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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阿苒-第106章

小说: 阿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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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意浑身燥热不已,他身上经脉断了七七八八,真气冲击大脑时,使得他视力受损,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见,黑暗之中只觉得似乎有一具柔软的身体在紧紧依偎着自己,安抚着自己,使得自己身上传来的剧痛渐渐缓和。
    藏铃衣并不是在安抚何意,而是想要安抚他体内受惊的蛊虫。蛊虫如果本能的察觉到性命危险,是不会听从蛊主控制的。何意体内的真气实在太过狂暴,藏铃衣想要令雄蛊去当诱饵,它一接近便吓得落荒而逃,这种恐慌连带着她体内的雌蛊也躁动不安。眼看就要引起蛊虫反噬,藏铃衣一咬银牙,直接坐了上去。
    此时不比之前,她已经从意乱情迷中清醒了过来,明白自己一旦*,将会失去参选圣女的资格,可就算这辈子不当圣女也比立刻就死了要好。那对夫妻蛊只有在男女交合之时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才能暂时从惊慌失措中安定下来。
    泪水一点一点的落在了何意胸口,在那一刻,少女的心里是迷惘的。她想到了藏云花,想起了香尕。想起了姜橧、姜斐、蛇女……就是不想去想颜九针,甚至在这种迷惘中,心底还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如果何苒知道她喜欢的人与自己成就了夫妻,她会怎么想呢?是惊慌失措。是痛哭流涕,还是伤心绝望如同自己那时一般?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不可言,眼底也渐渐清明起来,手指微微结印,口里念念有词,就连身子也不觉得疼痛了。她的复仇之念冲淡了对生死的迟疑与畏惧。何意体内的真气被借命蛊所勾引,扑杀向已经渐渐停止四处乱窜的动情蛊。
    动情蛊最终会通过释放而离开人体,没有交合它会在体内四处乱窜,只有交合之后,才有机会逮住它借刀扑杀。
    没想到就在这时。何意忽然身子微微一颤。藏铃衣低咒一声,来不及抽身而退,只觉得自己体内如被车碾过一般疼痛不已,不由呻吟了一声,便伏在何意身上晕了过去。
    移商换羽的原理是利用气血沸腾到了极点。将一人体内的暴乱的真气,转移到另一人体内。藏铃衣固然聪明,但还是漏算了一步。何意被颜九针用针法打开了穴道,他体内的真气虽然扑杀了动情蛊,但并没有放过借命蛊。藏铃衣体内的雌蛊察觉到雄蛊的凶险,本能的做出了求生应对,即将一方所承受的危险转移牵引到另一方身上。也就是说颜九针与阿苒千方百计想要完成的移商换羽,在不知不觉中被那对夫妻蛊变相的完成了。
    藏铃衣毕竟未经人事,陡然间受到如此重创,差点就要丢了性命,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只能认了。对方体内的真气实在太过强大。仅仅一个动情蛊根本就不够,在没有消灭这些真气之前,除非何意一直昏迷,否则就算找到高手能用阿嬢的奇蛊替他穿针引线续接经脉,那奇蛊一进去也是个死。
    藏铃衣与阿苒不同。她自幼是习过武功的,体内的真气虽远远不及何意深厚,但聊胜于无,好歹能在关键时候救她一命。何意的真气入体之后,两股真气立即碰撞在一起,相互缠斗,很快便将她多年积攒下来的真气消灭了干净。不仅如此,她在进入青衣苗人谷之后被谷主种下的忠心蛊,不知不觉被人暗算种下的离魂蛊、真言蛊、残肢蛊、麻衣蛊等也都被扫了个精光。只有那道借命蛊的雌虫,因有雄蛊近在咫尺的支援勉强逃过了一劫。
    待到藏铃衣醒来之后,赫然发现体内敌我双方的真气都已消耗殆尽,不由勃然大怒,恨不得立时就一刀捅死何意。等到她发觉自己七窍里流出血痕中竟然有不少蛊虫的尸体,这才隐隐有些后怕起来。这青衣苗人谷也不是好想与之地,离开了祖母的庇护,单靠她一人,在这里根本就是举步维艰。就算当上了圣女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实力,还不是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藏铃衣忽然想通了,她现在与何意已经亲密不可分离,必须依靠他的武功替自己建立地位,但在这之前,她需要先治好他。何意在移商换羽之时大脑受损,刚开始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藏铃衣得知后暗暗欢喜,她辛辛苦苦用自己的贞操性命换来的男人,如何肯给他人做嫁衣,当下便用了蛇女所授的*之法,日日与他缠绵,夫妻蛊的好处便在此。双方越是情投意合,夫妻蛊便越是强盛,对人体的治愈之效也就越强。
