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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血色浪漫-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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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军也不冷不热地说:〃谢谢,你很忙吗?〃

  罗芸对小于说:〃小于,你休息一会儿,我来推轮椅,我们在北京就是老熟人了。〃

  小于说:〃好,你们聊吧,我一会儿再来。〃

  罗芸推起轮椅,在花园里缓缓地走动。

  罗芸向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压低声音对袁军说:〃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袁军淡淡地回答:〃我知道,去军医大上学。〃

  罗芸奇怪地问:〃你也听说了?〃

  〃医院里都传开了。〃

  〃你还听说什么了?〃

  袁军说:〃还听说周晓白为了我的事和内科张教导员吵了一架,被取消了推荐资格。〃

  罗芸叹了口气说:〃晓白的脾气太大了,其实这事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解释一下,可她连 解释都懒得解释,居然一摔门走了,这件事把政治处陈主任都惹火了。〃

  袁军面无表情地问:〃罗芸,在这件事上,你有没有对不起朋友的地方?〃

  〃没有,推荐名单是院领导定的,我不可能参与,袁军,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议论了?〃

  〃议论我倒没听见,不过这件事是因为我引起的,我当然要想一想,我觉得你在这件事上挺 不够意思的。〃

  罗芸不满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啦?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不够意思了?〃

  袁军冷冷地问:〃你明明知道周晓白和我不是恋爱关系,而且,周晓白是出于友谊应你之托 来照顾我,在她受冤枉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一下事实?〃

  〃那除非我承认我和你的关系,可要是这样,不但上军医大的资格会被取消,就连我的预备 党员的资格也会被取消,那我就完了。〃

  〃所以你就牺牲了周晓白?〃

  〃你怎么这样说话?怎么是我牺牲了周晓白?〃

  袁军长叹一声:〃罗芸,上个军医大就这么重要?连友谊和良心都不要了?〃

  罗芸也急了:〃袁军,你少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周晓白被取消了推荐资格,完全是因为她 的态度,群众早就有反映,说周晓白倚仗自己父亲的地位飞扬拔扈,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和 周围的战友关系搞得很僵,院里早就有这种议论,这又不是我造成的?〃

  袁军疲惫地挥挥手:〃你把小于叫来,我要回病房了。〃

  罗芸的眼圈儿红了:〃你怎么这样对待我: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怎么连句好话都没有?〃

  〃走吧,祝你好运。〃

  〃你混蛋!〃

  袁军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郑桐今天从可靠的渠道得知,这次公社推荐的工农兵学员已经出发了,石川村的党支部 竟没有推荐任何人。这可把郑桐气得七窍生烟,他马上意识到这是常贵捣的鬼,这老东西太 阴险了,收了礼还不办事,郑桐决定找常贵好好理论一番。

  郑桐一脸怒气地闯进常贵的窑洞,常贵正坐在炕上捧着个大海碗在喝粥。他强压着怒火说: 〃常支书,我有事要问你。〃



《血色浪漫》第十二章(4)

  常贵眨着小眼睛看看郑桐:〃我知道,是为上学的事吧?〃

  〃咱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你为什么没推荐我?〃

  常贵带着一脸的无辜说:〃你这娃咋这么说话?你咋知道我没推荐你?名额有限么,也不能 是个人就去。〃

  〃我有可靠的消息,这次公社的推荐会上,你叼着烟袋蹲在那儿一言不发,是不是?〃

  〃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吧?〃

  〃没有,你要不信,就把公社王书记叫来我当面锣对面鼓说说,我是和他说了么。〃

  郑桐终于忍不住翻了脸:〃你他妈少来这套,你明明知道王书记不可能来对质,常老贵,你 这人够阴的,当面是人背后是鬼,就因为你克扣知青口粮的事,我和钟跃民得罪了你,这好 几年了,你还怀恨在心,背后给我下绊子,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常贵软中带硬地说:〃郑桐,你要这么说,咱就没话了,上学的事我也管不了啦,你咋上来 就骂人呢?论岁数,你也是侄子辈,咋这么说话?〃

