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朵美人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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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奶奶听罢,略一悚,不敢再轻易言语,道:“荷花知错。”
唐君意仍垂头听着,心道,不管他们怎样争论,祖奶奶是向着我的便好,一会儿到祖奶奶房里再认错一番,这事兴许就过去了。
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不知道温乔在外院怎样了。
唐君铭上前一步道:“祖奶奶,爹,娘亲,两位姨娘,可容君铭道句话。”
唐老太太沉口气,看向他,道:“君铭,但说无妨。”
唐君铭将事情经过大致道来,在唐君意遇山贼、遭大雨、如何被困山顶破草屋挨冻受饿的地方添点油、加些醋,听得唐老太太和大奶奶惊声连连,连唐老爷也不觉皱起了眉。
“这样算来,九儿大抵一天两夜未吃过饭,若不是他俩在酒楼里讨东西吃,君铭未必找得到……依君铭所见,九儿这次出城归来乖觉不少,恐是路上吃了苦头,知道闯荡这外面大千世界的艰难险恶,以后不敢再作。我说的可是?九儿?”
唐君意点头道:“三哥说的是。九儿嘴馋,贸然出府出城,为了吃只地道的渭水烧鸡,又遇贼,又淋雨挨饿,实在不好受……”说着,可怜巴巴抽几下鼻子,“祖奶奶、爹爹、娘亲,九儿知错了,九儿肚子好饿……”
唐老爷叹口气,哭笑不得的,问道:“渭水烧鸡?深更半夜出城就为了吃渭水烧鸡?你大可跟厨房说一声,吃只烧鸡有何难?”
唐君意振振有词道:“爹爹不知,渭水烧鸡须用渭水熬成的汤汁烧来才好吃……”
唐老爷缓和了语气,叹道:“我怎生了你这贪吃又顽劣的儿子!”
唐君意头更低,嘴里念道“九儿知错”,心里却欢实起来。
唐大奶奶道:“老爷息怒,照君铭这样说来,九儿出了一趟城也不算坏事,妾身今后一定多加管教。还是找郎中给九儿瞧瞧身子要紧,天气这样凉,若是染了风寒病起来,忧心的还是老夫人……”
唐老爷瞅着唐君意,目光中的严厉渐渐隐去,只剩了几分无奈,道:“先带九儿回房罢。”
等外堂里的人散的散,进内堂的进内堂,唐老爷把钱嬷嬷唤来:“跟九儿闯祸的还有个下人?”
钱嬷嬷答道:“回老爷,是前几日许嬷嬷带来的那小书童。”
唐大奶奶也没忘记书童这人,走过来,道:“老爷,下人的事且交给妾身。”
唐老爷点头:“也罢。”
唐大奶奶吩咐钱嬷嬷道:“一会儿把温乔儿带到我院里,我亲自问问。”
温娇刚进外院,就被几个丫头小厮团团围住,许嬷嬷大喝一声,众人战战兢兢,作鸟兽散。
只留下唐寿和唐复。
唐寿上前替温娇求情:“嬷嬷,饶了温乔儿罢。”
许嬷嬷正在气头上,把唐寿推个大屁墩:“这里没你俩事儿,都干活去!温乔儿,进柴房等着!”
温娇同唐复扶起唐寿,道:“嬷嬷有气冲我撒便是。”
许嬷嬷气得嘴都快歪了:“死丫……死小子,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旁人!滚去柴房!”
温娇和唐君意在回来的马车上其实吃了一些东西,所以这会儿还能挺一阵。
天渐渐黑了,温娇坐在柴房里,时不时能听见耗子咯吱咯吱嗑木头的声音,把身子抱紧,愈发想起温庄的娘亲。
“咣当——”
许嬷嬷推门进柴房,手里拿条专训下人的皮鞭,空抽了两下,鞭声刺耳骇人,“咣当”将门再一摔,咬牙低声道:“死丫头!敢拐九少爷逃出府!吃了豹子胆了!嬷嬷我先教训你几鞭!”