    何意目不能视,耳不能听,但还是有感觉的。那少女每天都为自己耐心擦拭身体,亲手给他喂饭喝水,甚至到了夜里还与他亲吻缠绵。午夜梦回之时,他偶尔会梦到一些破碎的场景,那些旖旎的温柔的甜蜜的触摸都似曾相识。不知不觉中,他对那神秘的少女产生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依赖感。
    他不知道自己是天生又瞎又聋,还是被人陷害至此,也不知道自己说话对方听不听得见,沉默是他唯一的交流方式,可有一天,他忽然感觉到那少女细嫩的指尖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的写字。
    ps: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人人都不傻。

  ☆、191 情变(下)

何意摇了摇头,反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腕。
    她问他,还疼不疼。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是唯一一个从不嫌弃他的残疾,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人。
    他在她手心上写道:“你是谁?”
    藏铃衣迟疑了一会,她需要想一想自己该怎么定义他。何意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她能一路坚持到这里,全靠对阿苒与颜九针两人的怨恨。她迟早会将颜九针纳入裙下。而对何意,从现在起就需要好好构想如何利用他的失忆来帮助自己复仇。她想了想,在他掌心写下:“铃衣。”
    何意心中默念了几遍铃衣,确定自己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当下又写道:“我是谁?”
    对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掌心,慢慢写道:“何意。”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但何意偏偏想不出自己到底在哪里遇到过。他沉默了一会,又写道:“你是不是我妻子?”
    那少女这回停了许久,才轻轻展开他的掌心,写道:“不是。”
    何意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她身上有着自己的气息,那样肌肤之亲的熟悉感,就像是梦境中那永远看不清面目的少女一般令人怦然心动。他写道:“那为什么你还与我……”他没写下去,一滴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少女的指尖微微颤抖着摊开了他的掌心,写道:“为了救你。”顿了顿,又轻轻写道,“可惜你并不喜欢我。”她俯下身亲了亲他,决然的从他错愕的手掌中抽身而退,快步走向屋外。
    藏铃衣的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她从来就不是傻子。无论是报复女人,还是诱惑男人,都是攻人为下。攻心为上。这一次没有了姜斐,没有了藏云花,没有桓氏那个心胸狭窄的老女人,想要让一个记忆空白的男人上钩。没有什么比这样贴身照料的亲密更简单了。
    只不过失去了处子之身,在想成为圣女是不可能了,没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想要请人给何意续接经脉也变得困难了许多。她心里隐约有些后悔,如果自己当初把何意随便扔掉,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种风光。但话说回来,没有何意,她拿什么去找何苒算账?那女人不怕蛊虫,剑术又极为厉害,背后还站着整个药王谷。她对上她一点胜算都没有。即使能说动青衣苗人谷去寻她的麻烦,对方往何氏剑门一躲,又有谁敢去找她?一旦上门挑衅,就以为向整个何氏剑门挑战,会被所有剑门子弟所追杀。何氏剑门人口虽少。几百年来的传承却从未间断,天下第一剑的位置不曾有过分毫动摇。积威至此,用屁股想也知道谷主不可能替她出头。三大宗门中与药王谷交恶也就罢了,要是连何氏剑门一起得罪,就算她是圣女也会被寻个理由赶下台。
    藏铃衣眼里一股冷冽之色闪过,她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挣扎,可没有一次后悔过。失去了祖母的庇护。她连自己身上带着的蛊虫都未必能护得住。藏云花身为蛊王,所遗留之物无不被人所垂涎。藏铃衣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孩童,坐拥着金山却不知,又像是一只羔羊傻乎乎的跑回了狼群中,尤其是在她失去了内力之后。她需要最快捷最有效的方法确立自己的地位。
    ……
    阿苒不由失声道:“你是说,藏铃衣把圣蛊偷出来种在了自己身上?”
