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3-莫非日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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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紫烟和韩风有两套房子,一套是紫烟单位分配的,另一套是他们买的,紫烟拎包就回了自己单位那套,走的时候没带走家里一分钱,不管是谁挣的。紫烟说,算是补偿不给他解释机会的过吧。后来,韩风打电话找过紫烟很多次,紫烟都避而不见。“过去了,不管谁是谁非,都过去了,争论还有什么意义呢?难道发生了的能收回去吗?他总是唱‘覆水难收’,覆水的确难收,根本收不回来的啊!
“我知道我真的想死,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痛了,可是我把药买好了,却没吃。我这才知道,我是怕死!我是舍不得这条命啊!即使我死了又能怎么样呢?他顶多掉几滴鳄鱼的眼泪罢了,这已经是太仁慈的了!然后呢,他忘了,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甜言蜜语。一个死人算什么?活着尚不能令他心疼,死了就更不可能了。男人们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忠贞两个字对于他们来讲就像说天堂一样遥远,想都想象不出是什么样子!算了吧!为他们死,不值!”
紫烟酒量惊人,坐这儿两个小时,已经独自喝了两瓶干红。可以想见这三个月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紫烟比我大十几天,但有时候我却感觉她比我大很多岁似的,比如现在。我看不懂爱情,看不懂宿命,看不懂许多东西,我甚至看不懂我自己,我永远做不到像她那样泾渭分明。突然感觉自己又看到了十年前的紫烟,那样的冷艳、傲视群雄、孤单、坚强、风雨之后更见本色。你说我怎么就从来不长进呢?
我没有说关于王昊的事儿,甚至我没有足够的胆量去考证,我只是在想该不该跟王昊谈一谈。
走的时候,她已经醉了。我说送她回家,她说她还得等饭店打烊呢,“待会儿就清醒了,放心吧,不会算错账的。”她居然还有心开玩笑!一个坚强得可怖的女人!我没有留电话给她。我想我会找她的。她毕竟也是我惟一的朋友!
回到家,王昊还没回来。我收拾好箱子,和衣睡了。
现在天快亮了,我突然醒了,很突然,很清醒。
他还是没有回来,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
第二部分:烟花烫逃脱的考虑(2)
1997年3月18日 晴
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浑身筋骨都是疼的,就好像刚刚打了一场败仗下来。坐在床上想了半天,才仿佛想起自己是在家里。阳光曚曚昽昽地斜飘进窗,恍若前世。
昨天新换的床单、床罩上散发着清新的洗衣粉味儿,窗明几净的,却突然感觉很伤感。再看这黑漆的床头,也似乎满是污秽。翻身下床,打开洗衣机,放进洗衣粉和消毒液,让洗衣机自己去洗昨天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我就走出了家门,找了一家装饰公司,把新房钥匙给他们留了一把,然后去了公司。
“莫总好!”公司的人很友好地和我打招呼,一脸虔诚。我把自己关在那四尺见方的小屋发愣。陆陆续续,公司的人都走了。刘冬,我的合作伙伴,一米八的俊男,坐在了我面前。
“你气色不太好,你应该在家休息,明天再来。这儿有我呢,放心吧。”他说。
“我在家没什么事儿,所以过来看看。”我说。
“怎么?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他笑着说。
“你做事我放心。”我也笑了。
刘冬是父亲的一个学生,上高中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父亲很喜欢这个学生,可惜这个学生对他的专业不感兴趣,大学毕业后就没再往下念,到一家国有企业去上班了,有负父亲的期望,跟我一样。当我大学毕业回到西安的时候,他已经工作三年了,正满世界找槽跳。这个人身上似乎有着不竭的能量,永远精力充沛,热情激昂,又善于跟各种人打交道,另外,家世也很好,父母走的是仕途,什么局长,什么部长的,也难怪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追他的女孩子倒是不少,但没有一个能坚持三个月的,可见这个男人是那种没良心的主儿。现在好歹也有三十了吧?除了工作的时候还像个成年人,其他时间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一点,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都没变,习惯了。公司是股份制,五五分成,他从来不过问业务,我也从不过问账目,大家和平相处,也算合作愉快。其实他也不会用账目蒙我,没必要,账目几乎都是透明的。况且,我们两个好像都不是太在乎利益的人,我们更在乎我们的名声,他在乎公司的发展前途,我在乎创意是否新奇。他是个极具感染力的人,公司人员虽然不多,也有二十来号人吧,都紧密团结在“党”的周围。他是惟一一个入了党的人。
