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翎纪事之御医-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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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 68 章
雁骓在药力作用下睡了一个时辰,刚睁开双眼,逸飞便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别起床,至少要躺着养到可以拆线才行。”
雁骓盯着逸飞看了一眼,逸飞补充道:“七天。”
苑杰从附近水源提了一桶水回来,看到雁骓醒转,正要进屋,突然想到一事:雁晴那点军职,尚且动不动就要拿军棍之刑教训他,何况雁骓?虽然没打在身上过,算来也积了上百军棍的旧债了,若是雁骓知道,找自己来讨,那可不是好玩的。刚才又胡闹了,还是躲一躲的妙。前后想了一圈,便默默地将水桶放在了门口,踮着脚跑远,去附近挖野菜了。
雁骓其实很识时务,既然逸飞醒了,原计划被打破,那就再计划一个别的方法达成目的便是,也没什么好为难的,心下一宽,对逸飞道:“现下,我不好出面。你们两个要做一件事。”
逸飞见她毫无追责之意,心里反而过意不去,柔声细语道:“雁姐姐请讲。”
雁骓嘴角又是一翘,微笑了一下,顿了顿道:“逼七皇子带你进宫。”
七皇子?云皇育有三子四女,最小那位是星辰公主,并不是皇子。逸飞顺着雁骓的眼光,向自己背后一看,委顿在地的“唐云”还没醒来,软软地躺着。
果然是他,老早就觉得他有问题!只是这个身份逸飞始料未及,仍是心中一惊:“这位是祥麟的七皇子吗?”
既然是卧床静养,雁骓似乎连点头也懒得点,轻轻“嗯”了一声,便闭目养神,明摆出一副天塌下来也事不关己的样子来。
看到这么听话的病人,真不知是喜是忧。逸飞想到雁骓刚才所说不便出面,便弯下腰将唐云拖到隔壁山洞。
苑杰采了一大把山菌野菜,来找逸飞炫耀,没想到看见逸飞正拿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绳子,仔细地把“唐云”往凳子上绑着。苑杰一见到“唐云”就气不打一处来,看到逸飞在做的事,眼睛一亮:“你手劲小,我帮你!”一把抓过了绳子,拿手拽结实了,脚踏在“唐云”胸口,一运力,逸飞捆好的绳圈顿时收紧三分。
“唐云”好像被绑成了一条刚从池塘淤泥里捞出来的莲藕,黑黑的,一节一节的。
逸飞见他如此上火,劝道:“别太用力了,小心你的伤!”
苑杰冷笑一声:“小爷的伤,都是这小王八蛋割的!小爷得好好疼爱疼爱他!”
逸飞一边笑一边劝:“好了好了,可别勒得太紧窒息死了,这可是贵客。”
苑杰丝毫不放松,继续紧捆:“龟壳?小爷管他是金钱龟,还是绿毛龟!”
逸飞本想严肃一些,此刻忍不住放声笑了一阵,才静下来搜这少年的身。里里外外的暗器、火药、密令,还真不少,逸飞全拿了个干净,最后脱下他的手套和鞋子,连指缝都没放过,细细地查了一遍之后,又打开了他的发髻。果不其然,发髻中还掉出了两枚尖锐的小铁片。逸飞生怕再漏了什么,就将他头发彻底拆散,攥住发尾,上下左右抖了半天,手指贴着他头皮又摸了一遍,确定再没隐藏,才松了口气。一抬头,只见苑杰神色古怪地望着他,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逸飞奇道:“你干什么?”