  郑桐大怒:〃骂你?我还想打你个老东西呢。〃 他怒火中烧地抄起炕桌上的大海碗要砸常 贵,蒋碧云冲进来抱住郑桐,郑桐挣扎着想朝常贵扑过去,蒋碧云拚命把郑桐拉走。

  郑桐和蒋碧云并肩坐在村口打谷场一个石头碾子上,两人久久地沉默着,突然,郑桐开始抽 泣起来。

  蒋碧云大惊,这是她笫一次看见郑桐流泪,她惊慌地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郑桐,你怎么 啦?〃

  〃这日子……真没盼头。〃

  〃大家不是都这么过吗?〃

  〃人……就怕没有希望,这么活着有什么意思?〃

  〃郑桐,你从来都是乐观的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消沉?这可不象你。〃

  〃你不知道,我想上大学,连做梦都想,可今天我去公社一问,被选上的工农兵学员都出发 了,当时我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心里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蒋碧云说:〃可你不能放弃希望,我就不信,咱们会永远呆在这小山村里,机会总会有的。 〃

  郑桐心灰意冷地说:〃机会见了我,恐怕也会绕着走,我这个人运气不太好。〃

  〃要是有一天,机会到了你眼前,你却无法抓住它,因为你不具备抓住机会的本领,到那时 候,你将无话可说。〃

  郑桐沉默。

  〃我知道,你的精神状态很糟糕,生活艰难,前途无望,还有……你很孤独。〃

  郑桐低声道:〃是的,是一种灵魂的孤独,漫漫长夜,我在独自行走,何处是归程……〃

  蒋碧云轻声说:〃如果心中有了爱情,也许情况会好得多,那时你会觉得温暖,觉得有了依 靠,觉得灵魂不再孤独,觉得生活从此充满了色彩。〃

  〃可我眼前是个没有色彩的世界,只有缺少植被的黄土。〃

  〃郑桐,你不想对我说点儿什么?〃

  〃我万念俱灰,实在提不起兴趣说话。〃

  蒋碧云扳过郑桐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那我说,你听好,我想向你提个建议。〃

  〃你说。〃

  〃一个人走夜路实在太孤单,两个人结伴而行不是更好吗?〃

  郑桐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和我一起走?〃

  〃是的,咱们一起走夜路,一起抵御孤独,一起寻找光明,你愿意吗?〃

  郑桐背过身去,不吭声了,蒋碧云温柔地从后面轻轻抱住他。

  两行热泪从郑桐的眼中流出……

  操场上,侦察营一连全连列队站在操场上,今天晚上,营教导员要宣布被选入军教导队学习 人员的名单。

  从1966年以后,全军几乎所有的军事院校都停办了,军官的选拔全部出自现役中的老兵。各 军、师级,甚至团一级单位都成立了干部教导队,这相当于变相的军官学校,被选中的老兵 在教导队里受到几个月或一年的速成军官培训,然后再作为军官回到本部队带兵。1966年以 前的军官学校,它的录取条件是首先要通过统一的文化考试,仅此一条,就让很多只有小学 文化的农家子弟望而却步。文化大革命运动的兴起,使很多旧的规章制度被废除,这样就给 吴满囤这类身处底层的农家子弟带来了希望,偌大一个中国,当所有进身的大门都向你关上 ,唯有在军队里还能看见一线曙光,对于身处底层的人们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 息。

  况且,用几个月或一年的时间速成一个军官,这在中国历史上并非没有先例,当年闻名遐迩 的黄埔军校,不也是个速成班吗?这并不妨碍它培养了大批名将,仅第一期六百名学员中就 出了三百多名将军,他们从入学到毕业用了不到十个月。

