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你眼里的星辰-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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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哭,在这个干燥的地带他的泪腺却异常的发达,但是眼泪只是一直在眼眶里盘旋,倔强不肯落下。
手里握着那张刺眼的请帖,谢章溢难受地大吼着将它撕裂,红色的纸片在雪地里尤其醒目,谢章溢剧烈地喘着气,白色的雾气不断地从嘴里呼出来。
他知道在这一刻不能再挽回什么了,即使自己为她做了所有的改变,即使他也为了忘记她做了很多努力,但终究迎接他的还是这颗红色的炸弹。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拒绝无用
在2008年第一次见到蓝渃的时候,谢章溢觉得她就和普通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长相不算太漂亮,顶多算是清秀,一双眼睛大大的,却透露着生涩。而且,她永远低着头,不喜欢看人。那时候谢章溢还和别的男生打赌,说蓝渃得了颈椎病,所以才永远低着头。
但是在老师让学生回答问题台下都鸦雀无声时,她总是会举起她的手,在班里特别醒目,老师一眼就会看到她,十分欣慰地让她回答问题。那时候谢章溢觉得,她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装逼的好学生,没什么特点。
再到后来,在一次男生卧谈会上有男生谈到了她。笑着说蓝渃其实很漂亮的,就是比较沉默,这样的女生最不好泡了。
原本对男生的话题没什么兴趣的谢章溢这下睡意全无,翻过身来静静地听着男生之间的谈话,一个男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哎,你们说我要是追蓝渃她会不会接受啊?
谢章溢一下子坐起了身子,说,你丫开什么玩笑呢,你他妈想泡妞玩找别人,别祸害一个一脸无害的小姑娘。
宿舍里的男生就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说,谢章溢你丫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早说啊,兄弟们让给你!
谢章溢闷闷地不说话,但是偷看蓝渃的次数却一次比一次多了起来,两人坐在一起,相隔的距离这么近,近到谢章溢都可以嗅到她身上芬芳的味道,那种让人全身放轻松的香味让他总是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久而久之,他开始习惯她坐在身边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假装趴在桌子上睡觉,实则是偷看她侧着脸看着窗外时,表情静谧的样子。她其实真的让人看着很舒服,很多次和她开口说话,她只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去小声地回答他的问题。
真正觉得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是那一次在他发脾气将桌子掀翻之后,周围的女生就只有她没有被吓走,而是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来将他散落一地的课本捡起来,对他说,课本可是与你无仇的。
原来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胆小怯弱。蓝渃就像是一株蒲公英,看似一吹就散,其实却无比强大,落在一方泥土上就可以生根发芽,坚强得很。
往后与她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自己越来越深陷进她那无法伪装的善良和不经意的莞尔一笑之中,在什么时候对她有感觉的,谢章溢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无心的一句话将她伤害之后。看到她受伤的表情的那一刻,也或许是她因为想念另一个人独自垂泪被他发现的那一刻。
那一些时刻,谢章溢觉得,她需要保护。
然而六年过去,这些想给予她的温暖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么。谢章溢看着落在脚边的结婚请帖的碎片。眼睛里布满血丝,顷刻之间,内心里空白一片,想到今后自己的关心在别人眼里都变成多余,他的心脏就有种被撕裂的痛楚。
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雪地靴,谢章溢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牧仁,她正低着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谢章溢转移了视线。看着白雪皑皑的大山,双眸间的情绪藏不住。
牧仁蹲下身子,伸出手将地上的红色碎片捡起来,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什么,知道他为什么双眼通红地隐忍着情绪。
“是她,对吗?”明明知道答案。但牧仁却还是要问。
谢章溢点点头,将手附在额间,说:“最怕的还是来了。”
“是你的永远都不会走,不是你的为何还要强求。”牧仁这句话说给谢章溢听,也说给自己听。人生一直都是这样,奉劝别人千万不要犯贱,自己也懂得这个道理却永远无法做到。
“你不懂。”谢章溢从喉间逼出这句话,他咽了咽口水,低沉着声音说道:“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唯一。我他妈以为自己正常了,她将会来解救我,但我他妈的……就是比不过一个杜弘一。”谢章溢说完,滚烫的一行热泪就从眼角落下,碎落在雪地里形成一个温暖的坑。
这个举动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而牧仁更加惊诧,七尺多的大男儿,本不该轻易垂泪。谢章溢双手捂住脸颊,将他愈发俊逸的五官严实地挡住,他对自己说,谢章溢你他妈的能不能带点种,能不能不窝囊!