温娇站起身,双腿发软,还未能说个字,“啪”地,一鞭已经落到她单薄的衣物,一道血凛子赫然在上。“啊——”
“可知道错?可会再犯?”许嬷嬷发起狠来,双眼冒着凶光,挥手又是两鞭。
温娇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倒也不傻,赶紧跑着闪躲,边道:“若不是嬷嬷说话不算话——啊——我、我也不会连累九少爷——啊——”
许嬷嬷撸起袖子,抽得更来劲:“死丫头,还有脸说!嬷嬷我留你在府里,送你去南书房,你当感激我,竟倒打一耙,我今日且抽死你算了!”
就这样追追打打间,温娇即便躲了,还是挨了十来下,况许嬷嬷力道也大,她手臂上、腿上、身上,衣衫都被抽烂一般。
门外踢踢踏踏来了两个人,拍门道:“嬷嬷饶命!嬷嬷手下留情!大奶奶院儿里的茗琳和若汀姐姐来了,让您带温乔儿进院!”
许嬷嬷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本是抽得冒了热汗,忽地听唐寿唐复这一声喊,顿时变作冷汗。
将门打开,唐复冲进来,扶起似已奄奄一息的温娇:“温乔儿,醒醒!”
温娇勉强睁开眼,摸了摸袖口,银耳钳子还在,她却没力气拿出了,断断续续道:“复哥哥,你的……你的耳钳子……我……”
茗琳一进柴房,见温娇被抽打得浑身伤,吓得大叫,退步到外面,道:“啊——许嬷嬷怎下这么重的手?不过还是个小娃娃!”
姐妹俩不愿再进屋,在外面商量一会儿,若汀道:“老夫人和大奶奶正要审温乔儿一番,这……我和茗琳先回去禀报,你们……你们自己抬她去罢!”
许嬷嬷打发走两个丫头,要把温娇从地上拽起来,唐复和唐寿猛抱住她的腿,许嬷嬷没站稳,一下子跌了个跤。
“嬷嬷——不要再打了!”
许嬷嬷摔得尾巴跟直疼,挥起鞭子给他俩一人一鞭:“死小子,滚边去!没听那俩丫头说甚么?嬷嬷我还要进院!”
许嬷嬷抱温娇回房间,匆匆给她换了件衣服,在伤口上随意撒了点药粉子,来不及多想,将人带到大奶奶房内。
一进堂里,许嬷嬷就带着温娇跪地上:“老奴带着温乔儿来领罚。”
温娇只觉得浑身都疼,头也晕晕的,一张小脸纸一般白。
唐大奶奶道:“嬷嬷起身罢。出府这事儿温乔儿故有错,但并不全然在他,毕竟年岁这样小,想来也是受九儿胁迫才闯了祸。”
许嬷嬷对真相心知肚明,却不敢透露半个字,只道:“是老奴疏于管教。”
唐君意这会儿已从筑玉阁偷溜出来,方才听娘亲说要传温乔,他便耍了个心眼,卧床装睡,待人一走,便下床来,寻思探听下温乔那边。
唐大奶奶揉了揉太阳穴,道:“罢了,时辰不早,就罚温乔儿扫一个月的佛堂,再将前几日的赏银交给陈管事,你俩回外院罢。”
许嬷嬷一听,怔了怔,还是应道:“谢大奶奶,老奴告退。”欲起身,哪知温娇低垂着脑袋,身子忽然一歪,“咕咚”摔倒在地。
若汀和茗琳不禁捂了眼睛,心道,可怜可怜。
唐君意正一颠一颠地跑过来,远远望见状似温娇的身影,本是极高兴得意的,想着,这样危急的事也被他化解,定要跟她说一说。
却觉得眼前状况不对,快奔过去,闯入堂中,一下将许嬷嬷推倒:“老奴才,你干了甚么!”
温娇面如雪白,额头烫人,冒着虚汗,双唇可怜地抖着,意识已没了大半。
一旁几个下人围上来,许嬷嬷赶紧又跪下:“九少爷,老奴甚么也没干,是温乔儿昨个夜里着了凉,所以这才病起来。”
唐君意咬牙:“那为何不请郎中给她瞧病?”
许嬷嬷回道:“九少爷,咱外院的下人,不过贱命一条,平日染个风寒就喝些汤药,哪里用找郎中。”
唐大奶奶道:“九儿,你何时又跑出来?忘记今日在你爹面前,你说过甚么?”
