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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2903-莫非日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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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都还能勉强穿进去。可我根本不想出门!慢说是这样阴冷的天气,即使是阳光阳媚,要我穿上这极其束缚的衣服,袅袅婷婷地出去,我也不愿意。穿惯了宽大舒适的孕妇装之后,才明白宽松的妙处,就像小时候在学校考了不及格也没人过问一样的自在。人类自从有了服装设计师,或者说裁缝,就开始学会折磨自己了。衣服本来是用来蔽体的,现在居然演变成了类似于孔雀尾巴上的羽毛了。原本人的身体就是动物的,现在连身体装饰物也要借自动物,还要融百家之长,比如皮衣或皮裙,人,终于,把自己进化成了不伦不类的怪物。    
    好不容易找了一身较不动物的衣裳,牛仔裤、牛仔衣,这些都是来自于棉花王国的东西,但里面的毛衣是羊毛的,没办法,这样的天气,也只能是这样子了。到处都是怀抱了鲜花的美女,得意扬扬的像只开屏的孔雀,不知道那屏能坚持开多久呢,也不知道怀抱中的玫瑰的生命能否延续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这是个举国欢庆的日子,连街上奔跑的狗都是成双成对的。酒店里人满为患。情人们倾巢出动,就像等待地震的老鼠。红玫瑰一朵五十元,简直就是天价,但生意红火。奇形怪状的气球也铺天盖地,但大多是心形的,还写着LOVE,表情弱智但快乐得要飞的小女人们一人手里至少一个。尖锐的少女的声音、做作的男儿声带、温情流了满街的浓稠的气氛,像一曲交响乐,管乐、弦乐、小号、鼓以及铙争先恐后地发出声响,却没有音律、没有指挥,乱七八糟堆砌在一起,就像一堆垃圾和一群苍蝇的关系,很难讲清楚谁是谁非。    
    王昊一脸诚恳地嘟嘟囔囔,可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酒店里人声鼎沸,我耳朵里一直“嗡嗡嗡嗡”的,连自己的咀嚼声都听不到,他以为我能听到什么,听到也没用,我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不在他那儿,不在餐桌上,不在视力能及的地方,它游移在世界之外的那个世界,而那个世界又是不存在的。鬼才知道贝多芬、海顿、巴赫在哪里,蜂拥而至的情人、准情人、非情人把情人节搞得个水泄不通,情调早被排挤到停尸房去了。短命的爱情附着在短命的情人们身上大施淫威,发泄着垂危的激情。殡仪业繁荣的原因可能就在于此。那些故作风雅的情人们随着夜色越来越浓重,变得精疲力竭,厚厚的一层脂粉也遮掩不住一脸的倦怠。    
    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感谢王昊,是他给了我一个家。原本我以为我会死的,很快就会死。然而他却硬塞给我一个孩子,让我不得不坚强地在这个世上耗着。只要在这世上耗着,每天就会消耗粮食,但生产的是垃圾。即使生产的是垃圾,但生命延续了。只要生命延续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想要的、不想要的都会出现的,其他的都是过程。过程只是形式,结果才是本质。结果是我活着,仅仅是活着。对别人有用处地活着,对自己毫无用处地活着,对社会也是毫无裨益的。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概括我的一生,除却生产了那么一个小生命之外,我想应该是:无所事事。表面上我做了很多事,工作、学习、养老抚幼,但等于什么都没做,或者作用太微乎其微,等于不存在,或者原本就只是为了谋生罢了。虽然我总是说,“每个人存在必有他存在的价值”,谁都知道这只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的一种手段。“活着就是为了体验”,对于毫无价值的生命而言,体验不是对毫无意义的生命毫无意义地浪费吗?当然,有些生命的存在确实有他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对于少数智者来讲,他们的存在的确有着连他们自己也无法估量的价值,但也只是对寥寥数人的、有目的的生命而言。大多数人无论幸福,抑或痛苦都产生不了任何能量,除了保证生存以外,他们永远创造不出任何一种和智慧有关的东西。这也是任何一种动物都能做到的,甚至比人做得更好。那么,这样一种“兽人”人口的膨胀,除了更迅速地耗损掉地球有限的资源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你还能要求他们做什么?严格来说,我就是这样一种动物,比废物还不如的动物。废物至少是死的,不消耗能量,而我却要吃、要喝、要住、要穿,还要用莫须有的快乐或痛苦力争证明自己的存在。太滑稽了!而我生产的那个小生命,将来会成为我希望的智者吗?我又有什么权力要求他呢?他的生命在他手里,从他一出生,就在他手里了,我所能做的,只不过是给他吃喝,等他长大,等他有了独立思维能力那一天离开我。他必须离开我!他必须找到他自己想要做的!否则,他就成了猪,一头家畜,或许连猪都不如。至少猪长肥了,还能给人提供能量,他呢?    
    看着他日渐舒展的小脸,一弹指就会破的皮肤,很困惑。生命不仅仅是无中生有而来的,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个错误,一个根本不应该发生的错误。王昊是不是能明白呢?至少,我的妈妈大人明白,我现在也明白了。    
    王昊应该算是一个好老公,温和、体贴、能干,也很聪明,但很书生意气。所谓书生意气,就是有点儿学究,仿佛天下是己任似的,精神主义至上,实用主义至下,与经济社会格格不入。这也是他较之可爱的一点。从他身上,好歹我可以看到一点人的痕迹。如果我不爱他,似乎有点儿对不起他,况且他是那么努力想让我爱上他。可是李明清怎么办呢?我说过今生只爱他一个的,即使大家分了手。分了手就能取消诺言吗?那诺言是不是太不值钱了?当然,人如果死了,诺言也就不算数了。我不是已经死过一回了吗?即使我心里守定着诺言,谁又承认呢?我还不是跟别人结婚、生孩子了吗?谁相信呢?既是如此,为何不放下?佛祖不是说“放下”了吗?只有放下,才能再拿啊。可我真的能放下吗?我相信他是爱我的,我也爱着他,即使隔了三山五岳,我也能感觉到,昆仑山口的风沙也是湮没不了的。王昊,对不起了,我会对你好,但别要求我爱你,好吗?    
    