苑杰装出哆哆嗦嗦的样子道:“没想到你还有非礼男人的爱好。”
逸飞笑骂:“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笑闹之中,已经将“唐云”一身尖牙利爪全都去除,让狡猾的狐狸变成了没断奶的幼犬。逸飞又向苑杰说出计划,两人少年心性,都觉得此法可行。
苑杰找了一个破水瓢,舀着桶内冷水,劈头泼了“唐云”一脸。“唐云”惊醒,见这二人,不由大惊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逸飞冷冷地道:“七皇子,别来无恙。”
少年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是……”
苑杰叱道:“少废话,吃了这个。”一手攥住他下巴,一手将一枚药扔进了他口中。
逸飞拿着从七皇子靴子中搜出的匕首,在手中轻擦,凑近了他,神神秘秘道:“这是我独门的毒药‘摧心裂肺丸’,若没有我的解药,你便会横死在地。劝你还是乖乖听话,少耍花招,不然一旬之后,‘碰’地一声,你的心肺就会一起爆裂,然后,你就七窍流血,喘不上气,感觉着自己慢慢地在痛苦中死去。”
七皇子听到逸飞神乎其神的解释,面上也变了颜色:“你你……你们……”
苑杰严肃道:“现在,感觉一下,你的心脏是不是跳的特别快?没关系,刚吃了这种摧心裂肺丸,都有一会的不适应。之后啊,还有会经常出现心慌心悸,耽误不了大事的,就是发作不定时有点儿麻烦。”
逸飞接口道:“而且最妙的是,别人只能感觉你血脉活跃,却丝毫不知道你是中了毒,还道你是精神又健康呢,只要七天——‘碰’。”
七皇子的眼皮不可控制地跳了一下,逸飞尽收眼底,暗暗好笑。
这哪里是什么摧心裂肺的毒药,不过是救治重伤时用的振心丸罢了,贺翎军医那里人手一瓶,随身携带,做了不少贡献。吃下这个丸药,病人心脏跳动,血脉活跃,利于治疗和复原。这药的药力发作迅速,刚吃下的时候,心脏确实跳动得反常,至于心慌心悸之类,其实是人之常情,体内有毒,谁能毫不害怕?再在刚服药时加深他对中毒的记忆,提醒他会心慌心悸,只要他有意无意想起此事,便会不可抑制地心悸起来,也算是一种活学活用的攻心计了。
七皇子咬着嘴唇,怒视着苑杰,又瞪着逸飞。过了一会,自己冷笑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皇子,以我身份之尊,你们根本不敢把我怎么样。”
说到皇子这事,逸飞想到他闹的乱子,今天放火明天劫营,害自己多少次连觉都睡不踏实,心里窝火,上前在扬宇腿上踢了一脚:“皇子稀罕么!”
苑杰上去补了一脚:“稀罕么!”
扬宇被踢翻在地,双手紧缚在条凳上,虚张声势地大声叫道:“你们,你们胆敢伤了本皇子一丁点,看我太子哥哥把你俩剁成肉泥!”
逸飞才不吃他这一套,一样是皇子,年纪还相近,看这没家教的嚣张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又赶上去踢了两脚,大吼道:“有什么神气的!皇子怎么了!太子怎么了!揍你怎么了!就踢你怎么了!”
苑杰不踢白不踢,也跟着上了脚:“本宫还堂堂三品大郎官呢,怕你不成!”
七皇子毕竟还是青葱少年,涉世未深,平日里威风八面,也全靠自己的身份和太子高翔宇的庇护。今天这两人丝毫不怕他的身份,他只知道苑杰是女帝的御夫君,却不知这旁边的青年也是皇族,大家身份本来就相同,根本吓不住他们。一时之间,他也没了主意,只得服软,嗫嚅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莫以为……我这样是怕了你们!你们,想知道什么,你们问吧。”
苑杰一把将凳子提起放正,少年身上半边尘土印记,半边带着两人踢出的脚印,狼狈极了,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穴道被封的身体仍然动弹不得,全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苑杰道:“七皇子怎么称呼?多大了?”
七皇子低了头,道:“扬宇。二十一了。”
逸飞轻轻“嗯?”了声,七皇子小声道:“十九。”逸飞再瞪了一眼,七皇子更小声了:“十六。”
逸飞和苑杰对望一眼,心中已经大笑出声,面上却要继续神秘莫测:“那么,皇子深夜劫营,是何人指使,什么目的?”