  钟跃民、张海洋、吴满囤等人早就知道了提干人员的名单,他们三人都是连队中的战斗骨干 ,提干早已势在必行,教导员也分别找他们三人谈过话。

  钟跃民得知自己将提干的消息时,还犹豫了几天,他根本没打算在部队长干,要按他的想法 ,什么事都是玩一把即可,既然已经当了几年兵,那么就该换一种玩法了,老玩一种游戏多 没意思。要是提了干,你就身不由己了,不在部队干个十年八年就别想走。有种老掉牙的说 法,叫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钟跃民认为这纯属扯淡,不过是种俗人的想法,就象 人人都想发财一样,事实上发财的人永远是少数,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活法,关键在于自己 的感觉,他从来也不认为当元帅这种活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现在钟跃民已站在了人生的十 字路口上,如果选择再在军队干个十年八年,非要了他的老命,这是闹着玩的么?就冲这每 天例行的五公里越野,他就有点儿烦了,这意味着他还要再跑十年八年,等你跑不动了再让 你转业,到那时他还有心思再玩别的么?



《血色浪漫》第十二章(5)

  但钟跃民最后还是决定进教导队,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张海洋和吴满囤,他经不住这两个 家伙的死缠硬磨,尤其是张海洋,他父亲来信告诉他∶这辈子不要想干别的,这身军装你就 穿到死吧,张家的后代除了当兵,什么也不能干,什么时候你穿上了军官制服你随时可以回 家,不然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张海洋被断了后路,只好死心塌地的准备在部队长期干下去 ,但用他的话说,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认准了钟跃民就是垫背的,死活也要把他拉下水 ,于是张海洋和吴满囤采取了死缠烂打的战术,每天纠缠着钟跃民,甚至使用了极 为无赖的 办法。

  前些天,张海洋和吴满囤约钟跃民去游泳,钟跃民一去就上了当,他们把钟跃民带到一处僻 静的河岸上,说这里可以光着屁股游泳,两人先光着屁股下了水。当兵的都没有游泳裤,游 泳时一律穿部队发的绿色大裤衩,这种裤衩在水里阻力很大,也很不舒服。钟跃民一见他俩 下了水,于是也光着屁股跳进水里,等他游了一个来回后,发现这两个家伙早已穿好衣服坐 在河岸上,正不怀好意地冲着他微笑,钟跃民这时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张海洋提出了两个条 件供钟跃民选择,要么进教导队,要么光着屁股回部队。张海洋还特地警告说,现在没人和 他开玩笑,让他不要抱有幻想,在选择之前一定要考虑好后果。钟跃民考虑了一会儿便妥协 了,他知道张海洋绝对会说到做到。在穿裤衩的时候,钟跃民想,这条裤衩一穿,自己就算 搁在部队了。

  公布完提干名单的那天晚上,在熄灯号吹响之前,钟跃民被张海洋叫到操场上的双杠前,从 当新兵时起,这里就是他们三人聚会的地方。

  钟跃民问道:〃你叫我到这儿干吗?〃

  张海洋说:〃这是满囤的意思,他要请客。〃

  〃这小子平时一分钱都想碾成末儿花,不想过啦?〃

  〃我也这么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不就是提干吗?你家穷成那样,充他妈什么大头?结 果这小子跟我急了,居然敢和我瞪眼,说你要不去就滚蛋,以后少理我,我操,这要放在刚 入伍那会儿,我非打丫一满地找牙不行。〃

  满囤抱着一包东西匆匆赶来,他蹲下身,把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罐头,香烟,还有两 瓶白酒。

  钟跃民和张海洋默默地看着他开罐头。

  满囤打开罐头,又打开酒瓶斟满三个杯子,他望着钟跃民和张海洋钟说:〃还站着干吗?坐 下吧。〃

  两个人默默地坐下。

  满囤举起杯子郑重地说:〃都端起来,干了。〃

  三人把酒一饮而尽。

  满囤又重新斟满:〃再干。〃

  三人连干三杯酒。

  满囤突然变得很激动:〃两位兄弟不是外人,别笑话哥哥……〃他突然朝一个方向跪下,连 连嗑了三个头便声泪俱下:〃爹、娘,儿子给您二老嗑头啦,儿子没给爹娘丢脸,儿子在部 队提干啦,咱们家有盼头啦,俺能养家了呀……〃