第一部分:割裂的子宫怎么感觉日子就到了头了呢

    1996年2月20日  晴  怎么感觉日子就到了头了呢?    
    握着王昊的手,我哀求说:“孩子拜托你把他养大了,不管他以后是好人也好、坏人也罢,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就行了。”然后,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来,砸在王昊手上。王昊在我腿前蹲着,很无辜地看着我。    
    “非非,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你陪着我,我陪着你,我们一起走下去,一直走到你的头发也白了,我的牙齿也掉了,再也走不动了,我们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吗?养孩子这么大的责任我一个人怎么能承担得起呢?没有你孩子就长不大!你想让他永远这么大吗?”王昊一脸严肃地说。好像孩子离开我就真的长不大了似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力气再耗下去了。每天就这么耗呀耗的,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我的胃很满,所以我很想用一把刀深深地插进去,然后把胃里的东西取出来。它既不会反刍,也不会蠕动,像制作木乃伊似的,把我的内脏塞满了不能消化的异物,我很难受,我快支撑不下去了。仅仅是这个原因,好像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真的没有了。    
    “别再胡思乱想了,非非,你看,不是都挺好的吗?我们相爱,还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有谁比我们更幸福呢?”王昊坐在我身边,把我的头放置在他的肩上,搂着我说。撒谎的人从来不敢凝视对方,不爱的人也不会凝望,自作聪明的人类还没有百炼成钢,还没有学会用眼睛撒谎。只有经过了专业训练的间谍才能够蒙骗过测谎仪,但也不一定,是人总会露出破绽。骗一个深知你底细的人是愚蠢的!这也算善意的谎言吧?我们哪天不是生活在谎言当中呢?即使自己的感官也常常欺骗了自己,比如这胃,就让我有木乃伊的感觉。如果谎言具有好的良心,是不是就不是谎言了呢?就是正义的、理所当然的?如果你骗了我让我更好受些,我骗了你让你更开心些,就是善良的、被允许的?习惯成自然,不这么做反倒让人不能接受了。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假的早已变成人们公认的真,总会有一天,真的成了假的,假的还是假的,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人信任的时候,人类后悔都来不及了!这些又与我有何干呢?我都快要死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跟他说什么都是废话,他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还说?不说了!    
    


