立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攥了攥拳头，“小麦姐，你说的对，哥哥需要我们，我们必须坚强一点。”
“我是他的麻醉医生，我现在要进去查房。这样，我先进去看看他。你也一夜没睡了，赶紧回去洗洗脸换换衣服，顺便给他拿几件换洗衣服，日常用品什么的。内衣裤多准备几件，疼起来要出汗，得勤换衣服。”拍了怕立言的肩膀，小麦转身往隔壁医生更衣室走去。
换了衣服，穿上鞋，戴好口罩，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跳，和外间的值班护士打个招呼，小麦推门进入监护室。尽管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在向病床走去的时候，小麦还是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紊乱的呼吸。查看了一下各项监控指标，又仔细看了护士夜间的体温计录，还好，不管怎么说术后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也没有发烧，这也算是值得庆幸的吧。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小麦轻轻握住立行放在被子外面的右手。4年了，无数次设想过再见面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还记得他的手总是干燥温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心有薄薄的茧子，指甲永远剪得整整齐齐。而现在，握在自己手心里的这只手，虽然仍是那么修长整齐，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微凉无力。小麦紧紧握着这只手，用拇指指尖轻轻的反复的摩挲着他的手背，深情缱绻。
“嗯，嗯……”随着压抑的□□溢出，病床上的人突然不安的扭动起来，眉头拧紧，额头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知道麻醉开始失效了，小麦忙起身准备局部止痛的针剂。□□声突然消失，小麦回头一看，那人正用双手抓紧了床单，身体绷直，牙关紧咬，缓缓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小麦突然一阵恍惚。而立行的目光先是明显的一怔，然后全身一震，一双黑眸亮的惊人，眼里是不可置信和巨大的惊喜。面前的女医生口罩上面的那双眼睛带着淡淡的琥珀色，过大的黑眼球显得整双眼睛像戴了美瞳一样朦胧而美丽。那分明是他记忆中的那双眼睛，虽然口罩覆盖住她的面容，就连那双眼睛都是红肿着布满血丝的。但是，就算看一万遍，他也不会认错，那就是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曾经多少次深情的凝视他，多少次带着笑意、疼惜与温暖落在他的心上，一点点融进他的灵魂，再也忘不掉。
“啊”腿上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袭来，立行忍不住短促的痛呼随即又咬紧牙关，将□□咽下。小麦回过神，迅速准备好止痛针，回身对痛的浑身颤抖的立行说“我是麻醉医生林小麦，我现在会给你注射止痛针剂，疼痛很快就能缓解，你忍一下。”说到后来，仍是忍不住心痛如绞，声音颤抖。立行咬着牙，手上用力抓紧被单，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立，言”，小麦知道他担心立言，马上轻声说“立言没事，没受伤心脏也没事，他在外面等着呢”。见他还是焦急的看着她，又补充“他真的没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注射了药物，小麦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立行抓着被单的手扯过来握在自己手心里。立行挣了一下，实在没有力气，也就由着她握着了。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中只有立行沉重的喘息声。几分钟后，可能药物起了作用，立行渐渐放松下来。想起刚刚腿部的剧痛，立行试探着抬了抬左腿。只稍稍一抬，他立刻感觉不对，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说不出来的怪异。他猛地侧过脸看向床边的小麦，发现她露在口罩外的一点小脸已经一片惨白。
“小麦…我的腿，怎么了？”他的声音微弱嘶哑。小麦眼圈一红，怕他看出来，迅速低下了头，但是立行还是看到了。吸了一口气，“小麦，拉我起来，让我看看我的腿”立行被小麦握在手心的右手反握住她开始使劲，想借助小麦的力量起身。
“别动”轻轻按住他的身子，“你别动，你刚刚醒来，还很虚弱”。小麦吸了口气，“我，我告诉你你的腿的情况”一边按他躺好，一边又把他的手握在手心，两只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立行感觉到小手在湿漉漉的颤抖着，心沉到谷底。
连续深呼吸了几次，小麦才再次开口。“立行，无论怎样，请你记住，我和立言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车祸重伤，送到医院时生命垂危，唯一保住你的生命的办法只有对你的左腿进行截肢手术”。小麦说到这里，立行的手在小麦手中剧烈颤抖起来，事实上他的全身都在剧烈颤抖。但他一声不吭，只是扭过头去，双眼紧闭，牙关紧咬。小麦再次艰难开口，“值得庆幸的是手术很成功，也没有发生术后感染，你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等一下医生查房后你应该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而且，截肢的部位不是很高，将来应该是可以安装假肢的……”。“小麦”立行一字一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说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行吗？”
小麦把握在手心的那只大手放在唇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