  满囤嚎啕大哭起来,多年的委屈和压抑在一霎间都释放出来。

  钟跃民和张海洋被满囤哭愣了。

  钟跃民抱着满囤的肩膀劝道:〃以后就好了,排级工资五十二块,你能养家了,这是好事呀 ,你该高兴,弟兄们也为你高兴呀。〃

  满囤擦着眼泪哽咽道:〃两位兄弟,照理说,和你们认兄弟,俺是高攀了,你们够意思,从 没嫌弃俺,这几年你们连件新军装都没穿过,全寄给俺家了,俺一个穷小子,真拖累弟兄们 了,俺代表全家给你们磕头啦……〃

  满囤又要跪,钟跃民和张海洋慌忙扶住他:〃哥们儿,你这就没意思了,咱们不是哥们儿吗 ?〃

  满囤又抓起酒瓶子:〃好吧,我什么也不说了,该怎么报答弟兄们,俺姓吴的心里有数,喝 ,这两瓶酒今天要喝完,谁也别装熊。〃

  钟跃民一口干掉杯中的酒大声道:〃喝,为告别咱们的士兵生活,一醉方休,只要明天早晨 能爬起来就行。〃

  张海洋牛皮哄哄地说:〃起不来也没关系,叫人给教导队带个信儿,就说大爷喝多了,晚一 天去,怎么啦?〃

  钟跃民笑道:〃看把你牛的?不就是个小排长吗?〃

  钟山岳自从被解除隔离审查以后一直没有分配工作,已经在家赋闲好几年了,他在被审查期 间,部里又提升了几个副部长,因此在职的副部长已经达到七八个了,实在没有位置可以安 插。尽管钟山岳心急如焚,可是象他这类情况的干部实在太多了,组织部门也毫无办法。钟 山岳和大多数在文革初期受到冲击的老干部一样,公开的说法都是自己还年轻,身体条件也 不错,还想为党为人民多做几年工作。其实谁都明白,这些理由过于冠冕堂皇。

  钟跃民这次探亲回家可没少听父亲发牢骚,老头子又添了个不良嗜好,每顿饭必喝酒,一喝 酒话就多,话一多就骂人,每当酒至半酣时,钟山岳已把所有不满意的人和事挨个骂了个遍 ,钟跃民根本不能搭碴,一搭碴准把他也捎上。

  父子俩有五六年没见了,钟跃民刚回来时,父亲很兴奋,先是给各地的老战友打电话,说我 老钟的儿子在部队当了排长,然后便一刻不停地追着钟跃民问这问那,钟跃民到客厅,老头 子追到客厅,钟跃民进了自己的卧室,老头子又追到卧室,弄得钟跃民都快烦了。他记得父 亲以前可不是这样,那时父亲在他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连打起人来也颇具大丈夫气 概,他决不象一般父母打孩子那样,不愠不火地往孩子屁股上拍几下,钟山岳可没这么温文 尔雅,他总是出手如电,让钟跃民还来不及反映,一个清脆的耳光已经结结实实地扇在脸上 ,其力度足以让钟跃民原地转向360度,眼睛里一片金光灿烂。



《血色浪漫》第十二章(6)

  钟跃民百思不解,眼前这个唠里唠叨的老头子是他父亲么?怎么人一老就变成了这样?辽沈 战役时那个打仗和追女人都同样风风火火的年轻师长如今哪里去了?

  当然,这都是钟跃民刚回家时的情景,他和父亲相处没几天,就发现父亲其实没多大变化, 只不过是没事干闲的,他心里装满了无名火,你千万别招他,一旦招他发了火,顿时就露出 了狰狞面目。

  钟跃民想起了儿时的理想,为了不挨爸爸的揍就得自己当爸爸,这种想法太缺乏周密性,忽 略了最根本的一条∶即使你当了爸爸也不能保证你自己的爸爸不揍你,这是一条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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