没想到这七皇子高扬宇,倒是意外地嘴严:“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想为国分忧,就调了兵要铲掉你们的营地。”
苑杰道:“骗得了谁?你们的墨麒麟虽然厉害,却来得太少,这点人数怎能撼动我们的驻军?你们墨麒麟出动,需要有当朝祥麟皇和总统领的兵符,七皇子虽然贵为皇子,可是权力却有限,尤其是兵权,我若是尊父,可是不会让你这种黄毛小子带兵的。你偷了祥麟皇的兵符,假造圣旨来调动墨麒麟,但是墨麒麟统领觉察出了不对,只肯给你一个队伍,并且去找祥麟皇求证。而你——用你自己的亲卫截下了送信的人,真是好大胆子。”
扬宇脸色苍白,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你没有证据。”
苑杰笑道:“你现在的态度就是证据。”
扬宇本就不习惯和人辩驳,被苑杰说中,更是哑口无言。
逸飞轻轻哼了声:“就算身为皇子,欺君是什么罪名,想必你也明白。”
祥麟皇高昶本来就是尚武之君,平时少有笑脸,对自己的儿女们要求甚严,疼爱鼓励极少,惩罚责备极多,皇子和公主们都颇有些怕父亲,扬宇平时也惧怕父亲惯了,听到这么说,面上恐惧之色变得明显起来。
戳到软肋了。逸飞和苑杰互相看一眼,逸飞道:“七皇子若是还得返回锦龙都,那就要快些了。等到明天,后天,墨麒麟统领发现自己发给皇上的密信,是被你七皇子截获了,到时候会怎么跟祥麟皇交代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9 章
扬宇越想越怕,眼中泛了水光:“南蛮子,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故意扣住我的!你们故意要父皇罚我是不是!”
逸飞笑道:“七皇子这话可说得差了,你我之前毫无交集,我看你受罚好玩么?还不如我自己踢你几脚。现今把七皇子扣下,是要七皇子带我进宫。七皇子若是答应了,那每隔七天都有一颗解药吃,吃上个半年,这毒也就解得差不多了。七皇子若是不答应,那也好办,咱们分道扬镳,七天之后,我流浪天涯,无处可寻,七皇子血流满地,横死皇宫,似乎是一场好戏,可惜我看不到了,可惜啊可惜。”
扬宇委屈道:“你要进宫做什么,你是贺翎人,一定是要做些不利于我祥麟的事。”
逸飞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来:“信不信由你,我呢,在贺翎有几个厉害的仇家,只有到你们皇宫里去躲一躲。你放心,不会太久的,刚好解完你的毒。”
扬宇更委屈,看这人文弱温雅,踢人的时候还真疼,似乎还有更厉害的毒药,也不敢大声说话了,无力地抗议:“你好卑鄙,你自己来便来,干嘛要找我!”
逸飞笑道:“七皇子好健忘,是七皇子跑来害我们,反被我捉住,现下却变成了我来找七皇子?”
苑杰装出不耐烦的样子道:“姓高的,你就慢慢考虑吧,反正我兄弟俩也没什么密信啊,墨麒麟啊的事情绊着脚,可轻松自在得很。你要想个十年八年的,也由得你。”
扬宇此时终于受不住两人的逼迫,泪水涟涟边哭边喊:“王八蛋!南蛮子!不要脸!欺负人!我答应还不行吗!”
快要入秋的天气,仍然是那么热。
饶是伯劳郡离朱雀郡那么近,但朱雀皇城位于朱雀郡正中心,也颇有一段距离,雪瑶逢驿换马,一路狂奔了整整五个白日,才回到朱雀皇城。
来到悦王府偏门,雪瑶下了马。悦王府门口的守卫是两位持长戟的铁衣宫卫,她平素也不注意这些细节,抬脚便进,却前所未有地被两柄长戟交错在面前,拦住了去路。两名铁衣宫卫面无表情道:“请拿出悦王府通行腰牌。”
腰牌?雪瑶不可置信地望着两位铁衣宫卫,又向前踏了一步:“你们连孤的面容也不认识了么!”她哪用得着什么腰牌?
两名铁衣宫卫执戟刺来:“王府门前,岂容放肆!”