唐君意不语,瞅了瞅温娇,为难道:“可是,娘亲……”
“温乔儿病了让许嬷嬷照顾便好,待她伤风康复,就可回南书房继续陪你读书。”唐大奶奶担心受怕了两日,如今也疲累得紧,便一心打发这两下人走,道,“许嬷嬷,带温乔儿回外院。”
隔了数日,唐君意一直被关在筑玉阁里面壁思过,不得踏出半步,差遣唐宣打听温娇,那厮支支吾吾,也没个声响。
一数大半个月过去了,终于从换班送饭的茗琳嘴里知道,温娇被罚扫佛堂,前些日子病得不轻,这才从外院里出来。
唐君意听罢,挎起木剑,趁着傍晚唐宣拉屎的工夫,偷溜出筑玉阁,到了佛堂,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夕阳的霞光里头格外娇小好看,让他欣喜。
他当时年少,不知那是何仲感慨,可后来每每思及此,便觉得那一瞬间的喜悦奇妙至极。
☆、两小无猜韶光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可能有点JQ。。琅琅开始掉节操了。。。但如果琅琅说不是男女主滴。乃们会打我咩。。抱头跑
从周五开始差不多会日更。。。握拳
温娇的热症持续一日一夜,待第二天傍晚才从昏睡中悠悠醒转。
深秋的冷意蔓延到了屋里,唐复烧了炕,又给她添层被子,从厨房端来热汤药,在炕边唤她。
温娇口干舌燥,模糊道:“疼……”
唐复把敷在她额上的帕子拿下来,摸了摸,吁口气:“还好退热了。”方撸起她的袖子查看伤势,门被许嬷嬷“咣当”推开。
许嬷嬷脸色难看煞人,瞧着唐复许久,一把拉开他:“该做活的时辰在这里作甚!出去!”
唐复道:“嬷嬷许是忘记厨房还在炖汤药,小的给温乔送过来。”
许嬷嬷一时没反应过来:“我何时——”心道,好个狡猾的小子,倒是会卖弄人情,缓了缓语气,道:“行了,温乔的药我来喂。这边是东厢,不许小子过来,你该干甚么干甚么去罢。”
唐复不放心地瞅眼温娇,这才离去。
许嬷嬷给她灌了药,又在她身子上的鞭伤擦些化瘀膏,温娇被那穿皮破骨一般的痛楚弄得直叫。
许嬷嬷加点力道揉:“叫甚么叫!若不是瞧出九少爷着了你的道,嬷嬷我还来伺候你?早就把你扔路边上!听好了,从今儿起,甭想着回温庄这事,在九少爷面前也少扮可怜,你以为九少爷是谁?你这次害他在筑玉阁闭门思过一个月,看他出来之后还听不听你个死丫头唆摆!”
温娇刚去了热,清醒几分,听许嬷嬷话罢,心里愧疚,不知九少爷还是否受些别个责罚。
许嬷嬷骂骂咧咧地走了,唐复又悄悄潜进来,温娇将将有力气爬起身,高兴道:“复哥哥!”
唐复比了个“嘘——”的手势,回到炕边。
温娇掩上唇,去摸自己的袖口,大惊失色,低声说:“糟了,复哥哥,你的银耳钳子让我弄不见了!”说着便急得眼眶发红,就要哭了。
唐复却偷偷从腰间取出一颗银锭子,笑着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有这个!”
温娇一惊,小手放在身前,怯怯地:“复哥哥,你怎会有这一大颗银锭?”
唐复将银锭子塞进她手里:“这是你的,是品菊宴那天老夫人赏给你的!”