第一部分:割裂的子宫忧郁情人

    1996年3月1日  晴  忧郁情人    
    所幸楼层不高,五楼,跳下去死不了,但必定残疾。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每次走到窗口我就不得不抓紧点儿什么东西,因为我总是想跳下去。王昊断言:这就是忧郁症的典型症状,但我无能为力。    
    我总是做梦,老是梦见昆仑山口或者唐古拉山口,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或许它们很相像,至少在梦里是这样。老是梦见山体崩塌,就像1987年夏天的华山一样,能听到黑云翻滚、山石倾泻的声音,却什么都看不见,伸出手连五指也看不见。李明清就在那堆浓雾中站着,一会儿又变成了王昊,一会儿又变成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变来变去,我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    
    阳光看起来很温暖,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很冷,冰冷。说是春天来了,但是春天并没有来,即使花开也不一定就代表着春天来了。春天应该是生机盎然的,没有生机的春天不是春天。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有一种反自然、反历史的现象正在出现,春天越来越短,越来越短,还没能出现就到了夏天。就像一见钟情的人儿,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热能,预热、慢热都不再成为这个时代的特点。就像火山,一旦爆发,就是一泻千里的熔岩。我很害怕这样的事情一再在眼前出现。我觉得我还没有进化好,还没有能力承担这样的事情,就像我比别人晚来的月经一样,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妄想跨越。所以,我等待春天,虽然春天很远,也或许,地球上再也不会有春天。那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就是全部。我们只有无条件地接受全部的时间。这无限延展的时间在数学上有个符号:∝。只有在成功地跨越这个∝之后,我才能成为另外一个人。现在,我只是一个忧郁症患者。    
    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有我的忧郁症做伴,我不觉得孤单,相反,我很自在。我只是希望他们能让我和我的忧郁症单独做伴。她是我最忠实的情人,她了解我所有的心愿,包括我自己都不了解的心愿。她不会背弃我,那么,我也不可以背弃她,我们彼此坚贞。除了她,这个世上没有人更值得信任。    
    在我出生前的那个乐园,在永恒和轮回之间,在意识和潜意识的夹层,在自然的和谐中,我看到了我自己,或者是我的前世、我的来生,是那样安详地开放着,像既已消失的春天遗落的一朵山野草花,永生在时间的罅隙之间。    
    生命是艺术的共生体,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同样是泥土,有的能变成瓷器,有的能变成砖,有的是烂泥一团,有的变成了灰尘,本该是一抔黄土,怎就有了这许多不同呢?瓷器和瓷器也不相同,就像这本书绝对不是另外一本书的翻版。每个人用不同的语言符号记录自己的语言,表达一种梦幻,一种现实中因为不能实现而不得不去创造的梦幻。梦幻有多美,渴望就有多强,自焚其身的火焰就有多烈,图案就越精美。他们用生命编织借以超越生命的谎言。比如那块耐火砖:历经千锤百炼,你烈火焚烧若等闲,但是,你耐得住一滴水的侵袭吗?那一滴水,或许是你对爱情的期盼,或许是等待的烦乱。在放弃了紧张的成形之后,你是否也会,从肌肤到骨骼地化为灰粒?只有在土崩瓦解的刹那,你才肯承认内心的虚弱?    
    纷乱,纷乱,只有纷乱。人世间到处都是纷乱。只有我的忧郁症能让我摆脱这一切纷乱,带我走回母亲的子宫。我拒绝出生。    
    


第一部分:割裂的子宫艺术经济

    1996年3月27日  晴  艺术经济    
    我又开始去上班,像以前那样。我不得不集中起所有的注意力来对付这真实存在的、有关于生计的问题,而这些问题本身就是一些比创造更富有创造性的东西。它逼迫我更深地深入遐想,然后提取出有悖常理、超越常人想象力的新的创意,再公诸于众,成为人们必须接受、能够接受的理念。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把自己推进精神症病人的思维,抽出和要求相关的记录下来,然后再从这种病症中全身而退。这不仅需要一个人坚强的定力,更需要进入的迷醉。真正有创意的作品就是这样一种产物,迷醉状态下的病态的展现,艺术就是这样产生的。总是遇到太多不懂艺术的人在搞艺术,他们的作品就像“请认准××××商标,谨防假冒”一样拙劣,褒此贬彼好像就能够证明他们自己的珍贵。还有报刊上那些“软广告”,就像充了水的猪肉,泛滥市场。商家为自己的杰作得意,买家以为占了便宜得意。销售刺激了市场,市场又激活了经济,欲望的每个分子、每个原子都与我们结盟,鼓励我们前进,削弱实力扩张领域:绝不要把艺术看成艺术,绝不要把经济看成经济。艺术是经济的一部分,经济统治全世界!    
    我的创意是有标价的!创意的艺术成分和经济数字的多少有时候是成正比的,有时候成反比,这是由大众的理解力和商家的代表人物的认同程度决定的。    
    画出来的蝴蝶比真的蝴蝶更有价值。就是这样,在这个伟大的领域,艺术成为经济的婢女,靠主人的施舍勉强维持生计。人们愿意看画出来的蝴蝶,却恐惧旷野里的蝴蝶会落到自己身上,就像害怕耗子钻进自己的裤腿。    
    当艺术家的创作欲过去了,就只剩下表现欲。绚丽的色彩,娴熟的技法,大同小异的布局,千篇一律的主题。就像咬着自己的尾巴狂转圈儿的狗,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是运动的、前进的、具有能量的。    
    总是能够顺利得到举手表决通过的我的奇思妙想,从另一方面来讲,是我神经质的异想天开为我一次又一次获得了经济利益,这一次,它又成功了。几乎不需要深思熟虑,也不需要费尽心机,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得到,轻而易举。只有像我这样不切实际的臆想症患者才能做到。经济就是这样和脱离经济的幻想挂了钩,达到了它合二为一的目的。完全虚幻的工作和完全真实的生活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就像一曲华彩的乐章,不和谐地拨奏出和谐的乐曲。    
    我从来不能一气呵成一页以上的文章,总是一句、一句不连贯地摆在那里,七零八落的。恰好策划正需要这样的七零八落、不合逻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成功地利用了自己混乱的思维、个人的弱点作为自己谋生的工具。从这一点上讲,我是成功的,也是伟大的,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伟人,我也从来不想为自己不是伟人辩解。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伟人。我也没有伟人那样一种神性物质的神性思维,更不会有伟人的伟大创举,我根本没那样的能力,甚至体力也不允许。偶尔也会赞扬自己伟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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