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3-莫非日记-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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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样浪费那是你的事儿,原本也就是与他人无干的。你可以毫无意义地活着,好像不存在一样活着,但是,你不能给别人增添负担吧?让你的家人为你担心是不应该的!如果你不能够带给家人幸福,那也不应该给家人添麻烦吧?”我说。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给家里人添过麻烦吗?我活我自己的,又与他们何干?”他冷笑着说。
要我说什么好呢?我实在无话可说。虽然说这个时代,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度越来越低,几乎荡然无存了,但我还是相信,如果我用真诚去寻找,还是能够找到感动的。那么,我们为什么要绝望呢?如果仅凭一己之力改变不了这个时代的沉沦,至少我们能改变自己。我会为自己打造一个纯净的王国,摒一切污浊,弃一切虚饰,我和我要的来往,我和我厌的分道扬镳,我不相信,地球这么大,居然真的没有我的立足之所?
为什么要只看阴暗呢?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会让人丧失正常的心智的。我只看到我愿意看到的,比如说江山如此多娇。我只需看过,何必非要愚公移山呢?但如果那是一座垃圾山,我会焚烧它,而且,我相信,我的子孙也会这么做。沉溺于深刻的绝望,只会让人更绝望。为什么不去尽自己那份力改变它呢?虽然说我们的力量是渺小而且微弱的,但至少我们尽力了,成功与否仅凭天意,我们还能怎样呢?或许,我所做的,你看到了,并为之感动,你也做了,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万,我们果真做到了呢?
有女人打电话给王昊,王昊说,“我正和老婆吃饭,你想过来?那你过来好了。”
从来没有发现,绝望的人原来可以如此放肆地生活。这样也还好吧!至少不用虚假着个脸说话。但,终究是轻松了呢,还是更沉重了?放肆真实地生活带来的负面效应,就是不被理解和厌恶之后的敬而远之。孤独,人最惧怕的是孤独。难道不是孤独让他更放肆了?然后陷入了更深的孤独。
我也很孤独,但我想我的孤独很节制,就像山梁上飞过的苍鹰,它永远是孤独的,但它紧守着它的孤独,才保有了那片天空的自由。如果它惧怕了那孤独,落脚在了地面,和群居的鸡混在一处,它也就不再是鹰,而成为鸡。如果只有孤独我才能拥有天空,那我也只有选择孤独。既然是我选择的,我就有能力承接。逼迫一只鸡孤独,等于逼它去疯,也是极不人道的事儿。我这么认为,鹰和鸡不可能成为邻居,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我说,“自己保重吧。”然后,把他一个人丢在了那里,结了账走出饭店。
天很黑,很冷,有如细盐粒的雪从天空砸下来。
第四部分:风往北吹醒着、梦着
2001年2月22日 雪 醒着、梦着
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次刘冬。或许我并不是想见他,而是想验证时间是怎样改变人的吧。如果说王昊带给我如地震般的撼动还不够的话,让刘冬告诉我时间是怎样无情地改变了一切的吧!
刘冬今年三十四还是三十五?我忘记了。我总是忘记不该忘记的一切。他那张刚性的脸颊明显下垂了,微微有些发福,好像眼角的皱纹是抹不平了,像几条小溪横亘在那里。
“听说你有孩子了?男孩?女孩?”我问。
“男孩,刚满月。对不起,没告诉你。”他说。
“怎么?怕伤害我吗?你不知道我早已经刀枪不入了吗?”我笑着说。
“你还好吗?”他深深凝望着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时间被刻意拉回到了三年前,或者许多年前。多少年都不重要,人这一生不都像在做梦吗?一眨眼,许多年就过去了,不需要过渡似的。一眨眼,大家都老了,真的老了,连凝望也浑浊了,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厚重、几分悲凉,却没有一丝热情。热情,被耗干了,有热无情,情荒芜了,变成了沙漠。沙漠白天很热,黑夜很冷,他知道吗?