“莫非跟老公吵架了?”他嬉皮笑脸地说。
他是一个见证了我的爱情、婚姻的人,对我可谓知根知底,但总爱拿我的名字开玩笑。和他在一起,比较轻松,因为你可以不用脑袋说话,你还可以发火,反正他一律都会兜着,哪怕是一兜炭火。你甚至可以不把他当作男人,你可以把他当作姐妹,出门若是忘了带纸巾什么的,可以问他要,他口袋里一准儿备着。他的确算是一个很好的伙伴。
看我没情没绪不想说话、神思恍惚的样子,他就说请我吃饭。我说好,想想又觉得没情绪,还是不去了罢!他就这么陪我坐着瞎聊,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说,“别贫了,回家吃你的饭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恰在这时,手机响了,是王昊打来的。我说我在公司,已经回西安了。他说他正在大连出差,得四五天以后才能回来,昨天忙就没有打电话给我。我说知道了。
刘冬说,老公不在家,那我们可以去大吃一顿了吧?我说好。
我就带刘冬去了紫烟那里。
紫烟不在。吧台的小姑娘已经认识我了,给了我一个紫烟的手机号码,我就站在吧台打了电话。紫烟还在她的服装加工厂,说让我们先吃,一会儿过来。我顺便给吧台放了两千块钱,让小姑娘以后给我记账,我总不能老在这儿白吃白喝吧?吧台小姐不收,说老板交待过了,凡是我来都不许收费。我说,“你是真不懂事儿啊,还是假不懂事儿?你总不至于让我以后不敢来吧?我在哪儿吃饭不是吃啊?”吧台小姐仍是摆手摇头的,“我收了您的钱,老板会开除我的。”
“这样好了!你们都别争了,这单我买。既然都是好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儿环境又这么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公司的定点儿单位了,记账吧,每个月月底结一次账,预付也行。”刘冬递给吧台小姐一张名片。“也好!”我说。
刘冬就这一点好,懂得体恤人。男人只要一学会体恤人,女人就该遭殃了,轻而易举就把心交给了这个男人。好在,我不会。
这里生意火爆,座无虚席,门口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奇怪的是,服务员并不建议客人等,而是建议客人换一家,或者,来之前预约订座。这里的座位布置得也很是稀疏,绝不拥挤。紫烟的确是个很有心机的人,连餐桌上的香水百合也是鲜花,餐布是粗布条纹的,整个饭店给人幽静且宜人的洞天感觉,成本高是高了点,但菜价却不是很高,所以总是座无虚席,即使非用餐时间。
我问服务员这店开了多长时间了,她们说也就一个多月吧。那么,也就是说,我第一次误打误撞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店刚刚开张。看样子,离婚不但没把紫烟打倒,反倒让她放开了手脚,准备自己大干一场了。这个小女人,身上有着使不完的蛮力!
紫烟一来,我就问她,为什么开这个店?她说,想找个喝酒的地儿,如此而已。然后,我们就心照不宣地笑了。但我根本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笑。
刘冬看见紫烟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嘴巴也合不拢了,活像个大猩猩,这,就是“美女效应”!紫烟穿得很随便,一身牛仔衣,一双运动鞋,头发在脑袋后面很随意地扎了个马尾巴。这就是紫烟,即使十块钱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会被人认为是名牌。一张素脸,不施粉黛,越发清纯,像个中学生。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工程师呢,还是一个老板?
刘冬情绪激昂,非要请我们去唱歌。紫烟说过几天吧,这几天太忙,加工厂也正在赶工,太困了。刘冬只好作罢。出了门来,我就拿刘冬开涮,刘冬却振振有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说,你别做梦了!你追她?火候还欠点儿!再等十年再说吧!刘冬一个劲儿地追问为什么,真是懒得理他了!男人就是这样,像只苍蝇,什么都叮,无论是腥臭还是鲜花,没别的,就是胆儿正。
回到家把那床被单晾起来,但怎么看都觉得反胃,想了想,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第二部分:烟花烫久别重逢
1997年3月22日 晴 久别重逢
王昊回来带了一串珍珠项链给我,我笑了笑,扔进了抽屉。
王昊问我,“不喜欢吗?”
我说,“不是,但是我不喜欢任何首饰,我也从来不戴的,你忘了吗?”
王昊问,“对啊!你是不戴首饰,可是为什么呢?”
我说,“人啊,一辈子有多少福分那是一定的,如果早早挥霍光了,也就没有了。年轻的时候吃点苦没什么,老了就不行了,身体也吃不消啊!人还是看远一点好!”天啊,我什么时候长进了呢?居然知道这个道理?