    那宗主点了点头。道:“我们得到的消息是这样的。”
    阿苒一瞬间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圣蛊是什么了。藏铃衣这一举动可谓疯狂之极,她明知谷中很可能有人会强行用蛊引之术将圣蛊从她体内取出,却还是孤注一掷不成功则成仁。偷窃圣蛊的罪名极大,当年以藏云花的地位都无法保住自己的亲生女儿,藏铃衣若有私藏之心。根本没有必要等回到谷中才把圣蛊重新偷出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逼得她不得已这么做。而如果她要种下圣蛊,给自己种的必然是母蛊,子蛊就只能种在何意身上了。
    那宗主慢慢道:“如果青衣苗人谷强行将圣蛊取出,或许会向本宗定制护蛊之器。如果对方就此妥协,你想要的人就有些难办了。毕竟以人为蛊器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以人为蛊器,就意味着对方绝不会同意何意离开青衣苗人谷。
    阿苒握紧了拳头,道:“如果强行将圣蛊取出,他还能活着么?”
    那宗主微微一笑道:“这我可说不准,得看青苗头领的意思。毕竟盗窃圣蛊是重罪,何意就算不是从犯,从体内取出圣蛊也要开胸破腹,若在药王谷或许还有的救,在青苗那里就未必了。”那老头慢慢的抬起眼,双目炯炯有神的看向阿苒,“能不能将他换出,关键是看你肯付出的代价有多大,是否能让那群青苗满意动心。”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巧匠宗有能让青苗满意的东西,但不知道她手里有没有让巧匠宗满意的东西。
    阿苒轻轻的叹了口气,过来半晌,抬起头目光坚定的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那宗主摊开手,整个人往后靠在藤椅上,和蔼笑道:“老夫可不是像老卢那般目光短浅。”
    阿苒微微一笑,从行李中取出一枚水晶制成的木柄放大镜,放在了桌上。
    那宗主眉毛微挑,随手拿起那放大镜把玩片刻,又取了一本册子用放大镜对着看了半晌,那册子上的蝇头小字在放大镜的显示下立即大了许多。那宗主随手将放大镜一扔,转身从身后的百宝架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匣,轻轻推在阿苒面前。
    阿苒将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用枣核大小的玉船,在放大镜下一看,正是她所在这艘海船的微缩模型。事实上早在东汉时就已经有了水晶加工打磨出的凸透镜,像巧匠宗就有专门的微雕大师,放大镜于他们并不算稀奇。
    阿苒微微一笑。将显微镜从行李中搬了出来。
    那宗主捻着胡须看了看,道:“这是?”
    阿苒道:“此物叫显微镜,放大倍数较之前面的放大镜要高出至少十倍以上。”
    那宗主沉吟片刻,又取出一只鸽蛋大小的木匣。里面躺着一枚小如累黍
    的玺印'1',微微笑道:“能看清这个么?”
    阿苒摇了摇头。
    那宗主正要说:“那就没什么稀奇了。”却听阿苒继续道,“这个太大了,恐怕视野里看不全,针尖大小的可能刚刚好。”
    那宗主脸上微微一窒,眼底露出些许奇异的表情,道:“当真?”