“谢章溢你别这样,看见你这样我很难受。”牧仁蹲下身子将手放在谢章溢的膝盖上,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其实她的心里也一样难受,一样煎熬。
“滚!别他妈烦我!”谢章溢甩开手牧仁就往后倒在了雪地里,她的黑眸里泪光闪烁,却只能紧咬着双唇不呜咽出声。
她漂亮的双眸看着谢章溢自暴自弃的样子,渐渐地蒙上一层更浓厚的水雾,“不管你怎么痛,事实已经在那里了,你怎么颓废都没有用,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你自己!”
谢章溢没有说话,牧仁说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爱是无法克制的。
蓝渃的婚礼定在2014年的国庆,谢章溢开始收拾行李,牧仁早上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将行李打包得差不多了,“你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谢章溢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登山包甩到背上,说:“我不想错过她穿婚纱的样子。”
“我跟你去。”牧仁认真地说道,“这样你就不会在她的婚礼上显得形单影只了。”
谢章溢无所谓地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说:“随你,反正她是不会在意的。”
离她的婚期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下了山之后再从西藏赶到深圳,时间也差不多了。是的,蓝渃后来找的公司在深圳,杜弘一在那里的工作也很稳定,而且有一点私人原因,深圳离香港和南城都近,香港和南城是拥有他们共同回忆的地方。
杜弘一在回南城之前去西城的监狱看了江澄恩,她瘦了好多好多,看到杜弘一出现在面前,伸手却只触及那一层厚重的玻璃。
“蓝渃,你真幸福。”江澄恩看着蓝渃说道,她揉了揉眼睛,将手贴在玻璃窗上,蓝渃也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右手张开贴上了江澄恩的手,“我爱他,你不介意吧?”还未等蓝渃回答,江澄恩便笑了笑,说:“你放心,他爱的只有你,我祝福你们。”
杜弘一走上前一步,将手搭在蓝渃的肩上,说:“澄恩,你在里面好好表现争取减刑,出狱之后我和蓝渃来接你。”
“我知道,你简直比我哥哥还啰嗦。”江澄恩说着,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一提到江潮,杜弘一双眸间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长兄如父,若是江潮现在还在这个世上,那就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蓝渃伸过一只手挽住杜弘一的胳膊,眼睛看着他,她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弘一,大哥一定会我们高兴的。”
江澄恩也看着杜弘一,说道:“哥哥一直盼着你能够幸福快乐,这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杜弘一点头,说:“我只是突然很想他。”
流落在外的日子里遇到了江潮,这一个和自己失去联系的亲生哥哥,杜弘一觉得那是遇见蓝渃之后最美好的事情。
因为深知家族的仇恨,江潮自小就比较冷酷,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才会露出少有的笑容,原本以为那些黑暗的事情过后一家人会一起生活下去。
却在那一个策划美好未来的时刻,穿过头颅的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斑驳的红色血液染红了杜弘一的头发和衣服。以至于杜弘一在后来的无数次的夜晚里,常常会梦到那一天哭着醒来。
杜弘一不会忘记他在倒下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保护自己而拼尽全力,他之前错过了当哥哥的身份,如今却用一生来兑换忏悔。
江潮说过,弘一,我是你哥,但我这些年都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那我等到你和蓝渃结婚的时候就做你们的主婚人吧,顺便可以调戏一下蓝渃。
杜弘一不会责怪他的食言,他深知江潮在说出这句话时的确是认真的,甚至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都没有反悔过。只是,他要提前离开了。
站在江潮的墓前,杜弘一静静地看着墓碑上那张和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将手中的那一大束剑兰放在墓前,说:“知道你觉得送花俗气,但我还是要送,谁叫你食言,我和蓝渃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记得来看我。”
“你要不来,我和弘一下次就给你带很多很多的花。”蓝渃说着,便轻抚着江潮的墓碑,嘴边带着顽皮的笑。
一阵风吹过墓前的杨柳,枝条随风摇曳,似乎在答允他的请求。之前也是怕江潮孤单才在他墓前栽一棵杨柳树陪伴他,现在这棵树已经长得很茂盛了,汲取着天地的养分,日渐茁壮,经年已去,诉说着关于他们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分享幸福
张崇予手里拿着课本刚想走出教室,就被教授叫住了,跟他说他已经被保研了,可以在北大直接读研究生。
张崇予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礼貌地点头微笑,和教授道谢,之后走出教室时再也克制不住在走廊里让自己放肆地笑起来。
肖艺就站在走廊处等他一起吃晚饭,看到肖艺张崇予直接跑过去将她抱起来,“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幸运!”
肖艺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惊慌,随即在他放下她的时候,看到他脸上雀跃的表情时才渐渐露出了笑容,问道:“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
“我被保研了。”张崇予笑着说道,他朝着天空吐了一口气,说:“终于熬到这一天了。”
“你真的还想读研啊?”肖艺又替他高兴,又有自己的忧愁。
张崇予低头看她,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你自己看这个。”肖艺说着便把手中的信封递给张崇予,便靠在墙边观察他的反应。
嘴角带笑地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请帖还有一小封信,打开请帖,上面醒目的字迹映入眼帘,张崇予嘴边的笑容加深了,他扬了扬手中的请帖,激动地说:“这么说,他们真的修成正果了?”