我想,当初我毅然决然离开他是对的。像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是不能够给他想要的幸福的。那种平常人平凡而简单的日子我很羡慕,也很向往,但终究不会属于我。只要有那一片蓝天在,我就永远不会停止飞翔,我根本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如果说以前我对他是怀着愧疚的,今天,我终于解脱了。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并按部就班一路前行,我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每个人都在以自觉或不自觉的形式找到了他想拥有的生活,并以他自己的方式一路前行。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好像是被逼迫着做出了不得已的选择,其实不然,实际上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即使他固执地要逆天而行,创造出一种不同,那也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而他如此选择,必然是有着一些渊源的,这渊源就是——如果一个人他一生梦想的东西,没有在他的生命轨迹里出现过,那是不可能的!人们做的,永远是他们原本就想要的,哪怕再多曲折,目标却永远在那里,等他一路踏寻而来。
公司状况一般,我认为这才是正常现象。社会的经济进入平稳发展状态之后,暴发户越来越少,市场供需渐趋平衡,谁都得靠辛苦经营才能得到长足发展。异军突起、创造神话的时代过去了,只有IT界除外。说实话,我不能理解IT界的事儿。人类在向文明迈进的过程中,附属产品太多了,股票、期货、软件、硬件,不是发展了机械的,就是发展了虚无的,而人本身的生存能力却下降了。如果让一个现代人像鲁滨逊那样待在荒岛上,他存活下来的几率几乎为零,还有多少人保存了那种原始的能量呢?而延续人类文明的,或许也就是这些能够坚强活下来的人,在突如其来的大灾难中,人类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是越来越小了。刘冬却说,是因为我走了,他独木难支,公司状况才日趋下降的。太抬举我了!
从南走到北,纵横了千万里,才明白一个道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人为了自己的欲望耗干了生命。
分手的时候,刘冬拥抱了我。他的手臂仍然是强有力的,怀抱依旧是温暖的,而他的身体和我的身体被厚厚的羽绒服阻挡着,我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亲密了。就像是说,如果我已经没有心了,那么,我还伤什么心呢?生活是很现实的,而我却总是不明白,一味地梦着,只是梦着,全然不顾岁月已然苍老,我只是梦着。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们一样脚踏实地地生活呢?可我就是不能!我总想创造一个奇迹,我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早已没有奇迹了,正是因为没有,我才想创造出来!我都快要为我自己感动得流泪了。可是谁相信呢?谁会相信我能创造出奇迹?即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相信!他们一定会认为我疯了!我用一生追寻的居然是这样一种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他们肯定在笑话我异想天开了!他也会笑我。而我就像是一个白痴,等着他们笑话。我清醒地梦着,只是梦着。
我感觉到了一种距离,我和他的,我和现实生活的,这距离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只不过,时间像一个鸡毛掸子,把灰尘掸掉了,这罅隙才显露出来,越掸越明显了。
我知道他们想拥有什么,凡尘的一切幸福,爱情、婚姻、孩子、事业、成就、情人,我却不知道自己想拥有什么。所以,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可悲的,我能怎么样呢?雍和宫一个算命老先生说我是红颜薄命,好像我真的跟林黛玉似的,人间这一切我都是无福消受的,就是这样,即使有着什么渊源。我是一株仙葩落在了尘世,对尘世这一切也是根本不明白的。他说我是九死一生才走到现在的。他说得对。他还说我必得经过那九九八十一难方可修得正果。看来,那些劫难还在前边等着我,坚持不懈地等着我,我想躲也是躲不过的。可是,我究竟想修什么正果呢?难不成我还想出家吗?世界上神奇的事儿很多,那个人能说出我出生在什么地方,去过哪些地方,已经足够令人称奇了,他还说出我结过婚、离婚了,有过孩子,孩子死了,说这并不是王昊一个人的错。我想这个人可能是开了天眼了,他能看到过去、未来的事儿也就不奇怪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啊!我不关心我将来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幸福抑或不幸福又能怎样呢?我只想知道我的梦想能否实现?他说我可以实现。我问他,我的梦想是什么?他说,你的梦想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我说,我把它弄丢了。他说,你会找到的!我能找到吗?我开始怀疑自己。我想创造一个奇迹,算不算梦想?但是,真的可能吗?如果真的可能,有一天我会让他为今天为我算过卦而骄傲的!