“你就是想得太远!太多!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他说。
“你说得对。”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话不投机半句多”,老话说得多好啊!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决计不打算跟他争论任何事情了。我就是这样一种人:当我认为有问题的时候,我会极力去解决问题,但如果我认为这个问题已经无法解决的时候,我不会浪费一丁点儿时间、一丁点儿唾沫。也就是说,这个问题是死了,我不会和死的任何东西纠缠不清的,包括死人。在我还没有确定自己的选择之前,我不打算争论任何有益的、无益的问题。
看起来他是如此正常,像很多丈夫一样温柔、体贴、爱护着他的妻子,当然也像很多丈夫那样背叛他的妻子。
我们一起吃饭、看电视、上床。但是,我告诉他我来例假了,做不成房事。然后,他就睡了,我理所当然地回客厅沙发上发呆。
我无法接受他用抚摸过了别的女人的手再碰我,我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事实上,那张床也令我恶心。事情就是这样子,我也无法逼迫自己。
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我知道,可我究竟该怎么办,我却不知道。按说,我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世上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可惜,我不是老鼠!我也不是紫烟,我没有立斩情丝的魄力,她知道她要什么、不要什么,而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
出差,我必须得出差!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想一想。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想。大家好歹也有一个月没见面了,分开已经够久的了,再想一个月又能怎么样?总不能无休止地想下去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
或许明天大家应该摊开来谈一谈。
第二部分:烟花烫得过且过
1997年3月23日 晴 得过且过
早晨从沙发上醒来,天刚蒙蒙亮。我就跟王昊打了个招呼去了办公室,他还没睡醒。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无聊,谈什么谈,事情该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谈也没有用。等他自己幡然悔悟好了,反正男人没有一个真的会长情的。但是让我跟别人共用一个男人,真的恶心得很,让给她好了。所以,我决定天天来例假。
刘冬下午开我的车去了几个客户那里,回来后问我,“这车你是不是不开啊!不开卖给我吧,你的车开起来还真不错!”“不行啊!这是王昊的车,我做不了主!要不我给你问问吧!”我打电话问王昊,王昊说,“随便你,反正是你买的!”这么说话,我还敢吗?送给人家的生日礼物,还能再收回吗?可是,这跟收回有什么区别呢?我不早就接管了吗?算了吧,何必生那气,放到这儿,至少他还以为是他的。“你再买别的吧!”我对刘冬说,“你不应该开越野车!”或许,公司也该配部车了。
“刘冬啊,给公司买部好点儿的车吧。当然,你得开着!”我笑着说。
“那不是等于给我买车吗?还是我自己买吧!”刘冬说。
“那不一样,你用车可都是公事儿。况且,谁有事儿都可以用啊!”我说。
以前,我们总是扩大再生产,大部分的钱都这样投出去了。难怪有人说,有钱人手里不是钱,是数字,积累的数字。买断电视台播出段用掉了这两三年公司所有的积蓄,还不知道以后情况会怎么样呢,刘冬说这叫“我拿青春赌明天,明天可能是阴天”。买房、买车花掉了我这几年的所有积蓄,也就是那些广告提成。本质上说,我已经一穷二白,是一个每个月靠五千块钱工资度日的工薪阶层,当然仍然算高薪阶层。好在,这里消费很低,普通职工也就八百块钱月薪,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其实我知道,刘冬手里也没钱,前两天他还拿了五十万给公司周转,是会计无意中对我说的。的确,这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这年月,找情人容易,找个好的搭档却不容易,还是对自己的伙伴慈善一点儿的好!
刘冬说,“还是到年底再说吧,但愿我们能大吉大利!”
“最近你就开我的车吧,反正我们也几乎不用,有事儿我问你要好了。”我说。
“好吧,有事儿你叫我,愿效犬马之劳!”刘冬嬉皮笑脸的。
我跟刘冬去紫烟那儿吃饭,紫烟还在她的加工厂。服务员把我们领到我喜欢坐的那张桌子。紫烟很有心,刻意交待过,无论什么时候这张桌子都给我们留着,所以桌上任何时候都放着一个特制的小木牌,“已预订”。前两天我对紫烟说了,不必这样。紫烟说,我也要吃饭啊,只当给我自己留张桌子好了,我吃饭可是没点儿的,又等不得,说饿就饿。紫烟做事总让人心里很舒坦,天生的,没办法。不过,那也要看是对谁!
“你这个朋友很特别,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不是陕西人,更像南方人一点,长得也像,做派也像。”他说。
我说,“不对吧!你想说她是来自广寒宫的吧?”
刘冬说,“你们很相像,不知道你发现没有?”
“我可没她那么漂亮!”我说。
“你们不一样,一个像月亮,一个像太阳,站在一起,可就更加光芒四射了!这也叫互相衬托吧。”他说。
“我呸!你是说我这绿叶做得还算称职是吗?”我笑着说。
其实,别人怎么看,我并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我自己的感觉。我并没有低紫烟一头的感觉,相反,我感觉她是我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也就是说朋友。同年龄段的女人中,似乎也只有她才是我可以一较长短的对手,我们的女同学们大都沉没在生存的河底不见了,结婚、生孩子、朝九晚五地去上班,年纪轻轻就变得絮絮叨叨、婆婆妈妈、不知所以然了,即使男同学也没几个能好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