温娇更不敢相信,缩着手。
唐复道:“本是你的赏银,却被许嬷嬷贪了下来,我和寿儿看不过去,便趁前个儿夜里府中混乱时将它偷回,现在算作物归原主。许嬷嬷今儿许是已经发现银锭被偷,正急着呢,不过,这在她手中便是赃款,即便丢了,也不敢吱声。大奶奶罚你上交一两银子给陈管事,正好用它顶了。”
温娇昨日在大奶奶院里晕倒,对后面的事全然不知,道:“可……我把银两交了,你的耳钳子也回不来。呜呜……”
唐复一见她哭,手足无措起来,哄道:“乔儿,不必哭呀,只一个银耳钳子。”
眼泪洒在手背的伤口上,疼得温娇抽气,道:“不行,那定是你的娘亲送与你的,对你来说极要紧的。”
唐复迟疑着,低声略羞道:“你若今后留在唐府,便有许多机会还给我的。”
温娇一顿,想了想,恍然道:“复哥哥说的是,虽然乔儿一心要回乡,但若是在府里得了机会再见九少爷,乔儿定会卖力在他身边干活,兴许会得些赏银,到时就都给复哥哥。”
唐复不言语,握着她的小手,扣着那银锭子:“且先收下这个,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温娇到底是在田垄乡间长大,且温大山去世这半年多来,她和娘亲一顿饱饭都未吃过,若是哪个小姐少爷受了这几天的苦,又是挨饿,又是鞭伤,又是风寒,恐怕早魂归西天了,但温娇自会走路起便跟着爹娘干活,身体结实得很,硬生地一天一天挺了过来。
许嬷嬷丢了银子,用脚趾头想都知是唐复和唐寿干的,不然温娇怎有银两上交,不过这倒也好,事情倘若真给闹大,她贪了银两被暴露出去更逃不过罚,于是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了。
温娇的身子在二十多日以后总算好利索,陈管事便差遣小厮过来给她派活儿。
佛堂位于唐府东边,清净至极,一天里偶有几个丫头嬷嬷扶着老夫人和奶奶们肃然而过,温娇负责在辰时、午时和酉时将院子里打扫干净,见了大阵仗,便要提着扫把躲一边去,之前,守佛堂的老嬷给她讲了不少规矩,因为老夫人和奶奶们来佛堂多是诵经念佛,寻个安静清心的地方,所以她必须知道何时能进佛堂打扫,何时只能待在院子里吹冷风。
扫了十来日,温娇正抱着扫把专心地扫院子里的石子路,一个人影从眼角余光的地方闪过。
“呲呲——”还发出声响来了。
温娇警惕一瞧,竟是唐九少爷,大吃一惊,扫把本来就快有她两个大,这一吓,她更拿不稳。
唐君意索性跳出来,笑道:“怎的,许久不见,可是想念本少爷了?”
温娇抬头瞧他,“咯咯哈哈”地耸着肩膀也跟着大笑。
夕阳如同金子一般灿然的余晖里,一个略高,手持木剑,风度翩翩,一个略矮,怀抱大扫把,小脸娟秀,红唇皓齿……久久瞧着对方,偏不说话,只是开怀大笑。
两小孩在佛堂的院子里找了处隐蔽的石阶,坐下来,把这阵子的遭遇倾诉一遍,阳光在背,即使在深秋初冬,仍觉得暖融融的。
“在这打扫有趣吗?”唐君意用木剑划着土,“等娘亲应本少爷出筑玉阁,就跟她说让你也回南书房。”
温娇低头不语。
唐君意挠挠头道:“你还是想回温庄吗?连本少爷都未做到,恐旁人也做不到。”
温娇伤心地抹了抹眼角,撅起嘴巴,唐君意心气儿不顺,恨自己又让她哭,也恨自己之前还总把她欺负到哭来着。
唐君意在怀里摸了几下,也没有什么东西帮她擦泪,就直接上手去抹人家脸蛋:“你不要哭了,本少爷再想办法就是。唔……”他绞尽脑汁,有什么方法既前温乔留在府里,而又让她娘亲有人照顾呢?
他俩思索着,眼看太阳就下山,温娇擦干泪水,起身道:“九少爷,小的要回外院了,你也快些回筑玉阁,别给大奶奶发现才是。”
唐君意拍拍屁股的灰尘,道:“本少爷明日再来这里看你,你可要留意些。”
温娇惊道:“不好呀!”
“怎不好?”
“佛堂这个院儿里老夫人和大奶奶每日都过来的,若……”
唐君意脸色一变,顾虑道:“这……不如咱俩还去西南角三姐的卿素院儿?祖奶奶和娘亲平素不会去那里的。”
温娇赞同,两人一击掌,瞅瞅左右,分道扬镳。
第二日,各自甩了看管,来到卿素院。
温娇开始走得迷糊,上次跟九少爷去卿素院只知是西南角,加之当时天黑,她心里害怕,哪里还记得怎样走。
她左顾右盼,不当心误入一个形似外院的土坯院儿,里面传来声声嗓音粗噶的号子,她才猛然察觉这是个男子常聚的地方。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