雪,纷纷扬扬地飘着,我不想回家。
路很远,我却坚持要走回去。
在没人走过的雪地上留下自己的脚印,并时不时回头观赏着。
第四部分:风往北吹倦飞知返
2001年2月25日 晴 倦飞知返
真的要走了,居然有几分不舍。毕竟这是自己的家啊,哪怕只是一幢空宅。
我蹲下来,让母亲为我梳理刚刚蓄起的头发。我看见她的手像松树皮一样褶皱干枯,还有粗大的关节。这是记忆中母亲第一次给我梳头,然而,她老了,我也在慢慢衰老。曾经的过节儿、心怀不满,被岁月的河流冲刷过后,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是淡淡的,如云一样淡淡的遗憾。父亲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慈爱中却充满着无助。
姐姐、姐夫在前一天就走了,去了北京,今天应该回了法国。
有时候感觉人就像是鸟儿,飞到哪里就在哪里筑了巢,哪里也就是家了,也只有在梦里不自觉地说出母语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个曾经生养过自己的地方。即使有几分怅然若失,也只是怅然若失罢了,回归是永远都不可能的了。就像是回想吧,也只是回想,谁又能真的走回过去呢?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却总是怀着坚定的信念,无论山高水远,也是要落叶归根的,虽然不一定能够实现,他们却会坚持不懈。民族或许就是这样产生的。相同的语言,相同的生活习惯,相同的服饰,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归属感,就像家给人的感觉吧。“鸟倦飞而知返”,在鸟还没有倦飞之前,它是不会返的,在鸟倦飞之后,却无力回返,这就是中国人的现状。在发达国家回归潮开始的时候,中国人却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感。就像别人在保证自己的语言文化不受侵犯的同时,极力向全世界人推荐自己的语言,其目的不过是为了保存自己的民族文明。一个民族,语言的丧失将意味着这个民族文明的终结。任何一个维护自己民族文化的国家都不会允许自己的语言被外来语所取代。而发展中的中国,却以掌握英语为基本技能,作为获取更高薪水、评职称、进入外企的筹码,以期求得全球经济一体化、全球文化的大同。看着拼音却一定会读出英文字母,这种事屡见不鲜,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没人再去指责了。我们的下一代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保存自己的民族文明吗?我想,我并不是一个爱国者,在没有战争爆发时,我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爱国者。但我知道我是一个中国人,传承了中华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我不想看到老祖宗传下来的惟一一点儿属于中国人的东西断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然而我能做什么呢?充其量我只能对着跟我说话的黄头发蓝眼睛的老外说:“这是中国,请跟我说中国话!”除此之外,我别无所能。
我无法对姐姐、姐夫有任何评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别人说什么有用吗?这世间没有对,也没有错,只有善恶,而善和恶都是人的本性,共存一体的,那么,善、恶也是相对而言的,无善便无恶,无恶便无善。让世界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吧!让每个人自由地高尚或是堕落!还有什么区别吗?
有时候我不得不认为自己根本没有是非观念的,也分不清什么是善恶。因为,他们认为是正常的,我却常常不能接受,而他们认为是反常的,我却认为是正当的。比如说出国热、全民学英语,以及认为吃喝嫖赌是人之本能现象,等等。或许我真的不是正常人,从来也没有正常过,所以,我也无法理解他们所说的正常现象为什么是那个样子。
明天上午的飞机,所以我有时间再到那些熟悉的地方去走走逛逛。
不知怎地,就走到了兴庆公园。坐在十四年前和紫烟聊天的山坡上,冷风穿透了脊梁,还未融的雪堆在树杈上,和当年一模一样。突然好想再轻握谁的手,唱那些少年时的歌,但嗓子却似被堵塞了,连叹息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第五部分:恋恋风尘生活
2001年11月1日 晴 生活
在一两件意外的不幸发生之后,开始勤勤恳恳地生活,不再虚妄,开始忏悔,却变得懒起来,懒得与人交往,懒得分析自己,懒得用大脑想工作以外的任何事情。我蜷缩在电脑屏幕前蹉跎人生,听听别人的新闻,谈谈别人的历程,说说别人的爱情,看惯了别人的风月之后,淡然了自己的心情。
刀农突然打电话来,问我是否还好。我说很好。
刀农现在已经算是一个真正的艺人了,整天飞来飞去地拍戏,这跟那个女明星的确有很大关系,网上已经有人在谈论此事。
他问我除了工作,都在干什么。我说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或者我。
他说他很想念在北京和我在一起时的那几个月,但好像很遥远了,他很害怕再也找不到我。
我说,该出现的总会出现的,该消失的自然也会消失。
他说,听到你这么说,就知道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然后,他就笑了。那喑哑的笑声听起来很突兀、很荒唐。
没有变吗?怎么可能呢?即使我不想变,不想变老,不想丢失激情,不想不努力,但都是徒劳的。在时间的长河里沉沉浮浮之后,头发都长出水草了,带着腥臭,四肢倦怠,还能说没有改变吗?你以为只要她存在着,就算是永恒了吗?
我把自己放在天平的左盘,把身外的一切放在右盘,做着增增减减的游戏,纵使我可以保证自己亘古不变,那右盘仍然是要以它自己的规律起起伏伏。以地球为支点,我们压着跷跷板。如此而已。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聊而且无趣。
不走运就是现实,但是走运又该是什么样子?我似乎从来就没有走过运,我又怎么会知道走运是什么样子呢?如果说第一次是我遇人不淑,那第二次、第三次呢?或者,我命犯桃花,该着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爱情,却不能拥有爱情?我总是相信,但凡有努力就会有收获,哪怕只是一种失败的经验,然而我却发现,我是徒有经历全无经验!看看父辈们,似乎明白了那么一点点:如果要想爱得久远,不在于拥有爱的灵感,而在于一种想保持不变的欲念。然而,谁的爱情不是和这个社会息息相关的呢?谁和谁又能够真的关起门来过一生呢?一个人的爱情观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