    阿苒将照明台上的煤油灯点燃,随手扯下自己的一枚长发,用剪刀裁成针尖大小,将横断面放在了样本架上固定。自己调试了一下焦距,让开了位置道:“现在可以看了。”
    那宗主走过来学着她的模样,将一只眼对准目镜,顿时只觉得视野里一片模糊。他年纪已大,视力远不如阿苒来的精准。阿苒调节好的焦距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适应。阿苒本以为自己还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教会他使用显微镜,没想到那老头看起来垂垂老矣,动手学习的能力却极强。不消她指点,三下两下便学会了调试焦距。
    他看了半晌,又取出那枚黍玺,放在了样本架上。看了好一会,才抬眼笑道:“果然是太大了。”
    阿苒笑道:“可不是么。这显微镜能将1毫米长短的细线显示为目镜完整可视的最大长度。累黍长约一分,十分为一寸'2',一寸大小约24厘米,也就是说一分长约24毫米。你这黍玺目视虽小,对显微镜来说就超出太多了。”
    那宗主立即问道:“你这厘米与毫米又如何定义?”
    阿苒取出一把直尺,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一套度量体系。以针尖大为1毫米。10毫米为1厘米,10厘米为1分米,10分米为1米。介于此大小之内的所有事物皆可以由此定义其大小,其准确度能做到毫厘不差。”
    那宗主微微皱眉道:“那重量呢?”
    阿苒道:“这个不难,取冰与水的混合物。保证水温在4度左右,滤出冰,只余下水。同时再制备一个内径为1分米的正方形木桶。倒满整个木桶的水,定义为1升,其重量为1千克。若内径为1厘米的正方形木杯,倒入其中的水为1毫升,其重量为1克。同理,内径为1毫米的正方形木杯,只可承受大小不足一滴的水,其重量为1毫克。三者倍比均以千计,世间万物大小基本上都可以由此精确度量。”
    那宗主喃喃道:“连温度都能测出么?”
    阿苒微微一笑道:“原本是不能,但现在有了这个,就简单了许多。”她的指尖落在了显微镜的镜片上,“再给我些许时间,我就能做出温度计来。以沸水温度为100度,以水完全凝结成冰的温度定义为0度,就可以测量一定范围内任何可以测量得出的温度,包括我们人体的体温。”
    那宗主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左思右想之下,还是略带遗憾的转过身,看着阿苒叹道:“你这套体系果然很有趣,但我不得不说,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敝宗出面说服那些青苗。” 对方所提供的这一切显然更适合他们这些匠师,但显微镜再好,也不比那些名家打造的暗器机关对世人胃口。毕竟纯度高透光好的水晶还是有些成本的,就算能拿到图纸,能应用的方面也是在太过局限。精确度量他巧匠宗也不是没有,但对方所提出的这些符号数字,显然更为清晰简便。
    他有些恋恋不舍的抚摸着那台显微镜,每一处细节构造,甚至光源的选择都显得无比精巧绝伦。能够将肉眼看不清的东西放大到极致,这要是让那群微雕疯子知道了,一定会千方百计怂恿他将这显微镜弄到手。可惜巧匠宗并不仅仅只有微雕,他必须为大局考虑。想了想,又道:“你的这套体系和显微镜……若有图纸当然更好,如果你肯将这些卖给敝宗,老夫承诺必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他自以为自己这个说法已经十分体谅她了,除了这里,天底下还有谁肯花钱买这些度量方法?
    阿苒摇了摇头道:“我不缺钱。”
    宗主顿了顿,又道:“可就算我们替你出面,青衣苗人谷肯放人,何意能活着回来的希望也微乎其微。再说,此事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仅仅是一套度量体系与显微镜,根本没办法说服长老会。”
    阿苒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又取出一枚放大镜与之前那枚并排而列。两枚放大镜所用木柄皆同,看起来几乎毫无差别。
    那宗主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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