肖艺点点头,嘟着嘴将信封拿过来,说:“蓝渃都要结婚啦,我还要等你读完研,原来我还以为能比蓝渃先结呢。”
张崇予笑了笑,说:“你比这个干嘛,你想想,杜弘一他有钱有能力,现在在深圳又有自己的公司,我有什么?我就空着双手把你娶进门?再说了,蓝渃不是在信上说了,让你做伴娘。你要是先结婚了,蓝渃找谁做伴娘,是吧?”
听张崇予这么一说,还是挺有道理的。肖艺将信将疑地戳了张崇予一把,说:“就你会说了,我说不过你。”
“那你有没有后悔跟着我这个穷小子,原本你可以过得更好的。”张崇予说着,便低头看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贫穷是他最害怕的事情,他真的是穷怕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我干嘛要后悔,我感谢老天还来不及,遇见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宝贵的财富。你以后别这么说了。”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也不会知道爱情是什么滋味,没有遇见你,就不会体会爱一个人的酸楚和幸福,没有遇见你,就没有此刻如此幸福的肖艺。那么。那些身外之物的钱财,怎么能与你相比。
因为她的话,他的心猛地一暖,张崇予点点头,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不管这些年两个人经历了什么,有过多少摩擦。他确定这辈子就是她了,“等我读完研,我们就结婚,到时候让你做全世界最风光的新娘。”
脚下踏进了深圳的这片土地,谢章溢就像是一个风尘仆仆的归家游子,全身上下沾染着旅途带来的沧桑感。青涩已经在他的脸上褪去。在西藏漂泊的这几年,宛如与世隔绝,偶尔给蓝渃寄去一封信,却总是不敢打通她的电话,生怕听到她的声音。就会克制不住那些已经溢满胸膛的想念。
他已经发呆好久了,牧仁站在谢章溢的身侧,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的侧脸,心情也被他感染,变得忧伤而沉重。
“走吧。”谢章溢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径直走在前面,在机场的出口处等待。不久之后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谢章溢将背上的登山包一股脑扔进后备箱,回过头看了眼正朝这边走来的牧仁,走上前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上了车之后谢章溢还是这么沉默,他从上飞机起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现在也一样,侧着头看着车窗外的高耸入云的建筑物,眼底的惆怅倾泻而出。
“深圳真漂亮,我第一次来呢。”牧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很开心,但是她突然的话语在静谧的车子里显得有些突兀,因为谢章溢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继续沉默着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树木和人群。
牧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侧过身子顺着谢章溢的视线往外看,说:“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对于牧仁突然的靠近,谢章溢显得有些不适应,他将身子往后靠,说:“没什么,就随便看看。”
“哦。”牧仁点点头,将鸭舌帽往下压了压,不着痕迹地拉开和他的距离,她心里清楚,谢章溢对于她的靠近有些抗拒,想了想,说:“蓝渃已经有两年没看见你了吧,等会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提到蓝渃的名字,谢章溢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高挺的鼻梁,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长肉,之前真的好瘦。”
牧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心里有一丝酸楚,却只能自己知道。最苦涩的滋味,无非就是自己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不是么?
车子终于在一个小区大门前停下,司机师傅回头说道:“到了,你们是住这小区的?真有钱。”
“我是来看我老婆的。”谢章溢将钱递给司机师傅,说道。
“那你老婆一定很漂亮,你真有福气。”
“嗯,很漂亮,过几天就嫁给别人了,我来参加她的婚礼。”谢章溢说完,就在司机惊愕的目光中走下了车。
牧仁静静地跟在谢章溢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他来,难道是想要自己彻底的死心么?
走进电梯,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奇怪,牧仁偷偷看了谢章溢一眼,他只是沉默着看着电梯的数字,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叮——”电梯停了,谢章溢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到了嗓子眼,他咽了咽口水,却还是无法平静内心澎湃的浪潮。
离上一次见到蓝渃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浓密的黑发,回过头问道:“我现在够不够帅?”
牧仁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愣,此刻谢章溢脸上显露的略带羞涩的表情是她第一次见到的。她点点头,小声说道:“嗯,够了。”
谢章溢笑了笑, 满意地往前走。前方有一件公寓打开着门。里面传来蓝渃银铃般的笑声,“对,这沙发摆在这里就好了。”
“那这几张椅子呢?”装修工人的声音。
“就随便放就好了。”杜弘一的声音。
“不要,那个带着雕花的椅子我要放到书房里。”蓝渃的声音。
“好,那就放书房里吧。”杜弘一的声音。