雪瑶虽会一些防身的粗浅招数,哪能跟骁勇精良的铁衣宫卫相比?当下连退几步,脚步一踉跄,踩在了街面上。两名铁衣宫卫不再进逼,仍然站在侧门两旁,将双戟交叉,目光冰冷望着雪瑶。
雪瑶惊怒之中,突然头上一轻,戴着的帷帽落在地上。她俯身去捡,一头发丝全都垂了下来,扫过地面,发簪也落在了地上。她急忙用手握住一头青丝缠在手腕,捡起了发簪,正低头挽起发髻,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声音:“王府重地,闲杂人等莫要停留,快走!”
雪瑶一回头,见到了大管家陈瑛,心中一喜,急忙出声道:“瑛姑姑,是我啊。”
陈瑛听那声音像是小主人,吃了一惊,仔细辨认了一番,大惊道:“千岁……你……你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雪瑶束了发,又拉着马道:“什么样子?我自己不知啊!”
陈瑛拿出手帕,给她擦着脸颊,眼中带着丝心疼的神色:“倒像是刚逃难回来的一样,你看这一身的土,一脸的泥,两手指甲里都脏了。快进府,我给千岁安排沐浴饭食。”
雪瑶由着陈瑛拉进府中,突然转过头:“你们两个宫卫刚才拦阻孤的事,孤记下了。”
陈瑛面色一沉:“你们竟敢拦截王驾了么!”
雪瑶微微一笑:“瑛姑姑莫要责难他们,禁宫铁衣宫卫理该有如此气魄。瑛姑姑,你记一下他二人姓名,明日进宫时,孤为他们讨个人情,晋他们一级。”
陈瑛面色不改:“快谢过王恩。”
两位铁衣宫卫单膝跪下,齐声道:“谢悦王千岁提拔之恩。”
雪瑶点了点头,也难怪这两位铁衣宫卫认不出自己来。她为了赶路方便,贴身穿了紧身的背心箍住胸口,外边随便套了一身棕色的骑装,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简单挽起发髻,帷帽上招了一层的灰,身上被马蹄溅起的泥块和尘土一块黑一块白,鞋底沾满了黄泥。马从别人面前经过时,若不仔细辨认,恐怕还会以为是个男孩子,哪有一丝以往的模样?
这几日她纵马狂奔,从晨光刚明一直跑到满天星河,路上虽然也有遇到驿站休息用饭,但食不甘味,夜不成眠,更别说脱下衣服来洗洗,每次匆匆填饱肚子,胡乱和衣小憩,就再上了马背,一路紧赶奔了回来。此刻突然想到,自从在伯劳郡上马到现在,连镜子都未曾照过,也不知是多么狼狈,连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管家陈瑛都要辨认上好久,才能认得出自己。
若不是今日这遭,她也无从得知,悦王府的秩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谨,心中感到十分满意,进了正厅,便转过头来向陈瑛道:“瑛姑姑,劳烦你迅速准备一些饭食和浴汤,我着急进宫。”陈瑛一声应承,正要转身出厅,后堂的悦公泓萱已经得了消息,来到前厅:“雪儿,进宫不必着急,娘这几日都在帮你看着消息呢。”
雪瑶看到泓萱气定神闲,着急问道:“娘,可有好消息?”
泓萱一笑,道:“没有消息,可不就是好消息?你是傻姑娘,自不必说,君懿也受了惊吓、迷了心性,你们两个啊,真是关心则乱。”一面说,一边向陈瑛摆手,让她速去安排饮食沐浴诸事,陈瑛点点头,向后堂去了。
雪瑶被泓萱轻按肩头,坐在了正厅中的椅中,心中仍然纷乱如麻:“娘,您的正房女婿不见了,我当然是着急,君懿是有身子快要做娘亲的,她着急起来,于国于家都是非同小可,我怎么能不着急进宫看看!”
泓萱笑道:“你只在路上就用了五六日,更别说君懿手谕到你手里的时间,加起来已是七八日不止了。君懿堂堂国主,怎会没人照顾?那天就着急了一会,大家就给劝好了,云皇现在一刻不离地盯着呢,没什么事的。逸飞虽是我家夫婿,但也是你霜姨的幺子。你霜姨哪是省油的灯啊,早就撒了天罗地网去找。我们都在京里,哪用得着你流星赶月地跑回来?快别操心了,明日再去见君懿吧。我也帮你派人去一趟善王府,看看有没有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雪瑶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